霜华引:歌尽芳华聆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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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华引:歌尽芳华聆沧海第16部分阅读
    不行吗!不就是除王长子外所有皇室男嗣一满十五岁,就施行个类似宫刑的什么刑罚么……蛮子就是蛮子……别这副表情,我打听到了,也是很吃惊的……什么鬼旧法,除了太子,其他皇子都变太监……简直就不是人能做出來的……”

    百里扶苏自顾自地念叨感叹着,沒注意到宁芜歌的眉头越皱越深,最后几乎拧到一起去了。

    “什么鬼规矩,野蛮人,都沒脑子……”

    他还沉浸在嘲讽抱怨中,宁芜歌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鬼丫头,神出鬼沒的。颠簸了这么些时日,你也不关心一下,真不知道心是什么做的。”

    青石板的小巷,古旧的酒旗招。

    四季阳光明媚的长陵,居然下起雨來。

    那雨细细绵绵的,下得极轻,像踮着脚尖的幼猫,朦朦地给青瓦玄阶笼上一层薄薄的纱。

    她穿行在狭窄曲折的小巷里,沒有打伞,步伐匆匆,对每个拐弯都刻在骨子里一样熟悉。

    到了。

    人一下子多起來,这里,是长陵的商业街。

    小贩们,商铺老板们,或吆喝或招呼。这一点雨,打消不了熙攘人群的积极性。

    “唉,如今日子难过哦……”她踏进一家客栈,坐在临窗的位置上,听边上人谈天,“如今商会卡得紧,朝廷收税又重,日子一天比一天惨淡。”

    另一个商人打扮的男人接着说:“还是当年庄会长在位的时候,油水多些。可是庄会长,居然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俗话说得好,‘民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庄会长啊……就是犯了这一条哦……”

    “咳咳……别说了,别说了……朝廷的事,不是我们能议论的。”

    “不过当年的庄会长还真是风华绝代啊。”

    “是啊是啊,那双蓝眼睛,神了。”

    “若不是庄会长是黑头发、墨眉毛,还真以为他不是中原人呢!”

    “可不是!我听我在朝廷当差的大表兄说,这云沧国的国主,就是蓝眼睛,可是,是金色头发……”

    “金色头发……这……莫不是妖怪?”

    “野蛮人,自然和我们中原人不同啊……”

    ……

    野蛮人。她微微勾了唇角,嘲讽、戏谑:长笑,居然有一群野蛮人说你野蛮。罢了,凡夫俗子。

    究竟这背后有什么阴谋,为什么我看不清?

    宁芜歌在心中这样问自己。

    云沧,长笑,我……

    转身出了客栈,不觉肚子有些饿了。她不禁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然后向周围张望一下,只觉得满街的吃食,沒一样能勾起她的食欲。

    随便挑了一个摊子坐下,伙计兴冲冲地跑來问道:“公子要吃些什么?”

    “云吞面。”

    “好嘞,一碗云吞面,您稍等。”

    热汤面的香气袭來,她低下头的那一瞬,一股热气扑面而來,冲上她的眼睛和鼻子,明明该一呛,她却觉得鼻头一酸,眼泪热辣辣地就要冲出來,她努力把眼泪逼回去。

    “就这个?”

    “嗯。快坐下來,热的更好吃些。”

    “我……我从小就锦衣玉食……这种东西吃不下去……”

    “那在雪山的时候为什么你吃了我的草根?”

    “那……那是偶尔体验一下生活……”

    “那公子,今天你也权当和我一起体验生活就好了。”

    “我说了,你给我钱庄挣了一千两,今天你就是想吃山珍海味都可以……怎么就要两碗面?”

    “给你,筷子。”

    ……

    “你别说,还真……挺好吃的。”

    “我就说很好吃啊。”

    “丫头……”

    “嗯?”

    “今后我们也常來好不好?”

    好,可是我來了,你又在哪儿呢?

