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期如梦之今生今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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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期如梦之今生今世第7部分阅读
    守,对不起,是我不好,对不起,对不起”他端了面汤,一口口喂她,像哄小孩子,一口口喂给她吃。温度渐渐回到她身上,他的衣袖上湿湿凉凉,全是她的眼泪。她哭了又哭,一直哭到筋疲力尽。

    她说了那样多的话,从头说起,三年来那样多的不如意,旁人眼里三千繁华,锦帆如曳的人生,只有她自己知道,千帆过尽,唯有遇上他,只有对着他,才可以说。她一直说到口干舌燥,而一直抱着她,像抱一个小孩子,拍着她的背:“一切都会好的有我在一切都会好的你别怕”

    她知道,所以放下心来,她累极了,也倦极了。他又喂了些热水给她喝,把她抱进帐篷里,提她拉好睡袋:“睡吧,守守 ,睡一会儿,我在这里看着你,你休息一会儿,你太累了。”

    她还在抽泣,睡袋上有他的味道,似乎是一点淡淡薄荷,她觉得安心,几乎没有一分钟,就合上眼睛,睡着了。

    她做了很多梦,先是梦见小时候被淹在大海里,没有人救她,她嚎啕大哭,然后梦见父亲她梦到许多的人和许多的事,都是她害怕的,无法接近的仿佛自己又在风雪交加的城墙上一步步走着,前方只有黑漆漆的悬崖,进退不能,动弹不能她开始哭叫,也许是叫妈妈,也许是叫别的,反正她终于叫出声来

    “守守,我在这里。”他的声音近在咫尺,他的人也远咫尺。外面的风声尖啸,就像整个世界,都要被北风吹翻。幸得厚厚的楼墙阻隔了一切风雪,小小的帐篷仿佛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小舟。他已经把她带来的帐篷支起来,两顶帐篷紧挨着,他就睡在另一顶帐篷里,但她还是觉得害怕:“你过来陪我。”

    他答应了她,把防潮垫睡袋都拿进她的帐篷,就挨着她一并躺下。像豆芽里的两颗种子,这样并排躺着,温暖又安心。

    他伸出一只手来摸了摸她她头发:“睡吧。”

    她的脸贴着他的掌心,很温暖,就那样重新睡着了。

    彻底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睡袋很暖和,她一时有点恍惚,仿佛不太明白自己到底在哪里,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穿上冲锋衣,拉开帐篷拉链,走出去。

    乱楼里没有人,油炉已经点燃,烧着一锅水,水已经快开了,白色水汽四散在空气中。

    守守走到敌楼门口,突然轻轻吸了一口气,微微眯起眼睛。

    天已经晴了,艳阳高照,而天地间一片白茫茫,一座座银白的山峰,似戴着雪笠穿着白衣的巨人,而山峰上断续的浅色长脊,是长城所有的一切在阳光下照耀下熠熠生辉,陡峭险峻的城墙滚上了白边,曲线变得柔和而优美。蜿蜒的长城似伏在堆堆银山中的一条雪白巨龙,矫然生姿。

    没有风,整个世界安静得不可思议,天地间的一切都像被这场洁白的大雪覆盖了,包括声音。

    易长宁站在那里,并没有回头:“真美,是不是?”

    是真美。

    自幼滚瓜烂熟的句子: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淘淘。

    他喃喃道:“山舞银蛇,愿驰蜡像,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妆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

    眼前的景色令人震撼得无法移开目光,原来这就是雄浑壮丽,她微微眯起眼睛,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看到的景色。昨天的劫后余生,原来能换的自=这样的美景。

    她开始有点明白,为什么叶慎容那样热爱潜水,每年在大堡礁总要待上两三个月,这项运动明明危险的要命,全家人都强烈反对,可是叶慎容却执意而为。

    生命是如此脆弱,而世界是这样美丽。

    只是值得。

    他回过头微笑看她:“肚子饿不饿?”

    她点头,他说,“来,我请你吃饭,不过只有方便面。”

    他用锅盖吃方便面,样子很滑稽,她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说,“那你把锅给我吃。”

    “不要!”她生平第一次用锅吃东西,怎么可以随便让。

    吃饱了,听到积雪从松树枝上滑落的声音,有一只小松鼠从他们面前跳过去,迟疑地,小心地跳过去,在雪地里留下一排小小足印,最后一跳跳到城墙下的松林里去了。

    她靠在他肩头,仿佛一动也不愿意动:“这么大的雪,它出来干什么?”

