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下起倾盆大雨
恋人在屋檐下相偎相依
移动我的脚步轻松躲雨
人潮拥挤握住湿热的手心
再也不愿想起不快乐的旋律
呼吸这一秒的空气还有多少回忆
藏着多少秘密
在我心里翻来覆去
什么叫zuo爱情
还有多少回忆
藏着多少秘密
在你心里我也许只是你欣赏的风景
夜晚静静等着电话响起
时间躺在他去年寄来的信
空荡的风叫我播放着舞曲
旋转这一秒的孤寂
还有多少回忆
藏着多少秘密
在你心里我也许是你轻快的游戏
还有多少回忆
藏着多少秘密
在你心里我也许只是你缓慢的练习
音乐响起我一个人演出重覆的舞曲
——《小步舞曲》
难得稍微伸出了触角却没得到预想的反应之后,严丹开始做起了鸵鸟,她心里满是负气,无可排解的负气。
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西西弗斯的传说。
在舅舅家里寄养的时候,她经常在舅妈的冷淡眼神中听着舅舅讲故事,直到稍微再大一点,她才可以避开舅妈的眼神,独自躲在舅舅的书房里享受满屋子各种各样的书本。
她就是那个时候看见了西西弗斯。
西西弗斯泄露了宙斯的秘密,宙斯便派出死神要将他押下地狱,西西弗斯却用计绑架了死神,导致人间长久以来都没有人死去,一直到死神被救出为止,西西弗斯也被打入冥界。
在被打入冥界前,西西弗斯嘱咐妻子墨洛珀不要埋葬他的尸体。
到了冥界后,西西弗斯告诉冥后帕尔塞福涅,一个没有被埋葬的人是没有资格待在冥界的,并请求给予三天告假还阳处理自己的后事。没有想到,西西弗斯一看到美丽的大地就赖着不走不想回冥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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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其死后,西西弗斯被判逐出到地狱的那边。
在那里,他每天要把一块沉重的大石头推到非常陡的山上,然后朝边上迈一步出去,再眼看着这个大石头滚到山脚下面。
西西弗斯要永远地、并且没有任何希望地重复着这个毫无意义的动作。
严丹那时候还只有十二岁,就已经觉得西西弗斯是所有人和神里最可怜的那个。
因为他的选择其实是没有选择,他的意义其实是没有意义。
严丹从来就不会做没有选择和没有意义的事,当她失去主动权,她更不可能当一个被动的等待者,和绝望的期盼者。
她换了自己的手机号码,换了家里的座机号码,删掉网上一切可以联系到韦风的方式,她负气的当起了决绝的鸵鸟,缩回脑袋,只要自己看不见,一切就不存在。
可是,这个决绝的鸵鸟只当了两周,她就发觉自己是输了,第一次转身得这么不甘心不利落。
一天下午下班后,怀着自己也不愿意去面对的卑微侥幸心理,严丹鼓足勇气在韦风失去联系后第一次来到多尔咖啡屋。
她开始期待能在多尔咖啡屋或者附近遇见韦风。
可是设想遇见后,又怎么样呢?
她又有些害怕碰上,却在害怕过后又开始期待。
就在这样混乱的思绪中,她一连在多尔咖啡屋呆了这一周,绝望的时候,她甚至在想,多尔会不会突然走过来告诉她韦风的任何一件事。
可终究是一场空,连韦风的影子也没有。
有天晚上,多尔倒是过来跟她聊了很久。
多尔给她端来卡布奇诺的时候,难得的问她:“另一位怎么好久不见了呢?”
