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圆珠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熔化成一坨灰不溜秋的东西。她看了看四周，悄悄地取出一张纸巾把那坨东西包了起来。
秦诗卿感到自己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粥，比清晨时候喝的那一碗还要稠的那种。是因为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还是被什么妖怪啊外星人啊之类的东西附身了？又或者说其实白居易的这篇《琵琶行》其实是一部内功心法，而她秦大小姐偶然间学会了这门功夫，而且功德圆满功力通神，一击之下连圆珠笔也化为乌有？
别傻了，怎么可能啊，大概只是因为那支圆珠笔质量太差，因为天热才熔化的吧。不过今天好像不怎么热啊……秦诗卿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鼻子里忽然传来纸张烧焦的味道。（电脑阅读xs.com）
她猛地一低头，居然发现自己手里的笔记本已经开始发黑卷曲，似乎有火苗从里面蹿了出来！
“啪！”
课本拍在桌子上的声音把正在专心上课的老师吓了一跳。全班同学的视线顿时集中到了发出这个声音的始作俑者身上。
“对不起，老师，我身体不舒服，想去医务室看看。”
秦诗卿讪笑着把课本和笔记本丢进书包里，一起丢进去的还有那支圆珠笔的残骸。
“身体不舒服？那赶快去吧。要不要让人陪你一起去？”
秦诗卿在老师们的眼中还是属于安分守己的好学生类型的，所以才不会被认为是找借口逃学。她赶紧谢绝了语文老师的好意，逃也似地从教室里跑掉了——再留下去的话，万一再烧掉什么东西怎么办？她已经能感觉到袜子也有解体的迹象了。
可奇怪的是，秦诗卿自己却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什么不适，**皮肤也完全感觉不到烫，简直已经正常到不能再正常了。
可是圆珠笔熔化、笔记本自燃难道是错觉吗？
她忽然记起立夏说自己体温非常高的事情。还有早晨醒来，那碗依然有些温热的白粥。
秦诗卿没有去医务室，而是跑到了空无一人的厕所里，钻进隔间锁上门。她坐在冷冰冰的马桶盖上，然后撕了张卫生纸纸放在手心里。
三十秒之后，卫生纸燃烧了起来。与此同时，秦诗卿感到p股底下一软，如果不是反应快及时站起，大概整个人都会掉进马桶里——塑料制的马桶盖已经被熔出了一个大洞。
我，我变成什么了？秦诗卿若有所思地望着可怜的马桶。怪物？人形电熨斗？
结果，直到放学，秦诗卿都没有再出现过。
立夏帮助请假的好友把书包收好，然后开始发愁。
“哟，小立夏，发什么呆呢？”
杜兴国拿着扫把站在旁边同立夏打招呼。今天是他们组值日。而且就算不是他们组值日，杜兴国也必须过来关心一下，谁叫他现在是间谍呢。
“不准叫我小！我哪里小了？”立夏有些恼怒地说道。
“是是是，你哪里都不小……”杜兴国的眼光从立夏胸前闪过，立刻换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怎么了，是不是想请我吃晚饭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啊？”
“为什么我要请你吃晚饭啊！”立夏对这个没皮没脸的家伙很没辙。“是秦诗卿啦。她大概请假回家了吧，可是书包还在学校呢。她的手机也打不通，我在想是不是要给她送过去。可是我又不认识她家……”
“她晚上好像是去咖啡馆打工的吧？带到咖啡馆去不就好了。”
“都病到课也不上的地步了还会去咖啡馆打工吗？而且我有给蓝姐打过电话，秦诗卿今天没去咖啡馆。”
“呃……”杜兴国想了想。“你去找老班吧。老班手上应该有我们班上所有人的家庭住址和电话号码的吧。”
班主任丁老师的手上倒真的有秦诗卿的家庭住址和电话号码。立夏在说明了事情的原委之后顺利地拿到了这些资料，但是往秦诗卿的家里打电话却怎么也没人接。
“也许是睡着了没听见？”丁老师说。
“大概是吧……”虽然是这么说，可不知道为什么立夏心里却总觉得不安。万一不是睡着了而是昏迷，或者更危险的情况怎么办？她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担心，冲出校门直接拦了辆出租车就直奔秦诗卿的家里。
然后快要到地方的时候，立夏尴尬地发现了一件事——她没有钱付车费。
