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昔我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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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昔我往矣第38部分阅读
    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极力压抑的哽咽声,一面探了头,却是咬着唇,不让那眼泪簌簌落下,只是模糊中见那锦褥上繁花绰约,染得梨花带泪,湿晕漾开,竟是斑驳一片。

    再忆起那句话,一个死了,一个又要娶了,心里的痛又加深了,究竟是谁死了,为何觉得莫名的悲伤将心撑得快要裂了。又想起奕肃,已经答应了太后么?原本就是自己的三分怂恿,为何现在想起来又觉得难受得要命,这两种痛一同袭上心头,只觉得快要窒息了,又想到等那夜澜真嫁了府上,我这个名存实亡的夫人是不是该离开了?如果离开了他的府邸,又该何去何从,这天下之大,竟不知自己是否有容身之处,终是不知自己从何处来,所以也不知往何处去,怎么一到了这京城,就一刻也不得安生?

    这一番胡思乱想,眼泪也已干了,闭了眼睛,又将脸埋进枕中,不知过了多久,听到珠帷被掀开的声音,有人轻声轻脚地进来,能感觉到背上的目光停伫了许久,又是一声叹气,一面将锦被覆了身上,这才出去了。

    待她走了不久,便觉得头有些昏沉,倦怠的感觉忽然袭了上来,是因为今日折腾了半日么?还来不及想些什么,眼睛慢慢阖上。

    又是漫无目地在雪地中走着,只是这一次的雪下得愈发地大了,积雪三尺,每一步踏上去都要费些力气,心底深处有个声音,仿佛指引着自己朝前走着走着,仿佛有人在这片白茫茫的虚无之中等待着自己,不知道要走多久,也不觉得疲乏,只是眼下的路无尽的延伸,好像我与那人的距离,是一场无涯的追逐,而那尽头竟叫我想到碧落黄泉,当脑海中掠过这个念头,一种无声无息的哀伤涌上心头,不绝如缕,几乎要将我湮没,忽然又听到背后传来声音,惊讶地转过头去,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正伫了不远处,忽然觉得这漫天空茫的世界,不是我独自一人,一丝卑微的喜悦渗来,一面便向他疾走去,渐渐清晰,确是奕肃,而他的模样竟然如水中镜像,慢慢迷蒙,越发地淡,淡到要消逝不见,慌忙伸手要去拉他,不料手过之处,竟是虚无缥缈,不可置信地闭了眼,再睁开眼睛,却是躺了榻上,然后便看到氤氲香气弥漫,若袅烟,如丝絮,从那榻前的紫铜香炉中袅袅冉升,而自己像身在云里雾里一般,神思缥缈,又觉得细细密密的湿气,四面八方地涌来。

    于是缓缓起身,轻手轻脚地下了榻,掀了珠帷,又往殿外走去,朱门敞开,一眼望见外面已是白茫茫一片。不觉恍恍惚惚地跨过殿槛,一面又慢慢伸了脚踏下,一股郁郁寒气,从裸露的脚底传来,却是在身子里徘徊,又渗进每一处肌肤,不禁打了个寒颤,只是头却是昏昏沉沉,一面觉得冷,一面又神思涣散地朝前走着。

    只是走了几步,脚踝处却冷得筋挛抽蓄,一阵钻心的疼教我一个踉跄地跌坐了下来,心里暗暗思忖,先前不觉得冷,也不觉得累,为何此刻又冷又倦,抬了头望远处,却是殿宇琼阁,楼庭栉比,也不是先前无穷无尽的空洞苍茫,不禁好生奇怪,不料更奇怪得,却是听到有人唤我:“寺玉!”像从很远处传来,抬头望去,竟真有一个身影从远处走来,渐渐清晰了,却是明黄|色的身影,倒不是一个,那身影后面还随了人。

    再走到我的跟前,才瞧得清他的模样,却是皇上,他一个箭步冲了上来,用力地拽了我的手臂,又恼怒又急切地低吼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抬了头,迎上他的目光,却是笑了笑:“我在做梦啊,倒是皇上你怎么到我的梦里来了?”

