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昔我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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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昔我往矣-第39部分
    无赦!”

    那女子听了,却不再说话,只盯了面前一方素白许久,一面起身却是将那凌乱的纸笺收了一处,又小心地搁了锦盒中,再将那玉佩,那念珠都执了手中,却是轻轻抚了好些遍,像要拭去那莫虚有的尘土,这才放回锦盒,又端端正正地摁下扣处,像是珍爱得紧一般捧了怀中半晌,忽然又将它递给她,一面说道:“收好它,先出宫吧!”这声音轻淡地若烟似雾,一落了地便四处消散,寻不到踪迹,就如同这女子此刻的心思,淡漠地让人难于琢磨。

    接了锦盒的人,脸上却有些惊讶,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却又抿了唇,终是没有说什么,一面点了点头,却有些沉重地说道:“拜托姑娘了!”

    她不置可否,只是起了身,转头朝内廷的方向而去,经过那伫了许久的男子身边止了脚步,迎上他的目光,相视无语,忽然又伸了手,只是触到他的纤指,却又伸了回来,轻咬着下唇,半晌才扬起唇角,仿佛是笑了笑,只是那一丝笑意,也是莫名难测。不待他说些什么,她已经转身离去,却是沿了那御道,径直朝乾清宫的方向而去。

    于是空旷肃穆的夜色里只剩下两人,那华服锦衣的王爷朝着她远去的方向看了许久,直到身旁的女子走近了,像是犹豫了半晌才低唤了一声道:“王爷!”

    他返过头来,目光不知落了何处,只是淡淡地说道:“这样也好,总是会记起来的!”

    她原本悲凄忧虑的心里又掺了一丝心酸,姑娘的余生,若得眼前这个清冷却温婉的王爷照料,该会幸福的吧。只是不知自己这一番话,是否又将一切搅得乱了?她的脑海中却掠过一个人的影子,为了他做什么都可以,即便是对不住所有的人,这样想着不禁又狠狠地咬着唇处,不觉已渗出丝丝血迹。

    夜深了,这九重宫阁的上方,却是鹤唳不休。朱阁明瓦在如钩淡月中泛着冷光,乾清宫的长阶下层层侍兵把守,戒备森严。

    眼前便有一列侍卫伫守在阶下,正要挡了来人的去向。

    却是厚重的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身著青色莽衣的公公正侧身出来,见了这一幕,却是躬着身子迈着颠颠的步子下了阶前,一面朝了那侍卫喝道:“休要无礼!”

    那侍卫忙侧身俯首:“公公!”

    那公公不理睬他们,却是转了头朝那来的女子笑道:“姑娘随我来吧,皇上正等着您!”

    站了御书房外,那公公推开了门,一眼便望见案上的鎏金八方烛台,烛火绰约,笼在平铺开的云纹宣纸上,形成一片片晦暗。

    而明黄|色的身影正伫了洞开的窗旁,反手而立,漆黑天河中的钩月将几缕光落了黄|色龙袍上,已是斑驳交错,又若流光绯玉。他听到门槛处的声音,反绞在身后的手不觉一松。

    “寺玉来了?”他没有转身,背对着她。

    这一声轻问,却是石沉大海,没有回音。她只是呆呆地伫了原处,脸上神色淡漠,却又像是忍了性子,极力不让自己的表情有任何纰漏一般。

    他缓缓转过身,明黄的贴金袖口伸出一截玉色的手,却是敛指曲回,逆光而伫,瞧不清脸上的神色,像是定定地瞧了她半晌,却又侧身踱回御案前,低头看回了那案上的云纹宣纸,兀自开口道:“寺玉不在的时候,朕绘了很多画像!不过都是凭记忆,也不知道画得好不好!”

    她依旧沉默以对,不发一言,只是目光也落了那御案上,烛影斑驳纵横交错,落了画中女子的脸上。那女子的削瘦的脸庞,有些尖细的下颚,秀眉微微挑起,唇处轻抿着,只是那双眼睛,轻描淡写勾出的轮廊,独独没有瞳孔。

    “寺玉这次回来,看朕的目光已经不一样了,教朕怀疑自己的画是不是错了!”他一面自言自语,一面执起笔,腕处轻转,却是点晴之笔,那画上的女子因为那双眼睛而栩栩如生,流光百转。

    她仍然是缄默不语,只是望向他的目光微微一颤,嘴角处却是一丝抽蓄。

    “这样就好了,这样的寺玉,朕才认得!”他搁了笔,抬头迎上她的目光,却是扬唇一笑,这一笑竟让人恍惚地以为,只是一个孩子见了心爱之物满足一笑。

    她只觉心里一阵痛意袭上,不觉垂了侧旁的手已握作拳,指尖触到手心,却是狠狠地用力刺入,终于一面开口说道:“我要见沐琼!”

