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如璀璨,迷离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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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8、四十八

    我陪张茜茜在机场候机时,苏文烨还在不停地给她打电话。她穿着低腰牛仔短裤和束xiōng褶皱雪纺衫,正埋头凝视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一曲音乐还未响完,她便摁了关机键。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傻。”她把手机捏在掌心,盯着光亮的地板跟我说,“我好像从小就这样,每次都做错误的选择,害人又害己。”

    我轻轻撞了一下她的肩:“跟我比,你可差远了!我基本上都是一路错到底,现在不还活得好好儿的么!其实吧,这真没什么,它就不算个事儿!谁没糊涂过啊,吃一堑长一智嘛!”

    她扭头抱住我的肩膀,哭着说:“可我喜欢他那么多年!现在想想心里就难受!”

    我拍着她的肩宽慰:“这感觉我懂!没事儿没事儿,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她抽搭一会儿就把我松开,眨着沾水的睫毛说:“言言,你可真要认真考虑你和那个人的关系。我自己遭这么一道儿也就算了,可不希望你也在这儿绊一跤。”

    说到这儿她又靠近椅子里,“我算是想明白了,跟他们这种人谈恋爱都是黄粱一梦。光他的背景就已经让很多人羡慕了,更别说陈万钧那种来头!对我们来说,门当户对的说法可能就是瞎掰。但对他们而言就不一定了!”

    直到她的班机起飞后,我还在细细琢磨这句话。我是个喜欢简单的人,大多时候只顾眼前,并不会考虑将来。经张茜茜这么一说,我在想是不是该认真做打算了。

    “你在想什么!”陈万钧有些气恼的声音传至耳边,惊得我松开了亮闪闪的勺子把儿,银亮的勺子跌进盛了清汤蟹丸的汤碗里,溅起的菜汤滴了几滴在我的长裙上。

    我拿纸巾一边擦裙子一边说:“那丫头就这么走了,我还怪舍不得!”

    其实我哪有那么舍不得,她不过是回老家散心,又不是一去不复返了。

    他将香菇鱼丸羹往我跟前推了推,又像往常那样一言不发地靠沙发里看着我吃。

    我吃着吃着就有点儿过意不去,他又不是一尊佛,怎么能随时都不吃东西呢。于是我夹了一块儿

    虾饺放在他嘴前,示意他吃掉。

    他看着剔透的饺子就开始皱眉摇头,不过好在我已经摸索出应付此状况的方法,当即就佯装生气地瘪嘴瞪着他,他看了我一会儿,终是带着无奈地笑意张嘴将东西吞下。

    这里的环境很幽静,卡座边上是一幕玻璃墙,流水自外边的墙顶洒满整面儿玻璃,缓缓流落进有假山的室内小池塘。

    吃的正香,包里的手机就响了。我赶紧放下筷子,特地清了清嗓子:“妈!我正准备给您打电话呢,您就先我一步打过来了,咱俩真是心有灵犀呀!”

    她暴跳如雷的声音传过来,使我不得不把手机自耳朵边上拉开一点距离:“筱言西你死丫头!你背着我都干了些什么?!”

    我吓得立即从沙发上站起来,难不成老太太什么都知道了?

    “你换地儿租房也不告我一声,我这一大把年纪兜兜转转到你门口上,傻站大半天人房东才告我你早搬走了!你搬去哪儿了?我把你养这么大,就是让你这么折腾我来的?”

    我看着坐对面儿正泰然自若吸烟的陈万钧,心里顿生出背叛我妈的感觉来。

    以前有好几次也是这样,接我妈电话时,将好跟他在一块儿。老太太每次扯完七大姑八大婶的家常,就会问我跟陈万钧分了没,而我每次都敷衍她,快了快了,气得她嚷着要跟我断绝关系。

    电话那头,她还在不停地数落我:“你学学人家浩然,多上进的青年!人家一个男孩儿都能把自己的生活打理得紧紧有条。”说到这儿,她忽然话锋一转,“我不想跟你说那么多!你快点儿过来跟我说说到底怎麽回事儿!浩然,你住的这一片叫什么来着?来来,你跟那丫头说说!我年纪大了,老记不住!”

    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郭浩然这小子可多少知道一些关于我的事儿,他不会啥也跟老太太说了吧!