    他也没有动,呼吸喷在她的发心上头,有点清浅的温暖:“也许它的同伴来爬长城了,所以它只好出来找。”

    “真是傻。”

    “可不是,跟你一样傻。”

    她笑了一声,结果将眼框中的眼泪震动下来,掉在他的手上。

    “守守,”他的声音很低,因为两个人考得很近。她觉得他的声音仿佛是从胸腔深处发出的一种震动,他说,“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她没有动弹:“我不想听。”

    “守守。”他将她的脸扳过来,“你一定要听,现在只有我们俩个人,所以我一定要告诉你。”

    她看着他,易长宁觉得很难过,因为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睛里,倒映着他的身影。他有点自欺欺人的转开脸去:“守守,桑珊是我的小表姨,桑婉婉是我的表妹。”

    她的脸色顿时比外头的雪更百,她身子微微往后仰,急急地寻找他的眼睛,但他一直没有看她:“所以我那时候我以为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你也不会跟我在一起,三年前我发现这件事后,选择走开,因为我知道你再没办法跟我在一起,可你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我宁愿你恨的那个人是我。。”

    他没有办法呼吸,只是痛,痛得连呼气都难,而他根本就不看她:“我知道你一定恨透了我们一家人,你一旦发现,一定会恨透我,所以我选择离开,我宁可你是因为别的原因恨我。守守,如果你真的恨我,恨我小姨,很婉婉,不如今天就在这里把我推下去,没有人会知道我是怎么死的,他们只会以为我是雪后失足。。。”

    她坐在那里,就像整个人都被冻住了一般,最后她站起来,有点摇摇晃晃的,仿佛山岭上的那些松树,乘积了太多的雪,显得不胜重负。她往前走了两步,起初走得很慢,最后她步子越来越快,像是疯了一样,只往前跌跌撞撞。山势很陡,积满雪的城墙很窄,她直直地冲下去,像是要冲到悬崖下去。他追上来,想要拉住她,她死命的甩开他,踉跄着朝前跌倒在雪中,他想把她抱起来,但她用力挣扎,两个人在学理厮打。

    有死什么东西在拉扯中从他身上飞了出去,两个人陡顾不上,她挣不开他的手,胡乱狠狠地朝他手上咬了一口,他痛极了也不肯放,她拼命朝着山下茫茫大雪扑去。他死命地从后头抱住她,连声音都在发抖,“守守,我求你了守守,你别这个样子。”

    他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口气,他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却这样哀求,她泪流满面,看着脚下踩着的东西,原来是他的钱夹,已经跌得摊开来,露出里面的照片。曾经那样高兴的两个人,脸挨着脸笑得灿烂如同阳光,炫目地映在雪地里。

    当年她亲手将这张合影夹进他钱夹,说“永远不许拿下来,这样你一花钱就可以看到我,你就会努力挣钱,挣钱给我花。”

    他笑着吻她,“永远。”

    她想起那天在咖啡馆,他不肯付账,不是因为信用卡真的出了问题,也不是因为没有零钱,只是因为他不肯当着她的面,打开钱夹。

    他是怕她看到这张照片。

    心底深处有什么再次支离破碎,仿佛整个世界渐渐分崩离析,她宁可他早就把照片撕了,或者扔了,他是真的变心了,再不爱她,再不回来。而透过模糊的眼帘,所有的一切都不再清晰。她胡乱地抹了一把眼泪,就那样恶狠狠地抓起大团大团的雪块往他脸上砸,往他身上砸,:“三年前你不问我,你就把我推开。你凭什么再来问我?我恨你,我就是恨你。你去死,你怎么不去死,你去死啊。我恨透了你。我就是恨你,你怎么不去死,你现在就去死!”

