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欲的盛宴/百合花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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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淡的生活

    浪漫的时代并不意味着每一天都充满激情,就像大海,时而狂风巨浪,时而波澜不惊。

    自从那次狩猎之后,我的生活宛若高山中的泻湖,平静而幽寂。除了感情的飞鸟时时在我心中掠起了一波波似有还无的微澜……

    我的父亲,多纳西安·德·布里萨侯爵负伤后,波塞医生劝他在伤口痊愈之前不要再进行骑马,击剑等剧烈运动,因此,随后的日子里他只能在索梅恩城堡这个小天地中活动。

    还好他是个很有生活品味的人,既能适应忙碌,也会享受闲暇。他如果不在台球厅和男仆们打上几局,便会呆在我和洛奈身边。当我俩在上所谓的课时,他就像猫一样,安静地斜卧在沙发上看着我们,一言不发。

    有一次,我好奇地问他,为什么老是呆呆地望着我俩。

    他用手支起身,慵懒地扭了扭脖子,这样回答我道:“时间一秒秒逝去,光线亦是变动不居,你们的容貌,身姿在不同的时间,光线下在我眼中呈现出不同的映像,虽极其细微,但对于一个善于从一切事物上扑捉到美感的人来说,能静静坐下,尽情地观赏你们这两位绝色美女美人,这难道不是人生一大乐事么?”

    洛奈听到,边鼓掌,便笑着说:“你可真会奉承人,不过,这与其是你在夸奖我们,还不如说是自负于自己的鉴赏力。”

    侯爵略微吃力地站起身,向洛奈微躬行礼,看样子他已经谦逊地接受了洛奈的夸奖。

    他对新鲜事物的确有迥异于成人的观察力。毫不夸张地说,他简直就是一只大猫,将狮子般的勇猛和家猫般的敏感融为一体。也难怪我会爱上他,哪个女人能不爱上这种忽而将殷勤显得惊天动地,忽而献得不动声色的男人呢?

    但在他身边时,有时却我真的很害怕,时刻提心吊胆,就怕他看出我的异常。有时候我常常会想,要是他发觉自己面前的人并非是他的爱女欧叶妮,而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二十一世纪的中国女人,他会怎么处置我?

    估计他将我视为女巫,然后绞死,烧死我。当然,这一切纯粹是杞人忧天,不用说那个时代人的理解能力,就是跟我同时代的人,如不是亲身经历过,又谁会相信穿越时空之事呢?

    有时,侯爵也并不老实地坐着,他会坐到那座小巧的羽管键琴旁边,给我和洛奈的谈话配上了一小段轻盈妩媚的伴奏。我现在所处的时代正流行的库普兰和拉莫的曲子,他们没有德国音乐反复,喧闹的典型巴洛克风格,而是温淳典雅,平缓而精制,使听者如濯清溪,而沐暖风。

    以前,也就是在现代的时候,我曾学过一段时间的钢琴,而且对法国的音乐感兴趣。洛奈教我弹琴时,我就颇为自信地弹一小段德彪西的《月光》。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这种古老的钢琴音色很可怕,无论我如何控制用力的强弱,它永远都只发出“叮叮当当”同样音调的声音。本来一首极为有意境的曲子,在我手中却变成了锅碗瓢盆交响曲。

    我怎样努力,也掌握不了可以熟练驾驭羽管键琴的琴艺,因此极为沮丧,到最后,干脆都想放弃了。一到这时,侯爵便会越俎代庖,成为我的音乐教师。

    侯爵捏着我的手,让我用指肚轻柔地按在键上。在这个“明师”的指导下,很快我便改掉了敲键盘似的指法。喧闹的浪花冲刷着卵石,调皮的微风抖动着枝条,大自然呼吸的天籁之音仿佛在我俩的四手中吐故纳新。

