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姨娘漂白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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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姨娘漂白路-第12部分
    一饮而尽,边说边朝他做了请坐的手势“师兄客气,恭喜的话一会再说也不迟,请你先为她诊脉一下吧。”

    温恒焱斜瞟了身旁的弟弟一眼,见他面色青红交错,眼神游移,比之刚才不正常的失态状好了些许,暗嘘了一口气,坐回原位,戏言道“师弟,我以为你下帖找我来是为了谈公事。你的医术并不低于我,没料到你会把我当郎中使”他说着,对身旁坐着的弟弟小声说道“恒书,你去马车上,将我的医药箱拿出交给张府的丫鬟,自个儿先坐车回家。”

    温恒书双唇动了动,“哦”了一声,起身离去之前,瞧了对面一眼,对面的女子在张明岘的搀扶下,低首坐于一方的空凳上,见到他投射来的目光,稍一抬眸,像是不认识他般的对他礼貌性的一笑,复又垂下眸子。

    把个脉需要什么医药箱啊?温恒焱对于其弟温恒书说的话,很明显的,是推托之举,意在遣走他。

    这一点,张明岘不会点破,霍青玉更是当做不知,把自己当成一朵壁花,一块布景。

    温恒书的离去,使得书房内奇异的安静了片刻,直到铃兰拿着一只漆红木的药箱进了书房。

    张明岘唤来书房内侍候的两个丫鬟,叫她们将桌上的茶点收拾去,一会重新上茶。

    温恒焱翻开医药箱,从药箱内取出一个两端雕着瑞兽祥禽的白玉脉枕,移到霍青玉的桌面前。

    张明岘握着她手,将她的手腕放于脉枕上,小声的道“勿动,一会就好。”

    接着,铃兰在她的手腕上覆盖上一层大红色的纱帕,温恒焱才将自己的三根手指搭在她的腕上开始把脉。

    霍青玉低首,掩去眼底的嘲讽,这厮如此小心的惺惺作态,一点小病就请太医诊脉。旁人看来,以为她多受宠,亦是受宠,又如何,不过是个小小的姨娘罢了。

    近距离接触,这厮的同门师兄,温恒焱,穿着一身象牙色的锦段长袍,腰束驼色宽绸绦带,带下挂着一块汉白玉色的双鱼玉佩。他年约二十七八岁,相貌不俗,气质温润尔雅,与其弟温恒书的相貌,四五分相像。

    张明岘与温恒焱坐于一起,两人身高都约在一米八上下,相貌也在伯仲之间,各有出彩之处,但是两人的气质却是极其的迵异。

    张明岘即使笑着,也能让人感受到他身上辐射而出一种冷色调的阴暗气息,温恒焱不然,他即使一脸严肃的板着面孔,也能感到从他身上外放出一股犹如春日般暖色调的温润气韵。

    将他们两人比作花,前者好比暗夜中妖异绽开的血色罂粟花,后者就好比凌晨中盛开的白色芍药花。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好色,不是男性的专利,女性亦然。

    霍青玉的一双水眸,黑白分明,看人的目光,与这古朝代的女子自是不同,清澈无秽,坦然大方,对着面前这个与她亲弟面容相似了四五分的年轻男子,她自是无一分的恶感。

    她见他为她把脉了十秒钟后,抬眸望她,脸上的表情难掩骇怪之色,心中一抖,神情大变的问道“温太医,我身体怎么了?得了绝症不成?”

    这个温太医的表情,仿佛前世,她拿了晚期癌症诊断书,给亲人朋友看时,与他们乍然抬眸猛地瞧向她的表情一模一样,藏着一抹难以置信的秫然。

    张明岘温恒焱两人,都为她突然的问话声搞得一愣,尤其是张明岘,展臂缆上她肩膀,安慰道“你没病,你身体没事。”

    之后,他的脸转向温恒焱,语气夹带着紧张的问道“师兄,是不是滑脉?”

