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写他,右手写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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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写他,右手写爱第17部分阅读
    是红灯,她还不能走。

    清晨的薄雾还没有散去,他们透过白白的朦胧远远互相打量着对方。

    一点一点看过去,终于还是看到了眼睛。

    于是他们对视。

    信号灯转绿,他们谁也没有发现。

    十字路口的一角是个小花园,有人趁着清晨在这里读书,一个男声大声朗诵着:在那山道旁,一天雾蒙蒙的朝上,初生的小蓝花在草丛里窥觑,我送别她归去,与她在此分离,在青草里飘拂,她的洁白的裙衣。

    我不曾开言,她亦不曾告辞,驻足在山道旁,我暗暗地寻思;“吐露你的秘密,这不是最好的时机?”

    露湛的小草花,仿佛恼我的迟疑。

    为什么迟疑,这是最后的时机,在这山道旁,在这雾盲的朝上?

    收集了勇气,向着她我旋转身去:但是啊!为什么她这满眼凄惶?

    我咽住了我的话,低下了我的头:火灼与冰激在我的心胸间回荡,啊!我认识了我的命运,她的忧愁,在这浓雾里,在这凄清的道旁!

    在那天朝上,在雾茫茫的山道旁,新生的小蓝花在草丛里睥睨,我目送她远去,与她从此分离,在青草间飘拂,她那洁白的裙衣。

    当那人朗诵完时,沈倾甩了甩头,没有再过马路,转过身朝右走下去了。她走出去很远又回了一下头,看见欧阳昕站在路口,还在望着她。沈倾立刻转回头,再没有向后望。

    欧阳昕回去之后把沈倾的简历翻出来又看了一遍。她是用英文写的,所以他没有注意到她的名字。招聘表格有一栏“你对公司有什么要求”,沈倾填的是“尽快发给我一张工作证”。

    欧阳昕皱了一下眉,他心里一阵酸酸的痛楚。

    晚上下班后他没有回家。他约了常静出去吃饭。

    吃过饭,把包厢内的侍应生全部遣出去后,他说:“阿静,这些年我对你一直不够好。”常静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忙答:“没有,你对我很好,我很快乐。”

    欧阳昕垂头:“可是,你原本可以更快乐的。现在我觉得其实我是个很坏的人,在我需要你的时候把你留在身边,然后又发觉做不到。”

    常静的脊背有些僵直了。

    包厢内的空调十分强劲,常静被吹得有点冷。她抱住双臂。

    欧阳昕急忙找遥控器,没找到,于是他站起身走过去把空调关小。

    回来之后,他问她:“除了我,你还有没有什么其他想要的东西?只要我能做得到,我一定给你。”

    常静咬住牙,不让自己哭泣:“你想跟我分手?”

    欧阳昕不说话。

    常静说:“好,我要你的全部财产。”欧阳昕即刻点头:“没问题。”

    常静笑了:“还没说完,我还要小白活过来。”

    欧阳白,是他们的女儿,在出生不久就发现有先天性心脏病,迁延三年还是不治。常静为此痛苦很久,一直到现在还是一提起就落泪。

    可是今天,她没有。

    她咬住牙,笑着说:“我要小白活过来。”

    有时候,笑比泪更让人觉得痛。

    欧阳昕长叹一声,握住她手:“我开玩笑的,你别往心里去。”

    他在来之前已经做了周密调查,问过了律师。律师告诉他:“如果你一定想离婚,我们也是有办法的。你们两人的护照也不在一国,有两边的法律可以参考,总能想出办法来。”

    他说:“那样不行。”

    是的,如果是那样,沈倾一定不会放过他。

    他知道沈倾心里现在跟他一样难过,他不能再给她过多的负担。他那样爱她,再不忍她多吃一点点苦。

    他必须好好地来解决这件事情,让他爱的那个女人满意。事情往往是这样,爱上一个什么样的人,自己也会变成什么样的人。他觉得自己本来是很自私的,现在却不得不多为别人考虑。因他爱的那个女人是这样的。

    常静是个很聪明的人,她直言道:“倾倾曾经对我说过,我不需要担心她,我只要担心其他人就够了。所以,如果有其他人,你可以告诉我,我会去求倾倾一起帮我想办法。”

    欧阳昕勉强笑笑:“没有,我说了是开玩笑的。”

    沈倾回到家里喝酒,杨松问她:“你怎么了?”沈倾忽然问他:“我们俩总这么在一块儿,又没个名分,是不是挺古怪的?”