    他像是等了这话,脸上的笑意也未褪下,却慢慢踱到她的身旁,俯下身子与她对视,离得近了,不觉鼻尖与鼻尖之间,只是一片薄绢的距离,沉郁的暗香浮动,教她慌忙向后退了一步:“是龙涎?”

    他却侧首笑了笑,直言不讳:“对!寺玉的记忆恢复的这么快,倒也亏了它!”

    她的脸色攸然剧变,身子一倾,几乎要跌坐了地上,他忙伸出手去,宽大的袖间划过一条鎏金的痕迹,却是被她伸手一推,拒了两步之遥。

    她踉跄地又退了两步方站稳了,却是僵直着身子,冷冷地重复道:“我要见沐琼!”

    他也不恼怒,脸上神色却淡定了下来,只是缓缓地说:“天亮了,朕自会派人引你去!”

    七十三

    (李公公)

    刻漏房里传来三更鼓声时,一直候在御书房外的李公公伫了门外半晌。心里也是莫名忐忑,暗暗揣摩着,这进去已经多时了,屋里却是没有一丝动静。不觉又向前倾了倾,试图要在这静匿的有些怕人的夜里,听到些什么声音才好。素来明白皇上的心意,也知进退,此时确不是他进去的时候。只是想着这二人,恐怕此时心里都受着煎熬。皇上对她的心思,只怕这宫里的人没人不知道,可是有时候,他也瞧不明白,这姑娘的记忆恢复了,皇上就不怕她心里的怨恨么?毕竟杀了那人的,可是皇上自己!不觉又轻叹了口气,兀自摇了摇头,若说后宫里那些妃嫔和皇上的事,哪一件他心里不透彻,只是姑娘和皇上,罢了,他也想不明白。忽然又想到早些年在景阳宫里,那时候皇上还是殿下,姑娘也在一旁侍候着,两人感情也好着,不料如今——唉!他一番思忖,又鼓起勇气才轻推了门,身子躬得比平日低些,一进了屋里,忙俯首说道:“三更了,皇上该歇息了!”

    他等着皇上的话,不管是暴怒,还是平静的话,他都候着。不料却是一片死寂。门敞着,窗开着,只有穿堂风在耳边回旋,不觉也是瑟瑟一抖,一面又小心地偷眼望去,眼前的一幕教他不觉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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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自是立了御案旁,颀长的身影,背处却有些僵直,正定定地盯着她的侧影,那目光里已是一览无遗的惨淡,冷涩和痛楚,只是再掠过一眼,又有些吃惊,因为皇上的目光里又掺着些什么,像是冷笑一般,只是这笑让人觉得生痛生痛,甚至还有些狰狞。

    他心里不禁格登一下,早些年先皇还是太子,东宫失势,主子小小年纪就与二王爷斡旋争权,早已学会了沉着隐忍。登基为帝已是四载有余,为着朝事操劳勤政,遇上再棘手的事也是波澜不惊,但姑娘恐怕就是个例外,两年前那一场仗,还是记忆犹新,仿佛是昨日发生的事一般。当知她已失忆,也是恸心失色,又不知与四王爷说了些什么话。只知即刻便启程回京师,那一场仗虽是赢了,却是劳民伤财,损伤惨重。四王爷带走了姑娘,皇上默许了,回了京城却是整整一月呆了寝宫,一步也没有踏出。幸好是捷师凯旋,只说是这一番亲征回朝,龙体欠安,休养生息,他自然知道,不是龙体欠安,却是心伤了。那时候他侍候在旁,主子脸上的也是这样的神色,直生生地露了脸上,早已忘了掩饰。如今又是这样,这脸色,恁得熟悉,他这样想着,不觉又抬了眼皮,偷偷斜睨了一眼,却见他一只手已覆了案上,手腕处却是煞白一片,想必是用了力气,以手支撑着身子,这才觉得他的身子已有些颤抖,腿脚怕已是酥痛了,这样伫了多久了,已是好几个时辰了吧。他心下一阵叹气,又望向那靠了雕龙梁柱处,已是坐了地上的女子,也只将个背影落了他的眼里。

    自己刚才那一声轻唤,这二人都像失了魂魄一般,没一个回神的。他知道自己该悄声撤下了,于是只得摇了摇头,一面慢慢退至门处,一直躬着身子缩出了这静寂地骇人的御书房。

    (朱瞻基)