已经被母亲断绝了零用钱供应的立夏，在昨天替秦诗卿叫外卖的时候连最后一点拿来坐公交车的家底都全部花光了。看着面前出租车计价器的红色数字飞快向上跳跃，立夏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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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在脸上保持着平静，立夏的内心却在滴血：谁来救救我啊！
3.12 狼疮性肾炎
忽然间，立夏看到了救星。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出租车司机感慨着。
开了二十多年的出租，他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像这个还穿着中学校服的少女拼命地拍着车窗要自己停车，然后也不管旁边飞驰而过的自行车冲上人行道，拉着一个青年的袖子又哭又笑的样子，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了。
之后那个青年红着脸走过来替少女付车费的时候，司机好心地提醒他：“小伙子，你女朋友年纪还轻，如果有了孩子的话还是打掉吧，这样对你对她都比较好……”
冯梓听了这话满脸黑线，还好立夏站在人行道上没听到，否则会有什么后果他也不知道。哭笑不得地接过找零和发票之后，冯梓回到了立夏身边。
“那个……这次多谢你了。过几天车钱我会还给你的。”
立夏和冯梓的关系，可以说是陌生人以上、朋友之下的程度，勉强能算的上是熟人。
“恩？啊，车钱啊。没关系。”冯梓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平时和冯梓在一起的时候说得多的都是冯梓，不过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只是默默地和立夏一起并肩行走着。
立夏觉得浑身不自在。她是去给同学送书包顺便探病，旁边跟着一个咖啡馆的客户算是什么事？但是冯梓现在毕竟是她的债主，过河拆桥、吃玩饭就打厨子的事情，立夏还做不出来。
但是两个人并肩行走却一句话不说，这个气氛也太尴尬了一点。没办法的立夏只能搜肠刮肚地找话题。
“昨天也多谢你了。”
“哦。”
“你们以前也办过类似的活动吗？很热闹啊。”
“哦。”
“后来来的三位女仆是我们学校的学姐哦。”
“哦。”
“……借你的钱，我就不还了。”
“哦。”
“不要再往前走了，那边是公共厕所……”
“哦。……啊？我怎么会在这里？”
看着旁边看公厕的老太太偷着乐的样子，立夏真想找根棍子把冯梓打晕拖走。
“啊，抱歉抱歉。”冯梓总算回神了。“你这是去哪里？要我送你吗？”
“不用了，我只是去给同学送书包，而且已经到了哦。”立夏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区。
“这样啊。”
就算立夏用“你很碍事耶，别跟过来”的视线狂瞪冯梓，可那个家伙依然厚着脸皮跟了过来。要是能直接地说出“哪凉快哪呆着去”，立夏也就不是立夏了。
结果最后还是两个人以同学和客户这样怎么看怎么古怪的身份来到了秦诗卿的家门口。
秦诗卿居住的小区大约有二十来年的历史了，住宅楼看上去也有些残破。从一层楼有四个门的情况看，面积应该也大不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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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和另外三家有着厚实的防盗门、最差也有铁纱门的住家相比，秦诗卿家只有光秃秃的土黄|色木头门看起来还真是寒酸。而且连门铃都没有，立夏只能攥起小拳头开始敲门。
“砰砰……好疼！”
立夏捂着手蹲了下去。我的手到底有多废柴啊！立夏眼角含泪自己吐着自己的槽。
冯梓接替了立夏继续敲着秦诗卿家的大门。不过不管敲了多久，里面都没有传来一点声音。立夏又从裙子口袋里摸出手机拨通了秦诗卿家的座机，然后他们就听到门里隐约传来的电话铃声。
“好像没人在家啊。”冯梓又敲了一会。“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不过立夏并没有打退堂鼓的打算。她挂掉手机，估摸了一下大门的厚度，然后又打量了一下冯梓的体格。
