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伟的十三个网上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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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伟的十三个网上情人第4部分阅读
    医生告诉她一个可怕的结论:孩子已有五、六个月大,手术后,她可能再没做妈妈的机会了。是老天要保佑这个孩子。

    孩子出世了,是个儿子,取名柳进,柳涵希望儿子将来自强不息、永远上进。

    柳涵讲完了辛酸的往事,早已是泪流满面,桌上的卷纸只剩下半筒。冯伟握紧她的手,掌心的热流源源不断地向她的体内输送,她感觉好温暖。

    “谢谢你!阿伟!”

    “要是早一点认识你就好了,害得你受这么多委屈。”

    柳涵擦着眼泪笑了:“孩子落地后,我本想回家的,可是我担心父母不能接受进儿,我也不知该怎样弥补当年的过失。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我才体会到做母亲是多么不容易,才知道母亲其实是多么疼爱自己的骨肉,可是我当年竟那样无情地伤害了他们,我真的好后悔!我好想跪在妈妈面前对她老人家说一声‘对不起’。”柳涵已泣不成声。

    “别这样,阿涵,那时你不过是个孩子嘛!后来你带着孩子怎么过的?还要继续工作吗?”冯伟引开了话题。

    “孩子要吃奶,要人带,我当然就不能工作了。正当我一筹莫展的时候,懂事的弟弟知道了我的情况,他求爸爸妈妈让我回家,可是妈妈听说我有了吴明刚的小孩,更加生气了。爸爸让弟弟带给我一笔钱,后来还托关系帮进儿上了户口。”

    “你弟弟也在深圳吗?”

    “是的,上半年我爸在深圳开了分店,弟弟今年大学毕业后就来帮帮手。我是去年来的,以前我抽空读了成|人学校财会专业,去年在人才市场顺利地找到了一份会计工作。爸爸偶尔也来看我和进儿,可妈妈一直不肯原谅我,好几次我想给妈妈打电话,拿起话筒又害怕起来,我始终没有勇气面对妈妈。”

    工作、学习、养孩子,冯伟被柳涵的精神震撼。他没有理由因为进儿而排斥她,他想帮助她、保护她,让她一辈子不再受伤害。眼前他能够做的就是解除她和妈妈之间的疙瘩,在冯伟的鼓励下阿涵同意主动给妈妈打电话。

    电话通了,柳涵的心砰砰直跳。

    “喂!”是妈妈的声音。

    “妈妈……”

    “……”

    “对不起!妈妈!”

    “涵儿?是妈妈对不起你!”妈妈的声音在颤抖。

    “妈妈!你能原谅女儿当年愚蠢的行为吗?”

    “傻孩子,都是妈妈的错,你永远是妈妈的好女儿。”

    柳涵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电话那头,妈妈也泪湿鬓发。

    母亲的心是仁慈和包容的,儿女们犯了错误,她们嘴里说的就算比石头还硬,可当儿女们向她们认错或撒娇的时候,她们的心哪怕已冻成冰山也会立即化为一湾清泉。阿涵的妈妈五年多没见女儿了,用她的话说,女儿是她身上的一块肉,这块肉突然掉了,她何曾不伤心失落?这些年来,她一直在等女儿的电话,等待女儿叫她一声妈妈。

    柳涵把她和冯伟的事告诉了妈妈。若论门户,冯伟是不够条件的,这些年来不知道妈妈的观念有没有变化。

    “涵儿,你已经不是六年前的你了,你应该成熟了许多,这些事用不着妈妈做主了,我想你自己会把握好的。你说呢?涵儿!”妈妈变得通情达理了,也许妈妈一直都是这样,当年横加干预只是不甘心看见女儿误入狼口而已。

    柳涵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美滋滋地看着冯伟,是冯伟给了她生活的乐趣,是冯伟帮助她解除了跟母亲长达六年的隔阂,她打心眼里感激这个男人。柳涵心里默默地念着:“阿伟!真的谢谢你!”

