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圣的欢爱:女性肉体政治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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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圣的欢爱:女性肉体政治学-第1部分
    《神圣的欢爱:女性肉体政治学》

    人类社会进化中的性的政治

    我们面临这么多难题,这么多个人和社会悲剧,这些并不奇怪;我们建立的关系经常事与愿违、功能失调,经常给我们自己和他人造成诸多痛苦,这些也不奇怪。奇怪的是,我们长期生活在如此多的扭曲、误传、消极的环境和完全的信口开河的重负之下,为何我们竟然还能正常运转、正常生活?  在如此重负之下我们仍能挣扎着相爱,这实在是对人类的能力和耐力的礼赞,因为追求快乐而不是痛苦,追求关心而不是征服,更为重要的是,追求联系——相互联系以及全体社会成员的联系——是对我们自身以及世界的创造和关爱。人类的这种能力和耐力也使我们有了现实的希望,我们能够在人类历史上这个关键时刻,创造一个更加平衡且不太疯狂的社会制度——在这个社会制度中,暴力、统治,以及性和精神的功能失常,不再被认为“就该是这样”。事实上,现代历史上发生了许多挣脱统治关系束缚——挣脱数千年滛威,摆脱惨无人道的压迫和连绵不断的流血——的斗争,这使我们的希望更有依据了。  在此后的章节里,我们要谈谈这种斗争。我们将看到,眨眼之间——数百年在我们的历史上不过是弹指一挥间——我们对所有事情包括从性生活到精神生活的看法都发生了巨变。随着这些巨变,家庭、政府和其他社会组织的结构相应地发生了同样剧烈的变化。因为最近三百年来,尽管遇到巨大阻力,而且不时地发生复辟,对统治关系已经确立的暴力和压迫的反抗,取得了越来越大的胜利。现在,当我们即将迈出20世纪,跨入21世纪,进入一个新的千年之际,这种为争取未来的严峻斗争,就成为头等重要的大事了。  在第一编我们已经看到,我们既可以建立伙伴关系模式,也可以建立统治关系模式,就连离我们最近的近亲,即普通黑猩猩和侏儒黑猩猩,也在社会组织上有着显著的差别。我们已经看到,我们文明的主流最初是朝着伙伴关系发展的,这对于性生活和精神生活的社会结构都有着深刻的影响。但是接下来,我们就看到在史前某一个颠簸动荡时期,发生了一次巨大的文化转型。  从现在开始,我们要看一看我们时代中的强大运动,要把被颠倒的历史再颠倒过来——也要看看它所遇到的强大阻力。我们将继续考察社会如何以不同的方式利用人类动机的两大杠杆:痛苦和快乐。我们将考察一些跨文化材料和同性恋关系,但是重点仍然放在西方主流社会中的异性恋关系上。我们仍将继续以传统上的性和性别的固定形式,在环环相扣的政治、经济、宗教和军事体制的统治中发挥的中心作用作为考察重点,这些体制使一些国家凌驾于另一些国家之上,一些种族凌驾于另一些种族之上。但是,在这第二编也是最后一编的游历中,我们的前进路径与前一编在许多方面有所不同。  目前,我们已经飞快地掠过了一段很长的时间。这就像顺流而下,一开始朝着一个方向,可是在一个急转弯之后,又朝向另一个方向。在往下,我们的任务是开一段河床——使我们能转向伙伴关系而不是统治关系。但是,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还要穿过惊涛骇浪,巨石险滩,还会受到流向不同的强大水流和旋涡的干扰。  我们在考察这些潮流的同时,还要仔细研究我们所拥有的一切最亲密的关系:不仅是性关系,还有儿童和监护人之间的关系。