    饭后,侯爵又回到了台球厅,与俊俏的菲利浦在球杆与球洞间消磨下午的时光。洛奈和我的午后则在城堡外的花园中度过。

    倘佯于绿水青山之间,有轻风作陪,群芳为伴,我俩就这样坐在玫瑰花亭中,用哲学和艺术为食粮,来填饱我们饥饿的头脑和心灵。

    洛奈从不与我谈论家长里短或旁人隐私,她甚至从未当我的面褒贬过任何人,最多,也就是将一些她认为好玩的奇闻轶事讲给我听。

    我很喜欢她,她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人,如果不家道中落,洛奈也许或嫁予富豪之家,或来往于权贵之门,凭她的容貌及才华,一定会在巴黎那样的大都市中出人头地,成为名噪一时的沙龙女主人。到那时,会有许多王公贵族,青年才俊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然而我想,对于她这样一个早已将世间的一切看透,淡泊名利的人,与其生活于熙熙攘攘的闹市,早晚在求名逐利之辈间俯仰周旋,在命运无情的狂澜中随波逐流,还真不如远远离开喧闹浮躁的都市,将自己生命的小舟系于一个异性知己身边,不求闻达,只为尽兴。

    那她爱侯爵吗?我想答案是肯定的,虽然她嘴上不说。唉,女人都是这样,我自己又何尝不是把早已萌发的那一点点对侯爵的爱恋深埋于心底,对面前这位良师益友守口如瓶吗。

    洛奈的谈话中毫无说教,但却仿佛具有一种魔力,她能将自己的信仰和价值观念不动声色地灌输到我的脑中。幸亏作为甄婕的我已经27岁,要不然真会被她洗脑。这让我想起了欧叶妮,那个可怜的小姑娘,试想如果不是我中途出现,她迟早会在侯爵魔鬼般的魅力和洛奈的循循善诱下成为自己的父亲饲育的宠物吧。

    ……也许,她早就已经成为了?

    在侯爵的这个饲育计划里,洛奈起到了一个yín媒的作用。她在我面前虽然并不总是提起侯爵,但每当提起他时她的脸上便焕发出一种不太自然的表情,她用种种我闻所未闻的理论解释着,阐述着,意图将我道德的壁垒击破。我从她的眼中读出的是充满狂热的情感,为了所爱的人,我想她会做出任何的事。但有时,她微微拧着的眉头和轻抽的嘴角却告诉我,这是一个有着嫉妒心的普通女人,毕竟,她也曾被旁人夺取过挚爱。

    我和她在交谈中相互品读着对方的内心。有一点很幸运,自己虽然没有他那么渊博的知识和丰富且残酷的人生经历,但身为甄婕的我却有比她以为大得多的年龄,也就是说,我可能更善于伪装或隐藏自己的内心。道德感和警惕心不停地压抑着我的欲望,使我不敢也无法轻举妄动。当这种内心的挣扎或骚动浮现在一个只有15岁的小女孩脸上时,几乎所有的人,都会将其解读为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在面临两性问题上表现出的这种年龄所特有的羞涩与扭捏不安罢了。

    那甚至不需要任何伪装,只要我红色的双颊闪耀出爱的火焰,小手不停地扯动衣裙,洛奈就会以为我很害羞。每当这时,她便劝慰我,要勇于尝试从没作过的事物,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所谓的禁忌,而道德也只不过是习惯罢了。

    她就是这样,言传身教,欲将我一步步拉向侯爵那饰满yín荡与乱伦的床榻。

    已临仲夏,天很长了,而布里萨家的晚餐却开得很晚,每次都要明月高升华灯初上时。

    那个时代晚餐后的时间却是不太好打发,这里离大城市很远,城堡外除了荒山就是野村,唯一称得上夜生活的也就是主仆们在一起演奏音乐,跳舞,或打牌了。

    我不喜欢这种名为打牌实则赌博的游戏,我没有钱,要输的也只有自己了。我甚至也可以猜到,洛奈用自己当筹码,跟侯爵从牌桌鏖战到床上都有多少回了。一想到这里,我就更厌恶打牌。

    自从侯爵负了伤,他的牌瘾就更大了,几乎每个晚上都要打上数局。他的牌技很高超,双手在发牌洗牌时跟在弹琴时一样灵巧,敏捷,丝毫不像是在赌博,而是在从事一种具有创造性的艺术活动,这确如像当时人所言,有个有身份的人无论何时何地都绝对地保持优雅的举止。我其实喜欢看他打牌的样子,但又怕被他们强行拉上赌桌,因此,每次牌局已开始,我便逃之夭夭。

