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纯真的日子:野火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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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纯真的日子:野火青春第3部分阅读
    它都能很快捷地领悟并学会。跟听得懂人话一样。

    有一天我在田坎里晃溜,来宝跟在后面,渐渐地被我落下一块水田。它汪汪地急了。竟扑嗵一声跳进水里,仰着小小的脑袋,用标准的狗刨式游过来。我怪惊奇,现狗居然会游水。它上岸的时候,想伸手去抱它,哪知道湿路路的它竟站在我身前,浑身用力地甩,甩得我一身都是水。我说过我从来都是一个顽劣的野丫头,一肚子的坏水。那一天,重复有十多次,我把它丢进水里,它向我游过来,我又把它掀翻掉进水里,直到玩够了才罢手。

    后来圆缺嘴儿家的鸡混到我们家来抢食,它们j诈狡猾而又穷凶极恶。来得飞快,也跑得飞快。小黄这时候被派上了用场,只需要对准哪只鸡一指,说一声追,大白和小黄便英勇地扑上去。然后是鸡飞狗跳地,一地鸡毛,热闹极了。那些鸡多半都是敢于滛威被吓跑的。最厉害的是小黄它们咬得轻重得当,只是扑扑腾腾地吓走它们。不过小黄第一次单独行动,被一只比它大两倍的骄傲不屈的芦花鸡啄到了鼻子,疼得昂昂昂地。我妈看到这种场景会喝斥一两声,然后又去挑她的粪去。她是不喜欢听到圆缺嘴儿那包在嘴里含混不清地没完没了地讲理。

    直到来宝长到小半条。正是桔子挂果的时家,税家红艳艳的桔子喜煞了人。来宝不见了。我母亲竟连跟我商量一下的话都没有,她把来宝送给了那家人。她说,在给人家看桔子呢,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就送走了它。那只是一条狗呢,母亲说。是啊,不过只是一条狗,我心中千般万般地难舍,它终究不过是一条狗咧。所以我很快就把它给忘了。不,我已经是个大姑娘,我只是把我的感情隐藏起来,我不想让我妈现我竟会对一条狗恋恋不舍。

    谁知道外面狂风乱作的,这个东西竟然跑回来了。我高兴坏了,蹲下来和它一阵嬉戏。母亲有点吃惊,她摞下针线,从厨房里拿出一碗剩饭喂它。

    一边看它摇头摆尾穷凶极恶地吃饭一边瞪它。

    来宝不管这些,它摇头尾巴吃完了,便利索地跳回到它原来的窝里面,望了望我,就静静地闭上眼睛睡了。

    听说狗也会做梦,那天晚上,它回到自己的家,睡得应该很蹭实。

    后来我母亲说,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穷。她生个女儿,却当不着养一条狗。

    18翻脸

    和母亲翻脸是后来的事。母亲仍旧在住校的事情上面与我纠缠不休。她向来是不是个吵闹的人,但绝对的暴力,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她要断绝一切被我依恋的事物,甚至不露出一丝痕迹。我可怜的来宝回到它自己的家里,只享受几天的温存便又不见了。

    可能被人打了吧。母亲翘着脚坐在她的桌子上边写字边毫不怜惜地说。可是它才多大一点点啊,我实在不敢想象那么可爱的小东西被人剥皮开肚后做成下酒肉的场景。我母亲已埋头写她的病历不再理会我了。心中分明有鬼。

    吵架是不可避免的。因为她怎么看我怎么不顺眼。不是穿的衣服太过邋遢,就是太懒不帮她干活,或者是翻了她的东西,七零八类的总能找到借口乱一通脾气。我望着这个接近更年期的女人着实心烦。直到忍无可忍。

    也许我并不是个胆小的人,但青春期的我特别害怕那些东西。吵架的原因不过是因为衣服被划破了一个洞。她将衣服扯开很夸张地将那只洞拿出来观望,问是怎么弄出来的。

    我告诉她学校不是才组织看了一场电影吗,在椅子上划破的。

    她也知道我们万佛寺是个小地方,确实有一个颇大的电影院。至少以我当时的水准来看,它颇大。一钻进去,一排一排的坡形铁架椅,椅板是活动的木板,一起来,木反便叭一声落回去。学校每次组织看电影,老师第一个强调的就是不要把椅子弄得辟叭作响。那些铁架座位既窄,又因为有一些已被损坏,路过时一不小心衣服便被划破一个洞。这实属非主观意识犯错,老实说我的确冤得慌。