因为我们正是从这些具有肉体接触的基础关系中,得到日后建立伙伴关系或统治关系的砖石。我们将以新的眼光来考察当代社会的发展,不仅考察性与灵的发展,还要考察政治、经济、技术、教育、交通以及生活中其他重要方面的发展。通过考察痛苦和痛苦的威胁如何在最基本的肉体层面附着于统治关系模式的社会和意识形态组织之上,我们将进一步扩展我们的文化转型理论。  但是,在此之前,我想先为下面的章节做一些铺垫。我想说说这本书的书名,它如何在我不断变化的意识里成型,又如何表达快乐和神圣在伙伴关系和统治关系社会里得到不同的定义。我想简单地谈谈我们如今了解的有关爱情的生物和化学知识,以及意识的性质问题。我们要将眼下的事情,放到一个更加广阔的进化环境之中。因为我们越来越清楚地看到,今天的这种喧嚣,都是因为我们的文化已经走进一条死胡同:只有彻底改变我们建立人类关系包括我们最亲密的个人关系的方式,才能走出这条死胡同。  我还想谈谈在个人和社会变化的讨论中一直被忽略的问题:人的肉体。因为社会和人的转化,说到底是围绕着这种直接与人的肉体有关的事情而进行的;围绕着这种我们如何看待我们的肉体,包括我们自己的肉体和他人的肉体而进行的;围绕着谁有权裁定这些看法而进行的;围绕着别人如何接触我们的肉体,我们又如何接触别人的肉体而进行的,最后,它还涉及到意识的彻底改变,涉及到两种不同的力量——对肉体制造痛苦和带来快乐的力量——是如何在社会中建构起来的,其中哪一种力量得到了重视和回报,而哪一种力量受到了轻视。

    肉体的政治学

    在撰写本书的过程中,我本人的意识中所发生的最大变化,就是我逐步地明确认识到,我们对人的肉体的看法极大地影响着我们对世界的看法——而我们对世界的看法又直接关系到我们如何在与这两者的关系中看待我们自身。我早就知道,有一些重要的女权主义著作直接或间接地谈论了这一问题,从凯特?米利特(kte millett)的《性政治学》、阿德里安娜?里奇(drienne rich)的《论妇女的诞生》,到新近出版的著作,像凯特尔?海沃德(cter heywrd)的《我们接触的力量》以及葆拉?库伊(pul cooey)、沙伦?法默(shron frmer)和玛丽?埃伦?罗斯(mry ellen ross)合著的《内化的爱》。但是,现在我从一个新的角度,比以往更清晰地认识到,如果不能理解和改变我们对男人和女人肉体的看法,那么我们就不可能理解某时某地所形成的关于性、权力和爱的观念,更不可能改变它们。我也比从前更为深刻地认识到,我们对肉体的看法和做法,以及由谁来决定我们对肉体的看法和做法,都与政治紧密相关。  其实,在当代摆脱强大的统治和暴力模式的斗争中,这些就是最主要的政治问题。我们如何看待肉体与肉体的关系——最重要的是,我们如何在自己的肉体里体验这些关系——这不仅隐喻着政治的最基本的意义,而且关涉到对权力的定义和实施。这就是我们的肉体在传统定义下的公共环境和私人环境下如何与全部社会关系相联系的方式,我们先是不知不觉地了解这种联系方式,继而开始不断地运用这种联系方式。  如果在早期的长幼关系、继而在性关系中,我们已经被培养得适应了统治和服从,这些关系就会不知不觉地影响我们所有的关系。反之,如果在早期的长幼关系、继而在性关系中,我们学会并且不断地练习相互尊重和关心,我们就会与建立在强制和恐惧之上的统治等级的社会制度格格不入。  这就是为什么在观念中将女人的肉体从性和精神力量的象征变为男人的控制对象,是史前时期朝向统治关系社会组织的转变中所不可或缺的原因。在观念上将女性的肉体变成由体外某个人控制的对象,产生了几个重要的结果。它首先为男人找到了统治和剥削女人肉体的理由——不论是将女人的肉体变为繁殖或娱乐工具,还是利用它为男人服务或为男人的家庭干活,都是如此。它还使女人自己逐渐从统治关系制度所形成的男人视角来看待自己的肉体。