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炯炯地看着顾凯歌,像是在寻找着什么答案一般。
顾凯歌毫不闪躲地回视着他,任由他打量,目光却很是柔和。
“凯歌,你让澄允打掉那个孩子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眼睛没有移开半分,眼底多了几分浅浅的悲悯。
没有料到叶兮然会问这样的问题,顾凯歌浑身一颤,几乎就想躲避那双眼睛。
然,那清冷的目光,却让他瞬间清醒。
脑子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他有预感,他的答案,如果不能让叶兮然满意,或许隔在他和叶兮然之间的那道痕迹,永远都无法消散。
即使叶兮然就在他身边,即使他看上去似乎已经触碰到了叶兮然的心底,但他却比谁都清楚,那只是错觉而已。
叶兮然的心,根本没有对他完全开放,这点,或许连叶兮然自己都没察觉到。
这段时间的相处,叶兮然允许他的靠近,看他的眼神也恢复了以往的热度,但他却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他一直没有说,只是因为,那个时候他自己也不确定缺的到底是什么,更不想让叶兮然觉得他太贪心,这个问题便一直搁置在心底。
直到今天,他说出那句话后,看到叶兮然眼底的抗拒和害怕,他才猛然醒悟,那欠缺的东西,是叶兮然完全敞开的心扉,是叶兮然毫无保留的信任。
叶兮然表现出来的,就好像是真的已经彻底的完全地相信他,他还有叶兮然自己全都被蒙混过去了。
沉默似乎蔓延了很久,又像是在眨眼之间,叶兮然没有催促,顾凯歌也似乎在思考该如何回答。
气氛有些诡异,却又有股说不出的柔和。
良久,顾凯歌败下阵来,嘴角勾起一抹苦笑,眼底的落寞和痛那么深,刺痛了叶兮然的眼。
“兮然,我不想骗你,那个时候,真的很难受,心很慌,不过不是因为我有多爱那个孩子,而是因为那是一条小生命,我又有什么权利去剥夺他的存亡呢!”
有些自嘲,他不愿对叶兮然说谎,也不想违心地说一点感觉都没有,即使是现在,有时候低头看自己的手,他都会觉得,那双手上的血腥还没有散去。
他伸手搂着叶兮然的肩膀,不是很用力,只是轻微地抱着,双眼依旧与叶兮然对视着。
只有这样,他才会稍稍有些安心。
好在,叶兮然没有挣扎,也没有拒绝,而是选择放任。
“既然这样,那又为什么要违心地要那么做?”
叶兮然的语气,平缓却又有些急切,依稀能感觉到些咄咄逼人。
“因为我很自私。”
没有一点犹豫,仿佛这个答案,早就存在于他的脑海里一般。
“我不想再留下任何让你可以离开我的理由。”
目光灼灼地盯着叶兮然,情不自禁地一点点靠近,灼热的唇几乎就要贴上叶兮然。
说什么为了不想让叶兮然再难过,不想让叶兮然心里留下永远的疙瘩,那些其实都是借口,掩饰他自私的借口。
他那么做,其实都只是为了他自己而已。
“如果我不同意打掉孩子,你也会像对待曼殊那样对我吗?”