“这种门，你要几下才能撞开？”
“哈？”冯梓吓了一跳。“私闯民宅是违法的！”
“我也不想的啊！但是万一她要是晕倒在家里怎么办？她的烧还没退啊！早晨起来的时候额头烫得怕人，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啊！”立夏忽然间开始厌恶自己为什么变成了女人。如果还是男性的话，砸开这扇门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秦诗卿是我的好朋友，我不想这么快就失去她啊！”
“呼……”冯梓叹了口气，把立夏拉到身后，一只手按在门锁上。“我明白了。有的门看上去好像锁上了，其实只要轻轻推一下门就开了，比如……”
他轻轻推了一下，原来还关得紧紧的门居然真的自己就开了！立夏傻傻地看着这一切，忽然抓住了冯梓的手翻来覆去地看。
“你不会有超能力吧？”以立夏的眼光，她怎么也看不出那双只手有什么特别。“还是有万能钥匙什么的？藏哪了给我看看。”
“不是万能钥匙，就是超能力，很厉害吧。”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立夏抓着自己的手的样子，冯梓忽然觉得有些开心。
“谁会信你啊！”立夏还想着秦诗卿的事情，抓起书包就冲进了房间。
家里并没有像立夏想象中秦诗卿凄凉地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情景。这是普通的两室一厅的小套房间。房间的装修不算很华丽，家具也很陈旧，却被保养得很好。也许是很久没有开窗换空气的缘故，这里弥漫着淡淡的发霉的气息。似乎是女孩子住的房间里，床铺被收拾得整整齐齐，除了大约两三天没有打扫而落下的薄薄一层灰尘以外，这里比立夏那个虽然大、但始终很难保持整洁的家要强多了。
“原来真的不在家啊。”立夏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随之而来的就是更加的担心。这个家里虽然没有将照片摆在外面，不过立夏却在书桌上发现了秦诗卿常用的一些小首饰，所以应该没有弄错地方。“她还烧得那么厉害，跑到哪里去了呢？……难道是住院了？”
立夏再次拿出手机拨通了秦诗卿的手机。还是关机。这个家伙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不过无论如何，没有主人允许擅自闯入别人家总是不好的行为。她把书包放在秦诗卿的书桌上，留了张字条说明情况，然后就准备离开。
“喂，走了走了。恩？你在看什么？”立夏回到客厅，忽然发现冯梓面色严峻地蹲在茶几前，拿着几张纸翻来覆去地看。“乱翻别人家东西可是不好的行为……”
冯梓没有说话，而是把手中的纸递给立夏。
那是医院开出的化验单，上面的名字是秦诗卿，时间是半年前。那些数据立夏完全看不懂，又是rbc、又是wbc，又是畸形细胞、又是潜血，甚至还有ig、igg什么的。
但是在临床诊断后面的五个字，立夏却是看明白了。
狼疮性肾炎。
3.13 高达战线
狼疮性肾炎究竟是什么病立夏并不清楚，但至少她明白，这个病可不像感冒咳嗽那样，随便吃点什么药就能治好的。
这一刻，立夏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我们不是朋友吗？既然是朋友的话，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却一点也不告诉我？立夏有一种把手上的化验单撕成碎片的冲动。
不过最后，她还是没有把冲动变为现实，而是从书包里掏出笔和笔记本，把化验单上的医院名称什么的抄了下来。
一直到离开了秦诗卿居住的小区，立夏都没有说一句话，这让冯梓觉得很不舒服。让他觉得更加不舒服的是不时有经过的路人看到立夏一副悲伤的表情，都认为是冯梓欺负了她，然后对冯梓递来的鄙视的目光。
我是无辜的啊！冯梓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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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要去哪里？咖啡馆还是回家？”冯梓看到立夏完全没有目的地乱走，忍不住问道。“我送你。”