    温恒焱点首,笑着对霍青玉道“五姨娘勿忧心,你没病,只是怀孕了而已。”

    一听没病,霍青玉松了一口气,喃喃道“没病就好,只是怀孕了而已,怀孕了怀孕”什么?怀孕??这时,她才回味过面前男子话里的意思。

    刚松的一口气立即被吊起,整个人仿佛弹簧般的从凳子上弹起,叫道“不可能!我怎么会怀孕,我才进这张府一月未到。”

    得到师兄的肯定答复,张明岘一脸喜色的抱起她,“怎么不可可能”他的薄唇贴近她耳畔,声线压得极低的对她道“你忘了,七月十五中元节,我们在船上的那一晚”

    温恒焱站起,道“恭喜五姨太,你身体没事,是喜脉。你肚里的孩子,月份尚浅,才足一月。”

    一月?中元节的船上那一次就有了?!是她的身体素质太强悍,还是张明岘这厮太有种,孩子居然是在鬼节那一晚上投胎到她的肚子里了。

    他肚里有张明岘这厮的孩子了?这消息太劲爆,一下子将她震住。

    霍青玉双腿一软,倒在张明岘的怀中,过了数秒,她挣扎的站起,向铃兰伸出手,有气无力的道“铃兰,扶我回玉青苑。”

    “来人,备软轿,送五姨娘回玉青苑。”张明岘对着书房外一声喝。

    侍候于一旁的铃兰,连忙一步上前,两手稳稳地接过霍青玉伸向她的一只手,将她搀扶住,喜不自禁的笑道“恭喜姨娘贺喜姨娘得了身孕,姨娘动作慢点,当心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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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明岘亲自送霍青玉出书房,上了软轿,一再关照铃兰照顾好霍青玉和叮嘱两个抬轿子的婆子一路小心慢行,务必将五姨娘平安的送到西院。

    两个粗使婆子从未见过大少爷这样在意一个妾室姨娘,心里纷纷猜测着,大房后宅要变天了!

    霍青玉走后,一个丫鬟重新上了茶点便在张明岘的挥手下告退,书房内唯剩下张明岘和温恒焱师兄弟两人。

    温恒焱也为张明岘高兴着,他道“师弟,你自小与毒物为伴,日食毒草毒物增进功力苦修五毒神功。我师父曾有言,你修炼的五毒神功过于霸道,不利于子嗣。哪想到,你这五姨娘不瞒你说,我刚才摸了她的脉象,吃了一惊。与你体质相差无几的女子,我可是生平第一次遇到,不过 ”

    见到师兄脸上闪过一抹忧色,张明岘急声问道“不过什么?”

    温恒焱脸露一丝犹疑之色,欲言又止,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开口。

    张明岘定了定神,稍一细想,不以为意的点明道“师兄是否想说,你摸她脉象,猜测她一月前曾小产过,损了些身体,时隔一月,再次有了身孕,再加上她未满十六岁,年岁尚小,妊娠期间,务必要精心细养∓quot;

    温恒焱大笑一声,打断他,道“师弟,你今日下帖请我来,只是为了确定你的诊断没错哈哈,我看你是兴奋地傻了,连自己的医术都信不过。”

    张明岘苦乐参半的道,“师兄说的没错,我是兴奋的傻了,不敢相信自己摸到的脉象。不请你过来确诊一下,我今晚甭想睡个安稳觉。”

    温恒焱啜了一口茶水,转了话题,道“寒林,你我同属太子麾下三暗卫之一,你接二连三的屡建奇功,那“东西””

    张明岘对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下去,招来一个丫鬟,下令道,“我与温太医有事相商,任何人不得进书房一步!”

    说完,他立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沉声道“随我进练功房,我再与你详谈。”

    34霜二的苦恼

    两个粗壮婆子抬的轿子,又平又稳,坐在轿内封闭空间的霍青玉却是坐也不是靠也不是,手抚着肚子,情绪起伏,只想找个地方大喊大哭的发泄一场。

    轿子行了五分钟不到,她叫了一声“停轿”

    她以为她的叫声很大声,其实她的叫声像是猫叫,多亏铃兰耳朵尖,听到轿里的声响,移近轿子,问道“姨娘,可有事吩咐?”

    “停轿,我要出去透透气。”霍青玉只得扬高了嗓音,再叫一声。

    铃兰朝着两个抬轿的婆子直挥手,“停下,停下,姨娘要出娇子”

    轿子停下,铃兰掀开轿幔,像搀着易碎的薄瓷器般将她扶出娇外,小声的问道,“姨娘那不舒服,要不要奴婢叫婆子去禀告大少爷一声?”

    “不要!”霍青玉想也不想的回绝,黑白分明的水眸流转,见到不远处的紫竹林,立即道“我头有些晕,只想走走,你陪我进紫竹林透透气吧”

    铃兰清脆的应了一声“是”,对着两个婆子下令道,“你们两人在紫竹林外等着,姨娘一会出来还得坐轿。”

    进得紫竹林,铃兰扶着霍青玉步入假山流水旁一座红柱绿瓦的六角小亭里坐下,脸露一丝忧心的问道“姨娘,身体可舒服点了?头还觉得晕吗?”