    他接过电话,装模作样地报了地址门号。我忍不住朝他吼:“你丫能耐啊!我这亲闺女儿连自个儿娘的面都没见着,倒让你这个不相干的人把她拐跑了!”

    他仍在那头装儒雅:“是呀,就是这样!你照这个地址过来就行了,阿姨有我照顾着你就放心吧!”

    这小子这么多年都没改掉这德行,老喜欢在长辈跟前装乖乖仔,其实他就是一无赖。

    我恶狠狠地警告他:“小子!你给我等着,看我过来怎么收拾你!”

    他好像换了个地儿,压低声音劝我:“好姐姐,你还是考虑考虑怎么跟你妈解释住哪儿的问题吧!”

    这一大盆冷水,真是将我从头顶至脚尖都灌得彻底冰凉。

    张茜茜刚走,骗她我跟人合租的这条路子显然行不通。周彤跟男朋友住一块儿,我要带着一老太太掺和进去就更不妥了。

    本来我并没有退租那套小房子,这一切得都怨坐对面儿的陈万钧!

    那段儿时间他胳膊上的伤基本都痊愈了,驱车往他那儿走的时候,我提议回我租的地方拿点儿东西。那是他破天荒第一次上我那幢居民楼里看看,一进踏进我那玲珑的一居室,他的眉头就开始蹙在一块儿。

    当时他什么话也没说,到两天后我再次准备回去看看时,他一边扣衬衣扣子一边轻描淡写地说:“那片地我买了,半年后动工。”我还没讶异完,他又接着说,“我让小刘把租金退了。”

    我大惊之余又忽然记起那屋子里的东西:“可我还有那么多东西在屋子里呢,我至少得把它们都拿出来吧!”

    他穿上西装外套,连正眼都没瞧我一下:“需要什么就去买。”

    那屋子就是这么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退租的。

    “怎么了。”陈万钧仍慵懒地坐在沙发上,抬眼看着我。我使劲儿将手机握手心里说:“我妈,她来看我了。”

    他将烟掐灭在烟灰缸里,站起来就准备往外走:“我送你过去。”

    我刚点完头,忽然又清醒过来:“不行不行不行!你不能过去!”他没说话,只是不明就里地看着我。

    我走他跟前挽着他的胳膊撒娇:“你应该知道的嘛,我妈她现在一时半会儿还不能接受你。她呀,对你还有点儿误会!这回还是先让我一个人过去跟她解释解释吧!”

    他只思考了几秒,便忒有主见地说:“误会应当面解除,我跟你一起过去。”

    撒娇之前,他只是说要送我过去,撒完娇之后,他居然说要跟我一起过去。我干啥要多此一举撒这个娇呢,这不等于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么!

    这爷向来太有主见,一有了主意便会立即施行。我急得慌忙抱住他,顾不得餐厅里为数不多的几桌客人,当即就在他脸上狠狠啵了几下:“别这样嘛,你不如我了解她,她那脾气呀可火爆了!你相信我吧,我一定会处理好的!”

    说完又在他脸上“吧唧”一口,他看着我的眼睛里渐渐腾升出笑意,伸手捏了捏我的脸蛋儿:“你这小狐狸精!”

    我又羞又恼地轻嗔他:“谁要当狐狸精呀!哎唷,你就行行好帮帮我嘛,就当给我个面子行不?每次都是人家听你的,这回你也听听我的嘛!”我缠住他一个劲儿地问:“好不好、好不好!”

    在我坚持不懈的软磨硬泡之下,最后他终于赞同地点了点头。这使刀得使在刀刃上,才有出其不意的效果。就好比我十分清楚陈爷的软肋在哪里,所以才能对准那软肋下手,偶尔赢他一局!

    我现在是真没那信心,让这两人面对面。陈万钧这别扭的性子对上我妈那劲爆的脾气,我光想想就忍不住打寒噤。

    打车奔到郭浩然家门口,老太太正坐人家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吃芒果。一看见我进屋,就激动地招呼我到她跟前去:“你过来看、你过来看!我一直以为这俩人感情很好呢,怎么这就出现婚变了!这姑娘也真是,都两个孩儿的妈了,还跟以前的人纠缠不清!”