轻喃的声音,像是从呼吸传到耳膜,顾凯歌只觉得连耳朵都疼了,身上有一瞬间的僵硬。
彼此相贴着,叶兮然自然感觉到了,不过,他却似乎没有放过顾凯歌的意思,依旧看着顾凯歌,等着他的答案。
“会。”
话音落下,顾凯歌搂着叶兮然的手紧了下,好像这样,叶兮然才不会从他身边离开消失一般。
他的额头,贴着叶兮然的额头,两双眼睛也靠的很近,却看不清彼此眼里的东西。
“可是没有孩子,我一样会死,用我短暂的几年来换孩子的一生,我觉得很值。”
虽然他创造了一次又一次的奇迹,但随着年龄增大,他能感觉到身体越来越差了,伤口的愈合能力越来越差。
他很清楚,这些都是宋澄允他们口中的细胞衰老代谢速度变缓,而当大部分细胞停止代谢活动,他的生命就真的要接近尾声了。
而这个过程,在一点点靠近,甚至比当初预期的要快。
按照当初的预测,他还有八年的时间,hippoates说,如果他坚持生下孩子的haunted,时间不超过三年。
这中间相差也不过五年,用五年换一个他和顾凯歌的孩子,他真的就觉得值了,至少他还有两年的时间能看着他的宝贝长大。
或许他还能听到宝贝喊他爸爸,但那个时候宝贝还好,或许长大后根本就不会记得他,,那样他的存在就不会在宝贝未来的生活里留下太多的痕迹,也就不会给他的宝贝带来伤害。
第122章
即使再不想来医院,叶兮然还是来了。
看到那洁白的墙壁,鼻尖全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叶兮然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过。
淡雅的手帕带着清淡的香气,被递到叶兮然跟前。
眼底闪过一抹惊讶,在看到顾凯歌脸上的担忧时,心像是抹了蜜般甜腻,连带着那消毒术的味道,也不再那么难以忍受了。
宋澄允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叶兮然他们过来。
因为叶兮然怀孕这件事暂时还需要保密,宋澄允没让手底下任何医生介入这次的检查,有他和hippoates亲自来就够了。
或许是因为孩子的缘故,也因着有顾凯歌陪在身边,叶兮然倒是没觉得这次的检查有那么难捱。
一上午的时间辗转即逝,等到所有的结束,都已经两点左右了。
大部分结果还没出来,顾凯歌心系于此,也没其他的事,叶兮然的身体又不适合折腾,便没有回去,决定在附近逛下等待结果。
对此,叶兮然本是有些犹豫的,毕竟顾凯歌的知名度摆在那里,最近又备受关注,即使脸上遮着墨镜,却还是很容易被人发现。
不过,在顾凯歌的坚持,叶兮然还是无法拒绝心底想要和顾凯歌一起散步的声音。
于是,在这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时隔七八年之久,顾凯歌和叶兮然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彼此交心的时候。
转头,一个眼神的交流,一个彼此的凝视,相视而笑,都透着别样的温馨。
叶兮然身上的变化很明显,那是顾凯歌所期待的变化,那一层他看不透,却被阻挡着的膜,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消失了。
有些恋上一转头就能看到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的火热的感觉,全身在那一刻都会涌上一股暖流。
然,每当心最暖的时候,他会想到叶兮然的情况,心不受控制地开始变凉。
那晚,他和叶兮然谈到最后,叶兮然没有妥协,他也没有让步,谈不上不欢而散,只是那个问题,好像已经成了他们之间一个解不开的结,谁都不肯让步。
叶兮然说,他们暂时谁都不要试图说服谁,或许某天睁眼,会有一方先想通也说不定。
很拙劣的借口,但却也只能这样,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他们谁都不想让它还没有巩固便再次出现裂痕。
事实证明,叶兮然的顾虑,的确是有道理的。
还没走多久,便有人认出了顾凯歌。
一开始还只是一两个,后来估计是传开了,人也就越来越多,多到顾凯歌有些厌烦的程度。
也因此,顾凯歌更加坚持那个决定了。
犹豫了下要不要提前告诉叶兮然,又不想叶兮然多想,想着还是等事情尘埃落定再说,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他们却不知道,宋澄允和hippoates两个人此刻正盯着那一份份结果,满脸惊讶。
以至于,顾凯歌回来,看到hippoates他们一脸凝重的时候,心顿时又紧张起来了。
叶兮然虽然早就料到了结果,但却不再像以前那样不在意了。
只是,他的情绪很好地被掩饰了。
“结果出来了?”
