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听见我的心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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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听见我的心在动第7部分阅读
    个女人。

    张说抽了个空,下午俩人约在咖啡馆见面。工作时间人很少,若有似无的音乐轻轻在耳旁飘荡,环境安静,然而又似乎充满不安。张说见她垂着眼睛欲语还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便打破沉默,”特意找我出来,有什么事吗?”

    袁蓝抬头迎视他,一字一句道:”对不起。”鼓足了勇气才说出这句道歉的话,心头蓦地一轻。

    张说听她这么一说,落实了心中的猜测,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沉吟半晌,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没关系。”多年的老同学,他不想让对方下不了台,再说,这事已经过去了,多说无益。

    袁蓝有些发愣,她以为张说不明白她在说什么,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解释道:”报纸上的事,是我透露给记者的。”她豁出去了,索性连面子也不要了,低着头说,”全是我的错,全凭你处置,你想怎样就怎样,我绝无半句怨言。”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就算张说扇她耳光她也认了。

    张说依旧没什么表情,甚至宽慰她说:”哦,我知道了。不过,没事,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无所谓原不原谅,她道歉的对象应该是钟笔,而不是他。

    袁蓝缓缓抬头,对方竟然一点儿都不在乎!他完全不把她当一回事,绝对的忽视,绝对的淡漠,早已把她当作一个彻底无关的人。正因为无关,所以无所谓,他根本就不需要她的道歉,自己在他眼里一文不值。他心心念念的人是钟笔,不是她。

    她愤而起立,又羞又恼,又气又怒,觉得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更可恨的是这侮辱是她自找的!她在这种扭曲、痛苦的情绪下口不择言,”张说,你确定钟笔不是因为你的钱黏着你?她又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张说有再好的涵养也忍受不了了,脸色骤变,拂袖说:”袁蓝,你说话的方式需要改进。”本来他不欲多说,但是怕她不依不饶,不知又会做出什么事来,于是一字一句道,”袁蓝,我中文学得不好,但是有一句话倒也知道,'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你比我聪明,一定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既往不咎--说到容易做到难,而张说,他对钟笔的过往早已不在乎了。

    袁蓝本想大吼大叫质问他,钟笔那个狐狸精到底有什么好,卑鄙、无耻、下贱、不要脸……但是这样问的话,更会让她一败涂地。她整了整快要滑下来的肩带,面无表情地说:”不错,我是小人,心胸狭隘,嫉妒成性,专门从中作梗,无事生非。”说罢快步离开。她只希望以后再也不要见到这两个人。

    这是她人生一大抹不去的污点,绝对的失败。她要活得更好,将这两个人彻底地遗忘!

    张说晚上有应酬,没了顺风车,钟笔只得挤公交回家。如今囊中羞涩,入不敷出,出租车哪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她多年没有乘过公交车了,又是在上下班的高峰,第一次见到车窗里人头涌动的情景时,吓得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只得暗中鼓励自己,钟笔,你要以摩西劈红海的神勇,冲开人群,杀出一条血路来。

    此刻想到挤公交的惨烈,她不由得唉声叹气。她刚走到路口,有人拦住去路,一身黑色西装,戴着墨镜,一看就是保镖。那保镖恭恭敬敬地请她上车,十分客气。

    左思在不远处摇下车窗,看着她,没什么表情。

    钟笔重新做回小市民,历经职场艰辛,整日被人呼来喝去,火气大减,对左思也不像以前那样恶语相向,心想他既然先礼后兵,她也不能当着别人的面落他面子,有话好好说,于是钻了进去,还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

    哪知她这句话正撞到左思枪口上,哼,好久不见,都忘了自己是谁了!他面色一沉,冷喝道:”开车!”车子平缓地向前滑动,没有一丝颠簸。

    钟笔”红杏出墙”一事令他大为恼火。这也难怪,头上这顶绿帽戴得众人皆知,绿云罩顶,是人恐怕都下不了台。照片那么清楚,俩人面对镜头紧紧贴在一起,姿势亲密,稍微知情的人,便知道隐去姓名的”某知名企业家”是谁。他恨不得把那个记者废了。

    以他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家里居然出了这种丑闻,兹事体大,岂能置之不理,当作没发生过!