    但面对母亲气势汹汹的质问,我觉得自己有口难辩,还觉得她实在是不可理喻。口无遮拦之际,一些阵年烂谷子便脱口而出。

    那天晚上的月亮圆得有些凄苍,似乎正在符合着七月半这个主题。乡村的夜静得只剩下偶而几声狗吠回荡在山间的风声里。

    好象有无数的鬼怪和阴影在黑笼的夜色里蜇伏着。

    是,我不管你,不爱你。你是自己爬出来,爬出来就能活蹦乱跳然后自己长大的。我母亲在晕暗的灯下,眼里竟渗起丝丝的泪花。但她举起手,毫不怜惜地便又煽了过来。

    火辣辣地疼在我的脸上散开来。她又打我,从小到大,她一直不带一点疼惜地打我。可我不是。我不畏惧挨打,可我不喜欢挨打,被自己的母亲无情地抽打.我都快十五岁了,无数的羞耻食咬着我的身体,比那巴掌要疼无数倍。我将头仰起,泪水顺着那一扇甩了出去,但我又再次仰起了下巴。

    “我日你妈!”这个词语未经大脑便从我的口中狂跌而出。说出后,我们同时惊住了。

    母亲的脸上一阵赤红,那是因极怒而憋积而成的血液,她的眼里包着的泪花竟闪烁着而不肯掉下来,然而有一抹凄楚之色,在那深处,一直在闪着闪着。

    你,你给我滚。母亲伸出声凄历地大呵一声,将脸僵硬地别过了一边。她转头之际,那泪终于趁势划落在地上。

    我是懊恼的。有点吓,从来没有见过她哭,思索着是继续顶下去,还是伸出手安抚她,最后却站在那里不能动弹。

    “妈妈……”我试着喊她一句。

    “滚!滚!”她伸出手抓住我的身臂,将我朝外面漆黑的世界里推掷。我还没有回过神来,便被她这样丢弃了。

    19出走

    夜色是凄凉的,甚至隐约中还有狼一样的声音在山林间回荡。山村的夜静得让人害怕。

    我流着泪在高高的石阶上坐了一会儿,吸着泪,望我家紧闭的门缝里漏出来的几丝瘦弱的灯光,又抬头望望天,望呲牙裂嘴的夜色,以及蒙胧得几近浑浊的月亮。第一次感觉到这个世界是这样地叫人伤心,又失望又伤心,让我惊恐无措。

    那些妖魔鬼怪似乎就潜藏在某处,或者是我身后,或者就在我耳朵旁边吐气,打算随时要把我抓去吞食掉。我停止住抽噎,屏住气不敢大声呼吸,甚至不敢回头。这夜色,就象一只被人攥去了皮的恶魔,在这又阴又暗的角落里裸地朝我摊开。

    我闭上眼,凄历地叫了一声,再也控制不住那份恐惧和对母亲那无情嘴脸的憎恨。不,或许憎恨已过了恐惧,它浓郁而强烈地朝我袭来,使我喉头甜。

    你会后悔的!我会让你后悔的。我心里象狼牙一般呲开,拨腿在夜色中狂奔起来。我要离开这里,离开她,让她后悔莫及。这个残忍的念头使我象爆炸了一般痛快。

    一路哭一路奔,我也不知道自己走出了多远,走到了哪里。等我停下脚步来,我才现我竟顺着每天上学的山路奔出了十多里远,眼前就是荧荧点点的万佛寺市镇。我泪也干了,人也累了,剩下无边的懊悔和空寂,冰凉四肢,疲惫的身心再也走不动了。

    我捂了把因泪水凝干后而干扯的脸,再抬头,月亮在树梢竟变得澄静起来。我屏着气朝山脚下的一盏灯光走去。在这漆黑一团的世界里,我总算找到了一盏可以接纳我的灯光。我敲开了石洛的门,脚下一软便一头栽倒在了他的身上。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晚,他的手有多温柔,怀抱有多暧和。

    他一脸惊讶地接过我瘫倒下来的身子,然后将我轻轻抱了起来。他说丫头好瘦啊,象柴一样轻。然后将我放到了他的床上。我那时候太累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但我却在他的每一个轻柔的动作和叹息里听到温暖我心的东西。

    可我只是一个小女孩,一个只懂得接收而不懂得付出的没情没意的东西。

    我并不知道,与此同时,我的母亲正在撕心裂肺地乡间呼叫着我的名字。如果我能看到她推门现我不见了时那份惊心肉跳的慌乱和懊悔,我的整个身心也许都会痛快地笑。

    我的目的终于达到了,不是吗?