顾凯歌问这话的时候,声音还有些微颤。
叶兮然低头看着被顾凯歌紧抓的手,心里的紧张瞬间消失了。
似乎,在彻底打开心结,在相信顾凯歌的表白后,他无时无刻都能感觉到顾凯歌的真心。
有些东西,真的只有彻底打开心扉才能感觉到。
遇上顾凯歌以前,他对自己的死亡早就看开了,遇上顾凯歌后,他唯一的执念,也只有顾凯歌。
如今,他得到了,也有时间去体会,不该再贪心,嫌弃这时间不够长了。
“……还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才能给出确定的答案。”
宋澄允似乎想说什么,却在出口的时候换掉了,盯着叶兮然的眼神像是在审视着什么,又像是在无声地询问着什么一般。
“澄允,告诉我们结果吧!”
除了听不懂中文的hippoates,叶兮然和顾凯歌都能听出来宋澄允这话有所保留。
顾凯歌的紧张反倒让叶兮然放松了,虽然结果或许会让顾凯歌失望,但总比回去后顾凯歌天天惦记这事要好。
感觉到他说这话的时候,顾凯歌的手又紧了紧,叶兮然忍不住嘴角轻扬。
犹豫了下,宋澄允倒是也没隐瞒。
“兮然,这件事我暂时也不能给百分之百的保证,必须等观察一段时间才能有结论。”
还是不忘强调这句话,倒不是宋澄允有多啰嗦,只是不想给了叶兮然他们太大的希望后又变成失望。
这也得他一开始不想告诉叶兮然他们的原因。
“这次检查,我们发现你体内衰老的细胞比率有所下降,新生细胞的比率在增加,虽然不太明显,但这无疑是事实。直白地说就是,之前预估的死亡时间很有可能会延长。”
这话说完,顾凯歌和叶兮然都愣住了,眼里满满的都是惊讶。
那些太专业的词汇,顾凯歌听不懂,但最后那句,那么直白,他知道是什么意思啊!
太过突然,巨大的喜悦,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你们也被别高兴。”
宋澄允也不想打击他们,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与其之后承受更大的失望,还不如一开始就让他们有心里准备。
“新生细胞数量变多的原因我们还没找到,而且只有这次的数据,没有可比性,或许是意外,也或许是有我们不知道的新问题……”
与预期不符的意外,可能延伸到好的一面,但也有可能延伸到更糟糕的一面。人体的结构太复杂,迄今为止还没有人能完全解读人体的全部奥秘,宋澄允和hippoates都不行。
但,即使宋澄允这么说了,顾凯歌还是按捺不住心头的激动。
就算那缕希望很渺茫,但,他还是愿意去期待。
叶兮然觉得,已经认命了,已经快要死寂的心,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好像又活过来了。
或许,他真的可以期待。
……
在顾凯歌的积极配合下,警方对沈曼殊死亡的案子,已经有了结果。
警方接受了记者的采访,经确证,沈曼殊的死属于自杀,精神错乱下的自杀,与顾凯歌无关。
孩子的事,警方没有刻意去提,已经听到风声的记者都没打算放过这条很关键性的消息。
警方这边,因为上头已经有了交代,要保证这个案子尽快了解,所以在接受记者的采访前,他们也已经有所准备了。
虽然暂时还没调查出孩子父亲的身份,但丝毫不影响他们解决问题。
——孩子父亲的身份涉及死者隐私,死者为大,不便在此透露,至于堕胎的事,死者本人签了字,属于合法行为。
警方对某些问题是持有保密权的,记者再想挖掘,在警方面前还是知道分寸的。
在警方出面后的第二天,新皇也宣布召开发布会,内容自然也是和这次的事有关。
据爆料,顾天王在这次的发布会上有重大的事要宣布。
对警方没辄,记者只能纷纷把视线又转回到顾凯歌身上。
一如既往的开场白,记者这次倒是安分地听着。
至于沈曼殊的问题,顾凯歌的回答和警方给的答案一致,他们也问不出什么。
在问道顾凯歌是否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时,顾凯歌的眼底闪过一抹沉痛,却没有任何人发现。
顾凯歌没有按照公关部那边的提醒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沉默以对。