    他可以容忍钟笔任性使气,甚至她和张说纠缠不清,他也按捺下来了。他心中十分清楚,以她的个性,再借她个胆,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她骨子里不过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好学生。他耐心地等她回来。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钟笔,她的桀骜不驯,她的心有不甘,她的委曲求全,她的爱恨情仇,他全都知道--但是他不打算放过她。

    钟笔见车子掉头,不是回家的路,不由得皱了皱眉,冷声问:”去哪里?”

    左思将护照、信用卡、机票扔给她,说出的话不带一丝感情,”回香港。”

    钟笔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他要强掳她回香港。他竟然强掳她回香港!她简直不敢相信。可是看着面无表情的左思,还有周围一大堆暗含戒备的保镖助理,整个人犹如浸在万年寒潭里,禁不住浑身发抖--天,这是真的!

    她从未想过自己竟有这样一天,被人当货物一样扔来扔去。左思当她是什么?她还有做人的尊严、自由以及权利吗?她是他妻子,并不是囚犯。

    她强压下满心的愤怒,试着跟他交涉,”我以为你知道我暂时还不想回香港。”

    左思毫无反应。

    她终于明白古人为何有”怒发冲冠”之说,全身的血液涌到头顶,手足发冷,恨不得跟他同归于尽。情绪出离了愤怒,她反倒镇定下来,”左思,我再说一遍,我不想回香港。我要和你离婚。”

    悲哀得想哭。她早已筋疲力尽,渴望逃离。

    左思转头,眼神凌厉,如刀似剑,车里的空气顿时下降到冰点以下,”钟笔,你最好不要再说话。”她敢再提离婚,再敢说不回香港,他不能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让她害怕的事情来。

    他只当她无理取闹,可是这无理取闹已经超出了他所能忍受的极限。

    钟笔看了眼即将失控的他,没有再说话。她的大脑在飞快运转,不,她死也不要回香港,她一定要逃走,一定要!

    下班时间,四环内几乎没有哪条路不堵。眼前的车海一眼望不到头,交通全部瘫痪。保镖打听到前面路口出了车祸,警察跟车主正在交涉,记者闻风而来,事情越闹越大,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交通才能恢复。

    左思等得不耐烦,”下来,打车去机场。”留下司机,后面的保镖助理等人全都跟了下来。

    钟笔跟在后面。眼下这种情况,她不想敬酒不吃吃罚酒,她很怕盛怒下的左思动手打女人。左思是什么人?商人什么不要脸的事都做得出来。她冷着脸,站在大街上幸灾乐祸地想,要是首都机场也瘫痪了那该多好。

    一行人不疾不徐地往前走,钟笔故意磨磨蹭蹭。左思停下来等了几次,明白这是她故意做的小动作,以示消极抵抗,就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强迫她挽住自己。力气很大,她不得不照做。俩人手挽手,并肩而行。

    钟笔挣扎几次未果后,冷着脸说:”放心,跑不掉,当着众人的面,你能不能放尊重点儿!”年近半百的人了,当众搂搂抱抱,恶不恶心!

    左思闻言,回头看了一眼,一众手下远远跟着,显然是不好意思。他果然松了手,心情不知为何好了不少,”很久没有这样走在大街上了。”

    钟笔心中不无讽刺地想,是吗,那他以前和无数女人的亲密照是在哪里拍到的?难道不是在大街上?

    哪知左思接着补充了一句,”一个人。”又侧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跟上。

    钟笔从来就摸不清他的想法,自然也不理会他在说什么。对面路口有人正从出租车上下来,她心里一动,二话不说朝对面跑去,脚下生风,生平从未跑过这样快,感觉像是百米冲刺,不成功便成仁。拉开车门,砰的一声就这样撞进了车里,头上起了老大一个包。

    ”师傅,快开车!”