    杨松奇怪起来:“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两个孤单的人,在美国那个荒凉的小镇互相扶持,可以一起讨论哲学思想,不挺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做那些俗事?”

    沈倾笑笑:“你们学哲学的人就是奇怪。”

    杨松总结:“反正我是不想结婚,厌倦了。”

    沈倾侧头问他:“如果我想呢?”

    杨松笑起来:“你连跟我亲热都不想,怎么会想跟我结婚?”沈倾叹口气:“可是我总不安顿下来的话,影响社会安定。”

    杨松的笑声变大:“倾倾,你不是十八岁了,也不是陈圆圆,别自作多情了。我可以扮你男朋友,扮老公还是难度太大了。”

    杨松在a城的知名大学做访问学者,经常去教教课。沈倾有时会去听,想一些世界人生的大问题,她会暂时忘记自己的烦恼。

    他们一起住,一起做饭,但是从不亲热,也并不干涉彼此生活。或许也正是因此,沈倾才与他一路走了下来。她记得她好像答应过一个人,会永远爱他,会为他守身如玉。她都做到了。

    无风无波的日子过了几个月。夏天最热时她是回家跟父母一起过的,沈家二老一边催着要见见她男朋友,一边严厉告诫她不要跟欧阳昕来往。他们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做第三者,尤其还是一户熟识的人家。

    回到a城,沈倾开始日夜想念在家里吃的芦蒿。她早已不熟a城的馆子,打电话向何自芳请教。

    何自芳哈哈一笑:“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啊,我带你去。”

    然而何自芳的自信被侍应生给狠狠打击了,他一口咬定他们没有芦蒿。何自芳说:“叫你们经理过来。”

    估计通报的优先级不够,经理很久才过来。

    沈倾饿得发晕,何自芳面色铁青。

    经理倒是一进来就认出了自芳,暗暗懊悔没早点过来。

    自芳不听她道歉,直接说:“给我们炒芦蒿,现在就去,已经饿晕了。”

    那经理却犹豫了一下:“我们今天只剩最后两份了,上回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我不敢用啊。”

    自芳的火气早已经积累起来,此时终于忍无可忍拿起手机,说:“我给你们老板打个电话,让他跟你说行了吧。”

    经理急忙赔笑:“有劳。我们下面办事的,也不容易。”

    沈倾冲自芳撇嘴角笑笑:“何总真是交际广泛啊,吃个芦蒿还要找人家老板,早知道我还是在菜市上搂两把算了。”

    自芳已经接通了电话:“我是被你害惨了的何自芳,现在跟倾倾在‘秦淮人家’吃饭,倾倾想吃芦蒿,你们经理不舍得给,您老是不是该指示一下?”说完自芳把电话递给经理。那经理毕恭毕敬接过“喂”了半天,然后奇怪地看电话,递给自芳说:“好像已经挂了。”

    自芳看看电话,气得猛敲一记桌子:“这人阔了跩成这样,居然挂我电话!我们换个地方吃。”

    沈倾哀求她:“算了算了,我现在只要吃白米饭就行了。”

    那经理赶紧回话:“这个我们有,要多少有多少。”

    于是沈倾开始吃米饭,她实在是饿了。自芳还是拒食,她出身好,吃饭挑剔,不爱吃的宁可饿着也不肯动筷子。

    沈倾吃完一碗白饭时芦蒿端了上来。自芳看一眼,说:“某个为富不仁的终于良心发现了。”

    于是沈倾开始兴高采烈地吃,自芳继续饿着。

    下一道上来的菜是自芳点的清蒸鲈鱼,她终于也动了筷子,吃了两口便赞道:“味道很不错啊,跟一般的馆子都不同,好像跟我上次来时也不太一样,油星子气没那么重。”

    沈倾却不再说话,脸色有些伤感。

    自芳问她:“你怎么了?”

