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虐之方死方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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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鲜币)第31章.试神魄.上

    夜色正是酴醾,并不算宽绰的客栈天字房中,一股浓郁的檀腥味道,昭示著方才性事如何激烈荒唐,幔帐之中,一弯淡蜜色的手臂悠然而出,修长的手指在地上混乱的衣衫中摸索著,终於,摸到了那鹿皮药囊,然後,从中拿出一枚药丸来。

    “怎麽,还不睡吗……徵……”上官瀛邪觉察到身边男子些微的动静,原本有些困倦,却又强打精神睁开眼,被压住的手臂束缚对方的腰身,那肌理光滑的感觉,让他禁不住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难道我还没有榨干你吗?”聂徵狐邪肆一笑,方才两人至少战过五个回合,场场酣畅淋漓,若非彼此都是武者,精力旺盛,早就有精尽人亡的嫌疑,只因之前那个赌约,做为输掉的一方,聂徵狐又岂是易於之辈。

    “你说呢……”事关男子最重要的事情,上官瀛邪也不作答,径自拉著对方的手放在自己重新蠢蠢欲动的胯下,那柱体竟然又开始蓬勃起来。

    “若要我说……”聂徵狐径自反手握住,揉捏一阵,枕在对方胸腹之上,却趁机将那药丸含吮入口,翻身却是吻住对方,一阵唇齿搅缠,让他连抗拒都无从开始。

    唇分齿合,上官瀛邪的眼神益发昏乱起来,聂徵狐却是兴趣盎然的托腮枕在他胸口,并且数著时辰,这一夜婉转承欢,他等待的就是这一刻对方注意力和抵抗力最为虚弱的一刻,一攻而蹴,他便得逞起来,千机醉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用。

    果然,不过盏茶时间,上官瀛邪的眼神翕动了一阵,然後缓缓睁开,恰好与聂徵狐四目交织,聂徵狐魅惑一笑。

    “怎麽?你这个yd的家夥?「瀛」那个笨蛋满足不了你,又把我找来了?”口吻邪肆异常,竟然和那夜从灭佛峡谷出来後,那凭空而出的自称「邪」之意识。

    聂徵狐露出一抹狡猾的笑,“你说呢?难道方才不是你吗?”

    “闭嘴!老子我只喜欢软嫩的女人,似你这般又老又糙的家夥,哼,可是勾引不起我的性致!” 「邪」甩手一推,一派鄙夷之色。

    “是吗?”聂徵狐眼神一转,“可我确是思念你的很呢!自从那日一别,我可就一直想要尝尝……”他的手指顺延著「邪」的腰线缓缓摩挲,看到那人微微战栗瑟缩,果然,敏感之处些微未变,他不禁得意一笑。

    “你想干什麽?” 「邪」并不笨,只是疏於人情,“哼,不要以为我会怕你!那笨蛋宠你让你,被你迷了心窍,哼,我才不会!”他用力一甩,竟将聂徵狐推离自己身边寸余。

    可是一经分离才发觉,彼此身体早已黏腻一处,白浊的体液泛滥成灾,「邪」眼睁睁看著身侧淋漓之态,面色一阵青一阵红,终於忍不住恼羞成怒,“聂徵狐!你他娘的就不怕精尽人亡!?”

    “我可是寻魔医!你若是想要精尽人亡都难的很……”聂徵狐傲然瞥他一眼,随即眼底流转某种横波,“邪……若然不信,你可以尝尝看……”说罢竟然蘸起彼此早已混杂在一处的体液,探入「邪」的口中。

    饶是「邪」性情晦涩难定,又是暴戾非凡,在聂徵狐的刻意挑逗之下,竟然有一瞬的失神,口中发觉那味苦的液体之後,才反应过来,一拳毫不犹豫挥向聂徵狐,口中大骂,“你这个该死的混蛋,老子不教训你,你还嚣张起来了!”

    聂徵狐优雅的躲过,神清气爽笑道,“有本事你便来啊,我倒是真的怕了你呢!”

    两人於是便在狭小的床榻上拳脚交织,彼此赤身露体也不觉尴尬,更别提方才销魂之极在对方身体上都留下不少痕迹,聂徵狐善加利用,仿佛戏耍一只野兽般,不时呻吟出声:

    “呀!那里方才被你咬痛了,难道你还舍得再补一拳?”

