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离情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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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离情聚-第12部分
    颜老师又扮演起法海的角色,他跟小龙开诚公布道:“小龙,我和小梅的父母是朋友,她的父母已拜托我关心她的个人大事,你和她不般配,而且,小梅的父母是知识分子。”

    当时,碍于师生情面,小龙只能违心地赞同颜老师的开诚公布,但在内心,却觉得颜老师狗逮耗子,多管闲事,有意跟自己过不去。小龙回想起第一次去拜访颜老师家的事情。

    农场学农到校的第二天,小龙约周民去拜访颜老师,在小龙建议下,买了几盒小孩吃的食品。在小龙的头脑里,空手去拜访老师有点不妥,再说,礼多人不怪么。

    周民有点木讷,不擅礼数,却爱好文学,尤其是世界文学,开口闭口巴尔扎克,托尔斯泰。他说的那些小说名称,小龙大部分都不知道,而且,他还要跟小龙分析小说中的人物,还要分析写作技巧,听得小龙一头雾水。

    在颜老师家,小龙第一次接触到一个大学教师,一个知识分子的现状。两室一厨,平房,木地板,里间是卧室,外间较宽敞,摆设很简单,一台,一书橱,还有一大床,住三代人。颜老师问了小龙和周民的插队情况,当他俩起身告辞时,门外传来一声:“颜老师,我来给你拜年了。”

    抬头一看,是赵芳,也是上海人,她是颜老师招来的,所以,和颜老师关系比较熟,颜老师开玩笑说:“好啊!给我拜年,你就要跪下来磕三个头。”

    赵芳和颜师母也很熟,像一家人一样,那一刻,小龙感觉像回到了上海,满耳都是糯糯的乡音。

    乡音易得,乡情难求。第二天,系办公室主任叫小龙和周民到他办公室去一次,一进办公室,小龙傻了眼,送给颜老师的一份微薄礼品,原封不动地躺在办公桌上,系主任并没有说什么,只叫他俩把东西拿回去自己吃。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这样过去了,颜老师也没再提起,却在小龙的心头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小龙觉得颜老师小题大做,区区小礼,何足挂齿,何必大动干戈做给系领导看呢。难道,这就是报上批判的知识分子的迂腐和谨小慎微吗?颜老师当时退还礼食的真实动机龙不清楚,现在想想,颜老师肯定是担心万一日后有什么政治运动时会授人以柄,或者,担心自己和周民的动机不纯,会给他留下一个洗刷不清的“罪名”吗?这个颜老师,背后一刀是他,表扬自己的也是他,充当法海的又是他,小龙对颜老师的为人产生了怀疑。所以,小龙对开诚公布采取了阳奉阴违的态度。当颜老师的面,尽量不和梅接触,私下里,借谈工作之便,短话长说,无话找话,即使无话可谈了,就相对相望,彼此欣赏,随情逐波,随意荡漾。心想,只要梅愿意跟自己好,自己是不会跟她断绝往来的。

    龙和梅确实有工作可谈,因为,学农结束时,全年级要举行文艺演出,梅安排小龙跳新疆舞。这可是龙最不愿意的一项活动,但是,龙很乐意去做,不仅要做,而且要做好,做出水平。为了能跳出新疆舞的风格,还准备了一些道具,这些道具都是梅搞来的,有瓜皮帽,有长筒雨靴,还有一簇翘八字胡,就是缺少维吾尔族服装。

    上小学,龙跳过一次新疆舞,上台后,龙跳得很认真,很想把舞跳好,跳出水平,为班级争光,为节日添彩。没想到,刚跳了一个来回,台边窜出一个小孩,是班主任的儿子,先跟在龙身后,后又跑到龙前面,也学着龙的样子跳起了新疆舞,引起台下的师生哄堂大笑。龙一下乱了方寸,乱了步点,无意间,右脚上的一只元宝鞋飞了出去,又引起一阵大笑。舞蹈音乐一停,龙急忙找鞋,却被班主任儿子抢先一步捡了就逃,害得龙只能像袋鼠一样,单腿一步一蹦跳下舞台,再次引发一片轰笑和掌声。

    这回扮演的**舞,最难学得是摆头,而且,双肩不能移动。那几天,龙一有空就学摆头,梅好象很负责,把龙管得很紧,摆头不过关,不让龙走。摆得样子滑稽,她就会笑得直不起腰,还笑出了眼泪,还发出像老母鸡一样的“咯咯”声。她乐,龙也乐,所以,每每这个时候,是他俩最高兴的时候。高兴之余,龙还要四下看一看,担心法海会不会突然出现。

    “你在看什么?”