    霍青玉细声细气的道“舒服多了,头也不晕了,就是有点口渴。”

    “姨娘口渴了”铃兰朝着四周张望了下,迟疑片刻,对她道“奴婢这就去叫守在竹林外的婆子去东院茶水房那取壶热水来,姨娘你在亭子里别走动,奴婢去去就回。”

    霍青玉颔首,道“我就在这亭子里坐着,哪都不去。”

    目送铃兰背影消失于小径的拐弯角,霍青玉站起身,徐徐走出亭子,确定林中无人,便转到假山一隅的死角地带,拎着裙子,朝着一株竹子,用力的踢去,嘴里愤恨的低声骂着,“霍青玉,你个贪生怕死的孬货,你个世界上最蠢的笨蛋,你怎么能怀上张明岘的孩子,那厮不是个东西,不是个人,你怎么能怀上他的孩子”她骂着骂着,眼泪掉下来,一只小手开始捶打自己的肚子,打了七八下,脚跟踩到一块滚动的小石子,身形一个不稳,后背撞到坚硬的假山璧上,整个人滑倒在地。

    “爸妈,青山,我要回家,我想你们,我要离开这个可怕的朝代,弟弟啊,青山带我回家”霍青玉卷起身,抱住自己的双膝,缩成一团,像个无助的孩子般呜呜的哭出声。

    当她肆无忌惮,哭得痛快之时,一道男声在她头顶炸开,“你一个人偷偷躲在这哭什么?”

    哭声戛然而止,霍青玉蓦地抬头,一见是他,不由哑着嗓音,叫道,“你怎么在这里?”

    低首望着泪痕斑斑的小脸,温恒书的表情,阴晴不定,他蹲下身,与她平视,问道“这正是我想问你的话,你怎么在这里,在张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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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样问,证明才来不久。霍青玉暗松了一口气,吸了吸鼻子,捏着袖管,快速的抹了把脸,拭去泪水,站起身,不答反问,“这里是张府后宅,岂容你乱走乱窜,你怎么不听你大哥的话回家去?”

    “要你管!”温恒书也站起身,封住她路,朝她跨进一步,逼她背贴假山璧上,一脸苦大仇深的瞪着她,逼供道“我问你,中元节那晚上,在余家巷你为什么那样戏耍我?害得我在朋友面前丢尽了脸面。”

    这个小家伙,滞留于张府不走的原因,就是为了逮住她,逼问她一月前中元节的那一晚上为何那样戏耍他?

    臆想到他,中元节那晚上的情景,他穿着一身单薄的亵衣亵裤躲躲藏藏的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霍青玉突地想笑。

    不是她不厚道,实在是臆想到他那时候的情景,越想越荒诞,越想越好笑啊!

    不能笑,只能哭,她也觉得自己神经在崩溃的边缘,一会哭一会笑的,霍青玉低首,两手捂住自己的脸,颤抖着身躯,呜咽道“温公子,那天是我不对,是我对不起你。我不是故意戏耍你,那天我有不得已的原因才那样对你这竹林四下无人,你打我吧,打我一顿出出气吧”她说着,可怜巴巴的抬起头,挺起胸,一副任你打骂的姿态。

    眸光一扫到她高耸的胸脯上,思绪飘忽,想起他与她两人在余家巷一侧狭窄昏暗的通道里,他的手探入她的薄色肚兜内摸到的那一片滑如凝脂的温恒书的面色一红,飞快的撇开头,连退三大步,结巴道“你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从不打女人!既然你诚心向我道歉,以前的事过往不究”

    霍青玉破涕一笑,对着他盈盈一拜,娇声道“温公子大人大量,青玉惭愧。”

    男女授受不亲,她又是寒林哥的妾室,他和她本不宜多接触,不知为何,他就是迈不开步子,管不住自己的嘴,问道“你你还没回答我的话,你刚才一个人偷偷躲在这哭什么?寒林哥对你不好吗?”

    寒林两字,大概是张明岘那厮的表字别名吧。

    霍青玉低垂着头,一脸哀色,似真似假的道“他对我好又有何用,我只是他第五房的小妾,是他众多姨娘中的一位姨娘。我哭,是因为伤心,伤心自己命薄如此,生平不愿做妾,偏作他人妾。”

    一种莫名的痛涩感浮上心间,温恒书自觉自己胸口一窒,闷声问道“寒林张明岘强纳你为妾?”