    他的脸色一变,却是眉头一蹙,自言自语地低喝了一声:“该死的!”一面将我拦腰抱起,紧紧裹住,暖意和着一种熟悉的香气袭来,教我不禁一颤,又觉着被他抱着疾走,穿过多少回廊庭院,上上下下多少御阶御道,不觉闭了眼,由着晕眩的感觉蔓延。终于身子触了殷实厚重的什物,又觉有什么东西蹭了我的鼻尖处,一丝清凉沁人的气味吸入肺中,又觉那丝气息游离于脑|岤处,几番流转,蓦地心神清明,渐渐意识沉实,发觉身子正蹭着柔软裘褥,这触感十分地真实,慌忙睁开了眼睛,便撞上皇上的目光。

    “好些了?”他见我睁了眼,却还是痴愣的模样,不觉已挑了眉,担忧地问道。

    我伸了右手,却是狠狠地掐了左手臂处,一阵疼痛传来,终于不是做梦了,一面抬了头慌忙要起身,不料身子陡然一软,竟使不上力气。

    他伸了手拦住我:“朕见你时,你只着了中衣坐了雪地里,也不知坐了多久,怕是受了风寒,待御医替你诊断再起来!”

    “坐了雪地上?”我听得一愣,又想起这几夜做的梦,不禁开口说道:“原来是真的下雪了,我竟以为是做梦!”不觉挑起嘴角想要笑,却终是抿了唇。

    “做梦?”他不禁凝眸望向我,只是这语气倒不像是询问。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径直絮絮地说道:“这几日都做了梦,在雪地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先前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只是在空旷幽静,又没个尽头的世界里走着,心里觉得很害怕,今日又做了梦,确又像终于知道自己要找什么了,我好像在寻一个人,可是我到处找啊找啊,就是见不到!后来我看到奕肃,伸手一触,他竟然也不见了!”

    说到此处,忽然喉间一紧,鼻子一酸,慌忙伸手以指遮眼,只是眼泪还是落了下来,缓缓从指缝间渗出,好像心里的空洞蓄满了水,如今是决堤一溃,一发不可收拾,而一面竭力要抑住这失态,只是将手捂着眼睛,捂得更紧,缓了口气才断断续续地说道;“对不起,我有些失态了!”

    他没有怪罪,却是伸手将我遮住眼睛的手扳下,反握了手中,虽然有些失常,但心思早已清明,慌忙要抽出手来。

    只是这一抽扯间,不觉一丝痛意从腕处传来,泪眼模糊中,他的手背虬曲青筋隐约可见,察觉到我迷漫的目光,方松了手,却又伸向我的眼前,湿湿的眼睫几乎触到他的手心,仍然如丝绸滑过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朕知道你累了,什么都不要说,闭上眼歇息!”

    他的声音像有蛊惑人心的作用,仿佛身体中的倦怠乏力都被他的话引了出来,那种意识飘忽,头脑沉重的感觉又袭了上来,不觉依了他的话,缓缓闭上了眼睛。

    火色锦纱床帐沿处,从明黄|色袖里伸出如玉一般的手,正抚过躺在龙榻上女子的脸颊,修长玉指缓缓摩挲,摇曳的烛火笼在她的脸上,留下一层晦暗,眉间紧锁而烙下的纹,仿佛是一个咒印,封锁了回忆和痛苦。

    回忆?痛苦?这个念头掠过他的脑海,不觉俯下身子,却是凝眸蹙眉地注视着,目光却像要将榻上的人揉碎了一般。

    沉睡的女子仿佛感觉到什么,却是轻撇过头,像要躲开那纤指的摩挲,有些苍白的唇微微张启,却又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发不出一丝声音,眼角处又溢出透明的液体。

    雪地?快要想起那个人了?因为不知道究竟是谁,所以唤不出他的名字?

    她的唇张了半晌,终于发出一声呓语:“奕肃!”

    轻微若柳絮的一声呓语,只是在偌大却寂静的帷帐内,恁地清晰,原要替她拭去眼泪的玉指蓦地止了,只悬了空中半晌,却又落了旁处的锦褥,不觉敛指拽起那明黄|色的锦褥,紧紧地绞蹂,手背上突兀的关节却是煞白。

    如果两年前带走你的人是朕,是不是如今你口中的轻唤的也会是朕。他心里忽然觉得迷茫,不觉生出这样的疑惑。

    只是榻上的人依旧闭着眼睛,没有回答他心底的迷惑。

    竟将朕忘得这么透彻!他心里想着,不觉微挑了薄唇,一丝冷涩的笑若隐若现,因为逆光,脸上有些阴沉和晦暗。

    没关系,寺玉想知道的,朕都会告诉你,你怎么可以将朕忘记?他一面喃喃自语,一面又望向榻前,那青花缠枝香炉中正是轻烟缭绕,一时之间整个宫殿都弥漫着阵阵香气,醇厚沉郁的香气,沁入人心,无处不在,仿佛能渗进身体,触到灵魂的边缘,浸透破碎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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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十一