    “摆头摆出了惯性,停不下来了。”

    龙的话一出口,梅又会像老母鸡一样“咯咯”笑不停。

    跳新疆舞,由班里五位女生小合唱作配合,曲名《新疆,亚克西》,女生唱得齐,龙跳得欢,载歌载舞,演得很出挑,很成功,得到掌声一片。下台后,另一个班的维吾尔族男生朝小龙伸出大拇指,连说了几个“亚克西”。

    这种抛头露面的事,后来还有几回,都是小梅请龙做的,有的做好了,有的做砸了,但是,不管做好做砸,都成了他俩加深接触和了解的沟通渠道,所以,在同学们的概念中,龙和梅毕业后结为夫妻是铁定的。在平时生活中,龙的床单是梅帮洗的,龙生了病,梅照顾龙,梅生了病,龙停课去探望她,两人就差没在一起吃饭和睡觉了。尤其回沪过寒暑假,梅的行李都是龙一手搬上搬下,龙觉得自己和梅之间的恋情是纯洁的,龙把梅看成圣女,在自己和她的关系未正式定下来之前,龙不愿去玷污她的圣体,不愿去亵渎她的圣灵。为此,龙没有,也不敢在她面前说“我爱你”三个字,龙想,一切都在不言中就可以了,水到自然会渠成的。但是,颜老师开诚公布的一番话,始终像幽灵一样在脑海挥之不去,所以,龙没有向小梅提起颜老师的开诚公布,龙坚信梅也会像小春一样吃定自己,爱定自己,缘定终生的。

    (待续)

    第44节身世之谜

    小金上大学走后,留下小琴一人孤苦伶仃,公社五七干部考虑到安全,将琴调到了另一个大队,不久,省统战部来人调查和了解琴的情况,第二年,琴莫名其妙地拿到了入学通知书,一封喜讯电报发出去后第三天,一封加急电报飞到小琴手中——母病危速回。

    小琴冲进医院时,母女已阴阳两界,阴森森的太平间爆炸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悲嚎:“妈——!妈——呀——!女儿不孝,女儿今生无缘报答,来世再做你的女儿,妈——!你能原谅女儿的不孝吗?妈——。”呀——还没出来,琴已气闭昏厥。

    丧事料理中,琴父的一段话似晴天霹雳,更像京剧《红灯记》中的痛诉家史:“小琴,爸要告诉你一件隐瞒了24年的事,这也是你妈临死前的遗嘱。”说到此,琴父对女儿望了一眼,见小琴一副茫然若失的神情,又觉得不忍心说出口,咽了咽口水,等待女儿的反映。

    “爸——,你说吧,我在听。”

    “小琴啊——,爸不是你的亲爸。”

    “啊——?!”小琴茫然地啊了一声,感觉自己在梦里一样。

    “这件玉佩是你妈叫我转交给你的,你好好带在身边,到时,你的亲生父亲会来找你的,这玉佩就是你们父女相见的凭证。”

    玉佩?亲生父亲?自己活了24年,身世才被揭开,小琴不知该喜该悲,该怒该怨,天哪——,这些话,母亲为什么不肯亲口告诉自己?为什么不在活着的时候告诉自己?为什么现在又要告诉自己?自己的亲生父亲还在人世吗?这冷冰冰的玉佩能唤起父女的亲情吗?24年啊——!难道24年中这块玉佩一直在自己的家里?一直在母亲的身边?小琴睁开婆娑的泪眼,对着突然成了继父的父亲跪倒在地:“爸——!你们还有什么事没告诉我?还有什么事瞒着我?求你快告诉我,我到底姓什么?我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他在哪里——?!”最后一句话,小琴不是说出来的,是叫出来的,振聋发聩,歇斯底里。

    “小琴啊——,我不知道,爸真的不知道,爸求你别这样。”说完,琴父抱着小琴的双肩痛哭流涕。

    琴的两个弟弟一开始以为自己的父亲在说昏话气话,见到姐姐如此悲痛欲绝,又见到父亲和姐姐抱头痛哭,才知道一切是真的,哥哥拉着弟弟的手,对着母亲的遗像双膝慢慢跪下,连磕三个响头:“妈——!你不该对姐这样,你不留一句话就走了,让活着人比死还难受你知道吗?你为什么让姐姐去插队落户?而不让我去?就因为姐姐的生父抛弃你吗?就因为姐姐带红卫兵来抄过家吗?妈——!你说话呀——!”