    沈倾不打算自己憋着,于是说出来:“这味道跟我以前男朋友做的一模一样。”

    自芳一口鱼噎住,说:“那你最好去厨房看看。”

    沈倾笑起来,多年不见老友还是这么幽默。

    自芳却正色道:“我不是跟你开玩笑。”说着她自己先站起来。

    沈倾继续笑:“你玩笑开大了,坐下吃饭吧。”

    自芳却走出去,沈倾只好跟过去:“你不饿啊?到处乱跑。”

    第三十二章

    何自芳在厨房门口只看了一眼,便立刻走开了。她是个很精明的人,立刻打算回家去自己喂饱肚子,不打算再陪倾倾饿着。再铁的交情,也不用在这个时候陪着挨饿。

    沈倾站在厨房门口。

    厨房里抽风机声音很吵,正在做菜的人没有发觉她在背后看着。

    他还穿着一身套装,新版的arani,刚刚从空调强劲的办公室出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围裙都没来得及扎,已经在锅沿忙碌。

    他知道她已经等了很久,一定很饿了。

    他在不久前还对自己说,一定要让她幸福,再也没有一点点痛苦,为什么却这么快就让她饿肚子。他一路上都在自责跟这里的经理交代得不够细致。

    为了快一点,他把炉子开到最大。熊熊火焰,将他整个人都笼在火光中,耳侧有汗水往下滴。

    厨房里其他的人早已被清空,连店里其他的客人都已经被劝走了。

    今晚,他只想再为她做顿饭,一如七年前无数次中的任何一次。

    这样,他会有种恍惚的错觉,觉得她还是自己的。

    她还是那个靠在他身侧,腻着他点这点那吃的倾倾,在他皱眉嫌她胖的时候发脾气不理人的倾倾。那时候,他真的是有点为她的脾气而烦恼的,她常常会毫无征兆地生气,把好好的气氛搅得一团糟。她可是不止一次打过他,耳光就甩过好几次。

    可是现在,谁都想象不到,他有多么希望倾倾再来跟他发一次脾气。这七年当中,想了多少次。

    他多想倾倾在他怀中打他骂他,然后他一定不还手。他只会吻住她,任她打骂。他知道他们都受了太多苦,他愿意把自己的苦封存起来,然后任她发泄。

    脸上的汗流下来,他怕脏到锅里,急急脱下外套扔到旁边地上。还是有点热,他扯开自己i衬衫。扯得太急,掉了一颗纽扣,一跳一跳蹦出去好远。

    因为火大油热,而他久已不碰炉灶,一不小心一大滴热油跳出来,溅在手臂上,很快起了泡。可是他还急着做其他的事情,根本顾不上,后来在水池边洗菜时一蹭就破了皮,他卷起袖子低头用唇吸了一下,接着继续做事。

    沈倾在背后看见这个动作,心头狠狠一疼,也狠狠一荡。她知道再看下去自己剩不了几分清醒,所以当机立断转头离去。

    然而她的脚步到底有些踉跄,声音被他听到了。

    他猛地回头,手都来不及擦就追出来。

    他再也不能让她走失。

    沈倾听见了背后的脚步声,她不敢停不敢看,只是加快了脚步。

    眼见走到门口,她松一口气,伸手去推门。

    他一下惊了,顾不得想太多,只知道他再也不能承受眼睁睁看着她走掉,于是他纵身前扑,想要拦住她。

    门边几条长沙发,是给餐厅繁忙时等位子的客人准备的。他倒是扑住了她,可是前冲的惯性让两个人都站不稳,一起倒在了沙发上。

    他紧紧抱住怀中温软的身体,怕跌伤了她。

    她不乐意,不停推他箍住她的手臂,怎么也推不开,她就有些急了,狠狠一用力。他的手臂松开了。她狼狈地想要借着这个机会站起来走掉,然后,她听见,背后的人在齿缝中漏出一声呻吟。

