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潜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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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潜规则-第13部分
    成员,但他只是个聋子的耳朵──摆设,没有什么实权,能通通风报报信就不错了,何必去为难人家呢?……

    几天后,有个同事告诉我,有一天他看见孙燕独自一人去了厂长室,听说她找了厂长,谈房子的事,要求分给我们三或四楼,她还提到了那个副市长,言下之意她和他比较熟,经常见面等等。

    当时我并不相信这位同事的话。按我的了解,孙燕不会做这么大胆的事。回来后我问她,她也矢口否认。不过孙燕说,她请她那位年轻的领导向厂长打听过的,我们的房子好像在三楼。

    接着孙燕又很后悔地说:我忘了让他打听一下,具体是哪一幢楼,因为1号楼靠马路,很吵的,3号楼最好了。

    我说谁不想要3号楼?谁不想要三楼四楼?不能所有的好处都给你一个人吧?……

    说着说着,我们不知不觉就争吵起来,竟忘了在我们那个草棚里,你轻轻放个屁隔壁邻居都能听得真真切切。

    自从传出我们要分新房的风声后,周围邻居就开始疏远我们了。

    只有一个叫于海的老太好一些。为了证明她并不嫉妒我们,于海还经常偷偷跑来向我们通报消息。

    于海是个离婚十多年的单身老妈,年纪才四十多岁,只不过看上去老得很厉害、像个老太罢了。当年离婚时,儿子判给了男方,现在儿子长大了,二十多岁了,他和老爸合不来,自愿住到老妈这儿来了,一个草棚子里,不知他们是怎么住的。再说,儿子也到了谈对象结婚的年龄,房子自然就成了燃眉之急。于海的遭遇我们都非常同情。

    于海还告诉我们一个秘密,她有个嫂子在省供销社当官儿,能搞到平价钢材,厂长曾跟于海许愿,假如她能为厂里搞到三十吨平价钢材,就可以作为有特殊贡献的职工,分到一小套新房。于海说,这两年她为厂里一共搞了三十三吨,可前几天她去找厂长问新房子的事,厂长的口气又变了,说房子少不了她的,这次赶不上还有下次,等等。

    我们听了,都为于海打抱不平。可我们又能为她做些什么呢?假如我是厂长,我一定会……我想,至少我会做到说话算数吧?……再一想,也许正是我们把她的那套房子挤掉了……

    于是我们面对于海,都低着头不敢看她,除了发出几声叹息以外,基本上一言不发……

    我们以为于海会提出要求,让我们帮帮她的忙,因为很多人都已经知道了,这次副市长帮我们说了话,于海她不会不知道的……但幸好没有,于海并没有提出这个要求,这让我们大大松了一口气。

    于海说,我们分房子是应该的。她还说,吴华(另一个邻居)背后去捣我们是不应该的。吴华得知我们要分一套中户,很不服气,他找到厂长,说他工龄比我们长,又是双职工,为什么连小套也分不到?厂长说,钟山是知识分子,还是业余作家,他应该分个大套,他还差一个写作的书房,可惜我们厂里目前条件还不够好,云云。

    厂长的话让我们很感动,我们不知道这是不是厂长说的,但它在于海老太的嘴里说出来,就让我们够感动的了。

    后来,厂长的这番话被更广泛的流传开来,终于传到了吴华老婆的耳朵里,吴华老婆一气之下和吴华离了婚。

    当然这话说的并不准确,作为邻居我们都清楚地知道,吴华老婆早就想和吴华离婚了,只不过为房子的事悬在那儿,假如吴华分不到新房子,那么这婚就离定了。

    于海还告诉我们,另一个邻居杨剑恨死我们了。杨剑有个舅舅是县经委的副主任,曾为分房的事出过面,据说原来的分房名单上有杨剑的名字,后来就没有了。于是杨剑认定是我们挤了他的房子。对此我们也没有什么话好说。