    突然,镜框中的琴母流出两行慢慢嚅动的泪水,世上,只有骨肉亲情的泪水才能唤醒亡人的灵魂,琴母对着膝下的儿女道出了一段人间悲剧。

    ——美国麻工理省大学校院里,一对情侣相依相偎在花丛中,男主人风流倜傥,女主人风情万种,新中国的召唤,让海外的炎黄子孙看见了东方的曙光,巨人的崛起,报效祖国的灼热之情,拳拳之心犹如撒僵的野马奋蹄腾空。他俩进入北京物理研究所忘我的施展才华,为新中国的国防事业废寝忘食孜孜不倦。

    一份机密文件的泄露,他俩被无妄地打入冷宫,女主人身怀六甲回到了自己的娘家,等待着新生命的降世,半年之后,男主人通过特殊渠道获准重返美国,但是,女主人看到了清室的深不可测,不愿当第二个婉容,拒绝了丈夫的跪求,而且,襁褓中的小生命也经不起风浪的颠簸。男主人万般无奈,只好将一些古董和字画留下来作为母女俩日后生计的不时之需,一同留下来的还有男主人祖父和祖母的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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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后,女主人改嫁给曾经是青梅竹马的一个工人家庭,青梅竹马的妻子难产,留下来一个与琴童岁的男孩,女主人当起了家庭妇女,相夫教子,但是,女主人始终守口如瓶,不愿将自己的身世告诉青梅竹马,以防给家庭带来不测和灾难。前夫的突然出现,女主人更是守口如瓶,女主人抱定宗旨,在那祸从口出的年代,情愿割掉舌头,也不愿将灾难留给子女。

    女主人的病是在做月子落下的,是绝症,做母亲的知道自己来日不长,怀着对前夫的情,对皇室的恨,硬着头皮叫女儿去插队落户,远走高飞,背着被子女误解和不解的遗恨撒手人寰——。

    琴母生前与龙母是好同事好姊妹,前者出身书香门第,后者出身小业主之家,两人从小是千金,在妇女是半边天的年代,两人同时进了街道工厂,在闲聊中,龙母得知琴母一儿一女同岁,以为和自己一样,也是生了龙凤胎,两人的关系更密切,然而,龙母的心是痛的,与小龙同胎的女孩送到了徐家汇育音堂,琴母的心更痛,为了遮人耳目,琴母不得不谎称小琴和她继父带来的同岁弟弟是龙凤胎。但是,在龙母的脑海中,始终排斥不了一个疑点,小琴长得既不像妈又不像爸。直到帮忙料理后事琴父透露底细时,龙母才恍然大悟。

    琴母和龙母是天主教徒,按照教规,死者临终前要有神父颂诵弥撒临终关怀,可是,神父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自己的亡灵也回不了天国,所以,龙母找了几个知心教友悄悄地在琴母的家里圣父圣母圣子了一番。

    小琴为了赶去大学报到,在家仅滞留了三天,临行前,小琴问过龙母:“小龙妈,今年的大学招生,小龙有希望吗?”

    “咳——,很长时间没来信了,一门心思想前途,如今,前途没图到,个人大事也没图到,不知道他在图什么?还是你命好。”

    其实,龙母在感叹小龙前途没图到的时候,一封喜讯已经跨省跨山跨水,通过邮政绿色通道静静地躺在了家中的信箱里了。

    “小龙妈,有件事我搞不懂,你和我妈关系这么好,难道我妈就没有跟你说起过我的身世?”

    “你的身世?”龙母眨了眨眼作回忆状,好像听你妈说起过,我问你,你家古人服装的画像还在吗?”

    “文化大革命时烧了,怎么啦?”

    “本来我是不知道的,一直以为你是龙凤胎,现在想想,应该跟你有关。”龙母边说边点头,两嘴角还往下扯了扯。

    “啊——?古人服装的画像跟我有关?那——?”小琴想起古色古香的玉佩,上面有两条龙,自己属龙,小龙也属龙,是不是……?小琴想到此,抬眼看了看龙母,心头掠过一丝别样的感触,觉得眼前的龙母可能是自己今后最亲近的人之一,所以,将话题又转到小龙身上。

    “小龙妈,小龙和小春的事现在怎样啦?”

