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怀

首页
字体:
上 章 目 录 下 页
春怀-第55部分
    碧痕手中的筷子当啷落地。

    “碧痕,看你这几天怎么了?一提神呀鬼呀你就怕,还是同我一起去庙里烧香给五夫人烧纸钱吧,求个心安。还有你地屋子,阴气太重,日后请个佛龛供了压压。”珞琪随口爽口的说。

    一连几天不见了午马来淘泔水,换来的是个小矮个子老头儿,说是午马忽然的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碧痕更加魂不守舍,中午做菜竟然切到了手指,吃饭时用反了筷子。

    家中人都觉出碧痕地异样。

    只是珞琪说是碧痕一定是冲撞了鬼神。

    晚上吃过饭,珞琪抱了小凤儿在床上教她识字,凤儿在摆弄着识字卡,聪颖地按娘的吩咐找出一个个的字,碧痕掀开帘子进来。

    “凤荣,你出去和他奶奶玩,二姨娘和你娘说些话。”碧痕落寞道。

    “凤儿不走,凤儿也是大孩子,凤儿听得懂。”凤儿执拗道。

    碧痕含了笑,蹲身哄凤儿说:“你去和他奶奶玩,她带你去街上买棉花糖吃。”凤儿这才笑了跑开。

    主仆二人对视,碧痕未言泪先落下,讪讪地问:“你把他弄去了哪里?”

    “谁去了哪里?”珞琪故作糊涂。

    “午马,你把午马弄去了哪里?”碧痕哭道。

    “你还怕没有人知道?你再大声些?就不怕云纵把你们两个碎尸万段?”珞琪问,话音严厉。

    碧痕抽噎道:“小姐,是碧痕不要脸,碧痕不知羞耻,是碧痕去勾引他的,不关他的事!”

    “碧痕!你还有脸说!”珞琪恼道:“从小你在我身边,我是如何教你的?你但凡有点羞耻心,就不会和那淘泔水的汉子去鬼混,还珞琪顿顿小声问:“你坏了他的种儿?”

    碧痕哽咽地点点头,不敢抬头看珞琪,呜呜地求着:“小姐,他去了哪里?求你,他怎么样了?”

    “他走了,我给了他钱打发他走了,你不会再见到他了!”珞琪坚决道。

    气得骂碧痕:“现在不是他地死活,是你怎么办?”

    第二日,碧痕一早陪珞琪它妈妈去郊外的大觉寺烧香,为五夫人的亡魂祈福,为凤儿求平安。

    傍晚回来时,只剩了它妈妈。

    众人奇怪的问,碧痕去了哪里?

    珞琪道:“庙里的法师说,一定有个人在替杨家对了孤灯诵经九九八十一日,才能安抚五夫人的亡灵。为家门消灾。碧痕最好说话,她应了下来,说是在家里也是活摆设,云纵也不去她房里,她就在庙里修行三个

    心月笑道:“也好,横竖要个人去,我是不喜欢那香烟地味道。”

    第三卷14

    京郊大觉寺香火鼎盛,初一挎了小篮带了香火来礼佛的人极多。

    到了初四,香客寥落,院里清泉汩汩,流水潺潺,碧水环山留下,苍苔满阶。

    珞琪和碧痕一前一后来到正殿,上面悬了一方蓝底金字的匾额,上书“无去来处”四个赫然大字。

    迈进殿宇,空阔的大殿,二人焚香叩首祷告。

    珞琪道:“求佛祖保佑碧痕平安逃过此劫,悬崖勒马。求佛祖饶恕她年轻糊涂,一时作了错事,勾去她的冤孽。”

    碧痕愣愣地随在珞琪的身边,已经不似当年那拖垂一条乌黑发辫回眸时伶俐俊美的小丫鬟,却是一位饱经风霜的妇人模样。脑后梳着大雁翅头,一身淡蓝色滚了玄色花边的大襟褂子。

    yuedu_text_c();

    起身后,珞琪带了碧痕在殿内看那些被岁月风霜剥落得色彩陈旧不复光鲜的壁画,还有殿内的三世佛。

    转念问碧痕:“你可知道何谓三世佛?”

    碧痕摇头。

    “三世是指人的前世、现世、未来世。佛曰,云何过去世?若法生已灭,是名过去世。云何未来世?若法未生未起,是名未来世。云何现在世?若法生已未灭,是名现在世。”

    珞琪回身看一脸懵懂的碧痕,对她说:“前世的冤孽是要去赎,今世的冤孽不要带到来世,也不要带给子孙。我已经瞒了家中,说你在此礼佛三个月为五姨太亡灵祈福。祈福是真。不是为了五姨太,是为了你肚子里的孽根。碧痕,我已经安排好了寺院外村里的一处隐蔽地宅院,你去那里把肚子里的孽种做掉吧!趁了云纵还不知晓,日后绝口不许再提此事!”