    她急得声音都变了调。

    一切在电光石火间发生。左思等人见状追过来时,钟笔已经打着胜利的手势扬长而去。

    左思气得足足有一分钟没有动静,随即摸出口袋里的电话,”左学呢?接到没有?带他回香港。”

    身后有人怯怯地问:”左先生,那我们呢?还回不回香港?”

    左思沉吟半晌,”回。”

    他等着钟笔自投罗网。

    第十九章   爱一个人,便要爱她的全部

    钟笔不敢回家,怕左思等在那儿守株待兔。她想了一会儿,决定回公司,那里人多,多多少少有些依靠,左思总不敢当着众人的面绑架她。刚才那一幕有点儿像警匪片,有几分惊险,她到现在还没收回神来,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连带胸口这一块都痛了起来。她极力喘息着,脑子里面稀里糊涂的,乱成一团。

    她回公司,没有人察觉到她的慌乱无措,也许是她掩饰得太好。她愣愣的,不说话,也没有人上来问她怎么了。众人低着头各自忙碌着,一派平和,什么事都没有。她站在过道里,东张西望,一脸茫然,觉得刚才像在做梦。她定了定神,决定给张说打电话。她走到洗手间,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声音颤抖,”张说--”

    张说跟华意的杨总谈判正谈到要紧处,感觉口袋里的手机在不停地震动,心中不耐烦,正想关机,瞄了一眼,见是钟笔,只好对杨总抱歉地一笑,出门来到走廊尽头。他听钟笔的声音不对劲,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钟笔听见他熟悉的声音,一时控制不住,忍不住哭了起来,刚才她真是吓坏了,”左思派人抓我……”声音哽咽,带着极力压抑的害怕和恐惧,这会儿她才知道后怕。张说历经多年职场的磨炼,处理过不少棘手难题,遇事镇定,反应敏捷,确定她没事后,立即问:”左学呢?”钟笔这才想起来,顿时慌了手脚,”不知道……应该还没放学……”

    张说不由得双眉紧蹙,安慰她,”不要担心。”虎毒不食子,左思再无耻,也不会把自己的儿子怎么样。

    想到左学,她很快镇定下来,挂了电话,迅速往回赶。路上她给左学打电话,可是当左思的声音在那边响起,她的心立马掉进冰窟里。果然,还是来晚了一步。这个卑鄙小人!

    ”钟笔,我和左学在家等你。”

    钟笔恨不得噬其肉、喝其血,双眼通红,怒喝:”休想!”他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逼她?左思仿佛没听见,慢慢悠悠地说:”希望你不要让我等太久。”然后又听到左学在那边大喊:”妈妈--”声音又急又惊,随即电话挂断了。

    她犹不死心,跑去学校,希望左学还没有离开。老师十分惊讶,说左学下午就被他父亲接走了,还疑惑地看着她,带着好奇探究的神情。钟笔一激灵,忙说她忘了,还笑了笑,编了个得体的借口,十分镇定地替左学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她浑身虚脱地坐在楼梯上,连门也不开,双手环住自己,蜷缩在地上。黑暗渐渐将她笼罩,她觉得自己像一个孤独无依的幽灵,只得自生自灭。眼泪从指缝间流了出来,滴在衣服上,湿了又干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张说很快赶回来,敲门没有回应,刚一下楼便看见她头埋在腿上,整个人瑟瑟发抖,似乎被全世界遗弃了,心跟被针扎了一下似的,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疼痛迅速在四肢百骸蔓延开来,来得快,去得也快。他蹲下身,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想通过双手把自己身上的力量传递给她,仍是那句话,”不要担心。”

    简简单单的一个拥抱,胜过许多空洞无用安慰的话。

    钟笔点头,”我知道。”左思不会拿左学怎么样的,还会派人好生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他逼迫的不过是她。钟笔十分无力,夫妻之间,何以到了今天这个地步?竟然使用强权、暴力来威胁、逼迫……这更加坚定了她离婚的决心。

    张说抱起她往楼下走,”今晚你睡我这儿,你只要叫一声,我便会过来。”是啊,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不能再拖了,只得采取法律手段。

    对簿公堂,这是最糟糕的办法。所有人都抱着一丝和平解决的希望,可是幻想在此刻彻底破灭。

    第二天,钟笔如常上班,她没有回香港的打算,虽然不习惯左学不在身边,可是并不担心他,谁敢给左氏集团未来的太子爷苦头吃?