    再醒来的时候,触目的宫帷上,皆是金丝银绣的云龙戏凤。一侧身便望见玉珠金石镶嵌的榻沿,摇曳烛光正从透雕卷云纹的灯罩里晕出,身上又覆着黄|色绸缎被褥。这一片片的黄|色教我蓦地醒悟,此刻正躺了龙榻上,原该慌得立刻起身,只是心思攸得冷淡了,什么规矩什么礼制,都被抛到九霄云外。昨日的一场发泄,倒教我稍稍平静了下来,望着那从宫纱里透出的烛火,摇曳绰约,每一次都离了那宫纱不过秋毫,仿佛随时要冲破这层薄薄的束缚,就像自己这每日重复的梦,仿佛触手可及,却又如海市蜃楼,终是一指之差,终不见云开雾散,不觉又闭了眼睛。

    “醒了吗?”蓦地传来的声音,我不禁睁开眼,却是空无一人。

    “回皇上的话,姑娘还没醒!”却是帷外传来的回答,我不觉舒了口气,又凝神倾听,几乎听不到脚步声,只是一道身影落了宫帷上,仿佛正要伸手掀开,却是一声嘶哑的传报声先落了下来。

    “太后驾到———”

    帷外的人止了手,仿佛是耽搁了一会,才返身离开,想必太后已经入了殿,皇上的声音已传入耳中。

    “儿臣给母后请安!”

    “起来吧!”依旧是清冷的声音,这宫里的人,最擅长得便是以轻言浅笑去掩饰内心。

    随后是一阵轻微的淅簌声,许是太后入了座,又是一丝瓷盏轻置了案上微磕声,然后便是长长的寂静,这母子二人竟然可以相视无话,静默了半柱香的时间。

    “听说这几日广西云南奏报不断,所为何事?”终于太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不过是陈年旧事!”皇上的声音却是不紧不慢,倒像是说起寻常闲话一般,”还是那些安南逆党在边境生事!”

    “那皇上有什么打算?”

    “也是时候一举剿灭了!”皇上依旧淡淡地说道

    “听说皇上有意命四王爷率军讨伐,可有此事?”

    是奕肃!我听得一愣,这朝中难道没有了将帅,非要一个王爷遣兵亲征吗?

    “朕确有此意!”

    “为什么?”

    这也是我心中所不解,不觉更是凝神侧耳,而他却是沉默了一会,才正色说道:

    “镇压安南,始从皇祖父在世之时,至如今朕继承大统已四,从未停止安南与我国西南毗邻,常年在边境滋事扰民,虽屡次派兵交阯,却不得善终,连年战事,边境百姓也是民不聊生,如今该是一举歼灭的时机。”

    “朝中虽不乏将帅,但与皇祖父同时驰骋沙场,堪担亲征重任的强将已是不多,何况当年安南俯首称臣近十年,也是四皇叔一战平定的结果,此次再由他去,轻车熟路,就算不能故伎重施,也是知己知比,胜算更是多一份!”

    忽然想到奕肃曾提起过,率兵平定安南,也是在那一仗,身受箭伤,才落下那样一道疤痕!

    “原来如此!”太后的声音倒像是一丝释怀

    “怎么?母后以为?”

    “本宫以为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您,知道敦重敦轻!”

    我仿佛看到皇上却是扬唇轻笑了一下,修长的手指摩挲着秘瓷的缠枝茶盏,一面缓缓说道:“母后多虑了!朕自有分寸!”

    “自有分寸?”一丝略略扬声的反问,却掺了一丝担忧(纤指朝着四角宫帷笼罩的龙榻处一指)“这种分寸,本宫倒不得不虑了?”

    我听得心里一惊,莫名觉得不安。又思忖着,不知躲了此处多久,是否已教太后悉晓了。这念头一袭上心里,不禁要自朝一番,虽是呆了这后宫不过几日,也早知道这里殿门宫墙处处,却没有一丝严实的屏障,墙角一溜风声,倾刻传遍三宫六院。

    自己这暗忖的一刻时间,皇上却也缄默不语。

    “有些话,本宫不想说破皇上心里应该明白,如今彼此的身份,一切都不可能回头!”她的语气失了原先的淡定,却也多了份中肯,只是话调陡然一转,虽依旧温和轻慢的调子,却已是不容置喙:“即便是可以,本宫也是绝不允许!”