    他不再闪躲,无数雪块像是纷扬的散弹,劈头盖脸滴,那样痛恨的狠狠砸上来,砸在他头上,砸在他脸上,砸在他身上,他一动不动半蹲在那里,任由她砸着,最后他筋疲力尽,四周的雪都被她抓光了,他头上,身上全是白乎乎的雪块。她坐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一言不发把脸上的雪抹去,然后走过来,带着一种近乎野蛮的力气,一把抓起她,揽着她的腰,就那样狠狠吻下去。

    隔了三年,隔了漫漫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那样冰冷的嘴唇,却有着今生最渴望的温暖。两个人都有一种近乎绝望的心境,越吻越伤心,只是来不及,只是不能够,像是再没有从前,再也没有将来,什么都不可以,那样绝望,她本能地抓起他的衣襟,像是要从他身上得到最后一丝依靠。

    最后他放开她,他的睫毛上有晶莹的一颗水珠,仿佛是雪,被他们的鼻息融化,盈然地在他乌黑浓密的长睫上,摇摇欲坠。

    她想起她支笔,他微闭着眼睛,整间礼堂几乎可以看见每一根睫毛滑过银色笔身,而他的笑容在那一刹那稚气如同天真。隔了这么久,还是这样清晰,就像一切如同最初,从来不曾改变。

    他还牢牢的抓着她,他的声音清晰低沉,却十分有力,如同他的手指:“守守,我不会去死,因为从前我不知道,我没有把握,我以为你还小,你不会像我爱你一样爱我。所以我做了错事,我把你推开,我以为我可以独自承受,我以为你离开我会过的很快乐,但今天,不,昨天晚上,看到你从风雪里跌跌撞撞走进来的时候,你昨天半夜惊醒叫我名字的时候,我就下了决心,我再不要把你推开,我再也不要让你这样伤心。我爱着的女人,我再不会让她吃这种苦。这世上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把我们俩再分开,哪怕你真的恨我,我也要你一被在我身边恨我,如果你要我去死,也得等我好好爱你这辈子之后,再让我去死!”

    她声音轻得像是被风吹过的散雪,:“我不爱你了,我真的不爱你了,你不用可怜我。”

    他目光哀求,:“守守,不管你还爱不爱我,我再不会放手。你觉得我卑鄙也好,无耻也好,我再不会放过你。”

    vol5

    她唯有绝望:“可是你结婚了,我也结婚了。”

    “我没有结婚。”他急急忙忙把她的脸捧起来,“我想让你少痛苦一点,我想尽快让你忘记我。所以我合成来了那些照片,把它放在一个假的网页上,然后设置好程序,只要你一登陆,就会自动转向那个假网页。我骗了你,那是假的,守守,你骂我吧。我干出这样的事情来。守守,你骂我吧。”

    看到网页的那一瞬间 ,她曾经宁愿用整个世界去换取,换取那只是个骗局,换取那只是个梦境,如今亲耳听到他说,那这的只是个骗局,她却没有办法呼吸,心里就像是放在油锅里煎,无数的滚油,一次次翻滚着淋上来,痛不可抑。太阳照在雪地上,那样刺目,刺的她只能闭上眼睛:“可我真的结婚了。”

    “守守,你不爱他。”他把她抱起来,揽进自己怀里,“你昨天跟我说过,你一点儿也不爱他,况且他那样不尊重你,对不起你,一点也不珍惜你。”

    “我跟他结婚了。”

    “那就跟他离婚。”他语气温和,却有一种不能质疑的坚定,“我要你!我要你一辈子跟我在一起。”

    这是她的易长宁,这是她最爱的易长宁,确定目标后便义无反顾,那样笃定,那样坚决,这世上没有人可以动摇他。

    她渐渐语无伦次,:“妈妈。。妈妈她会伤心的。。她只有我了。。”

    “她最高兴的事情应该是你找到你自己的幸福,而不是跟她一样,守着虚伪的假象过一辈子。”

    “可是妈妈她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永远不要让她知道。”他很冷静地说,“如果他们给你压力,就让他们都冲着我来,一切都是我的错,三年前我错了,但这次我不会再错。”

    她没有力气与他争辩,也不想要与他争辩。

    眼前白茫茫的只有雪,天地间一片寂寥。

    有他在身边,抱着她,握着她的手,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两个人。

    她只想时光就此停驻,岁月在一刹那永恒。。

    她宁可就这样,就好。

    她宁可永远也回不去了,像这些雪,被太阳晒化在这山上,就好。

    她说,:“我不想再说了,好不好?”