    “啧啧,真是看不出来,你要想摸就直接用手摸啊,我的本钱可比你大多了,何必用膝盖?”

    “「邪」,你那话儿有反应了呢……呵呵,真是可爱啊……”

    ……

    ……

    聂徵狐在这厢肆意调戏,终於「邪」动了震怒,整个人剑拔弩张,肌肉贲实,双手握拳,朝聂徵狐便轰去,聂徵狐灵巧躲过,谁知上官瀛邪双足以诡异的角度一勾,便将他整个人压於身下,「邪」居高临下,趾高气昂道,“闭嘴!还敢放肆?”

    聂徵狐眼神渐渐柔软,竟然似乎凝了一层水雾般,“我不敢……吗?”说罢款款扭摆著腰身,恰好磨蹭著那渐渐庞大的器官。

    “……”「邪」的眼神渐渐深邃起来,喘息稍促,上半身完美的肌肉贲实紧绷,那垂下的金裢也发出浅浅呜咽,他缓缓抬起手来,朝聂徵狐的唇侧逼近……

    “你敢……吗?”聂徵狐眼见「邪」已经为自己而著魔,益发肆无忌惮起来,双腿夹住对方髋部,让彼此器官恰好可以交叠一处磨蹭。

    “我……”「邪」痴痴靠近,忽然挥手便是一拳,朝聂徵狐左眼击去,登时一只黑眼圈很不客气的留在寻魔医俊美无俦的脸上,「邪」却暴戾邪恶的笑,“我他娘的还真敢!你这个……”话未说完,整个人宛如断线风筝般倒在聂徵狐胸前,失去意识,背後插三枚银针。

    聂徵狐阴恻恻的自言自语,“上官瀛邪,你死定了……”

    次日清晨,上官瀛邪浑身酸痛的醒来,却发觉自己竟然躺在地上,毫无遮盖。他看著帘幕中若隐若现的春光,极力想著昨夜发生的事情,却是毫无所知,终於不以为然的摇头,起身,坐在床榻边,那人正背对著他,露出的裸背线条,有种惊心动魄的豔色。

    “徵,该起身了呢……”上官瀛邪温柔唤道。

    只听得砰的一声,聂徵狐翻身蓦地一拳击中上官瀛邪的眼眶,任由对方猝不及防,然後同样俊美轩昂的容颜上,多了一只黑眼圈。

    “去死!”聂徵狐笑得得意并且解恨。

    (11鲜币)第31章.试神魄.下

    滇王府,依旧雕栏玉砌,花团锦簇,华庭之上,主客分庭,身为客人,大喇喇的毫无礼数,身为主人的兰陵蕙自然也不客气的哈哈大笑,“小狐狸,你们两个怎麽搞的,竟然都弄成这般模样,喂,我可是在蜀地见过熊猫啊,要不要我一人再补上一拳,给你们两个凑一对!”

    “你觉得呢?”聂徵狐不耐烦的说著,可是转眼看到自己清晨造成伤痕,以及上官瀛邪满脸无辜的模样,他还是又气又觉得可笑。

    “聂大夫,请先用茶!”一旁的战横渊轻咳一声,不禁暗自叹息,自家王爷实在是太过无聊了,寻魔医哪里是易与之辈。

    “横渊,过来!本王不准你给那两个外人乱抛媚眼!来本王怀里!”兰陵蕙一眯眼,绝美的容颜已罩上一层寒霜,独占欲十足的呵斥道。

    “少在这里卿卿我我了,兰陵,那月氏国的事情我一并解决了,你我两不拖欠,告辞!”聂徵狐起身要走,他才懒得看兰陵蕙那宜喜宜嗔的容颜。

    “小狐狸,我的药你什麽时候能弄好!?”兰陵蕙才没有忘记两人最初的交易,府上那群老不死的东西终日以滇王一脉不能断绝香火为由,逼他纳妾娶妃,天知道他一碰到女子便本能作呕,怎麽可能行亲密之事?

    “你急什麽!你以为那药是寻常逍遥丸消化散?随便弄一弄便好?!”聂徵狐嗤笑道。

    “你不就是要凤翥宝珠吗?我可是已经将那凰靥宝珠给你了!”兰陵蕙不服气道。

    “什麽叫给我?分明是我抢来的,与你何干系?!”聂徵狐才不上当。

    “你!”兰陵蕙为之语噎,随後阴沈著脸,“好,很好!如果我帮你再找到你一枚宝珠呢?”

