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宁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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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宁蒙)-第14部分
    转回到钟意身上:“怀孕了?哈,怎么江家一个人都不知道,哦,也许我哥知道,知道自己绿云罩顶,颜面尽失?!”

    钟意不悦的皱皱眉:“思妍,你不要胡说!”

    “胡说?”江思妍乖巧的歪歪脑袋,“我可一点儿都没胡说,江家是什么样的家族,江家孙辈长房是什么样的身份,需不需要我提醒一下嫂子您?!如果你肚子里真的不是野种,我哥没有理由不昭告天下——这么瞒着不说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对这个孩子的存在一点儿也不看重——这是为什么呢,嫂子?!除了你红杏出墙,很抱歉,我找不到第二条理由。”

    江思妍的话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的蹦进钟意脑子里,像是浓稠的岩浆泼泼洒洒的扑进来。

    一直被忽略的细节经过江思妍的穿针引线,钟意忽然有种醍醐灌顶的通透感——或许……她找得到第二条理由。

    是啊,她怎么忘了,江哲麟向来信奉与人斗其乐无穷,一个无神论者怎么可能一下子连“宝宝小气”这种民俗都坚信不疑?

    说起来,他不肯公诸于世的原因,难道真的是因为他无视她肚子里的孩子,并且准备接纳李念江?

    钟意恍然想起两人在童心幼儿园撞见李念江时的情形,江哲麟对李念江耐心的劝哄,难道是父子天性?而且当听见孩子的名字时,江哲麟的确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钟意在李千娜面前虚张声势的自信,随着身体轻微的颤抖而迅速分崩离析。

    钟意讷讷的看了看江思妍,又看了看谢天,只觉得站立着的这对金童玉女,挡去了走廊里大多数的灯光,漆黑的影子如同鬼魅般张牙舞爪的扑过来,让她的头皮止不住的发麻。

    钟意只觉得有两股势力在不依不饶的交锋,其中一股已经携着强大的力量席卷了她灵魂的每个角落,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怀疑;而仍然有一小股火苗微弱的嚷嚷着,反复劝慰自己要相信江哲麟。

    无数滚烫的汗液从体内钻了出来,撞击着同样沉闷的空气变成一片说谋洹

    钟意听见自己苦涩的张开嘴巴:“思妍,如果恋人之间,这样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你们所谓的爱情,不过就是让人看笑话。”

    钟意想,她不仅是说给江思妍听,更是说给自己听。

    爱上了便爱上了,钟意从没想过全身而退。

    有的女人像蝴蝶,这支爱情的花朵不甜美,拍拍翅膀就可以全须全尾的去寻求下一支;可惜钟意不是这种美丽的生物,她顶多是只灰头土脸的蛾子,面对如同光明般灼热的爱情,她需要在黑暗里酝酿很久的勇气,扑向火焰却只需要一刹那孤勇。

    要么爱,要么粉身碎骨。

    她还是想……相信江哲麟。

    空气明明炎热得浓稠,钟意却觉得一阵阵的发冷。

    钟意踟蹰了半天,才决定折回家里好好睡一觉。自从怀孕之后,钟意被江哲麟勒令不准登高爬低,过上了十指不沾阳春水,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幸福小日子。江哲麟一出差,钟意连屋子都懒得收拾,床头上随意的放着江哲麟临行前脱下来的衬衫,他时常翻阅的财经杂志依旧翻在那一页,枕头上有根又黑又软的短发,也是他的。

    绵软的羽毛枕上有种淡淡的麝香味,钟意把脸埋进去,大半张脸被挤得扁扁的,又哭有笑的模样委屈得像个没糖吃的小孩子。

    钟意伸手捻起那根头发,凑到鼻尖细细的嗅着,混沌间钟意想起了很多事儿,一件一件像是锦鲤飞跃而起,带着晶莹水珠的尾巴在阳光下甩出串联在一起的光圈,带着点儿炫目的迷人,让人觉得软弱。

    钟意想起刚结婚那会儿,江哲麟看不上她的故作清高,而她则极度鄙视他的穷讲究。一时恶作剧心起,钟意往某人专用的洗发瓶里掺了点儿玫瑰味的精油。江哲麟有时候粗线条的可以,被她作弄了一周都没发现端倪,直到他携着她开赴一周一次的兄弟会腐败,被齐喧咋咋呼呼,夹枪带棒的讽刺:“哟,江哲麟,你头发上怎么一股娘们儿味儿?”

