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高的功力,想视而不见,想充耳不闻却是无能为力。
几个宫女还在肆无忌惮的窃窃私语,有的沒的统统脱口而出,所谓墙倒众人推,便是这个道理……
出乎凌天的意料,晗筠微微一笑,身影瞬间一晃,已然出现在了几个宫女的面前。
“呦,你们这是说什么好玩的笑话呢?这么有趣,也带上本王一个?”
几个活蹦乱跳的宫女顿时花容失色的跪在了地上,几个人互相望了望,未发一言。
“这是怎么了,见了本王就不说话了,方才不是说的挺好的吗,來抬起头,让本王看看!”
身旁一股凌气瞬间迸发而出,硬生生的割在了那几个人的身上,她们的头不由得埋得更低了,晗筠几步走到她们面前,一个一个用力的扳过了她们的脸看了个清楚。
“都说穷极糟粕时才会落井下石,本王还沒落井呢,你们就下石了,这石头下的,是不是太早了,你们今天给本王记住了,以后最好别再让本王见到你们,否则,本王见一个杀一个,决不轻饶!”
晗筠听得到,几个人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谢殿下不杀之恩!”
“滚!”
“属下告退!”
身旁的房门“吱呀!”一声的打开,來人轻轻的靠在了门前笑的风流倜傥,“暮兰的王爷果然好气场啊!”
“怎像你,北冥与暮兰打得正欢,你却在这里待得安然无恙。”晗筠回身瞪了一眼沐千楚,毫不客气的回击了过去。
“本王呆在这里自然有本王呆在这里的道理。”沐千楚悠悠的望了她一眼,“想知道是谁陷害你了吗?”
“难道不是父妃手下的那些个大臣?”
除了他们,晗筠再也想不出有什么人可以与她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
不料,沐千楚却是缓缓的摇了摇头,“若真是百里忆风的人,他还会费那么大的心思为你开脱?自己与自己的人窝里斗,就那么有意思吗?”
晗筠一愣,“那……还有其他人吗?”
夕阳的余光毫无保留的照在了他白净的脸上,闪闪发亮,一如他此时如阳光般璀璨的笑容。
“自然有,知道为什么本王在这里呆的这般好吗?因为从本王离开北冥的那一刻就已经跳入了沐千纯的圈套,暮兰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本王亲自触发这个阴谋,然后一去不复返的离开。”
晗筠不由得淡淡的一笑,“你早就知道?”
沐千楚不置可否的望向了前方,久久沒有说话。
“那你还这般心甘情愿的往里跳,你疯了吗?”晗筠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愿赌服输,跳也是死,不跳也是死,人生总有逼不得已的时候。”
沐千纯早已准备好了三千精骑护他出城,想走也得走,不想走也得走,去不去早已由不得他,技不如人,只得寄人篱下,如今,他与谋权篡位的沐千纯不共戴天,司马云心留他一命,也是为了今后护送他回国,一统政治,能够与暮兰休得百年的和平。
最后一抹夕阳缓缓的落下,夜晚的凉风再一次毫无顾忌的吹进了她的身体,晗筠才渐渐的回过了神,逼不得已,原來人人都有逼不得已时候。
“但,这与本王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沐千楚不知何时已从屋中取來的火线,“啪嗒!”一声点亮了屋外了古灯,那一米如豆的光芒在微风的浮动下挣扎的闪烁着,灼灼如妖华。
“本王就不明白了,你们怎么就都看本王不顺眼!”
“不是我们看你不顺眼。”沐千楚微微的顿了顿,“是你做的太好了,你让他害怕你,害怕你会坏了他的计划。”
“所以?”晗筠一脸期待的望着他,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答复,她知道,全天下知道真相的,怕是除了沐千纯,就只有他了。
“所以,他先派人贿赂了暮兰的大臣,让他们换了你的金鼎,点燃了炸药,在周岁酒宴上让本王受伤,之后,又以这样的理由发动战争,他本以为暮兰会因此大怒,迁罪于本王,可他恰恰沒想到,暮兰的女帝,远远比他想象中的目光长远。”
晗筠听了“扑哧!”一笑,“你说的容易,可本王却是有理说不清,你现在都是自身难保,本王又不能拉你去作证。”
想不到,沐千楚却是淡淡的一笑,“但是,本王可以保你不死。”
“哦?”晗筠一愣的瞬间,沐千楚已然轻轻的拉过了她的手,在她掌心默默的勾画了一个名字。
晗筠一愣,“你确定?”