    卧室里柔软舒服的床并不能促使我尽早遁入梦乡。我在没穿越时就喜欢上床之前看一会书,这个习惯当然在这里也没丢掉,唯一的障碍就是这里全都是法文书。

    虽然利用欧叶妮的喉舌我已能说上一口流利的普罗旺斯方言了,但不知为什么,我在阅读上却存在着很大的困难。没办法,自己只能找上本浅显易懂的童话书,比如说佩罗的《鹅妈妈的故事》什么的来遮遮眼了。

    今天刚好读到《蓝胡子》的故事,读着读着,我突然感到越读越恐惧。一想到蓝胡子,脑中总浮现出侯爵的样子,我从他那蓝色的眸子总能看到那么多令人倾倒,迷醉,但又让人产生不可思议的战栗的东西,而索梅恩城堡对于我来说就像蓝胡子的城堡一样神秘,我也有太多的房间没有去过……

    这里没有电灯,就算屋中点了再多的蜡烛,光线仍很昏暗。因此看了没多久眼睛就开始发酸,我略带沮丧地胡乱读几行后,那本绿色封皮的小书就被我扔到了一旁。

    我一方面睡不着,一方面为了调节一下心情,便开始突发奇想,不如好好yy一下。

    毕竟不再是小姑娘了,我很清楚了解自己的所想,所爱。我的肉体与感情一样饥渴,真真切切地需要情人的爱抚。现在形影孤单,寂寞难眠,要是这时,侯爵突然闯入我的房间强行占有我多好啊!我不禁这样妄想着。不过话又说回来,真要发生这样的事情时,自己真的能享受这突如其来的狂暴的爱么?我也不敢肯定。

    我静静地仰卧着,将头脑中的记忆一片片地找出,剪切,拼贴,从第一天奇怪的梦直到我在洛奈凡间所看到的那一幕。我将这些碎片一一串起,不停地咀嚼,回味,使自己彻底浸yín其中:

    侯爵的脸,头发,肩膀,手臂,大腿,还有……所有这一切不停地在我心里生成,消失,再生成,就像无数潮湿的触手紧紧缠绕在我的身上,有规律地收紧,放松……

    我开始将自己幻化在那幅如梦似幻的画面中,一丝不挂地躺着,侯爵也是已被驱出伊甸园之前的亚当的装扮。

    他开始用手指梳拢着我的头发,渐渐,他的脸与我越靠越近,直到鼻尖几乎与我的相碰。接着,他稍歪了一下头,缓缓吻在我的嘴上。他惊人的温柔使我倾倒,那柔滑,湿腻的舌头灵巧地将我的牙齿轻轻敲开。他并不像一些毛躁男孩一样,将舌头强行插入我的口腔,而是像一个小心翼翼走钢丝的人,先在我牙齿上面舞蹈般轻敲,然后才故作羞涩地挽住了我的舌尖,仿佛一个邀舞的绅士,腼腆而不失风度。就这样,侯爵用舌挽着我的舌,以我俩的口腔为舞池,跳出了一曲爱的华尔兹。

    此刻我和侯爵的脸庞以胶合的嘴唇为中心,相互向反方向旋动,宛若打开了一幅春色盎然的扇面。

    他的手总是恰到好处,一只扶着我的肩头,另一只则早已滑过了我的腰际,开始伸向我的臀部。而他的下体紧紧顶住我的私处,不停地挤压着我。被他的热吻和爱抚进攻得有些透不过气的我,下身也早已渗出了aì液。

    ……然后,他进入了我,不断的冲击使我感到眩晕窒息,下体如火焰般冒出了一种无法言语的瘙痒与憋尿相混合的快感。

    侯爵时而猛烈撞击,时而轻缓搅动,我就像一个木偶,他用他男性的器官不停地抻拉,cāo纵着我,而我则随着他抽插的律动,时而尖叫,时而低喃,直到他将蕴藏灵魂的热流全部泻入了的我体内……

    在我的营造出的幻像和双手的刺激下,我体验到了甚至可能比现实中所能得到的更加强烈的感受。

    当享受完自慰的意yín的乐趣,心满意足后,睡神就潜到了我身边,而我就这样带着那侯爵与我甜蜜且温柔的第一次的憧憬进入了梦乡……

    生日晚宴

    1754年5月10日,也就是今天,是我,不,准确地说是索梅恩城堡的主人,布里萨侯爵的千金,欧叶妮·安托瓦内特·德·布里萨小姐的十六岁生日。侯爵打算好好庆祝一下,他将邀请领地周围的贵族士绅来到索梅恩,用一场盛大的晚宴来招待大家,并将已正式成年的我介绍进入普罗旺斯的贵族圈子。

