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旧日少年眼里困惑的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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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旧日少年眼里困惑的性-第3部分
    师也躺下来时,那两胯之间的黑色再一次无比强烈地震撼了柯的心灵。早已绷紧了的神经达到了顶点,他感到自己胯下腾起一股无可遏止的冲动,不由得伸手捂住,随即自然而然地握紧了它。也不记得是不是还有什么动作,很快他便感到一种全身心的颤抖,一小股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根部缓缓流下。  那是柯正式成|人的神圣标志,也是柯从此步入另一种惶恐的开端。  从此他的兴奋点就从女性的臀部完全移到了那扇生命之门上。  作为这种成熟的另一个标志是:柯从此不再对李老师有什么太多的幻想。偶像坍塌了。后来再见到李老师时,柯对她甚至从一开始的反复品味变成了有一点鄙视。

    或许真是“风太大”了(9)

    这是正常的。那时的他,不可能理解李老师和风太大关系之纯洁、正当。如同当时的社会一样,他认定他们的苟合卑鄙无耻,绝对是下流不经、严重地有违师道尊严甚至是人伦作风的。  当他暗自蔑视自己的欲念时,李老师和风太大的苟合也就必定是丑恶的。  *  正如柯预感到的,社会的逻辑终于作出了它的反应。  在小学即将毕业前不久,一个星期一的第一堂课上,柯进教室后发现所有的人都十分反常。李老师没有来上课而代课的张老师(后来她又重新成为柯的班主任)对满堂兴奋莫名地交头接耳的学生们厉声呵斥:  吵什么,吵什么?感兴趣是吧?真是名师出高徒啊。笑吧,乐吧,早晚也是他们那样的可耻下场!  柯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下课后他和同学一起拥到传达室后面的小仓库和教师办公室去看热闹。有老师把着门,中气十足地轰赶着人群。人群中不仅有几乎全校的同学,还有在附近田里干活的村上的男男女女,不知他们怎么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像赶庙会一样一拨一拨地拥向学校。  柯一眼就从人群中看见了顾永林的父亲。他赤着脚,满腿是泥,头上还沾着几根稻草,显然是从百忙中赶来的。  其实,谁也看不清小仓库里或者教师办公室后面的小杂间里究竟有什么人在。只是都在传说,那里面分别关着风太大和李老师,双双在写检查。  柯的心抽搐不已,一点没有别的同学的那种兴趣,只感到恐怖和凉到脚底的绝望。  他拼着命往前挤。他不想看热闹,只想看一眼李老师。尽管他对风太大有一点得到报复般的快意,但他更为李老师感到痛心至极。人们对她的一切嘲讽讥刺都如钢针般根根扎入柯的心灵。  李老师偏着头,好听地弹着风琴,在温和的阳光下微笑着,柔婉地唱着《红五月之歌》的情景;她前仰后合地搭着自己肩头,却还连声催问着“还有呢”的情景;她不好意思地捂住自己的照片,却颇为自豪地指着镜框中好婆年轻时的相片给他看的情景,都纷纷乱乱地闪回在柯的眼前。  而这与现实形成了多么残酷的对比呀——  星期天晚上,早就接到过看门的胖老太密报的几个教师和校长,按计划杀向学校,准确地破门而入,将正在床上的风太大和李老师当场按住。  风太大和李老师后来很惨。因为拿不出结婚的证明而双双被关在小屋里检查交代了一天,当晚,还被学校代表送进了派出所。因为派出所拒绝接手此案并认定他们的行为不构成违法,他们被放了出来。两人当夜就双双在顾永林家不远的竹林里服毒自杀,却又被人发现,双双送进了医院。  后来,两人分别调到别的学校并听说他们立即结了婚。  再后来,听说两人都下放去了新疆。  再后来,就下落不明了。  那么好婆呢?李老师的事她知道吗?  李老师不在身边的话,好婆一个人该怎么过下去呢?起先柯一直想了解这个问题,并有好几次都走到李老师家门口终于还是没进去。天井里还是老样子,乱七八糟的,就是那辆黄包车不见了。好婆的影子也看不见。  也许她正在楼上糊火柴盒子吧?柯这么想着,心里稍稍宽松了些。但随即便有另一个念头,像和他作对似的可恶地冒上来:  说不定她已经死了呢?  可她做的泡菜真好吃呵!