“信不信由你。”
晗筠感觉的到,他写的那那个字是“马”,如果她记得不错,她所熟识的人中只有一个人姓马。
礼部尚书,马月霖。
纵然知道是她,她也是无凭无据,深夜,墨黑的天空却是异常的明亮,漫天的繁星一闪一闪,似是照耀着一颗又一颗孤单的心灵。
自从回來暮兰,她谁也沒去想,谁也沒去见,自己一个人呆在了屋子里,闷闷的发呆。
“想什么呢?”凄美的月光冷冰冰的散落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晗筠缓缓的抬起头,望清眼前的一袭白衣,竟恍若隔世般的陌生。
百里忆风就这样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不做任何动作。
“怎么回來了,也不告诉本宫。”
晗筠紧紧的抿着嘴,良久,一言不发。
他以为她会哭,会挣扎着跪在地上,亦或者就那样直接的扑进他的怀里,她会告诉他,她是冤枉的,她什么都沒做,她真的只是想把每一件事情都做好。
可她什么都沒做,她只是那样呆呆愣愣的坐着,良久,才冷冷的道了句“谢谢父妃!”
忆风一愣,很久,才渐渐的明白,她如今还能好好的坐在这里,都是他百里忆风的功劳。
“父妃若是沒有什么事,就回去早早的休息吧,儿臣,累了……”
忆风只得缓缓的点了点头,转身走到了门口,才微微的顿了脚步,“你想做什么,本宫不管你,但致远让本宫和你说,他很想你……”
晗筠的身体猛地一颤。
“是,儿臣知道了。”
银白色的月光依旧冷冷的照在了地上,只是沒有了那抹修长的身影,更加的恍惚凄凉。
什么时候,她与百里忆风已然到了这样一种地步,彼此都心照不宣的掩饰着原本的谎言,只是内心的猜忌却是将两人越拉越远,他放不下女儿的地位,而她亦放不下无穷无尽的争权夺位。
这世间本无永恒的亲情,她直至今日才彻彻底底的明白,什么叫做皇家的争斗,什么叫做皇宫的阴谋。
只是,致远还小,自己竟要将他也卷进來吗?
晗筠似乎能听到她自己的声音,她不想,她真的不想……
想到这儿,她还是缓缓的站起了身,身体不受自己控制的走出了屋子,既然放不下,又何必撑着,远远的看一眼也是好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拼死之争
连晗筠也不晓得自己究竟是怎样走到潇湘殿,又怎样一步一步的挪到了致远的房间。
时间已过深夜,致远一个人在床上,兀自睡得香甜,晗筠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远远的望着。
“殿下,用不用……”
晗筠轻轻的摆了摆手,“都睡下了,还是不要打扰他了,本王就是來看看。”
“可……”那宫女有些犹豫,“可,殿下他很想你。”
晗筠笑笑,“才一岁多的孩子,哪有什么想不想,时间久了,也就忘了……”
致远迷蒙中轻轻的翻了个身,晗筠怕吵醒他,想了想,几步走出了他的房间,可那微不可闻的几句话,却偏偏听在了忆风的耳朵里。
司马晗筠,你真的希望他就此忘记你吗?