    喝了一碗稀饭,终于恢复了一丝力气。

    他脸上大部分是疼惜的。“小卿?你这是离家出走?”

    “呃。”我睁着大眼,毫不否认。我理所当然的信任他。

    “睡吧。”他叹了口气,摇摇头说,但大部分仍旧是疼惜。

    就是这份疼惜,象身上暧和的棉被一样将我紧紧地包裹着,整个晚上都那么被我包裹着,哦,不,是整个我的一生都被它浓浓地包裹着。

    就象是一只被融融蛋清包裹着的荷包蛋一般。我的一生不再是裸的象一棵被剔光了的树丫。

    只要有他在,我会一直都错认为我还是那个无助的孩子。

    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苦,免我惊,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

    可我也和他一样,却不相信爱情,对于我们来讲从来不会有一种东西叫爱情。

    20寻来

    也许对我来说住校是件解脱的事。这次出走并没能使我母亲对我态度好多少。当天夜里她便在队长的陪同下打着手电筒找到这里。

    她大概是不谙我除了家之外竟还有落脚的地方吧。而且是在石洛这里。我站在他身后夹着浓浓的恨象个杀父仇人一般看她。而与此同时,她的头颅也顽固地拧在一边,不愿意看我。虽然眼睛还沁着血丝,声音已经几近嘶哑。但仍然是那样具冰冷无情而又极具攻击性。我和她骨子里流着同样的血,我们对彼此都不愿意先妥协。

    村长的声音温和而带着长辈的温柔,声音里夹着责备。“这孩子,打扰你了!”他从里衣里掏出一盒皱巴巴的天下秀,颤抖着递到你的面前来。

    他礼貌地笑笑,摆手挡了回去,说没吸。然后村长的手尴尬地顿了一下,回头望我母亲。她的脸依旧侧着,脸上的表情象受过一次很重的伤,伤口虽然疼,但她却更生气。

    明明是她的错,她凭什么生气!我索性将脑袋全部埋进带着他气味的被窝里。

    “何小卿,”村长喊我的全名,他说,你还是跟何老师回去吧,他还说在这里打挠了石警察,甚至害得他不能正常休息。他还说什么么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赖在人家床上好意思么。他说这话的时候,回过脸瞟了一下我的母亲。倒好象是说给她听的。

    我的母亲脸上有一丝变化的表情,但她压制得很快,以至于象一条极细的绵丝一抽就过了。石洛马上站起来说,没有打挠,他对我妈说我很现在很虚弱又受了惊吓,再这折腾怕吃不消,现在也快天亮了,不如就休息在这里,也方便上学。

    我妈可能想到这一点,她没有说什么,板着脸来到床边,然后一团温热在我身边坐了下来,她隔着被子喊了一声我的名字,声音很轻。这在平时是没有的。但我在里面捂得死死的,捂着嘴不愿意出声音。

    “你这个坏东西。”她一恼,伸出手又欲朝我拍下来。虽然我看不见,但我能感觉到,于是条件性地抽了抽腿。嗨,她叹了一声气,浓浓的很长,我听不出来是心酸还是无奈或者是失望。接着一个东西砸到我身上,在村长的一阵寒喧和不满中,她走了。

    我从被窝里冒出脑袋来,拿起她丢下的书包,透过门缝的光刚好照到她那象钢板一样僵直的背,她大步流星地向黑处走,手电的光在黑暗里一晃一晃。村长小心地小跑着跟在她后面絮絮叨叨。

    石洛送他们回来,一只黄|色的卷尾巴狗象缠腿似的在他的脚底下钻来钻去。

    我从被子里爬了起来,探着身子,小心地问他们走了吗。他说走了。

    她跟你说些什么啊?

    你妈说你太不懂人事了。他笑着摇摇头.

