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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悔情郎-第5部分
    住,思绪又被拉回初见她时。那时,沈从然穿了件淡绿色的衣衫,裙裾的下摆有几片碧绿的叶,慢慢地攀绕上来,在腰际绽放了淡粉色的花,在往上移,那样动人的一双眉眼,也是笑吟吟,如眼前般。只是可恨,那诸葛怀瑾,在他还没有敢出声前,便故意失足落水,占据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然儿——”周握瑜一时忘情,大步上前。回应他的是不明物体的袭击。周握瑜连忙躲过,却原来是根绳索。

    “你以为卸下这个便能离开我吗?”周握瑜并不追究她是如何将束缚解下,反而脸上泛起了难以言喻的兴奋,如同猎手发现来了最难捕获的猎物。

    孤注一掷的背后往往是胜券在握,沈从然在不明了对方深浅前不敢贸然地行动。

    “只要你吃下这个,必定会再度地忘却诸葛怀瑾!”周握瑜手中抓着锦囊,装洗尘缘的锦囊。

    “你怎么知道?”沈从然惊问。

    “我怎么不知道,红绫便是吃了这个吧!”那日他躲在他们的房间外偷窥,眼睁睁地看着红绫吃下了这个锦囊里的东西。

    周握瑜捧着锦囊,像捧着十世单传的婴孩。红绫对诸葛怀瑾的痴念,他是最清楚不过,但是只不过用了几日不到的光景,红绫便把诸葛怀瑾忘了个干干净净,原本的狂野也变成了清澄。若非这个东西能化腐朽为神奇,红绫怎么会对前尘往事一概不知?

    “砰砰——”外面传来了轻微的声响,像是烧灼东西时爆出了火花,转眼又恢复了平静。

    “放心,他是不会找到我们的!”听他的口气,像是她同他偷情一般,“等你服下了药,我们再去找他,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属于我的东西又回到了我的怀抱!”

    沈从然的双手紧紧地护住了儿子,不敢搭腔,眼前,任何的举动都能激怒这个正趋疯狂的人。

    “来——吃了它,吃了它,我们便可以朝朝暮暮地厮守一处。”周握瑜陷入自己的臆想中不能自拔。

    “啪——”门被大力地轰开,诸葛怀瑾的身姿犹如伟岸的天神。

    “我倒是小觑了你的身手!”周握瑜脸色仍旧,丝毫不为所动。

    “你小觑我的,何止是身手?”诸葛怀瑾匆匆一眼,看出了妻儿的毫发未伤。

    但是沈从然不敢有丝毫的放松,仍然牢牢地护住诸葛念,戒备地盯住周握瑜的一举一动。

    “来,然儿,吃了它!”洗尘缘在他的手中,色若红豆,宛然一粒血珠。

    诸葛怀瑾正要踢飞他,却被他一句话钉在了那里——

    “除非你想让念儿早夭!”冰冷的话语,听在他的耳中就像是催命的符咒。

    “念儿念儿……”像是响应他的话般,沈从然怀抱中的诸葛念双眼翻白,四肢抽搐,竟然昏死了过去。

    “你到底把念儿怎么了?”扣住周握瑜的脉门,诸葛怀瑾双目赤红,像是随时都要把他吞噬。

    沈从然牙齿紧紧地闭合在了一起,不停地打着冷战。用尽仅剩的力气,咬破自己的舌尖,巨大的疼痛让她恢复了些神志,咬紧打颤的牙关,探向诸葛念的鼻息,一息尚存。

    “你给我的儿子吃了什么?”沈从然的声音刻板,但却逸出了无边的怒气与杀气,拢在中的金钗露出锋利的尖。

    “碧血丹!”沈从然的怒气把周握瑜震退了一步。

    沈从然把儿子紧紧地抱在胸前,狠狠地盯住周握瑜。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我有解药!”周握瑜忙不迭地说,纵然碧血丹毒性奇特,但是只要在一天内服下解药,便没有大碍,“只要你肯服下这药!”

    “拿来——”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周握瑜早被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不。”

    虽然被扣紧的脉门传来阵阵的剧痛,但是周握瑜仍旧不肯放弃。

    没有丝毫的犹豫,沈从然吞下了洗尘缘,冷冷道:“解药!”