    “你?我不用你帮也能集齐十枚宝珠!”聂徵狐看出兰陵蕙尚有下文,却是笑得狡诈起来,果然兰陵蕙精致的容颜开始有些扭曲,咬牙切齿,眉间微蹙。

    “王爷……”战横渊忽然意识到什麽,有些焦急的唤了一句。

    “这里没有你插嘴的余地!”兰陵蕙无情呵斥,却是忽而郑重其事起来,“我是有事找你帮忙,小狐狸!”

    “终於忍不住了?”聂徵狐早就看出他有所求,借机冷嘲热讽一番。

    “废话少说!我叔叔受了沈重内伤,你救是不救!?”兰陵蕙一咬牙,颐指气使。

    “你叔叔?”聂徵狐狐疑问道,“你哪里有叔叔,我们认识第一天你便说了你家七代单传!??”

    “我家横渊的叔叔自然就是我的叔叔,怎麽,你有意见!”兰陵蕙伸手揽过战横渊,径自入怀,战横渊微微惊愕,兰陵蕙觑著机会一吻,随即一派欲求不满的模样。

    “原来是战叔叔啊!”聂徵狐戏谑道,“好啊,只要你陪我一夜,我便答应你!”他少年时便和兰陵蕙相识,彼此百无禁忌,更曾有过肌肤之亲,自然不会生疏。

    而兰陵蕙刚要义正词严的反驳,却看到上官瀛邪那渐渐阴郁的脸,不禁莞尔一笑,“当然可以,不只一夜,你要我陪多久我便能陪多久,可是只有你跟我两个人呵!我可懒得和你後面那位共侍一夫!”

    聂徵狐面色一下子阴霾起来,冷嘲热讽道,“兰陵,原来你醉翁之意在此啊,怎麽,想要我身後那家夥?连门都没有!他是我的!哼!”

    一时间兰陵蕙和战横渊面面相觑,而上官瀛邪却是面上寒霜退下,一如既往温柔如水,看来那人终於有了自觉……

    “你……哈哈哈哈……小狐狸,你也有今天!”兰陵蕙捧腹大笑,上气不接下气起来,“哎哟,横渊……咳咳……给本王斟茶,实在是太好笑了!”

    战横渊也是一派强忍笑意的模样,却不敢太过放肆,只能勉力给兰陵蕙倒水顺气,一派贤惠的模样。

    “很好!兰陵!”聂徵狐莫测高深的笑了笑,“你不是求我给你‘叔叔’治伤?!”他倒是避重就轻起来。

    “咳咳!”说到正事,兰陵蕙也不敢怠慢,“你答应就好!横渊的叔叔乃是净莲派的护法长老之一,唤作战缕宁,数月前净莲派遭神秘人袭击,受损不轻,尤其是他,五脉俱损,一直凭著万年雪莲吊命……”

    一听及万年雪莲的名号,聂徵狐眼睛一亮,那可是无价至宝,而兰陵蕙装作没看见一半继续道,“……如今他武功全失,奄奄一息,也有数位名医诊治过,并且神农山庄翠医堂的老大夫们也去看过,都言只剩下一个月的性命了……”

    “翠医堂?就算是阙老头儿亲自上也不行!”聂徵狐不以为然的轻讪道,神农山庄那一群只会按照典籍治病的老不死……

    “所以来请你了啊!横渊只剩下这一位亲人,怎麽样小狐,你救还是不救?!”兰陵蕙霸道的问,他和小狐相交多年,彼此都对对方的性情非常熟悉,自然知道如何去诱惑此人从而达成目的。

    “你求我啊!”聂徵狐眸光流转,却是让在座三人一时间晃神些微。

    “咳咳!”兰陵蕙反应过来忍不住咳嗽一阵,绝美的容颜上有一抹可疑的潮红,“死狐狸!我家横渊还在这里,你少在这里勾引我!哼!我求你又如何,为了横渊我什麽都肯做!”

    聂徵狐深深看著他,许久才开口,“你欠我一次!”