    我心有余悸地看着她激动的样儿,确定她不会有给我一记暴栗之类的行为,才敢偏头看了眼电视里的节目。原以为又是什么家庭系列的电视剧,哪儿知道只是一档娱乐新闻,那穿着超短裙的主持人正爆料张柏芝和谢霆锋的婚变消息。

    我灵机一动便开始试探她:“这人一旦有钱就老喜欢丰富精神世界,谁知道这些事儿是真是假呢!我要突然告诉你,我跟一忒有钱的大老板相爱了,那大老板还是一官二代!你会信么?”

    她狐疑地看了我两眼,然后就开始狂笑:“美的你!有钱的大老板哪儿看得上像你这么毛毛躁躁的丫头片子,他眼瞎了还差不多!”

    敢这么直截了当损陈万钧的,我估计我妈还真是头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好累!

    无比期待放假的日子,还有…亲们的撒花花、留评评!

    49

    49、四十九

    花边新闻从来都是昙花一现,不过两分钟就播完了。我也就只安宁了那么两分钟,老太太扭过头看着我就像在看着陈世美:“你说,你到底背着我都干了些什么!”

    “哪儿能背着您干什么呀!”我故作轻松地靠沙发里说,“那一片儿的房子不出半年就得全拆了,我前两天刚搬出来,这不还没来得及跟您汇报嘛!”

    她就着手里的叉子把儿戳我脑门子:“还敢蒙我!你们那房东都跟我说了,一个男人在前段儿时间就替你退了租!你居然睁着眼睛说瞎话,骗老娘前两天才刚搬出来!”

    我脑海里急速搜寻着狡辩的理由,她又接着咄咄逼问,“那个男人是谁?你现在住哪儿?”刚说完不到两秒,立即又扣了我几个暴栗,“死丫头!你是不是跟那个男人住一起了?”

    我伸出两只手拼命地摆:“没有没有!那房东手底下有不少房子,谁租谁退他肯定记乱套了。从那儿搬出来的时候,张茜茜和郭浩然还都帮我忙来着。我现在就跟张茜茜住一块儿,不信你问他?”

    郭浩然盯着我那眼神,就像要活活把我剐死一样。不过他在接到我妈询问的眼神后,又特自然地点头:“是啊,我可以证明。”

    老太太贼精啊,当即又掏出手机给张茜茜打电话。张茜茜不愧是我姐妹儿,三言两语就把我妈给说服了。挂了电话后她问我:“咱们今晚住哪儿啊?”我机械地应着:“啊?”

    “啊什么啊!茜茜不是忘把钥匙给你了吗,你说你这磨死人的性子怎么得了!人劝你去配钥匙都劝好几个月了,你到现在都还没把这事儿给办了!现在怎么办,有地儿去不了!”我觉得张茜茜就是一天才!我怎么没想出这么精密又绝妙的招儿呢。

    只要杜绝您老人家亲自去张茜茜那儿串门,住哪儿都不是问题呀!我顿时轻松地回答她:“住哪儿都成!妈您要是想住五星级酒店,我这就打电话帮您订房间!”

    她压根儿没瞧我一眼,直接屏蔽我的话,转而慈祥地盯着郭浩然。那小子还装模作样地跟我商量:“要不,你和阿姨就暂时先在我这儿将就一晚吧!”

    这套两居室是这小子的贷款房,相对我来说,他已经很有本事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才发现那间小卧室里只有一架单人床。我妈正在主卧里的大床上惬意地躺着,一想到占了这小子的便宜,我心里就十分愉快:“哎唷,这怎么好意思呢!让主人家您睡这么小的床!”

    他笑呵呵地看着我说:“你要觉得不好意思,就进来跟我睡一块儿啊!你要跟我睡一块儿了,就不会不好意思了啊!”

    “滚你丫的!”我愤怒地甩上门,往主卧里走去。这混小子一点儿也不懂得尊重女士,你在物质上占了他的便宜,他必定就从语言上向你讨回去。

    我把自己当烙饼,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半小时都没睡着。老太太轻微的鼾声忽然止住了,她伸手拍我的背:“你睡个觉都不能老实点儿?”顿了一会儿又难得正经地说,“你跟浩然怎么样了?”