    她的举动吓坏了诸葛怀瑾,他眼睁睁地看着爱妻就这样吞下洗尘缘,失声道:“不要!”扣紧周握瑜脉门的手,也失了力道。周握瑜趁机挣开他的钳制,反而锁住了他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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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药!”沈从然就像看不见似的,伸着手。

    周握瑜看见大事已定,道:“便在念儿的衣襟里!”

    三步并作两步,回到念儿的身边,果真摸出一个蜡丸。沈从然毫不犹豫地咬碎,混散在口腔中的是天山雪莲的香气,慌忙嚼碎了药丸,口对口地渡给诸葛念。吞下解药的诸葛念脸色顿时泛开几丝血色。

    “然儿,你同我走!”至于这个诸葛怀瑾,他不会杀他,但是难保不断他手臂,或者是挑他的脚筋。

    沈从然看着眼中杀气无比真实的诸葛怀瑾,迅速思量对策。

    “然儿——”诸葛怀瑾也实在好不到哪里去,失而复得的爱妻马上要得而复失,让他情何以堪?

    沈从然抿紧了嘴,眼神从这张脸溜向另一张脸,好像是在取舍。

    “跟我走——”

    “留下来——”

    “跟我走——”

    “留下来——”

    ……

    “闭嘴!”没有看到她在思索吗?竟然还敢在她的耳边聒噪。

    周握瑜和诸葛怀瑾双双愣住,但周握瑜锁住诸葛怀瑾咽喉的手并没有放松力道。

    “我为什么要同你走?”沈从然单刀直入地问向了周握瑜。

    诸葛怀瑾双腿酥软,他知道,他的然儿是不会离开他了。

    “因为我爱你啊!”周握瑜终于等来表白心意的时机。

    “爱我的人何其多,你周握瑜既非容貌无双又非富可敌国,凭什么你爱我,我就要爱你?”沈从然叹口气,一厢情愿的初衷都是两厢情愿。

    “我爱你最多!”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想过,如果没有诸葛怀瑾,是不是还有别人?

    沈从然走近了两步,“你又不是别人,你又怎知别人爱我不多?”

    “我、我、我……”周握瑜的神情开始慌乱。

    沈从然看准了时机,手中的金钗脱手而出,周握瑜直直地倒了下去。当然不是取他的性命,而是用锋利的钗尖,扎进了他的睡|岤,让他睡上一觉,再行处理。

    “然儿,快把洗尘缘吐出来!”懒得理会周握瑜怎样,诸葛怀瑾焦急道。

    “我——”沈从然刚想说话。

    “我来帮你!”诸葛怀瑾对着沈从然的后背便是一阵拍打。

    “咳咳咳咳咳——”原本正要说话的沈从然被他一拍,便被口水呛到了。

    “不妨事吧?”诸葛怀瑾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理顺气的沈从然目光幽怨,“那粒洗尘缘我含在了舌根下——”

    “那便好那便好——”诸葛怀瑾大喜,“那还不赶紧吐出来?”

    “吐不出来了——”声音又幽怨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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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诸葛怀瑾不解,

    “因为刚才你把它给拍回我肚子中了!”

    第10章(1)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流风楼内仍旧高朋满座熙熙攘攘,但内堂里确实愁云惨淡,气氛凝重非常。

    “我没有事!”躺在榻上的沈从然好像面色红润,中气十足。

    “然儿——”诸葛怀瑾一眨不眨地盯住她,“我是诸葛怀瑾,我是诸葛念的爹,我是沈从然的夫……”

    “好了啦。”沈从然打断诸葛怀瑾的碎碎念,“都已经三天了,你都念了三天了,你不累吗?”

    “然儿,千万别忘记我!”诸葛怀瑾把脸埋进她的手里,请求道。

    “娘娘,也不要忘记念儿!”诸葛念也眼泪汪汪地凑热闹。

    “三天都过去了,那洗尘缘之于我沈从然,已经没有任何的作用!”沈从然实在看不下去了,明明自己没有事情,却要生人作死别。

    “洗尘缘的药性极为强烈,我只是害怕……”人生苦短,他和然儿还有几个七年可以蹉跎?