    “只要你能治好叔叔,十次也可以!”兰陵蕙早已做好被聂徵狐狮子大开口的准备,谁知轻描淡写一句便带过了。

    “十次?我估计一次你都未必能还得起!走了,不送!”聂徵狐莫测高深一笑,却让兰陵蕙有种脖颈发凉的错觉,眼看著聂徵狐和上官瀛邪挥手离去,他下意识的握住身边战横渊的手,才发觉彼此的手心竟然都是汗水。

    “横渊,刚才小狐狸是答应给叔叔诊治了对吧!”

    “是,王爷!”

    “那我是不是只欠他一次人情啊!?”

    “从聂大夫的话里来看应该是这样的……”

    “那为什麽我总有种把自己卖给他的错觉……”

    “……”

    “……”

    “王爷多虑了……”

    再思及聂徵狐最後的神秘微笑,兰陵蕙蓦地打了一个冷战,“没多虑!没多虑!横渊,快点收拾行李,本王要去巡视!快走!快走!走慢了连怎麽死的都不知道了……”

    (11鲜币)第32章.离莲序.上

    净莲派,屹立江湖不过三十余年,虽不在赫赫有名的九大门派之列,却是和九大门派都有交情。掌门人惠净真人出身天山派,四大长老皆是剑道大家,而以冼绿俦、黄君泉、兰祉、杜轻虹、白绶谦、方丹槿、莫紫襄七人为首的净莲七侠,更是侠名匪浅,纵横江湖,虽隐有江湖第十大门派之称,却是剑、御双修,从未轻忽任何一道。

    巍巍曙霞山上,坐落著星罗棋布般的一片飞檐院落,内院当中,有一处遍植翠竹,正是二长老战缕宁所居之处,擎竹剑剑似翠竹,韧而隐发,冠绝天下,却因为数月前一次偷袭而深受重伤,如今缠绵病榻,更是来日不多。

    一个冠玉般的年轻男子轻轻叩门,“掌门?掌门?”他声音稍显焦急,可见性情焦躁。

    门打开,一位仙风道骨般的老者走出来,面容沈静而恢弘,可见年轻时也是俊美异常,一双深棕色的眼底露出千年风霜的痕迹,“兰祉?怎麽了?”

    原来这男子正是净莲七侠中行三的兰祉,但见他神情焦虑,从怀中拿出一卷帛书,“掌门,还是无毁盟嗔痴二将,他们口气越来越过分,竟然让我们於今日午时必须宣布加入无毁盟,否则便要……”

    见兰祉益发义愤填膺,惠净真人微一摆手,也不看那帛书,只是问道,“兰祉,神农山庄阙庄主到了吗?”

    “说是快要到了,掌门,那嗔痴二将……”兰祉继续道。

    “休要慌张,这里是曙霞山……”惠净真人轻描淡写,随後思及什麽,“让今日的巡山小心一点就是了!”

    “是,掌门!”兰祉也知道惠净真人说一不二的性子,随即敛声,便在这时,一阵古拙的锺声响起,回荡在整座曙霞山中,益发急促起来,兰祉眼底精光一闪,“哼!定是那该死的嗔痴二将!掌门,我去看看!”说罢也不等惠净真人同意,便纵身跃去。

    惠净深深看著兰祉背影,却是喟叹一声,山雨欲来,风不止息。

    曙霞山虽不是名山大川,却实在险峻,天然形成五道山门,唤作五道幢,净莲派的势力范围从二道幢一直延伸到山顶,绵延数百里,而最为险峻的一关,便在三道幢上。

    今日巡山的乃是六弟子方丹槿,带了四个师弟,拦住两名男子。那两人不肯亮明身份,却执意上山,如今净莲派正值多事之秋,方丹槿自然不敢怠慢,早已释放了信号,令山上守卫敲响锺声,此刻更是严阵以待。

    那两人一个黑衣、一个红袍,容颜都是出尘脱俗,气度一则飞扬、一则内敛,正是聂徵狐和上官瀛邪二人,聂徵狐凉凉看著方丹槿,却是一派不以为然。

    他越是这般,方丹槿越是谨慎,“阁下还是先道明来意,我净莲派无意不敬,实在是最近频频有人偷袭,我等不得不谨慎行事!“他说的合情合理,客气之余还带了几分强硬。

    “来意?若非有人求我来,我还不愿意来这穷乡僻壤!”聂徵狐低啐一声,随即呵斥,“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再给你一盏茶时间,若还是不让路,日後你们定要後悔莫及!”