    张说在联系香港那边的律师,收集证据,准备提起离婚诉讼。可是这场官司不好打,越听律师解释他眉皱得越深。左思在香港人脉深厚,势力盘根错节,尤其是关系到左学的抚养权,母亲这方的条件并不优越。

    钟笔誓死不会放弃左学的抚养权。张说爱她,当然也不会。

    张说对工作以外的事情表现得十分迟钝,他的天才只用在他擅长的领域,其他的连普通人的一半都不如,尤其是感情,有时候称得上不解风情。但是他既然认定了钟笔,便不会退却,不管前面有多少困难,哪怕是龙潭虎|岤,照样勇往直前。他不在乎左学是左思的儿子,他只记得左学也是钟笔的儿子。

    爱一个人,便要爱她的全部。

    钟笔这几日住在张说家,表面上若无其事,心里其实还是很惶恐。俩人吃完晚饭,张说回书房继续工作,她在客厅打游戏。等张说出来一看,攻城游戏定格在某个画面,没有半点儿声音,连窝在沙发上的人也是静止的,眼光空洞,神游太虚,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说倒了杯热水给她,”要是累了,便去睡觉。”钟笔喝了一口,抬头看他,轻轻叫了一声”阿悦”。张说的心蓦地一软,犹如注入一股温泉。他拥着她坐下,淡淡应了一声。钟笔又叫了一声”阿悦”,鼻头发酸,眼角湿润,声音不知为何突然就哽咽了。张说拥住她的手紧了紧,轻轻地吻她的额头。

    钟笔反手抱紧他,”我觉得我一生中最美好的事情便是遇见你。”他为她做的一切,尽管从来没有说过,可是她全都知道。

    她顿了顿,叹息道:”却不是最好的时机。”

    张说一愣,随即说:”不要紧,等一等,时机总会来的。”

    他完全不在乎,不担心,不犹豫,意志坚定。她和左思完全不合适,偏离了正常轨道的感情,如果还能走回来,为什么不回头呢?

    震撼人心的往往是最淳朴的语言。钟笔被他的话感动了,哽咽道:”我以前把事情弄得很糟糕,很不负责任。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除了对不起你。”一想到那段过往,她依然忍不住心悸。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悔恨的滋味,嗜人心骨,日夜不安。

    张说也想起往事,过了会儿才说:”以前我很生气,生气到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活下去,甚至动用过最激烈的手段……后来,后来想通了,没有那么难过了。再后来到了美国,很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时间也就这么过去了。”

    他因为工作的关系常常接触网络,时不时看到左思左拥右抱的照片登上各大新闻网站头条。其中另外附的一张”新欢旧颜”对比照,他印象分外深刻:在医院空寂的走廊上,钟笔惨白着脸去前台交费,孱弱的身体包在厚厚的羽绒服下,头发乱糟糟地贴在头皮上,目光空洞,神情麻木,瘦得不成|人样。他本以为早已无关的一个人刹那间竟让他痛得喘不过气来,并且那疼痛一日比一日深入骨髓。

    等到他终于受不了的时候,他通过《天上人间》告诉她他爱她,没有任何其他目的,只是要让她知道而已,给她以继续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

    缘起缘灭,生死存亡,也许只在一念之间。

    钟笔把脸埋在他胸前,”我为我的错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这么多年过去了,以前的罪也该赎清了吧?”所有人都有错,不能全怪在左思头上。

    张说正欲说些什么,钟笔的手机响起来,还是轻快、抒情的”希望我爱的人健康,个性很善良,大大手掌能包容我小小的倔强……”他第一次听这首歌,感情一向迟钝的他却好像听见了钟笔内心深处的某个渴望。

    电话是左学打来的,但是钟笔知道左思一定就在旁边。”妈妈……我生病了……咳咳……”声音暗哑,有气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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