    第18页

    “别怕啊。”生恐诸葛念还要担忧,沈从然干脆把枕头下的账本摸了出来,“即便呢,我真的忘却,只要我把你的名字记在这账本上,天涯海角,你都别想跑!”

    “是啊是啊!”众人附和,上穷碧落下黄泉,老板娘也会找到欠她账的人。

    “瑾哥,还是你来记吧!我还有几条陋规要记!”

    诸葛怀瑾唯妻命是从。

    “凡我流风楼的人,想走想留,悉听尊便,倘使我真的忘却,想走者可以领银千两,以此安家!”

    沈从然的话惹红众人的眼眶,她们就是知道,她们的老板娘真的只是表面爱钱,几近呜咽,齐齐地叫了声:“老板娘——”

    沈从然话锋陡转:“但是留在我流风楼的呢,月钱还是不涨——”

    她的话再度地惹红了众人的眼眶,气的!老板娘爱钱爱得表里如一。

    不安又开始弥漫在了诸葛怀瑾心间,然儿这是——

    沈从然拍拍诸葛怀瑾,“放心放心,我只是未雨绸缪,防患未然而已——”

    话虽如此,沈从然双颊的血色却在一点一点地消退。

    “瑾哥,你不要晃来晃去的!”沈从然皱起眉,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摇来摇去?

    “然儿,然儿……”沈从然的异常让诸葛怀瑾大惊失色。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来了吗?

    无边无尽的黑暗涌起,沈从然陷入昏厥前最后的一抹意识,竟然是太湖的一抹些微的月色。

    十日的不眠不休,诸葛怀瑾抱着沈从然去寻他的岳母——毒手至尊。

    七年了,物是人非。满坡的忘忧草葳蕤如昨,但是他却和然儿几度分合。

    他跪在草堂前,“岳母大人,救救然儿吧!”急火攻心的诸葛怀瑾一口真气提不上,也昏倒在地。

    毒手至尊打开门,便是眼前的这幅情景——女儿女婿,双双地躺在了地上,人事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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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沉睡了多久,诸葛怀瑾悠悠地转醒,刚待起身,四肢百骸无一处不酸痛,胸臆中真气阻滞不畅,勉强起来,又觉得头重脚轻,身子软绵绵,无用力处,行得一步,又复跌回床上。

    就在此时,沈从然推门而入。

    “然儿——”诸葛怀瑾吃力地发出声音,目光所及,沈从然安然无恙。

    “嗯!”沈从然神色颇有几分古怪。

    “岳母大人在何处,我要好生地拜谢!”一口气说完一个句子,诸葛怀瑾顿觉头痛欲裂。

    “我娘去炼药了!”沈从然扼要地回答。

    “然儿,你可觉得有何不适?”任谁也能察觉沈从然眼中的冷淡,诸葛怀瑾又皱紧了眉,难道然儿体内的洗尘缘还是发作了?

    “一切安好!”

    “那我是谁?”

    “诸葛怀瑾!”

    “念儿是谁?”

    “我儿!”

    “我家居何方?”

    “姑苏!”一来一往,对答如流,诸葛怀瑾高悬的心,方才落下。呼出口气,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你可记得红绫?”

    眉毛微挑,沈从然淡道:“倒是还没有忘记!”声音中有淡淡的冷冽。

    诸葛怀瑾感受了一丝不安,但是具体哪里又说不上来,努力地思索,头又疼成了一团!

    “你真气损伤,最宜的是卧床静养!”口吻平板但是难掩关切。

    诸葛怀瑾欣慰一笑。然儿还是他的然儿,怎么会有不妥呢?放松后的诸葛怀瑾又复沉沉地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诸葛怀瑾乍睁开眼,便闻到了奇香。

    “你醒了?”没有丝毫的诧异,沈从然安之若素地搅动盘子中的东西。

    “这是什么?”

    “野菜粥!”沈从然头也不抬。

    “闻起来好香!”野菜粥不知道何时已经跑到了他的手中,高高地擎起,欲吞之而后快,“是岳母大人做的吧?”

    “不,我做的!”