    “小公子,怎么,看上去这面也沒放辣子,怎么呛出眼泪來了呢?”宁芜歌抬头,对上一张胡子拉碴的脸。那人长着一对三角眼,鼻头宽大,黝黑的脸上,透着油亮的红晕。

    貘旸人。

    在雪域那么多年,貘旸人的所有体貌特征,她都一清二楚。说得夸张些,哪怕是远远看走路的姿态,都能认出是不是貘旸人。

    她的眸光乍冷。

    那男人似乎也察觉到宁芜歌平静表面下,波涛汹涌的杀气,却挂着一副痞痞的笑:“小公子,生气起來,倒是挺好看的。”

    宁芜歌眼神更冷,几乎要将眼前的人就地处死。

    “滚。”她一向言简意赅。

    “萍水相逢,怎么可以这样冷待有缘人呢?”

    宁芜歌起身,头也不回便离开了。

    “唉……客官……这面……唔……”伙计的话还沒说完,就被宁芜歌向后抛出的一定银子堵住了嘴。

    男人的三角眼似乎闪了闪光,像发现了新鲜的猎物。

    她的脚程很快,不一下子,已经穿过那曲曲折折的巷子,只是,却绕了另一条道路回王府。

    一片麦田,在新雨洗涤后,色彩清新明丽。

    她极目远眺,视线却霎时模糊起來。

    “为什么要装呢,长笑?”是疑问句,却不是疑问的语气,心疼而痛惜。

    “怕受伤。”

    “不是装作沒有心,心就不会疼的。”

    “至少不会有人发现。”

    “长笑,到我怀里來。”

    “不要。”

    “长笑……”

    “來了。”

    “歌儿,你会后悔吗?”

    “不会。”

    “这么快就回答,不是真心的吧?”

    “我爱你爱了八年,要变,太难太难。”

    “唔……比我爱你还多四年……”

    “你……居然……爱上一个十來岁的丫头?你……”

    “我自己发现了也吓了一跳好不好?”

    ……

    天色晚了,要回了。

    陌上花又开了,我可不可以,慢慢回去呢?

    若惯见飞雪,再看飘絮,只觉少了份霸气苍凉。

    正如经历九死一生后,她不再为这一点伤觉得疼一样。

    面前是一道难解的題,她空有疑惑,却毫无头绪。长笑的死,她亲眼见证,如今却因为阿赫琉斯的到來,第一次有了摇摆……

    宁芜歌忽然思念起长陵的飞雪來,漫天卷地地铺下來,让人无力也无法阻止。在那里她可以静坐在冰天雪地里三天三夜,忍受着那噬骨椎心的寂寞,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自己背负的仇恨。

    如今却模糊了。

    在这喧嚷的皇都,柳絮太俗,俗得扰人心智。

    她想找个地方宣泄,却无处可去。

    寂静的悲哀,烧起來。

    长笑的映山红,到底是沒能拿回來。

    为什么能对长笑说的,都是“对不起”?

    沒用的人,一如三载之前。

    她低低叹一口气,悲煞柳絮万千。

    一朵柳絮太倔强,将落地又低回。

    飞过万水千山,到了江的那一头,浅吻他手心。

    他穿着胜雪的白衣,鎏金的长发闲闲地披散下來。

    是出离的宁静飘逸。

    他是仙是神。

    在天地间那么一站,便将周围的迤逦都黯淡成了背景。他接过那飞來的柳絮,似乎能读懂无声中那千言万语,静静聆听,且聆且唏嘘。

    低低一叹:“对不起。”

    第五十八章:玉般光华美少年,花样姿容妖一

    第五十八章:玉般光华美少年,花样姿容妖一人

    “你说,是不是今天,那边应该传來消息了?”李瑛然对镜梳妆,“明天,全长陵城就会知道,鼎鼎有名的长陵第一花,风华绝代的芳华郡主,长了一场麻瓜脸……呵呵,哈哈哈……”

    霍祈风紧紧握拳,嘴唇也紧紧抿着。

    宁芜歌拉住他的衣角,微微摇了摇头。

    从衣间拿出迷魂香,戳穿窗户纸,轻轻一吹。这是宁芜歌自己配置的迷魂香,功效极强。李瑛然和她的丫鬟马上双双倒地。

    “雪主,打算怎么处理?”霍祈风将二人双双绑好,“在这儿,还是带走?”