严丹笑了笑自己先前的抓狂妄想。
“他……我也不知道。”严丹本来想找个什么理由,却发现根本就没什么好说。
“不知道?”多尔眼神闪过一些讶异,但很快恢复了正常。
他不是一个多事的人。
“你慢慢享用哈。”多尔朝她礼貌的点点头。
“老板,能坐下聊聊吗?”严丹说完自己也觉得惊讶,这完全不像她自己。
也许是我太寂寞和不安了。她想。
“嗯?没问题,你稍等,我去拿杯啤酒过来。”严丹以为多尔会莫名其妙,但是他却很绅士很大方的笑着回应。
原本觉得自己失态而尴尬的严丹松了口气。
多尔拿了瓶德国黑啤过来,给自己倒了一满杯,另一个杯子给了严丹,说:“喝完你的卡布奇诺,然后换换口味吧。”
严丹笑笑说:“也好。”
那晚,严丹才发现,平日里少言寡语的多尔其实是个很能聊的人。
他给严丹讲他在德国留学的趣事,告诉严丹为什么想开这个店,问严丹在做什么工作……
严丹告诉他她的生活、工作、愿望、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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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像两个认识很久相处很舒服的老朋友,严丹很惊讶,她很少跟人能够这么舒服的谈私事,哪怕跟认识很多年的人。
但是多尔让她很安心。
可是后来无意提起韦风的时候,严丹却有点恐慌。
像是一下子又从天堂被拉回了黑暗之中。
“韦风是怎么回事呢,好久不见他,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们不是情侣吗?”彼此熟了之后,多尔显得随意多了。
严丹突然沉默下来不说话。
“啊哈,瞧我,肯定是两个人吵架了!我eq为负数,对不起哈!”多尔爽朗的说。
“哦,呵,没关系。”严丹轻声说,但是脸上的肌肉都紧绷起来。
因为她接着准备告诉多尔她和韦风这么多年来奇怪的关系。
“所以,你们到底是不是情侣?”多尔听完之后还是很迷糊。
“我也不知道。”严丹笑着摇头。
“呃,是有点奇怪,不,我是说,你们的关系就是俗称的暧昧?”多尔说。
“不,不是暧昧……”严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她想了想说:“是个游戏。”
“嗯哼?”多尔探究的看着她。
“一个势均力敌,都在争取自己掌握主动权和最终胜利的游戏。”严丹说。
“可是,已经结束了。”严丹喝了一大口啤酒,苦涩的,回味之后有点咖啡味,但是她觉得比卡布奇诺好喝。
“那谁赢了呢?”多尔问。
“他没说一声就退出游戏,也许是不屑再玩,也许是玩不起,而我不知道,我被单方面停止游戏,只剩下猜测和不甘心。”
严丹看着多尔问:“就是这样,你说谁赢了,谁输了?”
多尔苦恼的挠挠头笑:“真是个难题,我不晓得啊。”
严丹觉得多尔像是个单纯的老孩子。
那天晚上,他们两喝掉半打啤酒。
一向不喝酒的严丹竟然没有醉,她只是觉得站起来的时候头和脚有点不受控制,心里却是无比清醒。
严丹啊严丹,你连喝酒也喝不醉,她心里开始替自己觉得恼火。
多尔本想送她去打车,但看她走得摇来倒去的模样,觉得不安全,便要开车送她回家。
“不用了,就在附近啊。”严丹说。
“在哪?”
“路易一号。”
“啊,你也住那里?”多尔露出无比神奇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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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严丹看着他,头脑昏胀,她反应有点慢。
“我也住那里。”多尔认真的告诉她。
“哦。”严丹应了一声便没了反应。
多尔摇了摇头,像是在自言自语的说:“看来是真的醉了。”
到楼下,多尔要送她上去,严丹坚决说自己能上去,多尔让她走直线来看看。
严丹还真的走了直线,多尔就放她一个人上去了。
严丹倒头就睡的时候,还想着,这个游戏怎么就这样结束了呢,不,不,我不想这只是个游戏,真的不想。
“你这个混蛋!”她第一次这么咬牙切齿的骂一个人,第一次这么边骂边舍不得,边恨边委屈着。
骂了之后,她没了骄傲,没了自尊心,心里只剩下柔软,只剩下期盼。
韦风,你出来,你回来,只要你回来,我不再随便隐藏我自己,这个世界,只对你,只对你坦白我自己。
可是,她不知道,韦风怎么出得来,韦风怎么可能回得来。
第十章 不知所终
你的毛衣跟着我回家了
我把它摆在我的房间
它曾经陪你走过几条街
它曾经陪你喝了好几杯冰的咖啡
陪你远走高飞拍照留念
也曾经静静的躺在你的衣柜
你的毛衣跟着我回家了
我把它摆在我的房间
它这样覆盖了我的冬天
它就要刺痛了我最敏锐爱的幻觉
陪你远走高飞拍照留念
天热了静静的躺在你的衣柜
我的冬天就要来了
我的冬天就要来了
你的身体跟着我回家了
我把它摆在我的房间
它曾经被你展示借给谁
它现在静静的躺在我的衣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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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热了静静的躺在我的衣柜
我的冬天就要来了
我的冬天我的冬天
——《躺在你的衣柜》
卢木找不严丹。
他惊慌失措的找严丹,却发现与严丹的联系只有一个手机号码,而那个号码已经是停机。
并且他连续打了三天之后,在第四天,那个号码变成空号。
像是等着腐烂的种子发芽,最后一点希望也在大雨的彻底冲刷里泯灭不见,卢木这次彻底死了心。
可是他甚至不知道,即便找到了严丹又能如何?
