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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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别离-第8部分
    齐铎提起了,就越听越觉得古怪。”

    “看来咱们这老爷子也脱不了干系。”他歪过头去冲着何忧一笑,“我的运气好像不错。我推测来的会是你,果然就是你。我发愁没办法联系你,就来了个鬼灵精怪的齐铎来通风报信。”

    何忧呵呵一笑,向窗外眺望着,外面黑乎乎的一片,再向下望,就是星星点点的灯光,他很自然的开口:“来的当然会是我。”他平静的看着陆离,“你有危险的时候,我都是要来的。”他笑的开怀,“因为我知道,我有危险的时候,你也一定会来。”

    陆离什么也没说,只握住他手掌重重的摇晃一下。

    有这句话,便已足够了吧。

    一生中最好的朋友,肝胆相照的兄弟,有一个足矣。

    林叔被推进急救室,大门一关,手术进行中的灯一亮,沈渲跪坐在墙边哭的声音沙哑眼睛红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陪着一起来的人慢慢散开,齐铎拿着盒饭悄悄的蹭过来:“小渲,吃点东西吧。”

    沈渲摇摇头,给他扶着坐到长椅上,神色恍惚。

    齐铎左右一望,凑到沈渲耳边:“没人了,歇歇吧。”他颇有点得意的问,“给你的催泪剂好用吧?演戏的都用这个,一擦,噼里啪啦的掉眼泪。”

    沈渲摊开手,把那个小瓶子塞回齐铎怀里:“我没用。”

    齐铎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把瓶子收好:“原来你是天生的演员。”

    沈渲勉强一笑:“你还不如拿这句话说林叔,他演的太像以至于我快真的以为他要死了。”他抱住脑袋,“一想到这个,我心口发痛,自然就能哭出来。”

    齐铎不知该说什么,他拍拍沈渲的背,跟着长叹一口气,突然站起身来,把盒饭放在一边,恭恭敬敬的说:“沈先生好。”

    沈渲一惊,也跟着站起身来,眼睛却不敢和面前的中年人对视。

    “看着我。”那声音没有起伏没有感情,沈渲不得不抬起头来。

    也是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静默,要将人吞噬的静默。然后是重重的叹息,砸在心底,钝钝的痛。

    “我不是个称职的父亲。”养父忽然开口,沈渲神色惶然的看着他,“阿林更像你的父亲,他看着你长大,你做什么事他都跟着你,你闯什么祸他都为你说话——”他突然说不下去,好像哽咽住似的。

    沈渲忍不住又红了眼圈,眼睛肿的像个桃子,养父没有斥责他,只不住的叹气,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下来交叉着双手等待。

    沈渲神经质的搓着衣角,在狭窄的楼道里不住的徘徊,齐铎跟在他后面转圈,大气也不敢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空气压抑的几乎让人无法喘息,终于手术室的显示灯灭了,医生护士推着床出来,沈渲一步冲上前去,养父也呼的站起身来,齐铎凑过一个脑袋,只见林叔面色平静的躺在床上。

    没人开口问情况怎么样了,仿佛没人敢问。

    医生脸上的口罩还没来及拿下来,他扫视了一眼众人,只垂着头摇了摇脑袋。

    护士很配合的拉起白床单把林叔的脸盖上,直接把床拖往太平间。

    沈渲瘫在齐铎身上,一滴泪也流不下来,整个人好像已经呆了,倒是齐铎狠狠的擦了擦眼睛,泪如雨下。

    沈渲暗暗的拧了齐铎一把,齐铎哭的愈发大声。养父也忍不住掩住脸,肩膀不停的颤动。

    许久,他抬起脸来,他看着沈渲的表情竟有些凄苦:“相信有什么用?该背叛你的总会背叛。再好的朋友,再亲密的爱人,都一样。”

    他拂袖而去,只余下沈渲一人站在空荡荡的长廊中央。

    沈渲等着养父走远,轻咳两声站直身子,扭头看了看一旁泪流满面的齐铎,笑着吩咐:“一会去给林叔送床棉被,那里冷,他毕竟不年轻了。”

    齐铎擦干眼睛,笑眯眯的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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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渲躺在床上仰望着天花板。