    转向佛祖祷告默念:“罪过罪过。佛祖要怪杀生,就报应珞琪吧。都是珞琪没有看管好碧痕。”

    碧痕不再似先时的唯唯诺诺,她抬起头,诧异的目光看着珞琪,摇头道:“小姐你说什么?孩子是碧痕的,谁也不许动他!碧痕不管他地爹爹是谁,也不管他的父亲贵贱,但他是碧痕的孩儿。碧痕要和他相依为命!”

    看了碧痕疯狂的眼神,声音嘶哑,珞琪压住怒火对她说:“碧痕,你可还知道些廉耻?你有脸说这些话吗?你如此的话,和那些人尽可夫的表子有什么区别!你是守不住寂寞了?你想男人想疯了?要和一个淘泔水的野汉子苟且怀了孽种?”

    珞琪气得痛骂。

    碧痕却毫不示弱,定定神揉了眼泪说:“小姐,你是小姐,生来的尊贵,所以当然看不起我们这些贱民。若当初碧痕不被小姐家买来做丫鬟,或许就是嫁给一个淘泔水地人家。夫唱妇随,养几个孩子种半亩地,也是活得乐和。偏偏是碧痕身不由己,被姑爷收房。还同守活寡一样过了这些年!为什么?碧痕如何就不能和寻常人家的妇人一样?小姐你知道吗?四年前咱们在京城的小院外闹灾民,那些人破衣烂衫,小姐吩咐我和雨娆去给他们送馒头包子充饥。我就看到那些人虽然穷,食不果腹,但是有一只包子,夫妇二人给孩子,孩子孝敬父母吃,夫妇二人礼让都不肯吃。最后一只包子你一口,我一口,都不肯大口去咬,尽管他们饿得饥肠辘辘。碧痕当时就哭了,对雨娆说,没什么比一段好姻缘更重要。没什么快乐胜过有些可爱孝顺的孩子。可碧痕这一生完了。因为给了姑爷做小。”

    一番话珞琪哭笑不得,嗔怒地反问碧痕:“碧痕。你这话就没了意思。当年,若不是你家姑爷娶了你,你现在就是那七十岁老头儿的小妾,到了杲台家不定被那妒妇大太太修理成什么样子?你家姑爷为了委屈收你为妾,当初还吃了老爷的教训,你不是不知,你可不能没个良

    “可碧痕不愿意!为什么都是人,碧痕就要嫁给老头子做小妾,碧痕就要去伺候人?碧痕就不能和寻常百姓人家的女人一样生孩子,有个体贴的丈夫?”

    哭嚷声惊动了殿外的小沙弥进来,珞琪忙笑了解释说:“小师傅费心,这位女施主的孩子刚没了,有些难过。”

    小沙弥双手合十,知趣地退下。

    珞琪喝道:“碧痕,你心里还有没有些礼义廉耻?你可知道大清律如何处置败德的妇人?你可记得,那年我们在衙门看到的那个偷汉子的寡妇,在公堂上如何被处置?你当时吓得几天作噩梦。”

    “鬼话!鬼话!那些礼法律条都是编排来欺负穷人地。什么礼义廉耻,你看看杨府里面男盗女娼的事还少了?少奶奶昔日在枕云阁撞到的尴尬事又是什么?有谁管过她们?为什么就要为难碧痕!”

    碧痕呜呜地哭了,跪到珞琪脚下磕头道:“小姐,少奶奶,求您了。就放碧痕和孩子一条活路。求您放了碧痕和午马逃走吧,我们逃去大山里,我们一辈子不出来,不给大少爷惹事,就当碧痕死了。小姐,念在碧痕伺候过小姐这一场,就饶过碧痕吧!”

    珞琪眼眶红肿,她侧头掩泪,哽咽道:“碧痕,这些年,你应该知道你家姑爷的性子。他看脸面比什么都重要,你一个大活人能逃去哪里?那天夜里你对午马如何说的?你心里比我更清楚你家姑爷可否会让你们亡命天涯?莫说逃出京城,就是逃去天涯海角你们大少爷也能捉拿。你可记得当初那个洋人,因为牵了牵我的手,就被你们姑爷溺死在河里做了鬼!你们逃去哪里?你很清楚,如今是有权有势的人的天下,欲加之罪。手 机 小说站wp.16k.c n拿个罪名就能遍贴告示去通缉抓捕你们,你们逃去哪里?到时候在公堂上你们会死得很惨很难看。死倒是罢了,不死不活就更难受。你肚子里地孩子,能保住?你还会害了午马的性命。到时候他们都死了,就你生不能。死不能,我可就无法帮你!”