    早上我起得很晚,玛丽侍候我更完衣后,便将我一个人留在屋里。她告诉我,侯爵早吩咐下来,我今天只能在楼上的闺房中静候,直到正式通知我参加餐厅中举行的晚宴。

    就这样,我几乎一整个白天都被关在屋里,别说侯爵,就连洛奈也没露面。但我仍可察觉到城堡内除了我,所有的人都在忙碌起来。

    从早到晚,仆人的吆喝声,马匹的嘶鸣声,车轮的碾压声此起彼伏;人们的硬木鞋跟嗒嗒嗒地不停地敲打着楼板,沉重的橡木桌椅在地上被拖来拖去,发出刺耳的噪音,还间杂着玩笑和咒骂声;我竖起耳朵,甚至能分辨出那些是侯爵的那些是洛奈的嗓音。

    一整天,我都幻想着即将到来的生日晚宴,感到既兴奋又紧张。兴奋是因为来到这儿之后,终于有机会见到除侯爵之外的其他贵族,而且平生第一次,有人为“我”举办这样一个豪华的生日宴会,哪怕它其实是另一个女孩的。与此同时,我也有一点点紧张,生怕会出错。但总的来说,还是兴奋占主导,我都计划好了,到时候尽量少说话,多微笑。就算有差错,我也会用之前的坠马失忆当挡箭牌,量他们不会难为我这样一个“病愈不久”的可怜女孩。

    午餐非常简单,我只吃了几块夹着猪油煎小牛肉的派和一小盆水果沙拉。之所以吃得不多,因为我知道,不久的晚宴上会有大量令人垂涎欲滴的美味佳肴让我一饱口福。

    落日熔金,夕阳将余晖铺满了我身处的小客厅。

    我站在窗前向外张望,楼下,城堡的大门口车水马龙,一辆辆镶着纹章的马车驶入高耸的铁栅栏门,仆人们在将一匹匹鞍韂精美的马匹牵入马厩。客人们都到了,我的生日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当当”几声敲门后,玛丽和专门伺候我和洛奈梳头的苏菲走了进来。我注意到,玛丽的手中抱着一个大布包。

    “小姐,宴会马上要开始了,侯爵吩咐我们伺候您更衣。”玛丽说完揭开了布包,原来里面是我待会儿要穿的礼服。“这是侯爵特意为您挑选的礼服。”

    就这样,繁琐的更衣开始了。

    这次同以往不一样,苏菲第一次给我梳起了成年女性的发式,她先将我的头发从前额两次分开,让后将一个发撑立在上面,在将我的头发一层层叠于其上,隆成塔状,最后在上面装饰了大量的羽毛和发饰。对着镜子,我郁闷地发现自己的脸几乎位于了身体的中央!我的年龄还小,因此没有敷太厚的粉,但还是按当时的风尚,在嘴角边贴上了一个小巧别致的天鹅绒假痣。

    与此同时,那件通体翠绿的长裙被紧紧套在了我的身上。领口缀着红玫瑰的荷叶状蕾丝花边一直蔓延到我的腋部,直到上臂。又硬又窄的xiōng衣将我的xiōng部高高托起,rǔ晕之上全部裸露。下面则是一层层段子的碎花镶边,最后收向下腹。那硕大的鲸须裙撑将整个裙摆自我的腰间撑起,同样的荷叶边在裙褶裥起伏,丝织的玫瑰花点缀其上,将我装点得就像一个诞生于花丛中的春之女神。

    在玛丽的搀扶下,我离开了闺房,昂首走向了餐厅,我明白,今天的宴会女王就是我,在那扇镶满金色橡叶的大门后就是我要征服的整个世界。

    “欧叶妮·安托瓦内特·德·布里萨小姐到~~”门缓缓打开,在司仪的铁头杖在地板上沉重地敲了三下后,我登场了。

    大厅内灯火通明,我的眼睛用了好几秒才适应这里的光线。眼前仍就是那张宽大的餐桌,但不同的是上面摆放了大量的瓷制餐具,如众星捧月般围绕着几座银质餐架,餐桌上甚至还出现了三尊大花篮,鲜花的香气伴随着来宾们的香粉味直冲入我的鼻子。