    她靠了雕龙梁柱处,已是坐了地上。透过洞开的窗外,乌漆天河,弦月已不知隐匿了何处,星河却越发斑斓。起初她只是偏着头,不知道在远眺什么,沉寂空洞的眸瞳,只有当他试图靠近时,才会蓦地一转,却是冷凛戒备的目光。

    他只伫了御案旁,立了许久,直到腿脚处酥麻得疼痛。他不觉一手摁了案上,用了力气撑住身子。忽然又想到她也这样坐了许久,这还是暮冬的气候,寒气甚重,心下一番思忖,已是慢慢走到她的身后,伸手想要将她揽入怀中,只是指尖触了她的衣襟上,却蓦地止住了,只觉得这轻轻一触,眼前的人就会像朝露凝聚而成的曦霭,渐渐消退,一缕一缕飘散了。他微微低了头,便望见清冷月色下她的影子,仿佛只需轻轻一颤,便能在月光下化成虚无,单薄到不存在。他的心里升腾出一丝害怕,只是害怕二字掠过脑海时,冷笑几乎要飚出喉间。

    一面转向她的面前,俯下身子,先前只是望着她削瘦的背影,此刻再望见她的脸,早已是惨白得骇人,而那双眼睛就像这九阙宫殿,轻翘的檐角处凝结的冰棱,苍白洞空,他的心仿佛被什么尖锐的利器轻轻一刺,却是百转千回地疼,绵绵无尽。他忽然觉得,那日她在他面前情不自禁,一面以手遮眼却止不住泪水淌下,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他想要开口对她说:“起来吧!坐了这里会着凉!”

    他想说:“寺玉,你记得朕了对吗,这样多好,你已经记得朕了!”

    他甚至想说:“你恨朕,对吗?不过恨就恨吧,朕说过了,朕不怕的!”

    其实这一刻,他该欣喜若狂,他该满足了,至少眼前的女子再也不会用那陌生地令他心里寒侧侧的目光望着他了。其实这一刻,他有许多话想说,只是喉间却是攸得一紧,终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却是腾地站了起来,脸上神色却冷了下来,转身朝御案前的龙椅上走去,几乎是将自己扔了木椅上。

    他靠着椅榻上,像是慵懒闲散的架势,一面闭了眼,攒拢成一处的眉心,嘴角偶尔一丝抽蓄,攀着把手处的纤指,却是失了血色,倒映得那明黄贴金的折袖,越发地灼灼。

    “天亮了!”

    这一声有些嘶哑的话响了起来,他蓦地睁开了眼睛,迎上的却依旧是她的背影。不觉又朝窗外看去,确是天光微开。又见她一手攀扶着梁柱缓缓起身,颤颤巍巍地像随时要跌倒了一般。他心头一凛,却只是将薄唇抿得紧了,终是没有上前,只是任她独自站了起来,靠着梁柱站得稳了。

    “李典!”然后一声掺了几丝恼怒的低唤回荡在书房的空中。

    只听“啪得一声”门被推开,那公公已是几乎是慌忙地闯了进来,一面急急俯身叩跪:“奴才在!”

    “宣杨溥晋见!”他语气已淡定了下来。

    “是!”公公接了令,一面便要撤出去,脚还未至门槛处,却又被喝止了。

    “不用进宫了,将北镇抚司印椟带给杨溥!”

    “是!”——

    昨天有事出门了……回来后累死了……还没缓过气……所以只更了一些……先看着吧……明天恢复元气……继续更:)新开了一个坑:?novelid=197171不过更新很慢……至少目前以这部为主更新:)

    做梦

    看右边右边右边——》》》》》》

    低头朝下望去,山脚下一畔清泉生烟,昨夜雨疏风骤,今日晨曦初上时,我们已至半山腰。不觉闭眼深吸了口气,这日的风已温柔了许多。雨后的清新,又混杂湿润泥腥的味道直入心脾。

    不觉又转身仰望山顶,也是轻烟缭绕,迷朦一片,只觉山间石隙处的青青蔓草,不时摇曳吟笑,只是笑得有点怯生生的,如这晨风一般,轻柔乖巧,像是不忍打搅一般。

    “累了吗?”这声音若水,不,更像这晨曦,四平八稳地落了地,也落了我的心上。

    我摇了摇头,转身平视,一袭素白长衫,那么白,几近透明,再抬高了视线,方看见他的脸,水澹澹的黑眸,三两点流光,涎着一丝微笑,嘴角也扬得好看。

    我不觉也笑了笑,一面转身继续要往山上走去,昨夜的一场雨,泥泞湿嫩嫩的,一脚踏上去有些逶迤。他的手伸了过来,只是稍稍一带,便将我的四指蜷进他的手中。我不禁抬头望了他一眼,却只留了侧脸于我,黑密的长睫微微一眨,像是许多心事就在这一眨眼间,纠结流转。

    一丝悠游的酸意缓缓渗上了鼻尖处,我心里太清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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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累了!”