    碧痕纵声大哭,捂住自己的肚子求道:“小姐,他是条命,他没有罪,他是条命!”

    珞琪咬咬牙,摇头道:“我想了几夜,我也可怜孩子。可是若让他活下来,依了你的性子,迟早有事情败露的那天!”

    碧痕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一般哀求,哭道:“小姐救碧痕,小姐,求你

    珞琪无奈地望着碧痕,心在动摇。碧痕一番话听来大逆不道,但却是事情。

    为什么男人能够三妻四妾败德,无人理会,为什么女子就要独守空闺。忍受许多不公?

    珞琪地心终于不忍了,她带了歇斯底里地碧痕回家去,生怕留了碧痕独自在这里,她一时糊涂真跑去寻找那j夫午马。

    回到家里。才进了院门,凤儿手里摇着一个小风车穿了件艳红色的小袄在影壁外跑,见到她扑上来说:“娘,娘,三姨娘要给凤儿生小弟弟了,爹爹回来了!”

    珞琪奇怪地想,如何今天云纵回来了?而且心月又在搞什么把戏?

    大步进到厅堂,家里有客人。原来是谭三哥来了。

    珞琪去见礼,说了去大觉寺礼佛地事,谭嗣同笑道:“琪妹才是虔诚,从这里去大觉寺无论如何也要早起晚归,路上颠簸辛苦了。”

    珞琪笑笑道:“这算什么?听说当今皇上日日去颐和园给老佛爷问安,都是要顶了星星出宫。太阳下山才能赶回来。”

    侧眼去看丈夫云纵。一身新建陆军的军装,精神抖擞。潇洒英俊。

    yuedu_text_c();

    “你怎么今天得空回来了?”珞琪问。

    云纵责怪道:“心月个我发了电报,我就赶回来,怎么你这当夫人的都不知晓?心月怀了孩子,两个月多了。”

    珞琪一惊,她不曾想到心月果然暗度陈仓了!前些天玩笑时,还不曾听她提到。

    当了谭嗣同三哥的面,珞琪也不便多言,笑笑说:“心月鬼得很,我前天还追问她们几个,看谁给杨家多续香烟,心月还说不曾有。怕是存心要给你一个惊喜。”

    “此等好消息让孩子爹先知道,也是使得。”谭嗣同随口接道。云纵也不多说,就同谭嗣同推杯换盏边吃边聊讨论实事。

    珞琪在一旁陪了伺候,心里却不时去寻死心月地怀孕,还有碧痕腹中的孩子。左思右想不得清静,也没个良策。

    “琪儿,你怕尚不知晓,三哥如今是军机处行走的章京,是殿前的大臣。皇上已经召了康南海、梁卓如等变法维新之士入宫,锐意改革,这就要大干一番。”

    云纵举杯同谭嗣同畅饮,珞琪不由多嘴问了一句:“那老佛爷那边如何说?”

    “老佛爷已经吓谕,她要在颐和园修养,国事就交予皇上做主!”谭嗣同答道。

    珞琪举杯笑了敬贺道:“无论如何也是可喜可贺,三哥壮志得酬,从今鹰击长天,大有一番作为。小妹谨贺!”

    谭嗣同哈哈大笑,仰头满饮杯中酒,云纵一拍桌叫道:“换大碗来喝!”

    珞琪瞪他一眼,看他竟然比三哥还开心。

    “琪妹,当官不是三哥的夙愿,这个你是知晓的。当初在家大人的棍棒下不曾改过浪迹天涯的心性,如今这个年纪就更不曾怕什么。只是能借机去为天下苍生一呼,变法兴国,不让外强凌辱,才是三哥的本意。若中国真能如明治维新那样,将那些陈腐的东西去除,兴国强民,不受外辱。到那时,就是三哥我一叶扁舟归隐江湖地日子。”

    珞琪听了咯咯的笑,随口道:“三哥从来如此潇洒。”

    忽然闻到一阵清香刺鼻的辣椒气味,在灯光下辨看时,发现有盘扮蚕豆,红色的辣椒颜色呈现,香气扑鼻。

    “琪妹,尝尝,这是家父才托人从浏阳捎来地辣子,味道很香。还有这酒,是浏阳特产的酒,贡酒中剩下封存的。”

    听了谭嗣同一说,珞琪忙动筷子夹了几枚豆子尝尝,果然味道好吃,点头说:“听说两湖和川陕的辣子好吃,果然不假。这酒一闻就不似北方的酒,果然是好久。干爹身体可好?”