因为不论各种文化对女人的肉体有什么偏爱——喜欢胖或瘦,喜欢拉脖子、缠小脚,还是喜欢摧残生殖器——这些偏好都不是女人自己的愿望和需要,而是符合占统治地位的男人对女人的欣赏口味。更有甚者,在这种新的社会秩序里,女人自己也逐渐学会了让自己和自己女儿的肉体服从于男人的要求和口味——我们至今在与这种传统做斗争,它表现在厌食症、贪食症以及其他饮食失调症状等方面,这些都是女人为了迎合外界潮流,不惜一切痛苦,强制改变体形的结果。  但是,这种靠外界影响决定体形,将肉体当作工具的观点,不仅影响着妇女,也深刻地影响着男人。现在,所有女人的肉体和部分男人的肉体,都是通过一部分人的眼睛来审视的,这一部分人伤害力最强,因此也就能对他人的肉体实行控制。  我们已经看到,这是西方古代奴隶社会流行的观点,所有女人和大部分男人(奴隶)的肉体,是由一小撮人占有的,这一小撮人对此握有绝对的生杀予夺的权力。而且,在这些高度好战的社会里,大部分人只是一小部分精英们进行权力争夺的工具,谁在争夺中能给他人的肉体造成最大的伤害,谁就是赢家——这就是我们今天仍在与之斗争的另一种统治关系传统。这就是为什么如今男性的理想标准是肌肉发达、披盔戴甲、强壮骠悍的武士形象的缘故,他们献出自己的肉体,而得到的报酬就是被俘妇女的肉体——这一点我们从荷马史诗和《圣经》中都能读到。  女人的肉体纯粹是男人的财产,这种观点深刻地影响着男女性生活的社会结构,因为如果一个人的肉体之所以存在是为了服务于另一个人的肉体——给它以关怀、快乐和后代——这就不仅为所有的上下等级提供了一个基本模式,而且树立了一种观念,说明男女的肉体在他们最亲密的性关系中应该是一种什么关系。这种观念,也是我们至今仍在与之斗争的,这就是女人和性“天生地”就要受男人的控制。  于是,就需要一些制度来维持男尊女卑的等级。一是我们已经粗略地讲过的,对性和女人的糟践。一是对统治和暴力的se情化——这是现代泛滥的滛秽作品的中心,男人捆绑、鞭笞、刀割女人的肉体,或以其他方式造成女人肉体的痛苦。随后我们将更深入地探讨这个问题。  关于这些作品的争论,主要集中于他们是直接引发的对妇女的暴力犯罪,还是仅仅使那些因为了解这些行为会导致痛苦而永远记住这些犯罪的人麻木,同时制造一种容忍这些行为的氛围。但是当代朝向伙伴关系的运动日益高涨,来自统治关系制度的抵制也日益强烈。从这种矛盾的角度来看,这些作品的产生,可以看作是在最基本层次上通过对天然的肉体制造或威胁制造痛苦得以维持的制度,是对伙伴关系浪潮所做出的反应。  这些作品描绘了人的肉体,以及两个肉体如何“好玩地”纠缠在一起,而其中一个肉体要忍受肉体的和/或心理的痛苦,它们生动地表现了一种社会组织,其中最高的力量是由剑的力量来象征的:导致痛苦和毁灭的力量。更有甚者,它们使我们不知不觉地认为人的关系就是一些人实行统治,而另一些人被统治。  但是,男人和女人在社会化过程中并不是只能接受、甚至欢迎压迫性的统治。我们将会看到,社会调节的方式有很多,它们都会使我们——借用前耶稣会教士d. h. 约翰逊(don hnlon johnson)的话说——“从感官上,而不仅是从态度上,服从”我们的“上级”。譬如,通过痛苦的权威育儿方法植根于我们的肉体的习惯模式,对于这个问题,我们将在中讨论。严格的宗教(约翰逊认为这与性自虐和虐待有关)也是使肉体适应统治和服从的有效方法。有些统治关系宗教里还有关于永恒的肉体痛苦的恐吓。约翰逊指出,“天主教专制的深远根源”即在于“一个人的肉体可能受到永恒的火烧。”他说,“由于害怕遭受这样的痛苦,民主就永远无法实现”,因为依靠个人(据说是被“原罪”玷污了)的选择和知识,远不如依靠更高的(据说是神授的)权威可靠。&nbsp&nbsp

    痛苦、快乐与神圣