    我们不想挤了任何人的房子。我们希望所有的邻居、同事、朋友都住上新房子。我们希望厂里所有的人都住上新房子。我们希望天下所有的穷人富人都住上他们称心如意的房子。

    回想当年的那场分房之战,许多事情都让人大吃一惊,很多“老实人”都原形毕露了。比如我们的宣传科长,四十好几的人了,平时挺庄严、挺马列的,但那次为了能分到新房,不惜在厂长室胡闹,躺在地上打滚,惹得全厂人都在背后当笑话谈了半年。行政科长还编了个顺口溜说:

    “宣传科长,台上马列主义直讲,要分房子找厂长,咣通往地上一躺,眼泪鼻涕直淌……”

    这个顺口溜虽然编得不太高明,但通俗、易懂、有趣,所以它的普及程度很广,厂里近两千名职工,没有人不会讲的。

    还有一个老实巴交的青年工人,为了分房,在胸口挂了只大牌子站在厂门口的围墙上,向大马路上的行人示众、演讲,牌子上写的是这样几个大字:“厂长:要房子?还是要我的尸体?”……

    还有个平时不多言不多语的中年女职工,实在没辙了,冲进厂长室抱住厂长,说答应不答应?不答应我就脱裤子了,告你强jian我!……

    还有的人天天扬言要学梁山好汉,去抢房子,但不知为什么,最后却没有实施。

    ……

    当年在麻县,我就亲自采访过一个抢房的流血事件,写过一篇二万多字的报告文学:《空间争夺战》。我一直认为这不算什么,因为比这更离奇、更残酷、规模更大的抢房事件肯定还有很多,但由于它发生在小小的麻县,就发生在你的身边,给你的感觉又不一般了。

    概括地说,事件的来由是这样的:麻县邮电局的老局长培养了新局长,老局长离休后,新局长却不给老局长分房子,老局长一气之下,仗着自己是红军老干部,是“国宝”,决定去抢新局长的那套新房子,新局长也就不怕人家骂他忘恩负义了,决定大打出手,硬是用武力夺回了自己失守的阵地。

    我们说它是一场“战争”并不过份,因为它有着“战争”的初步规模和特定形式,如侦察,如抢占,如围困,如攻打,如格斗……令人拍案称奇,又令人啼笑皆非。

    实际上,争房之战已经演变成了“权力空间”的争夺和亮相,人们看到,整个社会被轻而易举地扯进了这张难解的网结之中……

    说到“房屋战争”,我不禁联想起了自己过去的一段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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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1982年,我到麻县工作不久。当时孙燕还没有调到麻县去,她还在江城的一家针织厂上班,住在江城文工团小院的一间宿舍里。这年江城要盖青年宫、少年宫大楼,地址选中了文工团小院,所有的住户要拆迁到郊区的李家大山。虽然地点不好,但平房换楼房,大家也都乐意。

    让人意外的是,拆迁名单里却没有孙燕的名字。眼看左邻右舍都搬走了,小院里就剩下了孙燕一个人。妻子哭哭啼啼地打电报(当时电话还不普及)把我从麻县叫回来。我回来一看,原来的小院都推平了,左邻右舍的房子被拆得尘土飞扬,就剩下孙燕那间宿舍孤伶伶的、灰头灰脑地竖在废墟上,呈摇摇欲坠状。

    我连忙去找文工团、文化局的领导,问怎么回事,领导回答说那间宿舍原来是分给孙燕的父亲的,她父亲调走后,他女儿就没有居住权了。我问:假如不拆迁呢?你们也赶她出来吗?领导回答说,不拆迁那就算了。对这个逻辑我深感奇怪。我又问:那现在你让她住哪里去呢?领导说,那我们就管不着了。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妻子那间房子还顽强地竖在瓦砾堆里,它的周围挖了深深的墙脚沟,它没有电,也没有水。我们无法住在里面,我们只能每天来看它一眼,我们在等待它倒下,就像等待一个绝症病人的死亡。它之所以迟迟没有倒下,是因为屋里还有我们的一些旧家具,虽然不值什么钱,但那是私人财产──我们放风给领导说,只要私人财产受到侵犯,我们就起诉他。