    “阁下稍安勿躁,若是不道明来意,我实在是为难!”刚听闻无毁盟的嗔痴二将又来挑衅,这嗔痴二将净莲派中人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却又几次三番来书挑衅,并神出鬼没,今日放一把火,明日下一次毒,扰的净莲派上下不得安宁,他们自然不得不防。

    便在这时,数道身形飞跃而至,为首的男子见了方丹槿,唤道,“六师兄……”却在看到聂徵狐的一刹那傻了眼,原来那男子不是旁人,正是和聂徵狐、上官瀛邪有过一面之缘的净莲七侠之末,莫紫襄。

    “聂……聂大夫……”莫紫襄嗫喏著,一时不知他来意为何。

    “是你啊!”聂徵狐也思及数月前曾有一面之缘,随即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不禁微眯起眼。

    “师弟,这位是?”方丹槿虽然年轻,但是绝非鲁莽之人,此刻见了莫紫襄称他为大夫,并且神情似悲似喜,猜到几分,却小心翼翼问道。

    “这位是大名鼎鼎的寻魔医聂徵狐聂大夫!”莫紫襄倒是苦笑,他不知聂徵狐来意为何,是敌是友,故而自不敢怠慢,单凭他层出不穷的手段就让人无所适从,眼下净莲派正值多事之秋,能少一个敌手自然少一个。

    “寻魔医?!”连方丹槿也凛然起来,只因寻魔医在江湖上正邪难辨,却又有一手冠绝天下的医术,思及此,方丹槿不禁心动起来,那受伤的战缕宁乃是他的授业恩师,自然他会更加心急如焚,“不知聂大夫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本来是战横渊求我来的,可惜,有人不识抬举,不如不来!”聂徵狐轻讪道,倒是好整以暇。

    “横渊大哥!”方丹槿听及此,蓦地单膝跪倒,“聂公子,请恕在下刚才冒犯,若您能够救我师傅一命,无论什麽代价我都愿付!”

    “六师兄!”一旁莫紫襄一凛神,却是无言。

    “代价你可付不起!”聂徵狐轻晒摇头,“看看我身边这个,可是把自己卖给我做禁脔了,啧啧,可惜啊,我还看不上你!”

    这一句话弄得方丹槿并不算英俊的脸霎时红透,他眼底流转千般,终究咬牙,对聂徵狐说,“只要聂公子您一句话!”

    聂徵狐却没有理睬他,径自转向莫紫襄,逡巡他半晌,饶有兴致,然後好整以暇,“你家另外那一口子呢?你可否记得我曾给你留过一句话?”

    “我家?”莫紫襄一时困惑,“抱歉,聂大夫,紫襄尚未婚娶……”

    “我是说上次在你身边那个?尚未婚娶?你们这些名门正派就是迂腐,两情相悦到连榻都上了,还要什麽婚娶的形势!?”聂徵狐不以为然道。

    於是连莫紫襄一并闹了一个红脸,他嗫喏一阵,也是无言以对,便在这时,一阵低叱传来,“大胆贼人,竟敢闯我净莲派,难道是当我派无人?!”来者有一把浓密的大胡子,眼底精光四射,身形高大昂藏,大约四十多岁的年纪。

    “小师叔,他……”莫紫襄刚要解释,便在这时,忽然又听得一阵冷笑声,一高一低,高则尖锐异常,宛如鬼哭,低则哀婉沈闷,如同闷鼓,周遭不知不觉浮现一层乳白色的雾气,虽无甚味道,却是让人有种身心愉悦的感觉。

    “无毁盟嗔痴二将,前来拜访,惠净真人,还不出迎!?”那声音如同腐俎,深深地印入每一个人的骨髓当中。

    (11鲜币)第32章.离莲序.下

    “哼,微末之术,还敢放肆?”聂徵狐嗅著那浓雾,他周身开始泛起一股似腥似臭的味道,而那浓雾竟然以他为中心开始逐渐消散,就仿佛云收天霁一般,而方才大肆呼喝的所谓嗔痴二将,也一下子了无声息。