立夏其实现在是想回咖啡馆的，但她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就算想坐公交也坐不起。而且这里她还是第一次来，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看到立夏有些迷茫的样子，冯梓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样吧，我家就在附近，要不要去喝点东西？然后我开车送你去咖啡馆吧。”
冯梓的家真的就在附近。从这个略显陈旧的小区向北走了五百米，就是一栋三十来层的高层住宅楼。冯梓带着立夏走进电梯，按下了最高层的按钮。
“我家只有我和我父亲两个人住。”冯梓打开门，将客用拖鞋从鞋柜里拿了出来请立夏换上。“地方比较小，别介意。”
冯梓口中的“地方比较小”的家，光是玄关就比秦诗卿的卧室还要大。这里和下面那些每层六家的房型完全不同，冯梓的家可是占据了最高的整整两层楼，最大的一个厅甚至超过了六十平米，装有巨大的投影幕布和高级的音响设施，看上去就仿佛一个小型电影院一般。
不过这个小型电影院比秦诗卿的家可是要乱得多。三台游戏机被随意地丢在地上，四周散落着的游戏光碟完全可以开一家电玩店，还有两边装饰架上陈列得满满的模型手办……
天堂啊！立夏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直接扑到那些游戏光碟上打滚的欲望。不过她火热的目光似乎被冯梓误会了，冯大公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把那些游戏光碟仿佛垃圾一样扫到沙发底下。
立夏在沙发上坐下，接过冯梓递过来的罐装咖啡。
“我们什么时候走？”立夏问道。
冯梓站在立夏的面前，面容有些阴沉不定。最后他好像终于下了决定：“其实我有些东西要给你看。”
“如果是你的童年照片或者给妄想中女朋友开音乐会写的曲目什么的就算了……”立夏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冯梓从装饰架上取下一个模型。
那是一台黑色的一比一百的地狱死神模型。从做工的精细度来看，显然花费了制作者不少功夫，甚至就连喷在上面的漆看上去都很有金属质感。
“这个是打算送给我的吗？”立夏说道，“那么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冯梓满脸黑线地把模型放到立夏手伸不到的地方。
“等一下发生的事情，可能会超乎你的想象，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先做好心理准备。”他让模型站在茶几上，缓缓地松开手。
只不过是个模型而已，能发生什么样的事情？立夏对冯梓的话嗤之以鼻。不过还没等她把鼻子里的空气完全喷出鼻腔，就看到放在茶几上的模型动了一下。
塑料制的地狱死神双眼忽然发出了绿色的光芒。就在立夏以为那只是遥控的小灯泡被点亮的同时，地狱死神忽然把裹在身上的黑色翅膀伸展开来，然后向前走了一步。
“啊啊啊啊为什么会这样啊！”立夏吓得把手里的咖啡罐子丢了出去。别开玩笑了！模型这玩意怎么可能会动啊？就算关节里装了马达之类的东西，但那翅膀可是一整块的塑料，怎么可能像真的翅膀一样伸展开来啊！
就在咖啡罐眼看就要击中地狱死神的时候，塑料模型忽然动了。它并没有向旁边闪开，而是挥动了手中的长柄镰刀。
“唰！”
铁制的咖啡罐连同里面的咖啡被一起切断，掉落在一旁的木地板上，发出了沉闷的声音。原先在镰刀头部、只是用绿色的透明塑料做的刀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取代它的，是弧形的、真正的光束刀刃。
空气中弥漫着咖啡被蒸发的味道。
“这里面绝对没有任何齿轮、马达或者电池之类的东西。”冯梓看着满桌乱走、时不时挥舞着镰刀摆pose的地狱死神满脸无奈。“别问我为什么会这样，因为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只要我触摸到机械物的时候，就好像能够和它们交流一样。只要对它们下命令，它们就会照做。比如你那个同学家的门锁，还比如这个模型。”
“这太荒谬了！”立夏忍不住叫了起来。“如果说门锁是机械物我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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