    “还能怎样?一个在安徽,一个在上海,一个是农民,一个是工人,想配也配不上了,再说,我家本来就穷,小春家搬走后一次都没来过。”龙母佯装生气,其实是故意说给小琴听,要不是小龙和小春先搭上,龙母肯定会向琴母提亲的。

    “倒也是,再说,小春有了这个毛病,小龙他……。”小琴故意没把后半句说出来,是想让小龙妈接上去。

    “好像听小龙说起过,那个小头重新跟小春好上了,小龙也不生气,你说怪不怪?”

    龙母的这句话等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小琴一听就心知肚明,所以,当她在大学的食堂遇到小龙时会突然心跳加快,呼吸急促。

    “还有,”龙母又来个双保险,“你下次遇到小春,就把我的意思转告小春,让她死了这份心。”

    小琴的奔丧先悲后喜,让琴父也宽慰了不少,为了让继女减轻减少丧母的悲痛和身世不明的烦恼,向单位请了长假,专程陪同小琴去淮北收拾行李,再送到大学,同时,也想了解和打听琴的突然上大学背后的故事与她的身世之间有无联系,以及,从中进一步探明亡妻的前夫——即琴的生父与玉佩之间的来龙去脉。以及为什么亡妻至死不肯吐露自己与前夫之间的点滴关系,难道,在她的心中还存有天大的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人说,鸟将死其声也哀,人将死其言也衷,琴母在弥留之际,多少次张嘴想说什么,多少次看着玉佩口眼难闭,心跳停止了,灵魂没有死,发出了最后一句无声的电波:“弘——等等我……。”

    (待续)

    第45节是梦非梦

    夏先生怀着无尽的悲伤泪别敏女士,又怀着无言的失落骨肉分离,曾经是祖上的皇土,母亲的怀抱,自己的祖国,而今国籍的关系,外交的关系,政治风云的关系,堂堂皇室的后裔,竟然连一个平民百姓的天伦之乐都难以实现,夏先生脸部的咬肌像两颗滚动的钢珠一上一下,于是,拒绝了一切参观访问,连夜秉笔直书,向皇上奏本。奏本直达天庭,皇恩浩荡,御笔圈阅,交恩来阅、办。

    四月的北京,并没有春暖花开,梁效的文章连篇累牍,批林批邓还在继续深入,还在继续消耗国力,内耗人心。

    凌晨2点,总理拖着疲惫的身躯,喝完一杯燕麦粥,在西花厅召见了夏先生。听完夏先生的陈述,总理微皱起浓黑的剑眉,抬起弯曲的右臂:“夏先生,祖国仍然是你的家,祖国依然是海外游子的怀抱,欢迎你回到祖国的大家庭,只要大家庭在,我想,你的小家庭一定会骨肉团圆的。”

    “谢谢,谢谢总理,谢谢祖国,谢谢……。”夏先生此时此刻除了会说谢,原本想好的感激之词已显得那么多余,那么谨小慎微,那么庸人自扰。

    一份加密函件搁在安徽省委书记办公桌后几天,省统战部已经派专人去了淮北,经调查核实,确有一个叫琴的下放知青,出生年月相仿,手腕处的胎记也无误。

    几天后,又一份加密函件搁在了总理的办公桌上,总理陷入了沉思,此类情况全国已有多次上报,离散的家庭分布在世界各地,台湾的居多,看来,还须统筹解决,当务之急,已核实的人员可以按招工招生优先解决。但是,全国停止招工的文件已转发各地,想到此,总理抓起电话,拨通了丰泽园⑧秘书处:“喂——,是我,主席休息了没有?”

    “还没有,主席在看书。”

    “请你报告主席,我马上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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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撂下手上的书,点燃一支烟,思绪从相对论里跳了出来,心想,恩来深夜造访必有要事,自从林小子⑨背我而去,中国的政局全靠恩来在支撑,可是,和“文革小组”一帮人合不拢,看来,还需要有第三股势力,再有,接班人的问题,再有,这场运动何时收场……。

    “主席,还没休息啊——?”总理跨进书房问了声安。

    “恩来啊——,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比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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