    周遭净莲派众人似如梦初醒般,谨慎执剑以对,而那大胡子大喝一声,“你家姬泉爷爷在此,何方宵小,莫逃!”说罢便朝方才嗔痴二将消失的方位追去。

    “小师叔……”莫紫襄反应过来,刚要追去,又害怕自家三师兄对这位寻魔医应付不急,踌躇一阵,还是停下,求饶般的看著聂徵狐。

    “看我作甚!所谓名门大派原来就是这样啊,连杯酒水也没有!”聂徵狐是真的懒得和他们在此番浪费时间。

    “聂公子,快请!快请!我师傅已经备下酒宴!就等二位了!”莫紫襄对身边一个旁属的相熟师弟使一个眼色,让他快快前去禀告,随即喜出望外地扶起兰祉,等到聂徵狐二人迈步之後,两人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到了殿上,聂徵狐便看到堂上一位谦谦温润的老者,可见年轻时决然风采非凡,那正是惠净真人,而惠净真人见了聂徵狐,却是一惊,随即似缅怀著什麽,须臾恍惚。

    “师傅,这位便是寻魔医聂徵狐聂大夫,蒙二师叔的侄儿横渊大哥相请,特来为二师叔诊治!”莫紫襄只是稍微诧异师傅不同寻常的细微失态,却还是尽职尽责的将话带到。

    “废话少说!病人呢?”聂徵狐也不在意惠净真人的奇特眼神,他懒得在这净莲派久居。

    “聂公子稍安勿躁,眼下已经到了午时,先用膳,再为我师弟诊治也无妨!酒席已经备好,请吧!”惠净真人拂袖道,气度潇洒。

    聂徵狐却不管他葫芦里卖的什麽药,大喇喇的跟著他朝偏厅走去,宴果然正待开席,尚且好宴,主宾一一落座,惠净真人却是缓缓倒了一杯酒,又用那般奇特的眼神看著聂徵狐,“聂公子,老夫先敬你!”说罢一饮而尽。

    一下子酒席上有些尴尬起来,莫紫襄、兰祉皆不懂为何惠净真人要如此放下身份敬酒,便连聂徵狐也莫名起来,可惜他向来是无所顾忌,看了杯中酒满,却是一饮而尽,然後看著惠净真人,等待这个老头子能有何把戏来耍。

    “老夫多问一句,聂公子,令师可好?!”惠净真人似乎迟疑回想了很久,才突然冒出一句。

    “我师傅?”聂徵狐微眯起眼,若然说他心中有两处逆鳞,一处便是生他养他的爹爹聂暮霄,另一处便是救他教他的师傅雪堕尘,可惜聂暮霄英年早逝撒手人寰,而雪堕尘乃是出世高人,和银霜祭缥缈三界,避世而居,都没有在他身边,以至於一旦提及这两人,聂徵狐的心情便情不自禁的不豫起来。

    “聂公子休要误会,实在是霰仙人曾经对老夫有救命之恩,尚未来得及偿还,如今又要劳烦聂公子为我师弟诊治,我净莲派实在是有所愧疚……”惠净真人叹息道,远远望著曙霞山上的月桂树,桂子尚未飘香,人事竟皆全非。

    “你这个老头子究竟有何等觊觎我懒得听,这酒还能算是酒吗?难道区区一个净莲派连好酒也拿不出来了?”聂徵狐寻机挑衅道。

    惠净真人失笑,“紫襄,去後面梅潭,拿坛酒来!”

    “梅潭……是师傅!”莫紫襄起身离开,聂徵狐却是若有所思,“难道是天下十大名酒之一的梅潭霜雪?”

    “我净莲派也无甚佳肴款待聂公子,如今聂公子对我净莲派有此大恩,一坛二十年分的梅潭霜雪,自然舍得!”惠净真人颔首道,不过须臾,莫紫襄已经抱著酒坛前来,那酒坛也非寻常物,虽是陶土色,上面竟然勾勒著一支斜梅几点冬雪,颇有几分暗香浮动月黄昏的气氛,尚未开坛,仅是那陶坛散发出来的阵阵幽香,已是让人沈醉。

    惠净真人径自开坛,替聂徵狐、上官瀛邪一一斟满,然後才是自己和两位晚辈,他向来拘礼之人,风度翩然之余,却让人心生愉悦,宾主尽欢。

    “请,聂公子!对了,还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惠净真人面朝那一直沈默的上官瀛邪,尽量做到礼数周全。