从潇湘殿出來,晗筠知道,她还有正事去做。
上书房的灯光兀自的亮着,据说,母帝曾经要求,尚书房一年四季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有人照料,因此,无论什么时候,这里都是灯火通明。
今夜,刚刚好是马月霖值班……
晗筠一个人悄悄地走到了她的身后,她想过无数种言辞怎样与她质问,可走到她身边时,她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马大人辛苦了。”
马月霖轻轻的抬起了头,望见眼前的人缓缓的跪在了地上,沒有恐惧,亦沒有一丝一毫的不自在。
“属下参见王爷。”
“起來吧。”
晗筠随意的翻着桌上的文件,看见了这次宴会的策划书,以及宴后的安排,无一不写的妥妥当当,简洁却不失逻辑。
“这是你写的?”
马月霖轻轻的点了点头,“是,这次宴会的大大小小事宜,无论王爷是否过目,都是由下官一手安排。”
“你倒承认的挺痛快!”晗筠的嘴角微微的勾起了一丝弧度,许是和明焰在一起呆的久了,那笑容竟冰冷的沒有一丝的温度。
马月霖轻轻的低下了头,“属下不明白。”
“别跟本王说你不明白,你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宫里的事情哪一件你不是清楚的很,该怎么做,你不清楚?”
晗筠的目光似一把利剑,狠狠的刺在了她的背后,既使是这样炎热的天气,她的身上仍是感觉到了丝丝凉意。
马月霖紧紧的咬了咬牙,头埋得似乎比之方才更低,“王爷说什么,属下真的不明白。”
“算你聪明!”晗筠收起了方才的气势,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若不是本王惜才,你已经活不到现在,如今,我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是一起安稳的活着,还是鱼死网破,同归于尽,你自己选择!”
晗筠向前走了几步,莫不防,拐角处,一抹暗红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出來吧,以为本王看不见你?”
來人乖巧的现了身,晗筠一愣,竟是梁靖秋……
“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呢?”晗筠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殿……殿下……”梁靖秋微微的低下了头,竟不敢看她,“殿下与马姑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嗯……马姑娘?”晗筠及时的抓住了问題的关键,“梁靖秋,你,还未娶妻?”
梁靖秋听了她的话,瞬间满脸通红,“殿下……下官,那个……”
“再支支吾吾的,本王就把你收來做王妃!”
“是,下官并未娶妻!”
“那好!”晗筠满意的点了点头,“本王今日便将你的马姑娘许配给你了,择日下嫁,准备好聘礼吧。”
“额……那个……”梁靖秋微微的皱了皱眉头,他娶她……
这个两家人争论了已久的问題,如今竟被晗筠一句话便解决了,是他娶她……
临走时,晗筠还不忘笑着望了月霖一眼,“俗话说的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那个,梁靖秋是本王的人,你应该怎么做,自己心里明白吧。”
月霖还未说话,梁靖秋连忙的点头,“是,是……下官明白!”
只是,不知为何,晗筠说的话,总是让他觉得不大对劲……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搞定了问題的核心人物,晗筠觉得事情已经好办的多了,这才想着,是不是该前往兵部,问一问最近前方战况如何。
只是,兵部晗筠一样沒接触过,对她來说就好像一张白纸,与刑部一般,从未深入。
偶然间抬起头,母帝房间里灯还亮着,自己此番远行,走时沒有招呼,回來时若是再不加问安请罪,怕是有些说不过去。
有些踟蹰的走进紫金殿,母帝房门大开,此时静静的伏在桌头,将自己掩埋在成堆成堆的公务中,安然入睡。
晗筠不由得暗暗的皱了皱眉头,年纪这么大了,竟不知爱护自己,怎奈自己的外褂也丢在了东宫沒有带來,蹑手蹑脚的走进内宫,打开柜子想为母帝找來一件外褂。
打开衣柜的瞬间,晗筠有些呆呆的愣在了原地,柜子里干干净净的摆放着为数不多的衣物,包括朝服礼服还有一些平时的衣物,母帝自己一样偏爱紫色,也偏爱着短小方便的衣物。
不过,与自己不同的是,自己的那些个花花绿绿的衣物就算是摆满了整个东宫都装不下,很大一部分变卖掉了,还有的放在了自己从未去过的储物间和别院里,自己很久不曾问津。
也许就是在这个时候,晗筠萌生出了想给母帝做一套琉璃彩衣的冲动。
衣服轻轻的披在了云心的身上,晗筠随意的拿起了桌子上的公务开始批改,有一些无法自己拿的主意,便摆放在了一旁。
深夜,星空静谧的闪耀着璀璨的星光,一丝一缕映射在紫金殿的香桌旁,倒映着两座瘦弱的身影紧紧的纠缠在了一起。
彼时,语岚和致远还小,忆风身份尴尬,从不正面处理政事,能将这些大大小小的琐碎与她一同分担的除了司马晗筠,再沒有第二个人。
不知为何,晗筠很享受现在的时光,虽然很累,但是很幸福。
云心不知何时悠悠的醒转,抬起头望见司马晗筠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微微的睁开了眼睛,随手斟了杯温热的茶水。
“回來了!”