    沈从然的回答还是迟了些,粥,已经全然地倾入了诸葛怀瑾的口中,就在他想起然儿的手艺的恐怖程度的时候,味蕾却传来无比清晰的信息——这粥,实在是太香了。

    “唔,唔,唔,然儿,你什么时候学会了煮粥?”诸葛怀瑾大口地吞咽。

    “何须学?”沈从然边摆弄手中没有用处的调羹,答道。

    “又夸口!”诸葛怀瑾不禁打趣道,“野菜粥也就算是开胃,然儿是不是还要给为夫的做一盘沈氏一绝的黄金蛋炒饭?”

    沈从然站起身,“又有何难?”不待诸葛怀瑾回过神来,人已经消失。再出现时,手中一盘黄灿灿、香喷喷的炒饭。

    诸葛怀瑾大为疑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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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尝尝看!”

    第10章(2)

    舀起一勺,久违了的味道让诸葛怀瑾想起了过往,尝一口,一如既往的美好。

    “然儿,你的厨艺真当的是一日千里了!”能让一个完全不谙厨艺的人在几日之间精通料理,答案也只有一个!

    沈从然自然了然,诸葛怀瑾话语中的了然。

    “缘生缘灭,缘灭缘生!”沈从然坐得分明极近,但是声音却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缘生缘灭,缘灭缘生?”诸葛怀瑾想起岳母的信笺,难道不是活化庄子的“方生方死,方死方生”吗?

    “原来娘的意思是,洗尘缘能洗却尘缘,也能令尘缘再起!”沈从然解释道。

    “也就是说,洗尘缘本身就是洗尘缘的解药?”诸葛怀瑾不敢置信,兜兜转转,费却多少的力气,原来,解药就近在咫尺。

    沈从然颔首。

    牢牢地抓住沈从然的手,诸葛怀瑾喜出望外,“然儿,你当真记得我了?”

    沈从然清浅一笑,“自是记得!”夫妻之间朝夕相伴,焉有忘却之理?更何况还有刻骨铭心的爱恋,还有痛苦若椎心的背叛!

    “真好,你终于记得我了!我们这就拜别母亲,回流风楼,省得她们惦记!”

    “流风楼?”那是什么样子的所在。

    “是啊!怎么?”好像事情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一帆风顺。

    “流风楼啊……”沈从然摇摇头,脑中好像是有一个模糊的影子,但是影影绰绰,形不成轮廓。

    “春来,你还记得吧?”

    摇摇头!

    “绿珠呢?”

    还是摇头。

    ……

    “那你能想起的最后的情景是什么?”诸葛怀瑾吞了吞口水,勉强地定下心神,沈从然的回答,让诸葛怀瑾的晴天,开始打闪。

    “我能想起来的,就是我出走的那一天!”

    一个趔趄,诸葛怀瑾几近昏厥,站稳身形,强笑,“然儿,那你是否还恨我?”手悄然地抓着沈从然的手,他绝对不让她走掉。

    “我不知道!”明明不可磨灭的恨意,现在淡得却没有了多少痕迹,她同样困惑。

    诸葛怀瑾强打起精神,“恨也好,不恨也好,我无论如何也要留在你的身边!只要让我留在你的身边,我别无所求!”

    “我不想回那里!”陌生的地方总是让她心里不安。

    诸葛怀瑾现在想直接地把她敲晕,带回去。跟着然儿呆得久了,也知道,简单粗暴,往往是最好的方式。

    刚想动手,沈从然怯怯地提醒:“你是打不过我的!”

    诸葛怀瑾正想分辩,“我还是去一趟吧!”不知道念儿,是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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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葛怀瑾的眼前又有大片的希望散开。

    流风楼中人依旧,前度从然今又来!

    众人围绕成了一团,叽叽喳喳不止!

    “老板娘,好温柔啊,动不动就对我笑啊!”

    “就是就是,你是没有看到,我们的老板娘简直是换个一个人,说话柔声细气的!”

    “你说老板娘为什么还不给我们涨月钱?”还是有小小的遗憾的。

    她们的口中人,正在含笑地剥一只莲蓬,“莲子呢,是要把莲子里面的芯去掉的!”

    刚才被莲子芯苦绿了脸的诸葛念正在撒娇道:“娘娘,念儿要娘娘剥给我吃!”

    诸葛怀瑾黯然地看了眼母子间的甜蜜,他可没有那么的好命,然儿对他现在也不过是相敬如宾。

    “前些日子,我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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