    当时团市委的一个女书记到处找我们,后来在我母亲家把我们找到了,她说起话来夸夸其谈,像在台上做报告,她说:你们也是有知识有文化的人,将来你们也会有下一代,你们要顾全大局,你们要为江城市千千万万的少年儿童们着想,少年儿童是祖国的花朵,少年儿童是祖国的未来,你们不搬家,影响了工程的进度,就是影响了祖国的未来……我笑了起来,我说书记同志你搞错了,我们不是不想搬家,而是没处搬家,你给个地方,我连夜就搬!……

    这位女书记当时二十五、六岁,正是朝气蓬勃、前途无量、感觉良好的时候,这位女强人后来一直没有结婚,可能是没找到比她更强的男人吧。当然这是后话了,与房子无关,不提也罢。

    僵持到最后,还是文化局领导出面做工作,答应“借”给我们一个地方搬家,即让我们和一个姓钱的电工合住一套。

    那套是一室半一厅,我们就借住在朝北约8平米的半室里,厅呀、厨房厕所什么的,都给姓钱的占满了。我们在半室里要么看书、写作,要么打牌解闷,要么就拥在一起睡觉,到了吃饭时间,我们就拿着饭盒到附近的钢铁厂去吃食堂,日子过得倒也快快乐乐,自由自在。

    姓钱的那两口子倒是经常吵架,还打,开始大概怕我们听见,不好意思大吵大骂,后来可能憋不住了,也可能他们不把我们当外人了,打起架来,从卧室打到客厅,从客厅打到厨房,再打到厕所,还经常打到我们半室里来,要我们给他们评理。

    记得有一次是为这么件事儿,小钱老婆要小钱到a摊买馄饨,小钱嫌a摊远,就在b摊买了,回来却汇报说是在a摊买的,小钱老婆一数馄饨的数目不对,只有15个,而a摊应是16个,于是就判定小钱骗了她,小钱发誓没有骗她,半路上他尝了一个,所以只剩下15个了,小钱老婆不信,要拉小钱去a摊对证,小钱不肯去,两人就只好打了起来……

    小钱老婆是一家医院的护士,经常值晚班,这样一来,平时这套房子里就剩下小钱和孙燕了,小钱老婆对此特别不放心,经常找楂和小钱吵,还经常半夜三更回来“捉j”,指桑骂槐的,孙燕哪里受得了?于是她只好丢了江城,弃了房子,“逃”到苏北麻县去了。

    小钱夫妇就这样如愿以偿地完全占有了那套房子。不过听说,他们还是经常吵,小钱老婆把小钱赶到了那半室里睡,搞起了内部分居。两个人都扬言要离婚,但直到现在,据说还没有离掉。

    第十三条婚规: 非房勿扰 情感危机

    辣文 更新时间:2011-12-19 16:16:18 本章字数:3979

    让我无论如何想不到的是,若干年后,小钱夫妇的悲剧会在我们身上重演。

    前面说过,麻县那套新房我住了两年就放弃了,当时我一个人调回江城,重新当起了单身汉。至于调动的原因,说起来是为了回老家,照顾老母亲,其实根子还是通到夫妻感情。如果说当初妻子从江城调到麻县是“异性相吸”的话,那么六年之后,我从麻县调回江城,大概只能解释为“同性相斥”了。

    想想看,当初妻子调过来时,我们还一无所有;那么六年之后,当我决定从妻子身边调走时,基本的生活条件我们可以说都有了──无论在单位还是在县城,我们都能算是“中产阶级”以上了。然而这又怎么样呢?事实是我们对自己的婚姻产生了越来越严重的失望……

    其中的原因不必多说了,你只要记住这么一点就足够了:即这段感情的变化是在我们住进新房两年内的时间里完成的。事情就是这样。

    我和妻子在经历了几年的感情危机和分居的考验后,又重新走到了一起,她又从麻县调回了江城──也就是说,我们一切又要从0开始了。

    如前所述,我们住过集体宿舍,住过“烘房”,住过“水牢”,直到1995年,我们才住进了马家湾三楼的两室一厅。我想我们该知足了,或者说,该吸取那么一点教训了。

    我的意思不是让大家不要换房子,正如我不抽烟,但不反对别人抽烟,说到底,做烟民和买房子都是支援国家建设,支持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我的意思是说,房子是给人住的,而不是相反,人给房子住了。是吧?