    我又将自己翻了个身,不耐烦地回答她:“我跟他就不可能,你别老把我们扯一块儿行不行?”

    “我倒觉得这孩子挺不错,你俩又打小就认识,他其实对你也挺上心的。不过你要真不喜欢他,妈也不勉强你,回头我再托你爸给你多介绍几个人。”我佯装睡着,大概过了五分钟,她才有些火气地抱怨:“这死丫头,就两句话的时间也能睡着!”

    重新听见老太太的鼾声时,我才敢偷偷摸摸地拿过手机,给陈万钧发了短信:我都准备睡觉了,你在干什么呀?

    辛辛苦苦地等了五分钟,才等来他的回信:抽烟。

    我又迅速地给他回了信息:少抽点儿,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回足足等了半小时,手机都被我握得发烫了,也没等着他的回音。我心里忽然就不舒服了,又闷又堵。在扪心埋怨他千百次后,我终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后半夜是被身边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吵醒的,拧开床头灯一看,我妈蜷着身体捂肚子,额前已浸出一层细密的汗。我慌忙将她摇醒,问她怎么了。她大口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闺女儿,我、我这里疼得厉害。”

    自记事起,她的身体就基本没出过什么毛病。忽然疼成这样,我已经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伸手触碰她的额头,尽是一片冰凉的汗水。我慌忙下床,跑去敲对面的门,郭浩然睁着惺忪的眼睛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郭浩然,我妈她疼得浑身冒冷汗。怎么办怎么办啊!”他顿时清醒大半,三两步走进房间里。

    量完体温又把脉,最后又拿听诊器捣鼓了一会儿。我急得都快哭出来了,郭浩然把听诊器取下来,一边把我妈往背上背一边说:“她今天在原来那地方等了你半天,我接她过来时已经有中暑

    的迹象,中午又没见她吃几口饭,可能是有点儿感冒。只是这会儿肚子这样疼,应该就是急性肠胃病了。”

    他背着我妈走在前头:“你别瞎着急,咱们这就送阿姨去急诊。”

    这会儿已经很晚了,静谧的四周除了我们匆忙的脚步声,已听不见别的。冰凉的夜风不时吹着,小区里的灯稀稀拉拉地亮着几盏,垂柳在昏暗的灯光下随着夜风轻轻摆动。

    下楼往右拐了个弯儿,没走几步便看见一个人,从前面杨柳树下的车子里走出来。

    我看着熟悉的身影,心里不免一惊,可当即又被另一个念头打压了下去。这大半夜的,他怎么可能到这里来。

    但是随着越来越近的距离,我却不得不更加吃惊了。那个站在路灯下,一动不动盯着我们的男人,不是陈万钧还会是谁。

    他看了看趴郭浩然背上的我妈,又看着我问:“怎么了?”我说话的声音已经开始哽咽:“我妈,她病了。”

    他当即拉开车门,示意我们上去。我对着郭浩然点点头,他才和陈万钧一起把我妈扶上车。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我想不明白陈万钧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在这个时候。上车时我发现了地板上零散的烟头,才倏地记起几小时前他给我回的信息。原来他真的在抽烟,只是我没想到他会在这个地方,坐在车里抽烟。

    到医院把我妈安顿好时,天已经开始亮了。幸得郭浩然是这家医院的大夫,我们才能在最短时间内住进病房、拿上药。看着他累得满头大汗的样子,我也觉得不太好意思。这个晚上要不是有他,我怕是真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今天真是谢谢你了!”他拿纸巾一边擦汗一边将头往走廊里示意:“你要谢谢的,应该是他吧?”我闷头想了一会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又说,“我只知道你有男朋友了,可没想到会是用情这么深的人。大半夜连觉都不睡,就在车里坐一晚上。”

    他怪笑着给我出主意:“他那车可值不少钱,估计那家底应该够养活你了。我不明白,摊上条件这么好的人,你怎么还瞒着你妈呢?”我依然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这个话唠当即又惊恐地问:“你不会是摊上个已婚的人吧?照理说,正常的成功人士不太可能看得上你啊!”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谁说不可能看上我了,老娘我天生丽质!”他没再说话,笑容里有点儿疲惫,又有点儿无奈。

    陈万钧站在过道里尽头的窗户跟前,银灰衬衣的领子展展竖起,卡白袖口上的扣子敞开着。

    我看着这个男人高大的背影,心里生出酸涩的甜蜜。他向来不善言语,我只知他喜欢着我,却一直不确定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到底有多少。可是今晚的意外碰面,我想我渐渐明白了以前不太确定的一些事。

    也幸好,今晚让我撞见了他。如果我妈没病,可能我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会花一个晚上的时间,在别人家的楼底下守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哇咔咔,孩纸们,今晚这章发的太晚。

    乃们要原谅我呀!