    话落了地,皇上的脸色不觉一厉,她亦觉察言辞过决绝,又缓了缓语气说道:“打从本宫还是太子妃,替皇上选妃之时,早就心知肚明。当年讨伐汉王和那皇室逆贼,于公于私的心思究竟各占几份?皇上是本宫的亲生骨肉,知子莫若母!这两年来,皇上百~万#^^小!说里的那些画,每日傍晚立了景山上西望,本宫何尝不知道,只是皇上没有愧对自己的身份,眼瞧着天下大治,四海升平,本宫也不多过问。只是如今,本宫又要劝戒皇上!”她却是停了话,轻叹了一口气,才接着说道:“

    这后宫里的女人,或是这整个天下的女人,皇上可以宠可以疼,就是不能爱,爱得深了痴了,连自己都忘了,更不用提自己的身份!所谓爱,于皇上而言,是禁忌!“

    这一席话,落了耳中,却是碎石抛进湖面,激起千层涟猗,水碧横波缓缓漾开,又想起那夜在街上偶遇,想起他曾说过的话,即便在人群之中也觉孤寂,不觉心下一丝疼惜,终是个可怜的人,又思及自己,终还有一人陪在身边,倒底要幸运些,想到奕肃,不觉心里有些烦闷,他真要出征了么?

    皇上没有答话,太后一气呵成,不觉有些缓不过气,端起茶盖,轻轻吹拂,喝了一小口,细细的抿罢。

    “既然皇上主意已定,等她身子好些,便准了出宫回府吧,过了几日四王爷出征,又要分隔数月,让这两人好好聚几日!”

    我听得暗暗舒了口气,只是闭了眼,继续侧耳倾听。

    幸而过了一刻,皇上才开口应了:“儿臣明白了!”只是这一声应话,却也听不出喜怒,淡薄得如同眼前的帷纱。

    又过了半晌,这才听到起身的声音,太后正站了起来,罩纱衣摆掠过地面的淅籁声,伴随着她已越发温软的话音:“皇上刚下了朝,一定也累了,本宫就不打搅皇上歇息!”

    “母后!”那淅簌声越发地远去,又像是绣足触了殿槛的轻磕声响起,正和了皇上的一句轻唤。

    “皇上还有事?”

    “四皇叔赐婚的事,暂且搁下吧!”

    “哦?为何?”

    “母后何必明知故问?”这一声已有些冷淡了。

    太后像是静了一会,却是笑了笑说道:“本宫素来疼惜夜澜,自然不愿委屈了她,此事自会深思熟虑,皇上朝事操劳,就不用挂在心上了!”

    皇上仿佛点了点头,又朝太后微微曲了身:“儿臣恭送母后!”

    估量太后已离开,才舒了口气,心下还是莫名复杂,一面又犹豫着是否该即刻起榻,离了这是非之地。

    他却已经踱到了榻旁,宫帷被掀开的那一刹那,我恰巧睁开了眼睛。

    “醒了?”许是未料到我已醒来,目光对上的一刻,他像是有些措防不及,脸上一丝黯然还未褪下,不过是一瞬间,已回复了清冷的神色。

    太后的一席话,还未从脑海中抹去,此番又窥见他伤神,脸上不觉露了丝怜惜的表情,一面点了点头。

    他像是不经意地一敛眉,却是雍容高华,一面反问道:“早就醒了?”

    我原要摇头否饰,只是迎上他清透的眸子,又不禁点头承认,一面心存忐忑,眼前的人心思莫测,不若初遇时虽素不相识,却还能浅交深言,此时望了他,只觉有种慑人的气势压迫得自己有些窒息,所谓帝王之气,揉进骨子里的尊贵大概是如此吧。

    一面呆愣地想着,忽然见他的手向自己伸来,不觉要侧首避开,却是迟了一步,有些冷意的手指却是覆了我的眼睛,严严实实,黑暗倾刻间从四面八方涌来,我正惊诧地不知所措,却听到他的声音落了下来。

    “不要看着朕,不要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朕!”

    我听得一愣,不觉眨了眨眼睛,还有一丝香气,像是从他的手上传来,沉郁得魄人心魂,缱绻流连于自己的鼻尖处,这香味,好生熟悉!

    不待自己说些什么,他却松了手,先是几缕光从指缝间滤进眼中,慢慢径直将手放了下来,再迎上他的目光,又清冷了许多。

    “皇上!”原就是个高深莫测的人,一言一行教我琢磨不透,犹豫了半晌,才有些怯怯地开口唤了他一声。

    他竟然无事一般,却是笑了笑,一面坐了榻沿处,只是又定定地盯了我:“你和四皇叔的感情倒是很好!”

    “应该是很好的!”我一面点头答道,侧首想了想,又自言自语呢喃:“这两年来,几乎是朝夕相处!”

    “朝夕相处?”他却是重复着此话,依旧淡薄的语气。

    “嗯!”不觉想起了在长安的事情,点点滴滴,平淡若水,却也百转千回地流淌着。

    “御医已替你把过脉,受了些风寒,休息两日应无大碍!”他却转了旁话,语气蓦地有些兀躁。

    我忙要起身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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