    “在下复姓上官,惠净掌门称呼在下上官即可!”上官瀛邪却未被那美酒所惑,相反眼神清洌的看著惠净真人。

    “上官……原来如此!”惠净真人也洒脱一笑,“聂公子,上官,请吧!”说罢又是一饮而尽。

    便在这时,一名弟子慌张闯入,在惠净真人耳边附了两句,那兰祉就坐在惠净真人身边,听得真切,而上官瀛邪和聂徵狐二人武功高超,这些微末之术自然也难以避於他们耳中,他二人相视,却是默契一笑。

    惠净真人听得弟子来报,却是微一沈吟,“抱歉,聂公子,方才我那四师弟追踪无毁盟嗔痴二将而去,不料受了暗算,老夫先失陪一下!”

    “暗算?恐怕是中毒了吧!”聂徵狐却是不以为然,能使出那迷龙瘴的角色,看来在南疆也不是什麽易於之辈,可惜今日,遇上了他!

    “聂公子难道对这两人的底细有所了解?!”惠净真人自然城府不浅,堂堂寻魔医在此,若不善加所用实在可惜,更何况那嗔痴二将来历诡谲,倒是让净莲派徒徒生了不少麻烦。

    “了解如何,不了解又如何??!”聂徵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今日算他们倒霉,赶上我心情好……啧啧……我的诊金也不高,战缕宁那份已经有人付了,之余姬泉这一份,我要你三坛六十年份的梅潭霜雪,还有你这位师侄亲自替我打点在净莲派的衣食住宿,不假旁人之手……你们也不要误会,倒倒夜壶,刷刷马桶,清扫房间足亦!就凭他的姿色,我还当真看不上眼!”

    “聂公子仗义出手,这诊金我净莲派当然付了!”惠净真人也不顾兰祉再度涨红的俊脸,“如此,聂公子还请先用膳!”

    “喂!小子,过来斟酒!”聂徵狐懒洋洋的对兰祉勾勾手指,一旁莫紫襄却是一身冷汗,他有种预感,恐怕自己这位师兄以後的日子不太好过,谁让他得罪了寻魔医。

    (10鲜币)第33章.肆余瘟.上

    姬泉是被追随他而去的几个三代弟子抬回来的。据他们所言,发现姬泉时,他已浑身如纸色,昏迷不起,想必是嗔痴二将下了毒手,但以他们几人的低微武功,无从发觉,於是只得先回到派中禀告掌门人再做处断。

    当聂徵狐迈入那间卧榻的时候,忽然神色一凛,问一旁陪同的惠净真人,“方才所有和姬泉接触过的人有多少!?”

    惠净微一沈吟,“大约八九个弟子,怎麽了,聂公子?”

    “如果你不想要净莲派倾家荡产或者全部死光光,最好全部坑杀他们!”聂徵狐阴恻恻说道,旁边跟了两个弟子一起目瞪口呆,方才他们也和那位四师叔接触过啊!

    “聂公子还请赐知究竟是怎麽回事,竟然要出此下策?”惠净真人毕竟经过太多风雨,此刻依旧沈稳如昔。

    聂徵狐没好气的说,“祸水东引,很形象的一种蛊毒,中蛊者显示迅速昏厥,病情来势汹汹,看起来就像是下一口气就要断了一般,但是其实也没什麽了不起,若是碰上庸医就真的没救了。在我手下的话也就是一副方子就能解决,但是,麻烦的是凡是那些和中蛊者有过身体接触的人,将会被传染上这种蛊毒,并且潜伏一日,从第二日起凡是和这些人皮肤接触的人再度感染,而最初的那批人发病则是在十日後,浑身毫无症状,会在昏睡中直接死亡,可是在这十日间感染的人几乎可以遍布你们整个净莲派,待到发现第一个死者之後,哼,那是只要靠近死者周围一丈远,就会传染上这种蛊毒……”

    “啊……”顿时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响起,连带著惠净真人也眉头加深,而那两个和姬泉有过身体碰触的弟子在意识到自己还有十天的性命之後,更是吓得冷汗涔涔,纷纷哀求道,“掌门师伯,救我们……”

    “莫慌!”惠净真人一抬手,“既然聂公子对此毒药性如此熟悉,可否有解救之法?”