    ╭(╯3╰)╮

    50

    50、五十

    幸得我妈病的不重,约摸睡了一个来小时就醒了,她身体虽然虚弱,看着我的眼神却充满愤怒。我叫她妈她不应我,给她倒水她也不理我。

    “筱言西,我上辈子作孽才生了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孩子!跟谁好不是好,为什么偏偏是他?一个利用权势玩弄女人的男人,他怎么可能是个好人?你不要脸不要皮地跟这种人耗了三年,好不容易解脱了,你何苦还要跟他纠缠不休?”

    她的情绪很激动,说话的时候连带支架上的点滴袋都在摇晃,“我现在真怀疑,你合着就是跟他一起才甩了小宋!咱们是普普通通的正经家庭,你何苦贪慕虚荣地跟他耗在一起?有钱有地位的男人,他的阅历比你吃过的盐都还多,跟你这样的小姑娘混在一起不就图个新鲜刺激么?你现在

    就是笼里的小猫儿,被人拎手里玩儿着,你知道吗?”

    她说的自然有道理,可我也有自己的感受。起码他为我挨的两刀子不假,无声无息地在别人家楼底下守了一晚上,也不假。

    “宋嘉平甩了我是事实,他对我好也是事实。为什么你就不相信我们是真心相爱了?”

    她恨铁不成钢地指着我:“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撇开他玩弄了你不说,单说他的家庭。就他那爸,我曾不止一次在新闻联播里看见过,还有他那姐,电视台资深主持人吧?据说他还有个弟

    弟,现在还在国外念书。这样的人家,咱们高攀不起!”

    他的爸妈我就见过一回,根本不知道他还有姐姐和弟弟。我妈看着我诧异的表情,顿时变得更加生气:“你跟他这么长时间都不知道他的家庭状况?你怎么这么糊涂呢!”

    她气得狠狠一拳捶在床板上,“不行!你必须跟他断了!就在今天,你要不当着我的面儿跟他撇清关系,你就在这儿替我收尸吧!”

    我站那儿不动,不就是跟比我条件好很多的人恋爱了么,至于这样吗!她静坐了一会儿,火气减轻了不少:“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打招呼就从家里奔你这儿来了吗?因为宋嘉平找你都找到咱们家门口了!”

    犹如当头一棒敲中要害,我一时间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愤。他找我,当初狠心撇下我的人现在竟然回头来找我?

    “他说去你租房的地儿找不见你,去你原来的公司也打听不到你的下落,这才走投无路找到咱们家来。”她说着说着竟开始抽泣,“我当着那么多邻居的面儿对那小子又打又骂,他连话也不说只由着我发泄。我心疼自个儿闺女,见不得她受委屈!没想到我前脚还在替她教训那个负心汉,她后脚就跟另一个不着边儿的男人好上了!”

    她抄起床头木桌上的苹果朝我身后的墙砸过来,“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养上你这么个姑娘!”

    站屋外的陈万钧听见动静,推门就走了进来。他细细看了看我,然后又面向靠床头坐着的我妈。

    “还有脸进来!我以为你是多有担当的男人,没想到也只是个躲在女人裙子底下的窝囊废!”我急得不停地叫我妈,她这火爆的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改改!从没听见有人这样说过他,我乍一听都觉得委屈,更别说陈万钧了。

    他的脸色微变,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松开紧皱的眉头,说话的语气却是难有的尊重:“您误会了。”

    “对啊对啊,妈你误会了!”我赶紧接话,“是我让他在外面等着的!”