    你也觉得我太不懂人事吗?我急切地问,心里有些翻悔,觉得自己做得也许真的有些过份。

    你会懂事的。他伸出一只手抚着憨直地坐在你旁边那条狗的脑袋,它闭上眼温柔地接受着,充满了信任。

    我真的会懂事吗?

    怎么才算懂事呢?是否也有那一天,有个人,能象那条狗信任他一样,让我去信任?

    那时候的镇市不象是市镇,而更象乡集。他的地盘很小,两间白色粉刷了的砖房外面是一块水泥地平坝,坝边开了一些茂盛的状元红,鸡冠花。隔着阴沟是老乡刚泼过粪的自留地,圈上了一圈篱笆,里面种着绿墨绿的蒜苗翠绿的青菜,还有青葱的小芹菜。

    早晨的露珠打在路边绿油油的野草上.一个红红的小太阳暧暧地挂在前方,那条狗儿欢快地走在前,我蹦哒着背着书包上学去了.

    石洛在后面问我为什么这么高兴?

    我偷笑了一下,不告诉你.谁又知道呢,我竟是一个那么善忘又容易满足的孩子.我希望能不长大,永远这样,前面有一条衷心的狗,而后面,有一个守护我的人,一直这样下去,含着温柔爱怜的目光永远走下去.

    老师的能干

    在弯弯匝匝的小路上,他说起我妈走时让他劝我住校的事,我一口就答应了,只要她舍得给钱就行.他的眼里闪过一些不忍,但又闪过了.大底在我们母女的这件事情上,他不方便插话,再说又由于他有求于我母亲.但对我来讲,能暂时摆脱她,心里甭说有多高兴.

    这股莫明的兴奋感支配着我.并且周遭的人都不知情,所以我带着一股沾沾自喜的心情进行着一切。我先找到张老师向她说出住校的请求,她一听很高兴,因为她又多了一股收入.对她来讲,这种喜色类似于收齐了学费后才会露出来的那种.我们都知道学费是帮学校收的,又不是收的人得,老实讲那么高兴她大可不必。但学校住宿费便不一样了,听说介绍的老师有提成。

    我们张老师是个能干的人。虽然仅是个女流之辈,但细数学校的大部分老师,大多是中师毕业,而她持了个本科的文凭,论学历就比他们高上一截。这是她引以为傲的事情之一。但在我们看来,她是非常有能力的,这缘于她善于敛财的水平,让其他老师纷纷望尘不及。比如学校建材方面,水电安装方面,都由她全全负责。评心而论,作为一个女性教物理老师,而且还那么大的吨位,爬上高高的木梯装灯装风扇,摆弄各种电钻电笔等工具,倒还真让我们为她担心的同时不得不佩服她的胆识和技术。另外各班级所有的照片,包括毕业照、公共活动照、运动会留影、表彰大会照或者是其他一类活动的留影,都由她一手包办。当然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她是我们的班主任,我们同学间的私人照,甚至是家里人的私人照都不好再找其他人照了,虽然我们镇上有两个老字号的技术水平和服务态度都比她高许多的照相馆。有一次我们班去天潭水库野炊,她就在趁我不注意的时候为我“抢”拍了几张照片。因为我并不象其他女同学或者男同学一样主动找她摆出俯马蚤弄姿的照型。她朝我闪的时候,我正在咬牙切齿地切萝卜,与其是在切,倒不是如在砍,因为那个菜板是垫在一个背兜反扣着的底部上,摇摇晃晃的根基非常不稳,我是个耍刀高手,平时没事就喜欢切东西,但这次却让我切得十分不爽。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冒出来的,我只感觉到面前一道白光一闪,于是一张讶异得近乎于呆滞的脸便停留在了那一刻。闪完后张老师一脸得意地朝我拍拍相机,说这张很好,非常生活化。洗出来的时候,我看到我一头披散的乱将脸遮去了大半,口大开,双目圆睁,非常之狰狞。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不露声色地付了钱。不过最冤的是当时我们一组的另外一个女同学,她正提着一个桶往坡下去打水,那个背影不巧也被拍了下来。我非常记得她当时掏钱的那股冤枉劲。不过我们张老师说了,他们小屁孩知道什么!背影也是一种艺术,以后他们长大了不知道会有多感激我为他们留下的这一刻。我现在回过头去看,对此只有三个字评价,也许吧!她还算好的,曾有个村的小学把所有小男生全部一律统一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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