找到严丹,不过是多了一个和自己一样快要溺毙的人而已,谁也不是自己的那根救命稻草。
除了麦青。
可是麦青?
麦青却正是让自己快要溺毙的人。
麦青正在医院守护着韦风。
他们发生了车祸。
麦青的腿上有几处小划伤,而韦风的头部、手臂上也只是类似的小划伤,可是,他的肾大出血,医生说一只肾可能会丧失大半功能,而另一只完全破裂。
韦风一直昏迷着。
麦青在他旁边一直守着,一语不发,面无表情。
就在韦风昏迷的第三天,她从惊吓中稍微清醒过来,并且知道了韦风的伤情,才战战兢兢用韦风的手机打电话给卢木。
彼时,她才号啕大哭。
“怎么了?怎么了?你到底去哪了啊?一直给你打电话也没人接!你的手机呢?怎么用韦风的?”卢木噼里啪啦一堆问题,着急不已。
这些问题却有去无回,麦青哭了好大一阵说不出一个字。
“我手机不知道去哪了,我在医院。”麦青好不容易说出来。
“在医院?哪家医院?怎么回事?”卢木预感到事情的严重。
“你先别问,你过来,市医重症201。”止住了哭声的麦青语气突然变得非常冷静。
卢木赶到病房推开门的时候,麦青正坐在韦风的床边。
她转过头直直的看了卢木一眼,又转了回去,盯着韦风紧闭的眼。
那个时候,卢木的心开始快速的跳动,一种不祥的未知的恐慌排山倒海的袭击着他。
麦青告诉他,韦风约她出去,他们喝了点酒,韦风开车送她回家的时候,车子跟迎面而来的大卡车相撞。
相撞的一刻,韦风朝麦青这边狠打方向盘,正面的冲撞变成驾驶位置的重创,而副驾部分只小有破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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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青说这些的时候,面色很冷,眼神空洞,没有悲伤,没有害怕,没有惊慌。
卢木很想她能够歇斯底里,能够像在电话里那样哭泣,能够慌乱无措问他该怎么办。
可她像什么呢?
卢木觉得她像是在做一个决定,作一个置之死地而后已的决定。
所以才是那样空茫但是无畏的表情。
这让卢木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麦青不愿意通知自己的家人,她甚至不让卢木通知韦风的家人。
“麦青!你到底在想什么?韦风现在昏迷不醒,他需要动手术换肾,必须通知他家人!”卢木去抢麦青的手里韦风的手机。
“他没有家人!”麦青紧握着手机狠狠的看着卢木。
“麦青?!”卢木第一次责备的吼起来。
“他没有家人!你是他哥们儿?你居然也不知道吗?他是孤儿!”麦青也吼起来。
卢木瞬间呆了。
“他说起过他家在北方啊,他还提起过他父母亲戚的。”卢木疑惑着说。
“他全是骗你们的,那都是他编的!”麦青声音已经嘶哑。
“到底怎么回事?麦青?”卢木掰着麦青的肩,充满不安。
“他一直活在自己编造的故事里,家庭、爱情、友情……他故意时不时向身边的提及,都是他在为自己编造故事,让别人相信。”麦青冷哼了一声:“而你们却都以为你们最了解他,以为我完全在他世界外,谁也不知道,我才最了解他的!”麦青嘴角拉出一丝怪诞的笑意。
卢木重重的吐了一口。
他这才发觉,和韦风认识快七年了,他原来真的几乎不了解他,他们只是一块看球、打球,一块喝喝酒,一起玩玩乐,却从来不谈心里话。
他也这才发觉,麦青和韦风的关系,原来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麦青,麦青,麦青,麦青对这个男人,了若指掌。
而我却以为他们之间情感的痕迹非常浅非常浅,麦青和韦风,究竟发生过什么?