    “闭嘴!”我妈瞪了我一眼,又看着陈万钧,“你有钱有势,什么样的女人要不到,你非得要她这么个毛躁的小丫头!我家闺女儿虽跟你交易了三年,可她决不是外边儿那种水性杨花、贪慕虚荣的女人!你见识那么广,何必逮着一小丫头不放!”

    不知怎的,我就不习惯人这样堵陈万钧。刚开口叫了一声妈,她瞬间又目怒凶光地盯着我:“你给我闭嘴!”

    我怯怯地不敢再多言,陈万钧微埋着头,凝视了一会儿地面,又抬头笃定地看着我妈说:“我想娶她。”

    真正的语惊四座,愣是堵得我和我妈哑口无言。我妈怔怔地盯了他一会儿,再开口时已经平静了很多:“感情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庭的事。你就算想娶她,你父母能同意吗?你们那样的家庭能接受她这聒噪的性子吗?”

    我顿时又羞又恼、又不敢开口反驳,愣是把脸憋得通红。哪儿有娘这么诋毁自家女儿的,我也没那么聒噪吧!

    其实我也明白我妈的意思,她的意识是我不是大家闺秀,不太懂得规矩,不适合他们那样的家庭。

    陈万钧岿然不动地站在那里,依旧笃定又简洁地说:“您放心,交给我处理。”

    我妈扭了□子,依旧充满警惕地看着他:“不要只面儿上说的好听。回头你要是伤害了这傻妮子,我就用我这老太婆的身子板儿跟你拼命!”

    到陈万钧下楼取车时,我才把我满腔的狐疑表达出来:“你先前不还反对我们来着,怎么他一进来你就变卦了啊?”

    我妈喝了口水,对我翻了个白眼:“你多像他学着点儿!说话只拣要害,你看人的办事效率多高!”她一边将杯子搁在桌上一边说,“他都说想娶你了,我还能说什么?瞧你这傻妞儿刚才护着人的那样儿,生怕我把他怎么了似的!”

    我跟老太太讨论了大半天,还差点儿打起来都没解决的事儿,居然被他三言两语几个字儿就搞定了。我还是有点儿适应不了我妈的转变,就问她到底为什么。

    “一个男人想娶一个女人,这话可不能随便说。而且‘想娶’和‘要娶’之间的差别还大着呢!起码她尊重了我这未来丈母娘的意愿不是?不过他的话也太少了点儿,你平常都是怎么跟这样闷骚的人沟通的?”

    原来“想娶”和“要娶”之间还有这么大差别呢,我看着老太太明骚的样儿,娇笑着说:“他的话本来就少,平常都是我在说呀!他要不理我,我就对着他使劲儿撒娇嘛!”

    我妈拿着苹果的手不受控制地抖动几下,看着我的眼神就像在打量宇宙外太空来的怪物。

    晚上回去后,我窝在陈万钧怀里,主动并认真地吻了他一回。

    半圆弧的阳台里没有亮灯,玻璃墙外高低各异的建筑闪烁着不同颜色的霓虹,或明或暗地照进这宽敞的阳台。

    他坐在矮沙发上品酒,我闲来无事便用脑袋不断地蹭他xiōng膛:“老爷有两下子呀!我妈向来以彪悍出名,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被你收服了!”

    陈万钧从来都是那么淡然自若,我第一次叫他爷的时候,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于是我就

    这么一路顺口地叫了下来。

    他埋头在我脸上蹭了蹭,还用满是酒味儿的嘴啃我脖子,濡湿的唇舌使我不自在地扭捏两下。他又抬起头,端起矮机上的酒喝了一口,然后就着我的嘴,把冰凉辛烈的酒缓缓渡进来。

    过于缓慢的速度让我呼吸有点儿困难,到终于全部咽进肚时,嘴角还留下了嫣红的液体。他低头想用舌帮我舔干净,我机灵地一躲闪,就着不干净的嘴就往他衣服上蹭,蹭干净后便满意地抬头笑吟吟地望着他。

    展展的白衬衣硬是被我揉得不像样,红色的酒醒目地印在xiōng口那一块儿。他低头看了看,只是轻轻一笑,便又双手使力将我箍怀里。

    我一边儿玩他的衬衣扣子一边问:“昨晚上你怎么会去郭浩然家楼底下啊?难道是专程来守着我的?”他只是紧紧抱着我,也不回答。

    我双手攀过他的脖子,轻轻咬了一下他的耳垂:“最近怎么了?我觉得你好像有心事儿!”他将我松开一点,黑暗中那双眼睛显得更加意味深长:“你说呢?”