    我刚刚定住神,眼睛才由桌上移到那些珠光宝气的来宾身上,就见布里萨侯爵快步走到了我身边,他捏起我的手,轻吻了一下。

    “你今天太美了,我的宝贝。”他靠近我,侧着头在我耳边耳语道。

    我自负极了,下颌微微上翘,稍曲了一下腿,点头回礼。侯爵举起我的手,把我向前带了几步:“朋友们,请允许我介绍我的女儿,欧叶妮。”

    我跟着侯爵向大厅最里侧的主桌走去,所有在座的宾客们都看着我,向我点头并报以微笑。

    是不是有些令人目眩?确实,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除了在电影中。以前参加过的那些白领为主角的party,比起这里来简直就像肮脏不堪的乡下人聚会。现在我已经是所有人瞩目的焦点,每一个小差错就会被人为放大,我可不想成为众人的笑柄,因此尽可能保持一种洛奈曾教过我的所谓高贵的矜持,脚步尽量放得很慢,每经过一个席位就用甜美的微笑回报来宾们。

    他们都是当地的贵族?我看着宾客,略微皱了皱眉头。

    这些人高矮不均,胖瘦各异,厚厚的香粉后面是一张张毫无个性,皮笑肉不笑的的脸。男宾们都顶着铺着白粉的假发,领口袖口的钮扣和饰边闪着夸耀的金光,女士们都露着肩膀,高耸的发髻上插满羽毛,她们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羡慕的眼神中充满了嫉妒。真令人失望,贵族们现实中的模样和先前自己的想象实在是差得太远了。

    看看他们,再看看满头金发,既不敷粉,也不戴假发的侯爵,他在宾客中间显得鹤立**群。本以为可以在宾客中发现几个养眼的帅哥,可看来看去,还是我这个“父亲”最顺眼。

    在主席边上,洛奈身着一袭浅蓝色的盛装,她站起身,想和我贴面示好。可彼此硕大可怕的裙子使我俩无法靠近,于是只得略曲身体,象征性地拥抱了一下。

    几句女人间的寒暄后,我落座在侯爵的右侧。屁股还未着座,右侧席上的一个人站了起来,侯爵马上示意我先不要落座,并向我介绍道:“这位是让-巴蒂斯塔·德·科萨诺伯爵。”

    我望向面前的这个男人,他比侯爵略矮,约莫五十岁左右,脸上敷着厚厚的粉,但依然掩盖不住脸上岁月所磨蚀出的沟痕。他戴着淡黄色的假发,身着蓝色的塔夫绸外套,身形矫健,肢体修长,举手投足间带有一种读书人特有的儒雅气质。他的眼光中充满了一种奇异的迫于礼仪而被压抑的惊喜。

    伯爵很殷勤地吻过了我的手,那样轻微,甚至没碰到我的手,仿佛是在吻一个只要一阵沉重的呼吸就可能打破的玻璃娃娃。

    “您好,布里萨小姐。今天您真漂亮,如果没人告诉我只是在索梅恩城堡,我一定会认为已经身处在奥林匹斯山巅,而我有幸亲吻的就是那令俊美的阿克蒂恩所梦魂牵绕的阿尔忒弥斯女神。”

    “您过奖了。”我微笑着礼貌地回了一句。他说的典故我很熟悉,阿尔忒弥斯是狩猎女神,太阳神阿波罗的妹妹。在希腊神话中,可怜的阿克蒂恩只是因为偷看过阿尔忒弥斯沐浴,就被她变成牡鹿,而最终被猎犬撕成了碎片。虽然阿尔忒弥斯有着令人眩目的美貌,但想到自己被比喻成那个一辈子没有被男人碰过的老处女,我的心中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宴会开始了,穿着白色制服的男仆鱼贯而入。不一会,一盘盘开胃的浓汤便端到了所有的宾客身边。

    席间,我了解到那个科萨诺伯爵祖籍意大利,曾经在佛罗伦萨上过大学,后继承祖上的银行业,但因得罪了本城公爵,全家被放逐出意大利。他后来定居普罗旺斯,并花钱捐了个伯爵的头衔,虽不是真正的贵族,但由于金钱的缘故,以至于周围所有的领主官僚都对他都卑躬屈膝。