    眼前的少年的五官相貌真的很像她的亲弟霍青山,在她最痛苦最想念自己亲人亲弟的时候,他出现了。

    张明岘那厮,心狠手辣,毫无人性,她何必为了一己之私,再一次的利用他。

    她和他之间聊的话题已是不能再深谈下去,免的害了他!

    “交浅言深,君子所戒!温公子请回吧!”霍青玉再次对他盈盈一拜,转身离去。

    她一出假山,即听得铃兰的呼唤声,“五姨娘,你在哪儿啊?”

    霍青玉边走向她,边应声道“我在这。”

    铃兰迎上她,小声的抱怨道 “姨娘,你说话不算话,你不是答应奴婢待在亭里不乱走。”

    霍青玉敷衍道“下不为例。”

    她与温恒书,谁也没察觉到,假山顶上一直闲坐着身穿着墨蓝色紧身衣的霜二。霜二盯着黯然离去的温恒书,支手摩擦着下巴,一脸苦恼的喃喃自问“大人要我暗处保护好她的五姨娘,温太医的胞弟与五姨娘是旧识的事儿,要不要禀告大人呢?那个五姨娘哭得真惨说的话儿有古怪,她嘴里的爸妈是不是爹娘的意思?弟弟青山?她不是无父无母的吗,她哭的话儿要不要禀告大人”

    一个时辰后,出得张府,坐于自家马车内的温恒焱冷着面孔训斥胞弟温恒书,“我的话,你时时阴奉阳违。叫你回去,你为何逗留张府?”

    温恒书强辩道“人有三急,那小丫鬟指错了方向,我迷路了而已。”

    温恒焱吩咐车夫将马车停于官道一旁无人的空地上,暂且屏退了车夫,对着自己不懂事的弟弟摇首叹息,戳穿他并警告他“寒林的五姨娘霍氏,我不问你是否认识她,以前与她有何交集,这霍氏入了张府,怀了身孕,如今已是寒林的女人,未来,有可能是寒林子女的唯一生母。”

    温恒书涨红了脸,想说什么,却是无话可说。

    那个霍氏,身段妖娆,容颜清丽,魅然天成,尤其是那一双明眸,清澈如水,灵动惑人。他的这个弟弟,大概是迷上了那个霍氏。

    温恒焱下猛药,继续道“我与寒林虽是一脉所出的同门师兄弟,但寒林此人,只可以诚相交,绝不能以利相诱,以情以义相欺。他自幼狡诈,多智近妖,性情多疑,睚眦必报,偏能容忍。以他的手段和性子,即使是他不要的女人,杀了也不会送与旁人。恒书,我言尽于此,这话出我口,入你耳,不可为第三人知晓。你可明白?”

    温恒书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大哥这样疾言厉色的痛斥自己,心中忐忑,呐呐的应声道“明白。”

    主仆二人回到玉青苑,过得两个时辰,便听得西院热闹起来,张府三房的女眷都回府了,夕颜是被两个粗使婆子用软轿抬回来的,抬回玉青苑的夕颜,直昏睡到下午三四点才醒来。

    张府八月十五的家宴,张明岘并没让她参加,到了亥时,梳着灵蛇髻,髻上插着一支金累掐丝绕花形的步摇金簪,耳带一对粉色桃形耳钉,身穿一袭贴身绣着红蕊海棠花锦缎裹胸,裹胸下连着裙摆洒金丝绣着红蕊海棠花拖地长裙,外穿一件绣藤纹雪青缎长裳的霍青玉,明显的被夕颜铃兰特意打扮梳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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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跟着张明岘,出得玉青苑,与他同坐一顶软轿,来到老太太住的地方,居中偏北的北园。

    35一猜就中

    到了居中北园,张明岘握着霍青玉的一只素手,一出软轿,便瞧得穿着一身杏粉色衣裙的红莲,手提着一盏小巧的玻璃制的圆灯笼,笑着迎上前,福了个礼,俏生生的道“奴婢红莲见过大少爷,见过五姨娘。老太太大太太已候多时”边说边走,提着灯笼在旁照明引路。

    瞅着她一路沉默不语,神情淡薄,张明岘深黑的双眸闪着阴沉的不虞之色,但一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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