    身边少了一个人,这地方就突然显得空旷。

    他翻滚了几下,身体虽然疲乏精神却好,太阳|岤一跳一跳的疼痛着好似在提醒他得注意休息了。

    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事情一条一条的在脑海中罗列,理不出一个头绪,只是杂乱的堆积,好像有一个真相拼了命的想要挤到他面前,探出手去却怎么也摸不着边。

    他有些烦躁的抱住那个空余的枕头狠狠的揉在怀里。

    只是想象一下,这是那个人宽厚的背,温暖的身体,熟悉的怀抱。

    枕头上有淡淡的洗发水的味道,和自己用的是同一款。

    沈渲微微的笑了,他只想这样睡一个好觉。

    明天早上起来,阳光会好,却不晓得又要面对怎样的事情。

    他想到那人嚣张而肆意的面孔,那飞扬的眉角,想起他大言不惭的那句话——

    “我信一个教,叫做‘陆离教’,你要不要信?”

    他把头埋进枕头嗤嗤的笑,小小声的说给自己听:“我信。”

    然后他张开双臂,长舒了一口气平躺着,刚准备放宽心睡觉,忽然觉得脚踝边上有个小东西硌脚,他摸索了一会,捏住一个小东西,举到眼前一看,顿时从床上翻身坐起来。

    他手忙脚乱的开灯,他的心脏不受控制的开始狂跳,他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耳朵,那个耳钉还在,那手上的这个又是什么?

    他把台灯也打开,凑过去仔仔细细的看了又看,一模一样的暗红色耳钉,上面刻着小小的y和s。

    30

    何忧拿出一张照片放在陆离面前,陆离坐下来凑过去仔细的看,何忧站在他身后跟着弯着腰,单手撑在桌上:“费了大事了,但还是找到了。”他笑着指着中间的三十岁左右的青年人,“喏,咱们家的老爷子。”

    陈旧的黑白照,虽然保护的很好但边角依然泛黄了。照片中的四个人眉目清晰,正中赫然是陆离的养父,左边是一个怀里抱着孩子的女人,右边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笑起来的时候脸上有淡淡的酒窝,让他英挺的面孔中透出一丝顽皮和可爱来。

    陆离冷笑道:“咱们家的老爷子原来姓沈!”

    何忧摇摇头:“你不如说,surprise的沈先生原来姓陆!”

    陆离按着太阳|岤:“这也不算出乎意料,我早就在怀疑这点。特别是林叔用枪打我的时候,他怎么就能肯定我会回击?他怎么就知道我手上拿着枪?很显然,他们晓得我接受过暗示,而这个事情却只应该有老爷子知道。”

    何忧苦笑着点头:“如果不是你提醒我根本察觉不了,但是仔细一想,巧合实在太多。从开始你遇到沈渲,到老头子召唤你去公司,让你和沈渲突然照面,再到这次你给沈渲带走,老爷子嘱咐我带着枪去接你。我们就像是给刻意安排着走在定好的轨道上一样。”他眉头紧锁,“时间、地点、人物都卡的恰到好处,多一分少一分都不可以。若他们俩不是一个人,又哪来的如此默契?”他长长的叹了口气,“但是我不知道老爷子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让自己手下的两个集团对立,争得你死我活,根本毫无意义,任凭谁都会说他是疯了。”

    陆离用手指敲着桌面,低声开口:“surprise亏的给yl赚去,都是自家产业,没有损失。其中意义肯定是针对着我和沈渲两个人的。”他喃喃说,“一定是上一辈的恩怨了。”

    陆离目不转睛的盯着照片中那个女人,默默出神。何忧开口道:“齐铎的情报没错,但是他的猜测差点把我们引入误区。”他停顿一下,“沈老爷子确实有个心心念念忘不了的人叫‘燕森’。”

    他的手指一滑,从那个女人身上滑到右边的男人头上,“但是燕森却不是这个女人。他是这个男人。”

    何忧瞅了瞅陆离的侧脸,陆离表情肃然,仿佛变成了一尊雕像:“他们是什么关系?”