    她急忙低头去看,看见自己刚才正推在他手臂的伤口上,红红白白的,惨不忍睹。

    立时一根针扎在心头,沈倾痛得牙齿打了个颤。就这顿一顿的工夫,她已经走不脱,重又被他抱住;而她,再也不敢用力挣扎。

    他似乎被刚刚的疼痛激发了野性,猛然撕开她的短袖衫,噬咬她依然润泽的肌肤。

    一声声的呻吟由她口中鼻中含混发出,伴随着哭声。

    他们由沙发滑到地毯上,纠缠着彼此伤害,也彼此安抚。

    七年了,他们还彼此记得对方的身体,记得每一处记号。

    倾倾还是那样子,一捏她的腰,她就会叫。像一只小松鼠一样叫起来。

    一切都是老样子,仿佛中间没有这七年的时光。他们只不过才刚刚从沈家回到a城。他每日都在哀求倾倾跟他结婚,她却总是吊着他,享受这种被哀求的感觉。然后他只好出了下策,听从沈妈妈的意见,逼她奉子成婚。他有时会用点手段,有时就这么硬碰硬地不许她用任何避孕工具,就像今天这样。倾倾在这种时候是一向斗不过他的,他经验太丰富;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能替这个自己深爱的女人做主;其他的,他只有听她的份儿。是因为这样他才没能留住她吗?花了那么大力气,费了那么多心血,却眼睁睁看着她嫁给了别人。让他常常后悔,为什么出车祸的那个人不是自己……倾倾在哭,一直在哭,他们痴缠了好久。最后两个人声音都有点哑了,倒在地板上休息一阵,四周看看,又看看彼此的狼狈样子,倾倾终于收了眼泪缩到他怀里笑起来。

    他帮她理好衣服,上装已经不能再穿。他拿自己的外套包住她,然后问:“想去哪里?我有空着的房子,我们也可以去住酒店,或者回你家?”

    倾倾大力摇头,回自己家是不行的,杨松在家,他不会说什么,但是这太古怪。欧阳昕的家也是不能去的,他是有妇之夫。沈倾想到这里头痛起来:她刚刚做了什么?在拆散别人家庭吗,自己父母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去做的事情吗?

    她皱起眉头。可是,就给自己一个晚上吧,让惩罚明天再来吧,沈倾默默对自己说。

    她已经承受了太多。他也一样。她实在无法在此刻与他分开。

    她伸手帮他系扣子:“去住酒店吧,其实我就是想洗个澡。”欧阳昕亲亲她面颊:“我不嫌你脏。”沈倾娇娇地笑:“可是我嫌你。”

    他们互揽着走出去,窗外月光皎洁。

    一切都还是当年的模样,欧阳昕把倾倾放进车里,又吻住她很久。她却推开他:“快走啦,我还想去别的地方呢。”

    路上两个人平静一些了,沈倾到底是个女人,第一句话问:“我是不是变老了?”

    他想了一下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然后说:“当然是变老了,可是更美了。”

    她笑着拧他:“你骗人。你现在正是好年华,我跟你在一起一点都不配了。”

    欧阳昕转过头来正色道:“谁说的?我妈妈离开我时四十多岁,她那段时间的样子是我心目中最美的女性形象。”

    她叹口气:“我早说过你有恋母情结。”

    他认真回答她:“我不管那么多,我只知道我爱你,爱得要发疯,爱得想死掉。”

    沈倾听着甜言蜜语,满足地靠在椅背上:“其实我倒是觉得我现在身体比以前好了,因为这七年一直坚持锻炼,我是怕自己万一有什么不测他就没有倚靠了。”

    他说:“我这七年也是很小心保养自己。”

    沈倾有些奇怪,随口问了一句:“为什么?”

    身边的男人转过头来看着她:“因为我想活长点。活得越长,把你等回来的机会就越大一些。”

    他们停在一家酒店的员工通道入口。欧阳昕打了个电话,叫人过来开门,还顺便带一件女式上衣。他搂住倾倾往里走,倾倾也回抱住他,一刻也不舍得分开。

    是的,沈倾对自己说,我今天晚上要放纵自己。

    他们一起在热水中泡着,自然又是痴缠了一回。两人这七年的锻炼效果都体现了出来。

    擦干身体后沈倾躺在床上休息,捶捶肩背,说刚才在地上滚得有点疼。欧阳昕过来帮她按揉。揉着揉着范围就扩大了,沈倾敲他手背:“我是真的不行了,你就听一下人民的呼声吧。”

    欧阳昕笑着答她:“你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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