    “就地解决。”她话的内容不是开玩笑,语气也不是开玩笑。

    霍祈风还是扯了嘴角。

    宁芜歌沒有像他料想的一样,伤了或杀了李瑛然。

    他有时觉得,自己好在不是她的敌人,因为做她的敌人,太可怕。

    她只是让李瑛然睡了一觉,而已。

    善良地不曾打搅她的美梦,只是在她睡梦中,给了她一些东西罢了。

    “雪主,你刚才在她背后留下的图案是?”他有些好奇,那个图案有些熟悉,只是不太记得是在哪里见过,“有些眼熟……”

    “偎翠阁。”她说得云淡风轻,就好像说出來的不是一家名满天下的妓院,而是随便哪一个酒家一样。

    霍祈风豁然睁大了双眼:“偎翠阁?”他突然想起來为何自己会对这个图案有印象了,因为前两天他被迫和宁锦焕微服去寻欢的地方,就是“天下第一阁”,,偎翠阁。而被宁锦焕扯下衣服的两个姑娘,肩上都纹着这样的图案。

    好……好狠……

    长陵的大族子弟,有几个沒去过偎翠阁,又有几个不知道偎翠阁的姑娘们的标志?今后李瑛然的夫君若是见到她肩上这个图案……不知作何感想?有谁会愿意娶一个与青楼挂钩的女子?

    只是,,为什么芜歌会知道偎翠阁姑娘身上独有的标志。方才她给李瑛然左肩纹上去的时候,他只不过是稍稍转个身,她就已经完成了,而且,纹得天衣无缝。

    “洗不掉,除非割下那一块肉來。”宁芜歌从手上褪下自带的手套,放入怀中,说这话的时候,也是一派轻松自在。

    雪主的手段,果然,,与众不同啊!

    霍祈风还是问了出來:“只是,雪主,你如何知道这偎翠阁的纹身?”

    “我设计的。”

    宁芜歌说完,霍祈风再一次傻了眼。

    雪主的才艺,果然,,多种多样啊!

    霍祈风正感叹着宁芜歌的“多才多艺”,只见宁芜歌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将一颗药丸送入李瑛然的嘴中:“背后害我,要有承担后果的准备。”

    这一次霍祈风沒再问了,芜歌的报复手段,他是渐渐了解了,,能被她一次性弄死的,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实在太弱了;二是实在太走运了。

    “走。”一切整理完毕,两道身影风一样地消失了。

    “雪主。”

    “嗯?”

    “这些你一个人就能做好,为何要叫上我?”

    “谁说,我是要你出來是要做这个的?”

    “那……”

    “随我來。”

    不多时,他俩就到达了目的地。

    “这是?”霍祈风十二分的疑惑,甚至有些吃惊。要是他沒看错的话,这是一家成衣店。

    “进去取一套我穿的男装。”

    “是。”服从她的命令就好,不需要那么多问題,服从她就好。

    “雪主,好了吗?”宁芜歌进入茅房已经一盏茶的功夫了,霍祈风问道。

    话音未落,迎面就飞來一个黑色的包裹,正是方才装男装的那一个。他一个利落的接住,再定睛,眼前已是“他”了。

    那一瞥,如梨花落定,宁静人世万千纷扰。

    “他”自人海茫茫中款款逸出,车水马龙都成了背景,只剩“他”黯淡周围一切的青玉光晕,冉冉生出一种疏离來。

    从來不知道,能有这样一种男色,叫人远望着,都能感受到泛着寒意的光华。

    世上唯有宁芜歌,能有这样的疏离吧?

    她孤竹一样遗世独立,仿佛随时能够羽化一样,就这样渐淡,渐淡,透明,乃至消失。

    所幸,她朝他走來。

    他站在高台上,俯瞰沧海茫茫。

    夜是墨染就的黑,玄色的天幕无边无际地铺散开去,海的那一边,有山,有水,也有,他触不到的梦。

    这万里江山,飞沙、狂风、秀水、细雨,白浪滔天,妖娆地绽放在他的眼前,他的脑海。

    一头金发随海风飘散,几缕碎金遮住他洁白的额角,碧蓝的眼潋滟着深邃的光芒。

    转身回,台阶千步,步步生寒。

    白袍鎏金,随风猎猎。

    他沒有回头,将江山绵延千万里抛诸脑后。

    推开,一室清洌。

    寒香,暖意交融。

    假瀑布,伪丛林。

    只有那一簇映山红,真得触目惊心。

    谁说温室里不养野花,这一丛,不就开得烈火般雄盛么?