后台的公关经理因为顾凯歌的反应还紧张了一阵,记者们看到顾凯歌冰冷的脸色,本就心里有鬼的他们以为这个问题得罪了顾凯歌,也不敢太过放肆,只有少数几个抓着这个问题不放,被顾凯歌冷眼扫过,心里都有些发毛。
发展到后来,该问的,顾凯歌基本上都回答了,少数的那几个问题,他们算是看出来了,顾凯歌的沉默,其实根本就是不想回答。
他们也拿顾凯歌没办法,只能暂时跳过,看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得到答案。
关于沈曼殊的话题结束了,有人惦记着官网上所提到的,重大的事,耐不住寂寞,一个个又开始轮番炮轰,发布会的气氛又进入了另一个高嘲。
只是,顾凯歌却只是静静地听着他们提问,没有冷淡以对,反而看着他们,像是在等待他们全都说完。
那包容的眼神,让他们都有些自惭形秽。
第123章
顾凯歌要退出娱乐圈的消息,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发布会上,记者被他的话震惊了,甚至有那么短暂的几秒,全场都安静到了极点。
除了少数早就知道的几个人,其余的全都被顾凯歌的话惊呆了。
虽然顾凯歌说的很委婉,等接手的这边电影拍完打算休息一点时间但在场的谁不知道,这休息指的绝对不是寻常意义上的休息。
如果不是有这个打算,顾凯歌根本没必要说出来的。
其实,这还是顾凯歌应齐茗的要求才这么说的。
齐茗那边说服不了顾凯歌,顾凯歌这边是铁了心,最后还是顾凯歌略胜一筹。
没办法啊,顾凯歌的心若是不在这里,强行把人留下,也是无济于事的。
齐茗之所以让顾凯歌这么说,也无非是想给顾凯歌留个后路,说不定顾凯歌会反悔呢!
不过,顾凯歌本人却没这个打算,所以才记者追问这番话代表的是不是他要退出娱乐圈的时候,顾凯歌坦然承认。
那一点犹豫都没有的回答,再次惊呆了那些见惯了世事的记者,回过神来,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开始从顾凯歌身上挖掘更多的八卦。
不久前才传出顾凯歌要参与莫导的新电影,不少粉丝还处于热情的期待中,后来虽然因为沈曼殊的事而被暂时搁之脑后,但现在沈曼殊的事刚过,顾凯歌都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就做出这样的决定,实在让人有些无法接受。
自然有人站出来问顾凯歌的决定是不是和沈曼殊的死有关,只是还没得到答案,这人便遭来了新皇公关的控诉。
这话可大可小,和沈曼殊的死牵扯上关系,很有可能惹上刑事责任,有的话却是不能乱说的。
身为顾凯歌的经纪人,hensen很震惊,也很愤怒,还有些伤感,更忧郁了。
他竟然和记者一样,到现在才知道顾凯歌悄无声息地做了那么大的决定,却连劝阻的机会都没有。
齐茗在背后一直关注着事态的发展,听到顾凯歌毫无迟疑的回答,也只是轻叹了口气。
“顾凯歌脑子坏掉了吗?”
叶晗一也是才知道这个消息,有些不敢置信地盯着屏幕,几乎要把屏幕盯出个洞来。
“不会真的是那个女人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了吧?”
自言自语般地呢喃着,叶晗一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转头看向旁边的齐茗,等着他给解释。
“或许你可以问问兮然。”
搂着叶晗一,齐茗叹道,心里想的却是现在就算知道了也没有什么意义了,顶多就是满足一下叶晗一的好奇心。
“我哥回来了?”
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了,敢情叶晗一不知道叶兮然回来的消息。
不过,叶兮然回来的时候,叶晗一刚好出差去了,也没人专门告诉他这个消息,不知道也在情理中。
没有半分迟疑地,叶晗一直奔叶兮然那边,路上给叶兮然去了电话,却一直提示关机。
急匆匆地去了锦绣花园,却是扑了个空。
兴蔫蔫地返回去,快到公司的时候才想起,他可以找顾凯歌,顾凯歌肯定知道他哥在哪。
不过,给顾凯歌打电话,结果也显示对方已关机。
他却是不知道,在他来不久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