    “三人从小一起长大,燕森和老爷子是极好的朋友。”何忧顿了一顿,“就和咱们的关系差不多。”

    陆离深深的看他一眼,补充道:“这个女人必定是老爷子的妻子了。她手上抱的,或许就是老爷子的孩子。”

    很可爱的孩子,那么大那么圆的眼睛,和他的妈妈真像,笑得无邪而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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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久,陆离微笑一下:“其实我见过这个女人。”

    何忧迟疑着开口:“是不是弄错了?这个女人在你五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我在接受催眠的时候,被唤醒前的那一个霎那见到的就是她的脸。”

    陆离回忆着什么似的,目光没有焦点,“很多画面都飞快的从眼前掠过,根本看不清,但是她的脸是定格的,很大很清晰。我不会认错。”

    也是这样大而圆的眼睛,挺直小巧的鼻子,尖尖的下巴,很漂亮的女人。

    再也忘不了她在那个瞬间绝望而惊恐的表情,她的眼睛瞪得那么大,她的嘴唇微张着,像在呼唤着谁的名字。

    也许正是自己的名字——“陆离”。

    陆离微微闭上眼睛:“她应该就是我妈妈。”

    何忧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陆离微微一笑:“没事。一点印象也没有了。”他递过一杯热茶给何忧,“润润嗓子,继续。”

    何忧喝了口水:“查了这么长时间,还是查出了一件惊人的事。”他对着茶杯呼了口气,白烟袅袅的扶摇而上,“如果不是某些机缘巧合,也许这件事要烂成一个永远的秘密。”他虚点着燕森问陆离,“你猜他怎么样了?”

    陆离也不抬眼,随口说道:“也死了。”

    何忧惊讶:“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他有点泄气似的拖了个椅子坐下,“你都了解还要我查什么?”

    陆离笑着给了他一拳:“我这是假设,要证明它的正确性还得靠你,除了你谁也不行。”他把目光投向远方,“我只是觉得,能让我们老爷子忘不了的人,不是至交老友就是不共戴天的死敌,或者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一个死去的人。你不得不承认,死去的人才是最难被忘记的人。”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我没有发现他有什么特别好的朋友,也没有发现他有不能战胜念念不忘的敌人。那么燕森就应该是个死人。”

    “你这次只说对了三分之一。”何忧颇为感慨,“这个燕森确实死了,却曾经是老爷子最好的朋友和最大的敌人。”他伸出另一只手指指向那个女人,“这边是老爷子的妻子,那边是老爷子的情同手足的朋友。如果他们有了孩子会怎样?”

    陆离沉默半晌:“一个是自己的枕边人,一个是自己最信赖的朋友。”他的表情有些悲伤,“如果是我,会非常的伤心。”

    何忧冷冷道:“老爷子杀了他们。”他表情森然,“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件事,然而小孩子却下落不明。”

    陆离指着照片中的孩子问道:“他们的孩子是他么?”

    何忧摇头:“找到的那个知情人说,沈夫人早就和燕森有染。沈家原来有两个孩子,相差不过四五岁,大的孩子是沈夫人和燕森的,小的那个却是老爷子亲生的。按照片上的日期来看,你当时已经五岁了。”

    何忧咬咬嘴唇,还是开口说道:“所以这个孩子是老爷子的儿子,而燕森的儿子,应该是你。”他叹了口气,“这样也许可以解释为什么你会被催眠,封住记忆。或许是老爷子怕你记得以前的事,长大后找他报仇。”他下定了决心一般又开口道,“也许是照片年代久远了,这孩子竟然有点像沈渲。”

    陆离静静的看着他,轻松一笑:“就是沈渲。”

    何忧睁大眼睛,急切的问:“你怎么知道?”

    陆离平静的看着照片上的婴儿:“你不用否定,但从长相来看,这孩子就像极了沈渲。”他转向何忧,“你还记得我有的那个红色的耳钉么?从我记事起就有的。”

    何忧沉吟片刻,“记得,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把它别在衣服纽扣上,说是护身符。”他疑惑道,“怎么了?”