    柯的幻想从那三个小绒球上升起(1)

    柯的注意点在六年级时几乎完全凝注到了岑蓉身上。  此时的岑蓉已不再和柯坐在前后排。柯那日渐增高的身材把他推到了后排。而岑蓉已开始懂得了矜持,她不再频频回头。偶尔的一回眸却具有了更深的内涵。柯拿不准那是什么,却使他更有了兴味。  岑蓉的体型在这一年有了明显的变化。胸前微微隆起,臀部明显发圆,脸上有了几颗细小的红颗。另一个吸引柯的地方依然是岑蓉的衣着。岑蓉是六十年代少有的几个从不穿补丁衣服的女孩。这使她在灰灰的人群中孤高而出色,亭亭诱人,也使从来都只能穿两个哥哥穿过的衣服的柯,在她面前越来越有了抬不起头来的感觉。  柯最喜欢看岑蓉穿毛衣。她几乎从来都以毛衣代替外套,这也是她区别于一般女生的地方。她的母亲不知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时间和那么灵巧的手,使她有那么多美丽的毛衣天天替换。她的毛衣上总有较鲜艳的图形。兔子、小鸡活灵活现,红花绿叶艳丽逼真,胸前还常常缀着红、黄、绿三个小绒球。柯的幻想常常从这三个小球上升起,慢慢地穿透岑蓉的外衣,徜徉在她那白里透红的肌肤上。  与李老师有一个明显的不同之处是,哪怕是梦中柯也从不曾抽打或侮辱过岑蓉一回。他的幻想渐渐趋于理想和浪漫。与岑蓉在校外野地里嬉戏、漫游或者激烈争吵是最经常的内容。只有一次他梦见自己和岑蓉凭着双臂的划动就悠悠地飞上了半空,两人在崇山峻岭中悠然自得地滑翔着,一直飞到了北京。那可能是因为柯有一回听见岑蓉对人说,她此生最大的愿望是到北京去看毛主席。虽然那也是他们那个时代所有人的共同心愿。  一丝不苟也是柯印象中的岑蓉的一个特点。  除了衣着的突出,她还是班上唯一一个风雨无阻来学校,总是系着红领巾,总是戴着三条杠大队长标志,并且总是端正地坐着听课的人。从来没有哪个同学见过她上课时打瞌睡,从来没有哪个老师见过她少交过一次作业。作为中队委,柯负责收全班同学的作业,全班只有一个人,就是岑蓉,她的作业本从开学到放假,永远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几乎连一点褶边卷角都没有——但凡有了一点污损,她也会及时用鲜丽的画报纸更换包皮。  尤为难得的是,柯经常暗暗察看岑蓉的作业本,上面几乎没有一处涂改或被橡皮擦破涂污之处。她的字绢秀而细小,一笔一画,字与字的大小都似印刷出来一样极少差别。她要比别人多花多少时间来做作业呀?  柯为此常常自愧弗如。尤其是看了她作业的内容,老师在上面画着的几乎总是红对钩——这也在很大程度上刺激了柯的上进心,他放了学尽管经常到乡野里去疯上一气,回到家做作业却也丝毫不敢马虎,潜意识里就是不想落于岑蓉之后,或者不愿因此而被她瞧不起吧?  当然,岑蓉偶然也会看到柯的作业本。如果柯某一天家里有事来迟了,或者生病缺课了,这一天的作业本就会由岑蓉代收。有时候柯会把作业本交给别的同学带去,岑蓉就会特别留意他的作业本——这是柯的猜测,但他相信这种估计是不会错的。  有一回柯和岑蓉在星期天去学校陪李老师时,曾破天荒地有了个单独相处的机会。李老师上厕所去了,而且一去很长时间,那天李老师没有请别的同学,所以就剩下柯和岑蓉单独在办公室前的操场上面对面站着。柯后来老觉得纳闷的是,本来这是个多么好的机会呵,可不知是两人平时吵吵闹闹多了呢还是什么原因,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两人反而都不由自主地板起脸作严肃状,而且各自扭过身子去不说话。打羽毛球也好,跳绳或翻跟头也好,就更无从谈起了。  就这么僵持了五六分钟,岑蓉忽然先有了声音,她扑哧一笑,马上又用手掩住了口,作若无其事状。但是柯因此得着了一个说话的理由。于是他嗓门干干地问岑蓉:  你笑什么?  我没笑呀!  岑蓉说话时反而把脸扭得更开了。但是柯却因为她搭理了自己的话而大受鼓舞,于是紧盯一句道:  你明明笑了,我不会听错的。  那我又没笑你。  我不是说你笑我。  那么好了。  可是我总觉得你是在……  怎么啦怎么啦?我连笑笑的权利都没有啦?岑蓉的脸上突然出现一副凶相,话音也陡然变成了他们在课堂上吵架似的调门。  柯立刻软了些:  你不要凶好吧?我又不是在怪你。  谁凶啦?是我凶还是你凶啦?  我也没怪你凶呀!  没怪就拉倒。  这种话根本就不像是和谁对话,倒有一种关门打狗、让你无法再接下去的强烈意味。因此柯被噎得顿时说不出话来。但他心里也真开始恼她了,因此噎了两分钟后,他又猛地迸出一句诘问:  我还是不明白你刚才为什么要笑嘛。  岑蓉也忽然哑了。顿了有一分钟,她似乎是不由自主地做了一个事后让柯回味不已的动作,她突然转过身来,伸出根纤细的手指,看上去来势汹汹实际上的感觉却并不重地点在柯的脑门上:  你呀!自己到玻璃那边照照去吧!  柯大吃一惊,慌不择路地跑到后面的教室,在玻璃上照了一下,立刻挨了当头一棒样缩矮了身子——大概是先前翻跟头弄的,柯那本来就因难得剃一次而蓬乱的脑袋上,头发全是虬结而竖着的,上面还沾了片羽毛球上掉下来的断翎。