    他却是放了手,一面慢慢蹲了下来,一面偏过头来,依旧温温软软的笑意蔓延在嘴角,眼里:“上来吧!”

    我一面笑着,一面缓缓俯在他的背上,用手环住他的颈处,听得他一声轻问:“好了?”

    我点了点头,又想到他看不见,忙出声应道:“好了!”

    他才起了身,反手拽住我的膝处,然后悠哉游哉地攀山。

    我的头搁了他的肩处,一荡一荡间,不时与他的耳根轻蹭,却是清凉如凝脂,丝丝冷意攸得心也凉了。不觉冷嗖嗖地身上一丝颤,已将手箍得越发地紧了。径直蹭上他的颈处,恨不得硬生生地钻进他的的竖领口去,钻进他的身体里,他的心里。

    “累吗?”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

    “不累!”依旧是温水一样的回答。

    我不禁抿了嘴,又闭了眼睛,舒心恬意地这么被他背着,不闻不问,不思不想,春天花会开,夏天蝉会鸣,秋天叶会落,冬天雪纷飞。一季一季荏苒,一月一月流逝,一日一日地挥洒,时间这种东西,真得不会停止,不过可以慢慢咀嚼,百转千回地忆起,怔怔地感觉时光回转。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

    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

    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

    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这一字一句,慢慢吟出,和着那丝酸楚,他不觉已是一颤,带着我的胳膊也是一抖,不觉张开了手,以指尖轻轻摩挲他的脸额。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呢?”

    “总有一天,还会再见的!”他的声音清清淡淡,越是清冷,越是三分思忖五分权衡。

    喉间攸得一紧,却是哽了半晌,才开口说道:“你怎么就那么狠心呢!一走了之,只留了我一个人难过!”

    他却笑了笑,无声无息,但我听得见,一只手依旧箍着他的颈,另一只手轻轻抚摸他的脸。

    “你怎么就不替我想想呢?”这心思一旦生出,竟纠纠缠缠绕来绕去不得消停,他只是沉默,沉默到底,恨得我不觉是咬牙切齿。

    不知又走了多久,忍不住开口说道:“我在佛前许过愿,替你许的!”

    他静静地待了我的下文,我不觉叹了口气,慢慢说道:“愿佛祖保佑,木预一生平安!”

    他不说话,我知道他的唇角扬了扬,却是没有笑。我却笑了笑,一面觉得嘴角生硬,一面眼眶湿了,接着说道:“所以我不信佛了!”

    “他只是听错了!”

    “听错了?”

    “对,听错了,不是一生平安,而是一生幸福!”他依旧在笑,“我觉得很幸福!”

    那些透明的水气,翻天覆地迷蒙了双眼。

    “我也请佛祖保佑,寺玉也要一生幸福!”

    然后眼泪落了下来,汹涌澎湃,一面噙着一句话:“傻瓜,呆子,我本来就很幸福!”

    七十六

    李典躬着身子,只将殷红蟒袍裹着的背落了我的眼中,他走得极快,步子越发地颠簸,走了几步却又返头看看。我也不远不近地跟着,目不转睛地盯着红色的袍摆,一晃一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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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段路走得快了,他早在十步以外,忽然就止了脚步候在那里,眼瞧着离得越来越近了,不过一触手的距离,他竟还伫着不动。

    “公公!”透过他有些僵硬的肩膀,这才望见已有人正立了他的面前,也是大红蟒袍,只是身子挺得稍稍端正,执着拂尘的双手交在身前,望向我的目光有些冷,还有些莫名地幸灾乐祸。这目光我是晓得的,就像是盯着落网的猎物,且是无知的不知好殆的猎物。纵是脸上露了不屑,礼还是免不了走走过场,他稍稍倾了倾身子,清了清桑子:“太后有旨,宣四王妃慈宁宫晋见!”

    “赵公公!”话一落了地,却是李典接了声,他脸上虽敛着丝笑意,却已不太好看,又作了思量的模样:“太后要宣,宣四王妃晋见,只是皇上那里也发了话,奴才正要引了四王妃出宫,这杨大人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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