    看见钟意咬着嘴角兀自笑得开心,江哲麟了然的挑高了一边的眉毛,一张毛嘴凑过去在钟意脸上亲了一口,眼睛斜斜的睨着齐喧:“你懂什么,这叫爱情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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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哲麟虽然不吝惜甜言蜜语,有时候嘴巴却格外毒。比方说,她好不容易买了件香肩小露的连衣裙,迈着高傲冷艳的步伐在江哲麟面前得瑟走来飘然而去,终于盼到某人开了尊口,江哲麟皱皱眉头,把报纸甩在一边:“这件衣服怎么这么眼熟?”

    还不等钟意巴巴的缠上去,跟江哲麟吐露诸如哪位哪位明星也穿过这种款式的衫子,不仅物美而且价廉的话,江哲麟已经自顾自往下接:“唔,跟咱家窗帘布挺像的。”

    见钟意眼里杀气骤起,江哲麟还是笑得要死不活:“你别说,这衣服,不仔细看还挺好看的。”

    彻底收服江哲麟这只禽兽的日子,仔细追究起来,还是这段日子,基本上她指东,江哲麟绝不敢打西。每天数只越洋电话是必须的,有时候江哲麟不晓得是真关心她还是不耐烦,一个劲儿的催着钟意睡觉,口气跟哄小孩儿差不多:“乖,早点睡。睡太晚对宝宝不好。”

    钟意胡搅蛮缠起来:“江哲麟,你是为了孩子才让我早点睡的吧你?我到底你谁啊我,生育机器是吧?”

    江哲麟不由告饶:“小乙,你可千万要相信我,要不是咱的孩子,小爷我才懒得关心它。”

    钟意半口气被顺了下去:“哟,就你这样还小爷?”

    江哲麟濒临崩溃的声音传过来:“姑奶奶,你到底想怎样?!”

    钟意想起一出是一出:“江哲麟啊,等宝宝出生了,要是我和它一起掉进水里,你先救哪个?”

    江哲麟理所当然:“肯定是孩子。”

    钟意被顺下的半口气又提了上来:“江哲麟,游戏前提是我不会游泳,而且你不先救我,我就嗝屁了!”

    金门大桥的微风送来江哲麟含笑的声音:“别怕,我会跳进去陪你一起死。”

    钟意愣了半晌,才啐了江哲麟一口:“想得美啊你。”

    视频通话里的江哲麟但笑不语,身后夕阳如同洒金笺般把宏伟的双桥涂抹出厚重的颜色,国王的落日。

    钟意眯缝着眼睛想着,越想沉睡脑子却越清醒,她幻想着自己是一条被捉上砧板的鱼,层层叠叠的鳞片被残忍的刮下,翻出里面血肉模糊的身体,每一根骨头都在牵扯着隐隐作痛,钟意唯一庆幸的是,她战斗力充盈的泪腺终于疲软了,眼睛涩涩的翻不出花儿来,钟意认命又贪婪的盯着墙上贴着的各式婴儿的照片,半梦半醒间钟意听到一阵急促的音乐声从客厅波及进来。

    该来的还是要来。

    钟意听到话筒里传来略显沙哑的声音,居然感到一阵奇异的轻松,她轻轻笑了一声:“爸。”

    江启之先生做起事儿来一向架势十足,而且丝毫不懂得体恤下情,把见面地点约在了江家祖宅。

    钟意晕船晕得厉害,一路分花拂柳的走过,曾经开得极盛的海棠花早已经败落,空气里不再有熟悉的甜腻味道。

    不算太长的路程钟意走了许久,一步一步如同踏在刀尖上,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天气,铺天盖地的阳光却异常冰冷。钟意脚步虚浮的走到铁门前,急喘了两声,才在管家的带领下,拐进了深深的庭院。

    宅子里每个房间的门槛都很高,钟意迈过最后一个的时候差点儿跌倒,幸亏被一旁的管家扶住,管家凑在钟意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少奶奶你别太担心。”

    钟意虚弱的笑了一下,抬眼的时候正好对上江启之阴鸷的眼睛。

    “进来。”语气还是一贯的居高临下,江启之吐出两个字儿后便拒绝和钟意交谈,两手交叠着按在拐杖上,唇线紧抿,灰白的眉毛从下往上抬起,额际即刻浮现出两道淡淡的抬头纹。

    钟意机械的走了进去,隔着远远的距离就停下了步子,两人目光交错,对峙的气氛徐徐散播开,直到江启之似笑非笑的交叠起双腿,右手闲适的搭在扶手上,食指抬起指了指角落上的位置:“坐。”

    钟意如同牵线木偶般安静的坐了下来,身体却时不时的轻轻挪动,钟意看着自己的脚尖,恨不得此时此刻能够阿q附体,好好体验一把所谓的精神胜利法。

    只是江启之明显与她不在同一个波段上,江启之曲起手指在沙发上轻轻一击:“小钟,我之所以找你的原因,想必你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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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意急急打断江启之的话:“爸,您要不要喝茶,普洱还是龙井?还是大红袍吧!”