    下面,我要重复我说过的一点,然后再继续往下进行考察:基督教和大部分其他世界性宗教在统治关系说教与神话的下面,其实有一个重要的伙伴关系的核心。正因为有了这个核心,这些信仰才吸引了许多女人和男人。但是——我们稍后将深入探讨这一点——这些宗教里的统治关系因素,已经并将继续成为一种强有力的手段,使女人和男人接受甚至崇拜不公正的权威。而且,约翰逊指出,当他们这么做的时候,便会直接地影响到一些最基本的事情,譬如我们的肉体、痛苦与快乐。  的确,古代更为伙伴关系的社会对神圣的看法与我们对神圣的许多看法区别最大的一点,就同肉体、痛苦、快乐这些最基本的事情相关。因为,我们要是停下来看看统治关系传统中的神圣形象,就会发现它们的中心不是给予快乐,而是制造痛苦——在奥林匹斯诸神的战争中,在印度教男女诸神的血腥决斗中,要么是基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要么还有基督教圣徒们的殉道。  对痛苦而不是快乐的神化具有突出的政治意义,因为这些形象来自那些统治和摧毁的力量代表着最高权力的社会。它的另一个意义就是,在这些社会中,人们受到的教育就是快乐等于自私麻木,甚至将快乐等同于统治或被统治,我们稍后将深入探讨这一点——说到性时,快乐就等于自虐和虐待,等于伤害或被伤害。  正是这些使我想到了这个标题——《神圣的欢爱》。这个标题也许一开始会令人吃惊,甚至会令人想到亵渎神灵。正因为如此,我才决定用这个题目。或者,更确切些说,这就是为什么当我关于快乐和痛苦的认识在写作过程中发生了深刻改变时,“神圣的快乐”这个词汇在我脑海中反复出现的原因。这是对于快乐和神圣的一种观念,它与我们受到的教育完全不同。在统治关系和伙伴关系社会中,肉体和权力的社会结构是不一样的——后者最重要的权力象征是带来生命和光明的圣杯,而不是危害生命和毁灭性的剑——同样,在这两种社会里,快乐和神圣的社会结构也不一样。  所以,我说的“神圣的快乐”,决不是中世纪基督教的善男信女们被鼓励通过折磨自己、摧残自己的肉体而得到的那种“神赋的”快乐;也不是弗洛伊德所说的男人在性茭中通过污辱和贬低女人而得到的那种“快乐”,按照弗洛伊德的说法,“当性对象遭到贬低时,感官感觉便可以重新发挥作用,于是产生可观的性能力和高度的快感”; 也不是人们学会的那种落井下石般的“快乐”,嘲笑那些跌倒的人,脸上挨了一巴掌的人,或是以其他方式受到伤害的人;也不是那种打了胜仗的“快乐”,譬如基督徒(或穆斯林)在圣十字军东征时期庆祝对不忠的人的屠杀。在今天,海湾战争结束后,美国举国欢庆战争胜利——但却只字不提成千上万的伊拉克男人、女人和儿童或死或伤。神圣的概念无论如何还与那些数以千计的表达残酷和牺牲——人的肉体被刺穿,被钉在十字架上,被烧成灰烬,用签子插入,或以其他可怕的方式给予折磨——的宗教作品所传达的那种情况没有关系,这样的作品至今在博物馆和教堂里比比皆是。  但是,我也得说,我们受到的教育使我们对快乐和神圣产生了一种畸形的看法,这种观点并不是因为我要写这本书才有的。它是一种缓慢的觉醒,就像神秘主义者所说的,是将遮盖灵魂或神性的帷幕一层层揭开的过程。在我的心路历程中——一种令我时而痛苦、时而快乐的探寻,它没有带我走进与世隔绝的深山老林,倒是让我有了一种重新看待日常生活的新眼光——我得到的是意外的收获。  我开始认识到,我的生命中那些最重要、最难忘的心灵触动——我对生命的神秘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敬畏和好奇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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