    柯的幻想从那三个小绒球上升起(2)

    柯红着脸冲到水龙头前去洗脸,并用手沾水,努力抚平自己的头发。  岑蓉的笑声变成一种故意夸张了的歇斯底里,直到李老师回到这儿来。  其实那天李老师要是再晚回来一些时候就好了,说不定他们下来的对话就不至于还是那么硬戗戗等于什么没说了。  除了上述这些,柯对岑蓉的记忆中不曾有过什么类似怜悯、同情之类的印象。他对她始终有着一种逐渐扩大的自卑。岑蓉的衣着、首屈一指的优异成绩、连续多年的班长和少先队大队长的身份,都使柯自叹弗如。  但有一次,柯真的被岑蓉吓坏了。  那也是六年级下学期一个秋日发生的事。岑蓉在课堂上突然哇地哭出声来。李老师吃惊地冲到她身边,连问数遍她就是不说原因。一向和气的李老师也恼了,一把将她拉起来。没想到岑蓉的哭声绝望得近似嚎叫,同时一前一后紧捂住自己的下体。  李老师恍然大悟,立即将她带到办公室去。  可想而知,全班为之一片哗然。是否有个别女生知道那是怎么回事,柯不得而知。柯自己和所有男生,都确信岑蓉得了一种突发性的凶险疾病。大家家中都有母亲或姐妹,可怎么也无法把她们的月经和岑蓉的痛苦联系起来。  柯坐立不安,模糊地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对此承担些什么。好不容易听到下课铃响,他急忙冲到教师办公室去。就在校门前,柯碰上了被一位高个子女同学搀扶着的岑蓉。李老师从哪儿借了条裙子给她换上,并让人送她回家。  柯和岑蓉视线相会的片刻,柯发现岑蓉的情绪已稳定,但脸色仍很难看,苍白而憔悴,如一张白纸。一看见柯,岑蓉的嘴角突然抽动了一下,脸一扭,似乎要哭出来。这使柯异常地感动,巨大的怜悯油然而生,同时也生出了一股见义勇为的胆气。  你好点了吗?柯伸出手去: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不料岑蓉又哇一声哭出来,且一个劲地摇着头,小跑着躲开了。那个女同学则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合。柯呆住了,不知所措地望着她们的背影。  这事在柯的心头投下了一片阴影。尤其是不久后,他从大家一知半解的议论中模模糊糊地明白了些什么,以及岑蓉自此事后对他表现出来的似羞非羞的回避,都使柯感到无地自容。他无端地相信岑蓉会恨自己,会更加瞧不起自己。联想到自己一向的滛邪心理,他越发感到自己在岑蓉面前的渺小。他不止一次地暗中责怪自己,怎么总是在恰当的时候(比如在陪李老师值班时和岑蓉单独相处时)说不出话来,却在不恰当的时候(比如最近这一次)乱说一气蠢话呢?  此后不久发生的另一件事,则彻底打消了小学时代的柯对岑蓉的最后一丝幻梦。  六年级下学期开始的体育课,也许是风太大对本校争取球类名次已失去信心,他除了重点训练柯寻求垒球上的突破,对其他人则采取逢课必教跳高的战略。当时还不兴背越式,俯卧式则风太大自己也不太敢示范,于是都跳跨越式。  正值初秋,天仍然很热,而那年头谁也没有正儿八经的田径裤。大多是杂七杂八的大裤衩子,腿一撩一撩地跨栏,下面就容易露出来。一个叫林红英的女同学怎么也不敢学跳高,风太大就叫她在横杆边专事放杆。