    冯伟紧紧地搂着柳涵,彼此听着对方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声。柳涵抬起头幸福地吻着爱人的脸夹、高挺的鼻梁、智慧的眼睛、性感的嘴唇。如熊熊烈火里撒进一瓢汽油,两颗灼热的心急速膨胀,紧紧地纠缠在一起。冯伟的手穿过柳涵的衣服,她没有反抗,她失去了自我。冯伟的大手畅快淋漓地寻找着快感,他火大地扯开那碍事的衣衫,他要彻底了解每一个角落。他们任凭自己的感觉在爱的旋涡里纵横驰骋,藤,缠着树,树,绕着藤,在这个南方的小屋里上演着人类那永恒不变的故事……

    柳涵完全取代了阿琪在冯伟心中的位置,冯伟初恋的创伤日渐愈合,他不再留恋过去,他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阿涵和进儿身上。说也奇怪,才三岁的进儿第一次见到冯伟就冲着他傻笑,一点没有陌生的感觉。仿佛他们前世曾有刎颈之交,只是进儿留恋于天堂造物之精华不小心多玩了二十几天,人间却过了二十几年,害得上辈子的患难兄弟做了他的叔叔,无奈,他只好傻笑。

    冯伟喜欢进儿。不管这小子傻笑的背后藏着什么“阴谋”反正他是喜欢没商量了。冯伟象大小孩一样陪进儿一起坐木马、玩玩具。带进儿去“世界之窗”玩,指着那一座座世界经典之作给他讲述人类是如何如何之伟大而富有智慧。可进儿似乎并不领情,常常在冯伟讲得眉飞色舞、白沫横飞的时候说“我要尿尿!”,冯伟并不生气,他一本正经地摇着头一边帮他脱裤子一边继续唠叨:“小朋友,我知道你听不懂,难道你就不能先记下来长大后慢慢领悟吗?”阿涵常常笑得捂着肚子求他闭嘴。

    为了让自己美好的形象在进儿幼小的心灵里扎下根,冯伟不停地讨好进儿,给他讲笑话,给他买这买那。不过,他总是把握不好分寸,老把进儿当七八岁的孩子看待,可怜的进儿只好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见周公去了。

    有一次,冯伟给进儿出了一道老得发芽的题:树上有十只鸟,被猎人打下一只,问:树上还剩几只鸟?

    进儿回答:“十只。”

    冯伟说:“为什么是十只?”

    进儿小嘴一憋,忧伤地说:“一只小鸟受伤了,九只小鸟围着它哭。”

    逗得两个大人大笑不止。

    进儿又说话了:“叔叔,你笑起来真好看,你当我爸爸好不好?”

    冯伟和阿涵被进儿的话惊呆了。

    进儿继续说:“妈妈说我没有爸爸,人家隔壁的小欢都有爸爸。”

    冯伟和阿涵认识近大半年了,彼此都有一定的了解,阿涵一直等待着阿伟向她求婚。冯伟也想过这事,他和父母提过阿涵,二老很高兴,并让他抽空带阿涵回家看看,可是,冯伟却一直不敢提及进儿。冯伟家在农村,父亲是个小包工头,找了点钱,盖了座一楼一底的房子,在当地不算穷人家。母亲很和善,是个典型的贤妻良母。父母文化都不高,思想很传统。老一辈无产阶级农民伯伯、伯母都有个鲜明的特点:人很善良,决不做违反“三纲五常”的事。找他们帮点忙不难,卷衣扎裤的,三下五除二就给你办妥了走人。但要他们赶点潮流、学点“小资”情调、打破传统出点风头,就如同要嫦娥嫁给猪八戒做媳妇一样难。

    冯伟是个独生子,天上不掉地下不冒的,父母打小对他就严格要求,他们相信“黄金棍下出好人”的哲理,一根因年代的久远而变得金黄的小竹棍早已把冯伟调教成一个不折不扣的孝子。也许冯伟背着二老得意洋洋地做过什么见不得天日的事,可是当着面从来就是父母叫他闭嘴他想打喷嚏也得忍着。冯伟不知道父母能不能接受进儿,他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向二老说清。进儿无忌的童言触动了他的心思,是该把媳妇领回家见见公婆了。他捧着进儿可爱的脸蛋说:

    “好呀!进儿可不许反悔哟?”

    “嗯!拉勾!”进儿伸出小小的手指唱道,“拉勾——上吊——一百年——不变。”

    谁知,这个庄严的承诺不久就受到了严峻的考验,在爆竹声声喜气洋洋的春节里被无情地违背了。

    杨烽喜欢笑,他的笑声多次打断冯伟的叙述。可这次,杨烽终未能发出半点笑声,听了如此凄婉的故事还能开怀大笑的话,那就太对不起人类的友情了。他眨巴眨巴湿湿的眼眶,显得非常沉重,自个儿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随即狂咳不止,咳得面颊通红、热泪盈眶,象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突然听见噩耗般伤心欲绝,欲哭无泪。冯伟一把夺过他指缝间的香烟,说:“咋的?我都没伤心你哭啥呢?好象你才是男主角似的,这是什么跟什么嘛!”

