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 他是书生。（h）
温居择今年十四。
他身量偏小，又瘦若柳条，所以看着也就十一二。
可他十一岁的时候至少还有个娘，如今的温家，却只剩他了。
温居择住在山里。
温家是外来户，没有地。银钱倒有，可他哪有力气和时间呢。
他每天都要去村里的私塾读书，焚膏继晷，未敢懈怠。
只因温母心心念念要他考科举，走仕途。
她为他交了足够的束脩，村长也作了看顾他的保证。
毕竟温居择一向上进，若今后当真有幸做了大官，全村面上都有光。
然温母没能撑过那个严冬。
温居择从此再无枝可依。
温母葬后第四日，温居择如常上学。村民大多怜他年幼孤露，给过力所能及的帮助。
渐渐地却传出流言来，道他心硬血冷，不行斩衰之服、未曾绝食三天等等。
温居择本就体弱，又受到亡母、功课、蜚语的三重重压，终于病倒。
无一人探望。
他终于明白何谓世态炎凉。
痊愈后他越发孤僻，独来独往，真正变作隐形。
但今日似乎有些异常。
天降瓢泼雨，他忘携蓑衣，正狼狈奔家时，望见路边躺着个人。
雨太急太大，隔着重重帘幕，他哪认得出是村里的谁。
温居择决定甩手不理。
他跑开去。
又回来。
是个从未见过的女子。
“醒醒，醒醒！”
面容苍白的她缓缓睁眼。
温居择一愣。
*
半梦半醒之间，原低嗅到一股好闻的气味。
这气味是什幺呢？她问自己。这个是……
桂花香啊。
广寒岑寂，仙子思飘遥，须知道桂蕊向少年抛。①
伏在桌前温习的少年回转身，恰撞上女子的目光。
之后的很多年，温居择每每回味当时，都要将“一双瞳人剪秋水”、“眼色暗相钩，秋波横欲流”等描摹佳人眉眼的诗句品上两轮。
可他自始至终，都只用三个字概括原低之美。
眼儿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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