没人碰落横杆时,她就在横杆前蹲着。  突然有一回,男生张勇猛一跨,碰落了横杆。林红英刚要去捡横杆,张勇一甩手,推了她个仰面朝天:  都是你害的!  众人大惊,不知此言何据。张勇犹怒火万丈:  她恶劣!老是在偷看我。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下身。哄的一下,笑声、口哨声乱作一片。林红英如小偷般跪缩作一团,一脸血红的羞恼,一句话说不出,泪珠扑簌簌往下掉。  有意思的是风太大。他嘴里含着哨子,大步冲上前来,眼珠似要凸落,瞪瞪张勇,瞪瞪林红英,好一阵后,猛地向张勇一声断喝:  滚!  张勇大吃一惊,兔子般没了踪影。  事情并没有到此为止。这件事给大家的刺激如此之烈,无论男女生,都不再理睬风太大的哨子,唧唧喳喳如一群春噪的麻雀。起先是一般的来劲儿,后来则成了严肃的辩论,有说张勇有理;有说林红英无辜的,有说张勇自己思想不端正所以冤枉别人的,也有相信林红英的确是偷看了的。有意思的是,同情林红英的反而是男同学多。柯也是同情林红英的,不过他暗自相信张勇也许不会瞎说。  大家同情林红英的缘由是不可告人的。如同意外发现一个同谋,柯的内心获得了一阵松弛。不幸的是他的心弦立刻又被岑蓉的一番话无情地扯紧了。这天岑蓉的言辞和神色均是如此激烈,以至于所有的同学都为之不安。  岑蓉以一个班长的身份说:  我说大家别吵了好不好?争论这种问题的人,不觉得自己也很可耻吗?只有心灵丑陋的人才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  这时,有人插了句嘴:  那么他俩反而一个也没错啦?  谁说的?谁对谁错他们自己心里明白。你们谁看见了?说对说错全是根据自己的猜测,更下流!更不要脸!  岑蓉的能言善辩素来为众人所服,要不然她也不会当那么多年的班长。她的话也确实较为雄辩,众人一时为之噤声。

    柯的幻想从那三个小绒球上升起(3)

    柯也暗觉岑蓉的话有理。但不知怎么,他觉得很不爱听。暗觑别人,也有撇嘴挤眼的。但对于柯而言,岑蓉的话显示出她的纯洁、清高,也就更加反衬出自己的卑污、低下。他觉出他和岑蓉之间的距离之遥远,仿佛有一股洪流从他们中间泻过。柯的自信为此而又一次痛苦地萎缩。  他悻悻地扭过头,却又触及风太大迷茫的目光。已经有些淡化了的那个星期天偷窥的情景又在他心里蹦跶了一下。他惭愧地低下头,狠狠地碾烂足下的一蓬蒲公英,一时心中充满对自己的绝望,一时又痛下改邪归正的决心。  从那时起,柯自觉不自觉地避着岑蓉。也不知岑蓉对此有什么感觉。毕业时同学们互赠照片、小本,柯和岑蓉谁也没送谁什么,甚至都没有说上一句再见之类的话,虽然他们从此将各奔东西——那一年市里刚刚开始实行小学就近升学,因为地段不同,两人分别进入了九中和十四中。而实际上即使如此,两人还在一个市、一个区,谁也保不准将来就再也没有重续旧缘的机会。但人的命运就是如此多舛,那个年代又是如此动荡,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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