    谭嗣同笑道:“你干爹还是那样,日日忙于公务,精神大好,说是家中几个兄弟闻听我在京城做了高官,也开始锐意苦读,要立身扬名。”

    一番说笑后,珞琪心想,这才没几年,谭干爹对三哥似乎多了些父子温情,还给三哥寄来辣子和好酒,这在过去是不曾有的。

    陌言陌语

    紫陌新书《轩辕台》发布,召唤5月粉红票、推荐票!

    宫闱惊变,玉玺失踪,金枝玉叶飞出宫墙……

    白马银枪的小王爷罗成、义薄云天的表哥秦琼、睿智英武地秦王李世民……

    红尘紫陌新书《轩辕台》书号:

    一网打尽隋唐英雄美男

    第三卷15 醉卧沙场君莫笑

    三哥生性爽直侠义,说话直率又倔强,为此没有少被父亲责罚,而且当着珞琪就曾有过,令珞琪十分不快。不是珞琪看不惯那种管教,总让珞琪觉得谭干爹对谭嗣同三哥的每个举动后面,都有卢氏夫人那双尖刻的眼。

    去灶间端小菜时,伺候三哥的老仆人谭升正在做牛肉辣子粉,见了珞琪进来招呼她来尝尝。

    珞琪边尝边好奇地问:“升伯,难得干爹想得到给三哥寄辣子来。”

    谭升笑笑道:“这个,怕也是小夫人的意思。一人得道,鸡犬指望升天。小夫人自听说了我们家三少爷进了军机处,当了皇上身边的大臣,连了几天托人又寄衣衫,又送家乡的特产,老爷鼓励三少爷效忠朝廷褒奖的家信就来了无数。也不是当初老爷一听三少爷提到变法维新就大发雷霆,非罚即打的日子了。若说三少爷这一生真是苦,也该熬出头了。当初夫人和大少爷二小姐她们过世,三少爷还是个孩子,就孤苦伶仃。那些年老爷去外地赴任,家里也没个人照顾二少爷和三少爷。那年冬天,二少爷从书馆回来,看到了三少爷的棉袍都是陈年的旧袄,棉花旧得没有翻新不保暖不说,就连袄都是短了一截的旧袄。二少爷就去同夫人理论,却被夫人哭了写信给老爷告状。哎!老爷远在任上,到了大年节才赶回家,进了宅子看到三少爷穿了件新的棉袄,不容分说就把两位少爷痛打了一顿,骂他们忤逆。”

    yuedu_text_c();

    老仆人边说边摇头。老泪纵横。

    “二少爷什么话都不多说,自此就随处带了三少爷在身边,直到他去了台湾,死在任上。三少爷就是从那时添得这倔性子,同老爷说话不温不火。从没个低眉顺眼的时候,这家法没有少上身,苦没有少吃。后来再大些,就大江南北地去跑,更没个拘束了。老爷对他呀,怕早记不得这个儿子了。还是这些年,少爷远近的才名远播,老爷才给了些好脸。谁成想。少爷如今年纪轻轻,就成了皇上身边的近臣,多少耗到须发花白的人都没这个福分,老爷这才乐了呀,这也常夸三少爷的好处了。”

    珞琪听老仆人絮絮叨叨讲谭嗣同地经历,不由想到了五弟冰儿,也不知道冰儿人在何方,现在如何了?想想冰儿那些年没了娘,不也是同样的凄苦?后来得了功名,爹爹才给了个好脸。为什么为人父母都要如此世故?

    “这才是晚春。老爷夫人那边连过冬的锦袍都寄来了,说是北方冷,备着有用。”老仆人谭升说,珞琪听得心里忽然又想公公杨焯廷和丈夫云纵这对父子。比起谭三哥,云纵真是生在福中不惜福。公公脾气上来也责罚云纵,但多少对云纵还是手下留情,公公喜欢云纵这个儿子,平日都能从一个偶然的眼神中看到。只是大清朝的父亲们,都要板出那副冷若冰霜的死人面孔,否则会被别人笑话没有父亲的尊严。什么家规礼数,都是做给人看的。打儿子也是打给旁人看地,无非是显示自己的威风;那点威严一到了战场上或是遇到了洋人就灰飞烟灭。异曲同工之妙的是娶妻纳妾,也多是娶给人看的,娶得越多,宁可做摆设,也是要陈列在那里供人欣赏。宁可自己不动一支指头。不惜重金也要充个门面。为什么国人都如此可笑?就像三哥挤兑朝廷《马关条约》的赔款,日本人都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 章 目 录 下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