    “去去!谁哭呢?我戒烟多年,刚才吸得太猛,嗓子闹革命而已!”

    “没用的东西!哈哈哈哈……”终于轮到冯伟嘲笑他了。

    自从踏足深圳,杨烽就象一台机器无休止地运转起来,来自全方位的诱惑和压力让他不舍得也不愿意停止前进。今天一同事说他进驻了某某楼盘明天就可能有人说他购置了某款靓车,昨天才听说谁谁谁晋升副总今天又听说某某某进军国际财团。这种诱惑迫使你马不停蹄地追赶,稍有怠慢那块黄灿灿的金子便物归他人,那把神气耀眼的交椅就被人捷足先登。就算你视钱财如粪土,把名义抛之脑后,可强大的竞争压力也会迫使你摈弃“坐享清福”之思想投身于拼搏之中。来深圳闯荡的都是敢为人先之士,深圳遍地是精英,他们随时可能替代你的位置,“优胜劣汰”的自然法则在这里尤其鲜明突出。想必这也是特区成功的原因之一。

    闲暇时候,杨烽大多在给自己充电,学习新的技能,很少游山玩水、赏月吟风,更别说上网聊天浪费生命了。冯伟传奇似的经历倒让他倍感新鲜,出于好奇,也为了拯救冯伟,他到处寻找聊天的地方。一次,他无意中打开一个聊天室,那些希奇古怪的人名和莫名其妙的对话让他大为光火,他不明白聊天室的魅力来自何处。

    一个叫“弱不禁风”的人对一个叫“布川袜子”的人说:

    “哥哥,有人欺负我,我好难受哦!”

    “布川袜子”说:“妹妹!哪个欺负你?我帮你去砍他!”

    “弱不禁风”说:“那个‘飞禽走兽’平白无故的骂俺是‘妈咪’,呜呜呜——”

    于是“布川袜子”和“飞禽走兽”就妈呀娘的荤呀素的骂开了。一个说他五岁就学会了杀人一个说他三岁就蹲了大牢;一个说他是杀人狂魔张子强的助手一个说他在拉登门下跑过堂,一个说你信不信老子马上派兄弟把你注销了一个说惹火了老子一颗导弹给你放过去。

    老天!这就是冯伟所说的网络的魔力吗?杨烽有一种被小人愚弄的感觉,他立即抓起电话接通冯伟,劈头盖脸就是一阵臭骂。引来冯伟一阵狂笑。

    冯伟解释说:“兄弟,先喝口茶歇歇气,慢慢听我说,初次接触聊天室,我也有你这种感觉,可一旦你静下心来慢慢观察,你会发现其乐无穷,里面的人并非个个如此低俗的。”

    那样的环境也有靓女和雅人在里面混,打死他都不会相信冯伟的鬼话。不管杨烽信不信,冯伟讲的都是他的亲身经历,绝对不是鬼话。

    和柳涵分手后,冯伟曾一度消沉。时间是治疗感情伤疤的最好药物。太阳升起又落下,地球转了一圈又一圈,冯伟的伤痛渐渐隐退,可是精神却没了寄托,百无聊赖。冯伟对网络恋情有了新的定义,网络是高科技的产物,它极大限度地节省了时间和金钱,给人们带来了空前的便利,可是感情的事却快不得,太快了根基就不稳。好比一座高楼偷工减料、省时省工地建好地基,然后唰唰唰地往上盖,在准备封顶的时候才发觉有些摇摇晃晃,怎么办?只有一个办法——请爆破专家摧平了重新来。

    有的人一旦有过感情经历就会赖不住寂寞,一个告吹了,他会迫不及待地寻找下一个目标,否则,那空虚的日子就难以打发。冯伟就属这类人,网上聊天成了他打发时间最好最刺激的方法。但是,他开始讨厌“qq”了,讨厌“qq”那一对一的聊天方式,从“阿涵事件”以后,他对网络恋情产生了暂时的厌恶,他觉得一对一地聊就是赤裸裸的谈恋爱,太直接太狭隘太没有选择的余地。看来他的“qq时代”接近了尾声。

    网上希奇古怪的东西多,看看笑话,看看八卦新闻,听听音乐,等等。可久了也无趣,参与性强的活动才能调集他的积极性,能主动参与的就数打游戏和聊天交友好玩。而打游戏跟聊天比还是稍微逊色一点,冯伟宁愿选择聊天。