    我们的对话很愉快,卡萨诺伯爵年龄虽大,但人很风趣,从言谈上看,他是个很会享受生活的人,并且很会讨女人喜欢。可令人惊讶的是,他这么大的年纪了,至今仍然未婚。

    头道菜上齐后,大量的烤肉,美酒使席间的气氛越来越高涨,我简直都记不起宾客们给我祝了多少回酒了。我边喝着用清水调兑的淡酒,边品尝席上的美味。大约过了二十分钟,这些以烧烤为主的头道菜很快就被撤了下去,接下来的则是品种繁多的冷拼。

    该死的xiōng衣使我无法放开胃口,只能一样样细细地品味,看来法式优雅的进餐习惯就是靠这样勒着肚子练成的,我在心里打趣地想。

    当我把最后一小块蘸着微辣的西班牙调味酱的罗勒烤鸽子放入口中时,身后的仆人便迅速更换上洗净的新盘子。的确,法国人最忍受不了狼藉的杯盘,甚至不需要有人将空空的酒杯重新注满,因为旁边勤快的仆人早将一盏斟好的美酒换到他们面前。

    风趣的谈话就是最好的开胃菜,侯爵趁酒兴讲起年轻时从军的各种趣闻,我身边的科萨诺伯爵也用几段意大利笑话引得宾客们开怀大笑。

    “您知道吗,您使我想起了一位故人。”科萨诺伯爵突然低声跟我说道。

    “是谁?”我随口问道。

    伯爵略停了停,他抬起头,眼光望向天花板,仿佛已透过岁月的yīn霾捕捉到那早已逝去的时光。

    “二十年前,我在罗马时遇到过一个女孩,她当时就像您这么大。那也是一个夏天,在古老的台伯河岸边我和她邂逅,这可以说是我前半生度过的最美妙的时光……”

    伯爵断了顿,很礼貌地看了我一下,“真是抱歉,人上年纪了,总爱说一些过去的事。”

    “没关系,我很有兴趣听您说下去。”我微微一笑。

    “我俩的足迹遍布罗马的七个山丘,每一个城堡,每一处教堂,在这个世界之都,她的一颦一笑都深深镌刻在我的心里,就算无情的岁月的冲刷也无法抹去她的靓影……”

    “您爱上她了?她叫什么名字?”

    “罗斯。”

    “罗斯……罗马的玫瑰……”

    “我想这不应该是她的真名,就在最后的那个傍晚,我一直静候在哈德良门直到月上稍头,但我再也没见到她……”

    科萨诺伯爵的故事讲完了,他的眼中充满了黄昏般的忧伤。“不过,我要好好谢谢您,您的出现使我仿佛见到了那个我可能终生再也无缘相见的人。”他向我微微笑道。

    他脸上白粉下的皱纹神经质地耸动了一下,我的心也不由得一怔,伯爵至今未婚,难道就是为了那个叫罗斯的女孩?我没有去问,但那个伤感的爱情故事我却对这个老男人产生了好感及敬佩之情。在这个浪荡的时代,和以浪漫著称的法国,他对爱人的一往情深真可以算得上是贵族中的异类。

    就在我们的谈话还在进行中的时候,第二席的菜已经上齐了。淡金色的烛光将银质托盘上本已烤得焦黄的野猪和孔雀映得更加令人垂涎欲滴。

    我吃得很饱,侯爵,洛奈及科萨诺伯爵也已放下了刀叉。除了几个老饕外,大多数人边品尝着索梅恩城堡酒酵里珍藏的陈年佳酿,边听着席边的乐师们演奏的一首著名的音乐家科莱里所作的优美动听的小提琴曲。

    “咚!”