    陆离挑挑眉毛:“你没见过沈渲几面,印象或许不深,但是他也有这样一个耳钉。”他笔划了一下,指着自己的耳廓,“这个地方,那个红色的。”

    何忧努力回想了一下,低声道:“我以为小混混都喜欢搞这玩意,只当是普通的耳钉,没想到竟然和你的一样?”

    他拉过何忧的手放在自己的耳朵上,“你摸摸看,肉里面有个小颗粒。这是打了耳洞又长起来后留下的。”他冲何忧眨眨眼,“齐铎曾经找到一个在沈家当过女佣的老婆婆,老人家说沈家的小少爷曾经因为耳朵发炎哭个不停。”他似笑非笑,“那个时候我就知道,她说的那个小孩多半不是沈渲,应该是我。老人家估计记不太清楚时间,而且沈渲的那个耳钉和我的一模一样。”

    何忧低声重复道:“一模一样?”

    “大小质地都完全一样,上面也是一个y一个s。”陆离抽出一支烟点着,“我帮他剪头发的时候让他摘下来给我仔细看过,绝对不会有错。”

    他伸手去抓打火机,何忧一下子按住他的手指,把烟从他嘴里抽出来扔的老远,他表情激动,声音也一下高昂:“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你晓得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么?”

    陆离不动声色的看着他颤抖的嘴唇,焦急的脸孔,他一笑,表情温和,他一字一句说的明白:“我是他的哥哥,他是我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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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

    陆离表情自然,反倒是何忧愣在原地不晓得该接什么话,他开口,不由自主的结巴:“你……那你和他…….”

    指端微微的发抖,对着他淡定的脸孔,那问句怎么也说不出口。

    想问那你和他的关系到底是怎样的?

    想问你喜欢他是哪一种?

    想问你们是兄弟那以后该怎么相处?

    这些话在喉口滚了几遍,最终还是被何忧囫囵的咽下去,他只勉强说出一句:“他,沈渲,知道么?”

    陆离摇摇头:“我从没和他说过,不知道他那里光凭齐铎一个调查到什么程度了。”他复又笑道,“但是我把我的耳钉给了他。因为那天他的那个不知道丢在哪里找不到了,我趴在地板上找了一天也没发现,怕他着急,就把自己的先给他了。”

    “那也许就会发现了。”何忧低声说,埋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发呆,“如果他丢掉的那个耳钉出现的话。”

    “发现就发现吧,迟早也是要知道的。”陆离无声的一笑,语气中突然带上了一点担忧,“只是不晓得他会怎么想。”

    何忧没说话,他端着茶杯去续水,也顺便帮陆离倒了一杯。

    陆离伸手接过,瞅着他忍不住的笑。

    何忧不理会,专心致志的吹着浮起的茶叶。

    陆离终于忍不住,凑过去用肩膀杠他一下:“你怎么什么话都不说?”他嗤嗤的笑,“这样憋得我很难受啊。”

    何忧头也不抬:“我说什么?”他突然把茶杯重重往桌上一砸,“说你们是兄弟,不能在一起么?说陆离你给我听着,你得立刻和他分开么?”他的脸涨的通红,呼吸也变的急促,好像那两句话真是从心底里喊出来的一样。

    何忧深深的吸气,展颜一笑,面色又柔和下来,他突然发问:“我们是什么关系?”

    陆离凝望他,滚烫的茶水中升起的白烟隔在两人中间,颇有了点飘渺模糊的意味,陆离放下杯子,他的回答确清晰:“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

    从记事起就认识。一起玩耍一起长大,住在一起过,吃在一起过。

    小时候一起挨打,大一点的时候一起打别人。

    然后上同一所初中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学。

    喜欢同样的电视节目,爱穿同一款的衣服。

    偶尔会有争执却从没有过间隔。

    完全可以信任的最好的朋友。

    生命中重要的、特别的、无可取代的存在。

    何忧双手扶住陆离的肩膀,轻轻向前,给他一个扎实的温暖的拥抱。

    他靠在陆离耳边笑着说:“我一直挺喜欢你的。”声音软软的,暖暖的。

    陆离一动未动:“我知道。”

    何忧嘿了一声,“不过离想占有你的那种喜欢,可差的远了。”

    陆离依旧平静:“我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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