    ……

    1999年春节这天,我坐在电脑前想写一篇关于房子的小说。

    我一个人在家(马家湾)。我和妻子又闹了一点别扭,说来惭愧,居然还是为了房子。

    昨天的大年三十中午,我们一家三口去我母亲家吃团圆饭。在那儿,我们碰见了难得碰见的在税务局当官的姐夫。在饭桌上,孙燕三句话不到就谈起了运河路的房子,还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图纸,征求我姐夫的意见,问他认不认识人,能不能压点价等等。

    在物质享受方面,我姐夫一直是孙燕追赶的对象,可赶起来总差那么一步。比如说,我姐夫早就是正科级了,眼下正往副处级冲刺,孙燕今年年底才刚刚混上个副科级。再说房子吧,今年我姐夫又换了一套新的,面积从85平米换到了118平米,从两室一厅换成了三室两厅,地点也换到了部队干休所大院内,房价还不贵,就十八万(他用原来的住房抵了十万,让我姐单位补贴了五万,剩下的三万目前还欠着,等于自己就花了五万元装潢钱)。

    孙燕知道自己比不过他,就拿自己的领导、同事来和他比。比如她说他们某局长这次买房花了29万;某部长的房子仅装璜就花了15万,成了市领导的“样板工程”,等等。

    谈到运河路的房子,她其实是一百二十个不满意的。她说六楼不好,想要五楼,不过五楼的价格太贵了,要1800呢。她又说面积88平米太小了,最好弄个100平米左右的,争取一步到位。

    我姐夫问她准备了多少钱?她说,钱不够可以借,可以贷款,怕什么?还说,有什么文件规定,科级(含副科级)可以享受70~100平米标准的住房。

    我姐夫说,现在取消了福利分房,所谓“标准”不过是给你一点购房补贴罢了,大钱还是要自己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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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姐夫又问我,家里到底准备了多少钱?

    我只好如实坦白,七七八八也就6万元左右,其中的4万是卖九里街房子的钱。

    我姐夫听了,摇摇头说,这么点钱,买88平方都危险呢,还想买100……

    孙燕抢过去说,我们把马家湾的房子卖了,不就够了?……

    你知道,是否出卖“马家湾”,是我和妻子长期以来分歧最大的一点,也是我们为房子吵架的主要原因。

    不知为什么,我就是不同意出卖“马家湾”,我例举了很多理由,我说我住习惯了,那儿安静,还有一座宝盖山,等环境治理好了肯定会增值,再说儿子大了,应该留一套房子做做机动……

    没等我把话说完,妻子突然就火了,孙燕她没头没脑地冲我来了一梭子:“说得好听,你还不是想为你自己做机动!你早就想跟我们分开了,以为我们看不出来?告诉你,你要是不卖马家湾,我们就各住各的,散伙!……”

    说完,我的妻子孙燕就拎起她的小挎包气鼓鼓地走了。我母亲,还有我姐姐,连忙追了出去,又拖又拉的,希望她留下来。可我知道,按孙燕的脾气,她是不会留下来的。自从她当了副科长以后,她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可无论如何,我还是没有想到,她竟会在大年三十的饭桌上,当着大家的面,肆意展览她的脾气。

    这顿年夜饭大家吃的闷闷不乐,尽管大家表面上笑呵呵的,尽量找一些笑话来说。

    我不知不觉喝了不少酒,头昏昏的,饭也没吃,就进里屋睡觉去了。可躺在床上,我怎么也睡不着。我想回马家湾自己的家里去,又怕妻子候个正着。我发现我竟然无处可去,无人可以诉说。我后悔我卖了九里街的房子,不然,我随时可以上那里去,想呆多久就呆多久……而现在,我只有寄希望于运河路了,我这么想,我只盼望那房子早点砌好,盼望她早点把它买下来,早点装璜好,早点搬进去住,好让我一个人留在马家湾,好让每个人都能得到他们想得到的……

    ……

    在这篇小说的最后,我想我应该遵守承诺,把九里街那套房子的情况补充介绍一下了。

    前面说过,我从“水牢”搬出去后,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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