    司仪的铁头杖在地板上沉重地响了一下,几个仆人众星捧月般推进一辆小餐车,大厅内顿时一片掌声雷动。

    我顿时惊呆了。车上放着一个巨大的蛋糕,宽大的基座上浅浮雕着形形色色的神话人物。基座上方用新鲜奶油铺出粉红色的海浪,一个金色的扇贝浮于其上。阿弗洛狄忒,爱与美的女神站在上面,金色的长发羞涩地遮盖住她曼妙迷人的身体。在她周围,厄洛斯,美惠三女神,海神和三林女仙们欢呼雀跃,祝福她从海浪中诞生。

    我仔细看着,发现那女神精致而秀美的五官竟和我的面容如此相像。在座的宾客们也对这个美妙绝伦的艺术品赞叹不止。

    “欧叶妮,我的女儿,祝你生日快乐!”侯爵举起了酒杯,露出一个比太阳神阿波罗还灿烂的笑容。他话音刚落,所有的客人们也都不约而同地举杯祝福我。我高兴得无法自制,激动之余差点把中国话说了出来,过了好一会,我才缓过神来。

    “谢谢您,我最亲爱的父亲!”我扑向他怀里,情不自禁地在众目暌暌之下吻了他。就在我被幸福和惊喜冲昏头脑,扑入侯爵怀中的下一刻,今晚更令人吃惊的一幕也悄然拉开了。

    “女士们,先生们——”

    我的胳膊尚未从侯爵的脖子上松开,一旁的科萨诺伯爵已开始用他那洪亮而略为发颤的嗓音宣布道:“为了庆祝欧叶妮·布里萨小姐的十六岁生日,我要将这条……”他一边说,一边将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身后的男仆手上所托的一个精美的木匣子打开。“……钻石项链作为生日礼物送给她!”一串闪闪发亮的项链出现在他手上,正中的一块钻石上有着数不清的抛面,随着角度的变换,将屋内的烛光折射出梦幻般的效果。

    来宾们又一次震惊了,但很快,惊讶变成了啧啧赞叹,掌声间杂着窃窃私语。

    科萨诺伯爵的这一举动带给我的惊讶并不亚于在座的其他人,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让我不知所措,口中结结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条钻石项链是给我的!女人天性中对钻石本能的迷恋使我欣悉若狂,对美丽的占有欲及其随之而生的虚荣使我大脑一片空白,身体轻飘飘的,极度的兴奋下的脸上不禁显露出与喜悦极不相称的痕迹。

    与此同时,全场也一片寂静。

    “我的好女儿,我从未见到过这么美的首饰,甚至包括在巴黎的王宫中。不过,既然是伯爵阁下的一片好意,你就接受吧。”这时,侯爵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望向侯爵,他那双碧蓝色的眼中闪耀着一种我从未见过诡异的光芒,这究竟是那条钻石项链光线的反射,还是他心中油然而生的对这个物件迷恋的贪婪之光,我也不清楚。

    就在我呆呆站在那里时,侯爵已经从科萨诺伯爵手中接过了项链,绕到我身后,将它轻轻挂在我xiōng前。全场又是一片掌声,伯爵心满意足地向我行了一个礼:“这项链和您太相配了,我相信此时此刻,如果帕里斯在这儿,他定会毫不犹豫地将金苹果送到您手中。”

    我满心欢喜地接受了侯爵的赞美,又望向一旁的科萨诺伯爵,他苍白的脸上洋溢着丝毫不亚于我的喜悦,和某种无法形容的满足……

    恶魔

    宴会早已结束,来宾们有的回去,有的则在城堡中留宿。我四肢伸展,舒服地躺在床上,一边望着帷帐上面鼓着粉红脸蛋的小天使,一边回味着刚才宴会上所发生的一切。

    我转头望向放在化妆台上的那条钻石项链,正中那块大钻石在烛光的照耀下折射出迷人的光彩。我的嘴角不由得微微上翘,无暇去猜测科萨诺伯爵为何出手如此阔绰,我只知道此时的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出身高贵,容貌姣好,还有一个疼我爱我的英俊的侯爵父亲……

    周围一片寂静,我躺在床上微合双眼似睡非睡。就在半梦半醒间,那丝丝纤细,若有若无,似断还连的记忆如黑色湖水中的暗涌,汩汩而出……

    ……我的童年平静安逸,身边只有一个男人,他就是布里萨侯爵。

    从摇篮起他就扮演起父亲,老师以及情人的多重角色……我孤独,但不寂寞。我已记不起我的母亲,她对我来说就像根本不存在过……

    我生命之舞所跳的每一步,都像岁月在沙滩上留下的脚印,当激情和爱的波涛滚过后,只剩下淡淡残缺的微痕……

    我猛地睁开双眼,记忆里突然粗暴地闯进一群与我现在生活毫不相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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