    他向那一簇映山红走去,眉宇间,是浓得化不开的惆怅与疼惜。仿佛透过那艳红与明黄的色彩,能看见她一般。

    伸出手去,轻轻抚摸那一朵鲜明,动作温柔似水。

    万千思绪,说与花听。

    花知,花不语。

    他静静看着,这密室中不属于海国的中原锦山秀水,只觉得心中隐隐作痛。

    有什么來了又去了,连说都不可说。

    这花好,好在沒有香气。

    或者说,香得,不那么鲜明。

    不至于,逼得他不能呼吸。

    相思泛滥成灾,一发不可收拾。

    从來不知道,能有这样一个女子,将美艳与娇媚演绎到孤绝。只是惊鸿一瞥,就注定此生难忘。

    有一种妖媚,叫艳绝天下;有一种傲然,叫睥睨苍生。

    此等容颜,本就不应出现在这苍茫人世,否则,注定要掀起血雨腥风、引來硝烟四起。

    可是,这本该定格于画卷、流传为传奇的容颜,就这样撞入他的眼帘。

    惊为天人。

    娇俏如李瑛然,恐怕配不上她足下的尘埃;冷艳如崔芷兰,兴许抵不上她不屑的一顾;精致如云沧王妃,与她相比,也稍显做作……世上那么多芳华,到她这里,都成了云烟。

    芜歌一袭青衣傲然挺立,而她,红衫妖娆,卧榻斜睨。

    神仙,画卷,难以言说。

    只是这一瞬的所有幻象,都被她口中的一句,统统打破:“这是你新养的小白脸?”

    这一句似怒似醋,听得不分明,只觉得这声音酥麻得叫人筋骨易散,霍祈风的脸上烧上两朵红云。

    “长得也就差强人意。”

    “还傻气。”

    “沒品位。”

    ……

    他还在云里雾里,就听见那人“几里哇啦”一个人自顾自在那儿说,说的时候,看的都是宁芜歌,一个眼神都沒舍得往自己身上浪费,说了一串又一串的贬义词,气儿都不带喘的,口水倒是一滴都沒浪费,只看见那张樱花瓣一样的薄唇一张一合,永远不知疲倦一样。

    这……就是传说中的“表里不一”么?

    真是长见识了啊。

    “你够了沒?”

    “沒。你看这人獐头鼠目、贼眉鼠眼、形容猥琐、举止做作,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入流之辈。对这种人不应心怀怜悯,理应早日远离,以防不测。”神情诚恳,言之凿凿。

    “你确定,是在说他?”

    面对那人的表情生动、喋喋不休,芜歌倒是言简意赅。

    “你……你见色忘友!”那人红唇一嘟,万分委屈,黑曜石般的瞳仁几乎要盈出泪水來。

    宁芜歌面无表情,左手将霍祈风拉到自己身边,沒想到这一动作落到那人的眼里,那人泫然欲泣的表情骤收,面上似寒霜凝结又像烈火焚烧:“不许你碰她!”

    霍祈风无语问苍天:明明是她拉的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碰她啦?

    那一双星星般的眼睛炯炯闪着光瞪着他,霍祈风欲哭无泪。

    “狄桑,这是百里。”

    百里?好熟悉的名字……莫不是……这就是传闻中那童颜妖精、美绝天下,,偎翠阁大老板,,百里扶苏。

    “百里扶苏?”他情不自禁地望向宁芜歌,希望从那张表情不多的脸上得到一些答案。

    沒想到先回答他的,是那人的一声:“切。”

    这女子,美则美矣,实在刁蛮。

    “是。百里,这就是狄桑。”

    “你救的傻小子?把他带到我这儿來干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里不是随便哪只阿猫阿狗都可以跑进來撒尿的,弄脏了还要找人來打扫。最关键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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