    他说,“好。”

    两个人坐在敌楼前,就那样肩并肩坐着,看太阳渐渐升上来,升到头顶,她一直没有动,他将她揽在怀里,也没有动。

    只有他们两个人,仿佛天荒地老,一夜白头。

    他们带的食物不多,如果再下一场雪,也许他们真的会死在这里。

    她觉得死在这里也好,和他在一起,死在一起也好。

    雪地反射着阳光门槛的太久,几乎令人眼盲,最后有小小的黑点在极远处移动,她几乎以为自己真的盲了,所以眼睛出了问题。

    易长宁也动了一下,她问,“那是什么?”

    他说,“不知道。”

    她懒得再问,依偎在他怀里,他也没再说话。

    黑点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近,原来是好多人,都是武警,守守这才动弹了一下,从易长宁胸口抬起头来。武警战士们看到他两更惊诧了:“你们是什么人,在这干什么。”

    “爬长城的。”易长宁答。

    为首的似乎是班长,看了看敌楼的两顶帐篷,又看了看他们两个,说:“麻烦你们把证件拿出来。”看过易长宁和守守的身份证后,他将证件还给他们:“说不定还要下雪,你们两个快把东西收拾一下,跟我们下山。对了,有没有看到一对学生?有个学生摄影队在长城上失踪了。”

    守守想起来,于是告诉他,“昨天下午我碰见他们了,他们比我走的快,我没追上他们。”

    “你们快收拾。”班长很干脆的说,“跟我们下山,留在山上太危险了。”

    另几个战士已经不由分说,开始帮忙动手替他们拆帐篷。易长宁跟守守只好也动手收拾,战士们果然行动利落,三下五除二就弄好了,一个帮守守背上登山包,另一个还要帮易长宁,易长宁说:“谢谢,我可以,我自己来。”

    于是班长知指定两人护送他们下山。带着余下的人继续往前搜索那队学生。

    下山的路很难走,幸好战士就是当地驻军,对地形非常熟悉。砍了两根松枝给他们当登山仗,带着他们一路往下走。有些地方山势陡峭,雪后路滑,战士在前面接,易长宁在后面托,守守才得以安然爬下去。

    很狼狈,也很辛苦,一直快到天黑了,才到了山脚下。

    四个人都松了口气,远远看到有稀稀落落的灯光,两个战士说:“你们自己进村去吧,我们还要回去。”

    易长宁和守守十分感谢,两个战士很尴尬,挥了挥手就走掉了。

    易长宁牵起她的收:“走吧,我们去吃晚饭。”

    路很艰难,雪被车辗人踩,十分泥泞。这个村子也有间客栈,而且客栈里很热闹,来了很多摄影客,都是来拍长城雪景的,大家议论着失踪的那队学生,都很担心。已经没有什么菜了,老板娘给他们煮了两碗面,卧了两个荷包蛋 ,守守吃的香甜。易长宁于是把自己碗里的一个荷包蛋也拔给她:“我不喜欢吃。”

    她瞪了他一眼,可是也不能夹回去,只好吃掉。

    老板娘一旁看到直笑:“小两口真恩爱。”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令守守觉得难堪。

    她慢慢地把筷子放下来,易长宁很敏感的发现了,他说:“不想吃就不要吃了。”

    客栈里只有一间房了。

    老板娘倒没觉得啥:“正好最后一间,给你们小两口。”

    还是土坑,烧得暖暖的,而且只有一条被子,好在铺盖看上去像新的。

    易长宁打开背包,将两个睡袋都取出来,铺在炕上,然后问她:“你睡哪边?”

    她说:“都可以。”

    他出去了一会儿,拧了个开水瓶回来,说:“凑合着洗个脸吧。”

    墙角只有塑料盆,不过看上去很可疑,她决定不用了。他领着毛巾淋湿了递给他:“擦擦算了。”她伸手去接,他突然又说,“小心烫。”柠着抖得不烫了,才递给她。

    守守第一次觉得热毛巾擦脸还是挺舒服的,虽然已经两天没洗澡,不过她累得够呛,这辈子没这么脏过她也打算忍了。难得出门吃苦,她早有思想准备。

    她和昨天一样只脱了冲锋衣,就钻进睡袋里。

    易长宁也草草洗了把脸,不一会儿也上炕来,和衣钻进另一个睡袋里。

    他上炕前把灯关了,屋子里一片漆黑,但没过一会儿,守守的眼睛就适应了,隔着窗帘,外头透进来点清冷的光,也许是月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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