    “深圳热线”网里有个聊天室,里面分了许多“小包间”,有“体育在线”、“音乐在线”、“军事天地”、“文学天地”、“七嘴八舌”、“非常男女”、“情人知己”等等。其中最热闹的就是“非常男女”和“情人知己”。你可以在“大厅”里随便溜达,爱说什么说什么,说错了没什么损失,说对了也没有奖励。多数人都是在这里哗众取宠,打发时间,当然也有来这里动真格找情人和伴侣的。

    这里的游客五花八门,话题包罗万象,只要你愿意听,荤的素的都有人愿给你讲。如果你是第一次来,单看看聊天者的名字就会让你大开眼界。有高雅的:“风中的眼睛”、“似水骄阳”“蓝精灵”、“紫水晶”等等。但是通俗的占多数:“火凤凰”、“埃及人”、“狮身人面兽”、“穿山甲”、“万年龟”、“长嘴兽”、“红蝙蝠”、“秃顶驼背眯缝眼”、“因为我帅所以我被追杀”、“克林顿”、“希拉里”、“专打克林顿”、“真由美”、“高仓建”、“弄死日本人”、“找情人”、“送盒饭”等等。还有“全家”出动的:“温柔妹妹”、“温柔爸爸”、“温柔的大姨妈”、“温柔的姑姑的奶妈的表妹的外孙女的大姨爹”、“温柔姐姐”、“温柔姐姐的老公”、“温柔姐姐的情人”、“温柔姐姐老公的爷爷”、“温柔姐姐的祖师爷”。有的谈情说爱、倾诉衷肠,有的喊打喊杀还约地点。没办法,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难怪有人说网上聊天室象动物园,而且都是些珍稀动物。也不能一概而论,也有非常高雅的地方。比如“文学天地”,里面的人名一般是既简洁又深刻。如:“野百合”、“风铃”、“钟楼”、“心”、“根”。有的人甚至把复合词砍一半命名:“玻”、“璃”。代表什么意思你自己慢慢猜,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估计这俩人刚失了恋凑到一起了,两颗心象玻璃那样易碎。“文学天地”里的人一般都不急着说话,很深沉,象在开一个严肃的会议,谁不小心打了个嗝大凡都会直起腰板四下点点头表示歉意。刚进去的人都会先观察一会儿,寻找切入点,见到能传达自己高深思想的话题方才高人露面,往往是一鸣惊人。如果你浮浮躁躁地找人家搭腔,人家一般都不理你。如果你想找乐子的话最好别去那里,不然你会急得抓狂的。

    冯伟喜欢上了热线聊天室,因为聊天可以麻痹神经,让他暂时忘记过去。冯伟在这里找到了暂时的心理平衡,他一有空就来这里,不让脑袋有丝毫的空闲去回忆。不高兴时他可以在这里发泄,高兴了就说点好听的,讨姑娘们的欢心。有一次,他被老板骂了个狗血淋头,怨气无处发泄,便来到这里,起了个名字叫“刑满释放”。一进去就反复对所有人说:“老子要砍人,哪个龟儿欠砍?”跳动的屏幕竟然停止了片刻,没人打字了,随即有人反应过来了。

    一个叫“我不是流氓”的开口了:“奇怪,你都被人砍得只剩下嘴巴了,还在这里吆喝什么?”

    一个叫“我怕你”的接着说:“别这样,大哥,我最怕血了,求求你别砍我好吗?你要什么尽管开口,我这里还有一个昨天吃剩的烧饼,你老人家要不要?”

    “老村长”发话了:“啊!我来说两句,不许用烧饼贿赂人,这个嘛!男同志不要打瞌睡,女同志不要锈鞋垫,啊——刚才有个从监狱出来的同志,啊——他说要砍人,这个——是不对的,啊!”

    “我不是流氓”又说:“去!去!去!哪里来的臭村长,对他这么客气,回家种田去!”

    “小乖乖”说:“这个大哥哥,你不是好儿童,老师说了不许打架,我不喜欢你!”

    “春天的阳光”认真负责地说:“那个大哥哥,你为什么要砍人呢?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是不是你的朋友借了你钱不还?如果是的话,那是不是你以前欠人家钱没还,现在人家打算和你抵帐呢?你把事情讲给我们听听,或者回去蒙着被子大哭一场,这样会好受些,你说是不是呢?大哥哥!”

    “沙漠王子”说:“哎呀!别劝他了,他爱砍谁砍谁吧!我说,这里一大堆人头你随便挑吧,别客气,啊!”

    “我怕你”说:“那可不行,怎么可以让他随便挑的!他把好看的挑走了人家后面来的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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