“嗯……”晗筠随意的答了句,良久才反应过來,是母帝再与自己说话,慌忙跪在了地上。
“不知是母帝圣谕,儿臣罪该万死。”
“你明知道朕不会治你的罪,还在这里刷什么嘴皮子,若是朕不让你起來呢?”云心低下头,一动不动的看着她,似乎想从她的眼中读出些什么。
晗筠自然知道云心为什么责怪她,当下也不做隐瞒,“金鼎的事却是儿臣之罪,但儿臣实是无心。”
“这个,朕自然知道。”说罢,云心从桌子上拿起了一封文书,递给了晗筠,“这个,你看下。”
晗筠双手平举,安静的接过,望见信封上的名字,手上一抖,雪白的信封“啪嗒!”一声的掉到了地上。
他终究还是爱极了这一尘不染的白色……
晗筠之事,明则内部之事,实则北冥与暮兰之争,还望女帝明察。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字体俊秀飘逸,字字力透纸背,遒劲刚毅,熟悉的让晗筠的心猛地一痛。
是百里尧天……
那日,他雪白的身影在窗前久久徘徊不去,实是想告诉自己这个阴谋,却终是沒有开口。
他与她,已然不是先前的样子,也再也回不去起初的熟络,连一个解释都要这般费力的千里传书,拖母帝转达,不知为何,晗筠忽然好想见他……
“都弄清楚了?”
晗筠摇摇头,“事情的來龙去脉,儿臣并沒有很明白,但母帝放心,明日自有人为母帝解释清楚便是。”
云心释然的一笑,“那就好,如此一來,总算你为朕省下了不少的心血。”
晗筠缓缓的站起了身子,云心随意的翻了翻桌上的奏折,“这些都是你代批的?”
“正是儿臣,请母帝过目!”
“算了!”云心随意的翻了几个,满意的笑笑,“既是你司马晗筠拿的主意,那便是朕拿的主意,朕不必看了,就依倩王说的來。”
晗筠一愣,“母帝……”
云心微笑的摆了摆手,“母帝的岁数也不小了,总有一天你要亲自临政,到时候,有谁來为你过目?不过,难听的话说在前面,若是你拿的主意有什么不对的,后果也定要你一人承担!”
晗筠无语的撇了撇嘴,“是,儿臣知道了。”
第二日朝堂之上一时间吵得不亦乐乎,云心特意请來了百里帝妃坐在了自己身旁听着那些个所谓他的大臣数落晗筠的罪行。
马月霖其实并不是忆风的人,她到底什么底细,晗筠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既是快要成了梁靖秋的妻子,那便是自己的人了,她说出的话里有漏洞,她自然要去弥补。
此时,尚书令杨治淮缓缓的迈出了一步,站在了大殿中央,晗筠不知为何,望着他的身影竟有些微微的熟悉。
“倩王殿下确是一时疏忽,为外人钻了空子,说倩王殿下有意捣毁宴会,想必大家也不相信,这一条罪名,下官认为是可免的,只是,这件事毕竟是有倩王全权负责,这疏忽视察之罪,不知该怎样评判?”
第一百二十章 突然到访
杨治淮的话一说出口,朝廷上下便安静了下來,连晗筠听了他的话都不由得为他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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