    他这样带着玩味儿的回应,使我不自在地脸红心跳,我轻轻捶了他一拳:“老想不正经的!”

    例假这个东西不是女人能控制的,来得时间长或短,更是不由人掌控。不过好在我那亲戚今天刚回老家,正好顺便就能让爷开心开心了!

    我从他腿上坐起来,双手依然环过他的肩头,搂着他的脖子。仰头便将自己的嘴送了上去,不出一分钟他便气息紊乱地抱着我往房间里走,一边走还一边含糊地问:“可以了?”

    我浑身酥软地依在他怀里,低低地嗯了一声,他便加快了脚底下的速度。

    岁月静好也很容易,我没想着要怎么样怎么样地嫁给他,只觉得厮守便是如此。

    我贪恋现在的平静,甚至迫不及待地想奔向以后的日子。所以隔日,我特地去公司辞了职。

    老妈说宋嘉平在到处找我,可是我并不想再见着他。生活最麻烦的便是纠缠,剪不清理还乱的感情会混乱人的生活。既然如此,我能避免见着他,就尽量避免。

    作者有话要说:打滚求收藏求撒花……

    51

    51、五十一

    对于我主动辞职的这件事儿,陈万钧嘴上虽没说什么,不过不难从他那隐忍的喜悦之情中看出,他对这桩事还是很满意的。

    周末的时候周彤约我一起吃火锅,红油泡子咕嘟嘟地往上翻滚。她夹了筷儿竹笋放嘴里细细嚼着:“照你这么说,你们过不了多久就快结婚了是吗?”

    刚才我三言两语地把我妈认可陈万钧的事情告给了周彤,她一听我妈都同意了,就以为我们快办事儿了。

    我咂了一口啤酒,吃着我最爱的肥牛回答她:“哪儿能呀,没这么快吧!我也没想那么多,现在这样就挺好!”

    她握着筷子不动,盯着翻腾的红油锅子出神:“可能就是像你这样顺其自然的人才会获得幸福吧!”我估计这小姑娘有心事,便问她是不是跟男朋友吵架了。她笑着摇头说没有,就是突然有点儿感悟而已。

    “茜茜要是也在就好了,咱们三个都好长时间没聚在一起了。”我扪心算了算,估计这丫头也该回来了。希望她那些靠谱的娘家人能治理好她那不靠谱的眼光,她前天给我打了一通电话,还特地“恭喜”我妈考查我来着,照此看来,心情状态都还恢复得不错。

    于是我宽慰周彤:“应该快了。她一回来,咱仨就立马奔出来厮混!”她嘿嘿地笑着,点头说好。

    闲下来的日子就喜欢没事找事,跟周彤吃完饭后我觉得时间还早,就沿街一直逛了下去。

    刚开始不论去哪儿,陈万钧都派车送我。美名其曰送我,往实里说了其实跟监视我没两样。人不苟言笑,连手底下的兵也不苟言笑,一张毫无生气的脸就那么跟在你身后,想想都觉得别扭。

    那段儿时间daisy想置我于死地,不用他派人跟着,我也不敢在大街上瞎溜达。后来危机都解除了,他还派人形影不离地跟着,最后还是我撒娇耍赖使小性子才说服了他。

    想想也觉得很奇妙,愣大一男人,居然无力招架一女人的耍赖。

    看着对面大学校门口熙攘的人群,原本平静的内心忽然有点儿惘然。这个时间正是饭点儿,大批学生都趁这会儿到外面吃饭逛街,我以前也是这样。

    其实也不过几年时间,再故地重游却觉得仿佛过了大半辈子那么久。我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往对面儿走过去,只是在前面儿的水吧里要了一杯丝袜奶茶。

    不变的蓝色椅背橙色坐垫,连写着免费续杯的广告牌子,都还挂在原来的玻璃门上。周围尽是年轻的大学生,不少情侣面对面坐着喝水,就那样干巴巴地望着对方,一句话不说脸上也露出甜蜜。

    年轻真好!当我脑海中蹦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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