    “我不是说过了吗?姬泉一个方子就可以搞定,至於剩下的人,全部坑杀!”聂徵狐颇不以为然的说道。

    “聂公子,他们也是我净莲派的弟子啊,可否有解决之法?”惠净真人口吻已软下几分,纵使他是一派之主,生死攸关之际,还是要慎而又慎。

    “解决?”聂徵狐轻蔑的瞥他一眼,“我说的难道不是解决之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还有七个时辰决定,是杀了眼前这些人,还是待到整座净莲派彻底毁掉,我无所谓!”说罢径自走开。

    “聂公子……”兰祉正待追去,惠净真人也示意,一只手却拦住了他,正是自从进了净莲派的上官瀛邪。

    “上官公子,聂公子他……”兰祉毕竟历练不够,有些匆忙答道。

    上官瀛邪悠悠看著聂徵狐远去背影,却是轻描淡写道,“岑伯父,唤我上官即可!”

    惠净真人一震,他的俗家姓氏便是岑,可是自出道江湖起,四十余年,无论是在曾经的天山派还是如今的净莲派,都是以惠净自称,所以江湖上除了至亲挚友,根本无人得知,如今一个陌生如上官竟然知道,自然让他瞠目。

    “你,你是……”惠净真人极力回想,并未有复姓上官之人得悉他的身份,却不知他是……

    “岑伯父可愿移步一谈?”上官瀛邪却不管聂徵狐所去何方,径自笑道。

    不过盏茶时间,惠净真人已经和上官瀛邪在一处书房坐下,那书房颇为简单,平淡无奇,只有一榻,一桌,一柜,一对圆凳,唯独墙壁上挂一幅淋漓尽致的对联,字迹却明显是两人所作,上联狂放不羁,下联清隽异常,却都可从铁画银钩中显出豪情万千。

    惠净真人见上官瀛邪一直盯著那副对联,心下一动,却不做声,须臾上官瀛邪却是回道,“廿余年未见,家师还是时常念叨,‘铁血丹心照沧海 念济世苍生平四夷之寇’,可惜多年以後人面桃花不知相逢是否依旧?”

    “原来你竟是他的徒儿……廿年……真是……”惠净真人一时间有些恍惚,看著上官瀛邪,又看了看那副下联,幽然吟道,“乱世迷瘴显净莲 愿普洒净瓶解八荒之瘟……”

    “家师曾提及岑伯父,却往往少言,只是念到这幅对联,今日一见,上官代家师向岑伯父请安!”上官瀛邪有礼道。

    “无妨!”惠净真人话锋一转,“既然这样,上官,对於聂公子所言之法,你如何看?”

    “岑伯父既然问我,可是相信於我?”上官瀛邪意味深长说道。

    “自然!”惠净真人也是聪明人。

    “那请岑伯父将一切交与我处理,保你净莲派度过此劫!”上官瀛邪笃定说道。

    “若能如此,那是最好!”惠净真人点头凝重道。

    曙霞山,四月杜鹃微绽,颇有几分欲拒还迎的味道,聂徵狐独自一人在杜鹃丛中漫步。这些时日四处颠簸,轮番激战,倒是鲜有闲情。远远一阵脚步声传来,聂徵狐唇侧露出一抹让人惊豔的浅笑。

    “徵狐,我找你许久……”上官瀛邪伸手搭在聂徵狐肩上,温柔一笑。

    “找我?我以为你跟那个老头儿直接谈到榻上去了!”聂徵狐轻讪道。

    “徵,那是师傅的故人而已……”上官瀛邪上前一步,从身後轻轻将他拥入怀中,彼此气息交融,却有种心照不宣之感。

    “哦?是吗?”聂徵狐颇不以为然道,静了半晌,“难道你是来当说客的?”

    “徵,他们毕竟是外人,和你不同,你说我会怎麽做?”上官瀛邪失笑道。

    一句似是而非的情话,却让聂徵狐眉上似喜似嗔起来,可是眼底却是一片睥睨,无动於衷,“死几个人还是全部死光光,我无所谓,今夜若是他们不做决断,我们便离开,哼,我可不愿意跟那该死的祸水东引打交道!”

    “难道你对那毒也无能为力?”上官瀛邪适时问了一句。

    聂徵狐微一瞥他,“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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