想到这里,卢木再次惶惑不安、孤立无援。
他这才想起严丹。
麦青却再次阻止他,不让他联系严丹。
卢木问她为什么的时候,这次她却没有给出合理的理由,只说:“不想看见她,而且她来了也没用。”
“可是她是韦风现在的女朋友!”
“女朋友?谁告诉你她是他女朋友,他们公开了吗?他们亲自给你说了吗?严丹说了吗?还是韦风?”麦青的语气充满凌厉。
卢木突然觉得麦青的直率张扬都变成了不可理喻。
他迫切的想找到严丹,想严丹来医院,想让守在韦风身边的是严丹。
可是,却最终没打通她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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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风昏迷了已经一周,麦青寸步不离的守着,一天几乎只吃一餐,连这一餐也是食不知味的样子匆匆应付了事,身上也已经邋遢不堪。
卢木看见这模样,先是紧张不安,他不知道韦风在发生事故的一刻本能居然是保护麦青,他不知道麦青对韦风是这样深的感情,他也看不清韦风和麦青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因此而变得抓狂。
可是,慢慢的,他却开始心疼起麦青。
他让麦青回去换洗,顺便休息,他来守一个晚上。
麦青不愿意。
卢木有点急了。
麦青已经完全变了个人,明亮性感的麦青已经变得尖锐沉默。
“麦青,你放心,你明早再过来,嗯?”卢木坚持着。
“不用了,明天一大早要准备给韦风的换肾手术。”麦青淡淡的说。
“找到合适的肾了?”卢木有些吃惊。
“嗯。”麦青应了一声。
“那就好,那就好。”卢木看了看床上一动不动的韦风,觉得很是揪心。
“我的。”麦青突然说了两个字。
这两个字灌进卢木耳朵的时候,他似乎预见了麦青离他只会越来越远。
“我今天去检查了,血型、配型与韦风的都相符。”麦青说。
卢木没说话,他知道他什么也不能说。
因为麦青接着说了这样的话:“韦风无论如何都和我脱离不了干系了,肾、血液、命运……”
卢木没听下去,他快步的走出了病房,只觉得压抑和绝望。
可他的耳后仍然隐隐约约传来麦青的话语。
她好像在说,她会一直守着韦风,她说,捐出自己右边的肾只是一个开始。
第十一章 一往而深
是什么在脑海挥之不去
是什么在黑夜扑朔迷离
对你的崇拜排山倒海而来
对你的依赖让我麻痹我自己
再多的等待也是空白
再多的空白也不能将你掩埋
也许是偶然被你深深宠爱
也许是偶然你将我遗忘
失去了你美丽只是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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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了你善变只是游戏
失去你流浪只是逃避
失去你爱情只是抄袭
——《灵感》
严丹从来想不到自己会做这样的事。
某一天,她再次在深深的失眠里辗转反侧,感觉生命都快要无以为继。
她从来没有被任何人任何事影响至此。
一直以来,她体内有一套完备的防御机制,对着这个世界进行雷达般敏锐惊喜的测量,一切都在她的安全防线外。
韦风来了,又走了。
像每个生命中的人一样,却又那么不一样。
韦风淡淡的对她,一点一滴的给予着她,让她一度以为一切很浅很浅,认为只不过是两个一样害怕这个世界的人为彼此消除寂寞,或者从彼此身上看见自己。
她以为她什么都可以不得到,什么都可以不强求,什么都可以不拥有,什么都可以失去。
可是,韦风走掉以后,她才发觉,自己已经离不开他。
韦风像是慢性毒药,不知不觉间侵润、霸占了身体的每个细胞,而自己却仿佛变成了吸血的水蛭,想要无孔不入。
删掉了一切可联系的途径,严丹想要逃避也回避不了自己的记忆。
她记得他的号码。
除了自己的号码,她一生就只记得韦风的号码。
有一次,她正在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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