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叫阿树的女人决定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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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50
    捂在口袋里也渐渐冷了。

    实在等不到走到江边了,他拿出一只包子来,就着昏暗的路灯,慢慢地咀嚼、慢慢地吞下去。

    身边是红尘万户,柴米油盐的味道隔成了好几道光影,缓慢地、次第地、近乎温柔地将他笼罩起来。

    谭临想起童苓——哦不,那时候她还叫王君艳。

    那时候,傍晚的时候他总是在外面疯玩,回家的时候满头大汗。王君艳总是会拿起一块毛巾帮他擦汗,动作轻柔,细声细气地问他,和谁去玩儿啦?玩儿什么呢?最后叮嘱他,要注意安全啊。

    父亲坐在沙发上翻报纸看新闻,他进厨房洗手,她摘下了围裙,招呼道,开饭了,快来吃饭啦!

    谭临一直都记得,那块给他擦汗的毛巾是淡黄色的,那条常年挂在厨房门口的围裙,是藏青色的。

    二十几年过去了,他也一直都觉得,王君艳只是性格使然,待人都这样冷淡——她是自己的母亲,他身体里流着她的血,她没有理由不爱他。

    几个月前,谭临才明白,并不是这样的。

    她也有感情,她也会激动、也会疯狂、也会失去理智——她甚至可以为爱杀人、为爱去死。

    一切皆是因为,那个对象叫“陈钦”,并不是他这个可笑的“谭临”。

    谭临咬完最后一口,将另一个包子的塑料袋包好,妥善放进口袋。

    他抬头,看了一会儿夜空,鸦青色的没有一点星光。他绕出暗处,又沿着路灯光往前走。身影在灯光下渐长,渐短,渐长,渐短。

    沿着这条路一直往西走,就能走到长江边。

    路灯昏暗,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又走在冠头岭岸上的海边。

    也是这样的巷子,也是这样的暗夜。

    那晚,程树将自己拖进深海,混沌之中溺水挣扎,向死而生,再上岸时,已经是渡口渡过的崭新生命。

    那时候他想,多好啊。

    他们都是死过一次的人,再也没有什么能将他们打倒、将他们分开。他还在老街上给她买了红豆手链,给她许下“有生之年”。

    他没有想到,短短几天的时间里,抑郁症去而复返。

    童苓就是一颗□□,甫一出现,把他多年的心结炸开,炸成了一张网,将他用力网住,不断收紧,空气稀薄,濒临窒息。

    谭临努力伪装了几天,然后放弃了。

    最厉害的药也无法治愈他的失眠,他的生命就像一块海绵,水被迅速西走,生命萎缩濒危。

    谭临清楚地知道,前面的道路会是怎样的。这是一场艰苦卓绝、看不见光明的战争,他都不一定吃得消,更不必说刚刚恢复正常的程树。

    所以,他选择消失。

    没有了谭临,程树还可以再次找到她的陈北及。

    这不是一种大度,这是释然,是真心诚意的放手。

    昏暗的小巷里,谭临突然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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