    不等江启之答话,钟意从沙发上倏然站起,慌不择路的便往楼下的厨房冲去。宅子里洒扫的仆人都偷偷觑着钟意,居然没有一个主动请缨的。钟意在多达数十个的橱柜里翻来翻去,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小罐密封茶叶,幽绿的细叶被囚禁在玻璃瓶里,像是一具具鲜活的事体。

    钟意火急火燎的注水进去,脑子混混沌沌的不知在想什么,直到杯里溢出的热水在手上一灼,钟意才猛然一颤,把滚烫的茶杯捧在手里,步履不稳的折回房里,钟意略一低身,尽管竭力克制着到处冲撞的不安,她的手还是在江启之的严密监视下微微一抖,杯子从手指间脱落下去,杯底猛的磕在茶几的水晶面上,砰的一声锐响。

    钟意吓了一跳,抬头正好对上江启之高深莫测的微笑,江启之转动拐杖在地板上笃笃的敲了两下:“看样子有些话不提,想必你也明白了罢。”

    钟意尖尖的小脸煞白煞白,倔强的昂起头来,一字一顿的说:“我不明白。”

    牙齿深深的扎进嘴唇里去,钟意感到一阵酥、软、疼、痛,仿佛只有凭借着深邃的痛意,才不至于摔在地上。

    江启之笑了一下,拐杖在地板上画了个圈:“你这宁折不弯的脾气,倒真像是……”江启之说了一半,忽然顿住,接着又往原来的命题上绕了过去:“既然你不明白,就不要怪我说话太直白残忍。钟意,你必须明白,江家这样有头有脸的宗族,不可能容忍任何子嗣流落在外。那孩子我见过了,性格确实顽劣,和臭小子小时候真是像极了。”江启之灰色的眼珠里浮起感慨的神色,语调微微拔高,“我年纪大了,早就盼着能当上爷爷,自然非常希望他能回归江家,越早越好。小钟,你应该理解老人家这种心情吧?”

    钟意胸口堵得仿佛塞了团破棉花,丝丝缕缕的情绪被拉扯出来,钟意垂下眼睛冷笑道:“爸,我只能表示理解,恕难苟同!”

    钟意的赌气话在江启之听来轻飘飘如同挠痒。一个人年纪越大,就越习惯于喜怒不形于色的伪装。

    江启之一点儿发怒的迹象都没有,反而开始安抚起钟意:“想必你也知道,江家到了哲字辈,我们这房就只有江哲麟一名男丁。等再过几年,这江家里里外外的事儿都要靠他定夺决策。你既然是江哲麟明媒正娶回来的妻子,自然是江家当之无愧的主母。孩子的母亲只是个出身低微的戏伶罢了,攥在手里唯一的筹码也不过是个没分量的私生子,她没有任何胜算撼动你的地位。你又何必计较?”

    有了大房的身份,就该宽宏大量,什么都不必计较了么?

    可她出让的利益,明明是在婚礼庄严的见证下,丈夫对妻子的许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钟意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已经紧握成拳,她疑惑的打量着对面的老人,眼角已经布满了深刻的细纹,一双鹰眼却精光四射,他明明和江哲麟这样像,但钟意在他身上找不到任何自己熟悉的气质。

    钟意心下涩然,怎么可能找的到呢?江哲麟对她的专宠,恐怕根本没有别人给得起。

    只是一想起江哲麟曾褪下满身狠戾的气息,温柔缱绻的对另一个女人,钟意的心就不可遏制的揪痛起来,久久不能平息。

    而现在眼前这位老人,还要火上浇油的把江哲麟推向李千娜。

    钟意只觉得怒火如同猛兽般向她胸口攒积着,伪装的笑容不着痕迹的收敛起来,果然是清官难断家务事,换上对面这位j商,错综复杂的伦理关系在他眼里根本就是小菜一碟,感情道德丢两边,只剩下对利益最大化的追求和令人作呕的利诱。

    胸口的火气蹭蹭的蹿了起来,钟意不由出声讥讽:“哦,既然是没什么分量的私生子,您怎么还要大费周章的让他认祖归宗?”

    江启之脸色微沉,牵起的嘴角却依旧保持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江老先生按着小几徐徐说道:“这你就管不着了。”

    “既然如此,我想我大概也没有在这里呆着的必要了。”钟意边说边要起身,却被江启之的拐杖按住。

    拐杖的末端被磨得锃亮,没沾染上一点儿灰尘,搭在手背上有清淡的凉意,随着手背上的青筋一直传到心底,一股巨大的屈辱感升腾起来,钟意扭过头愤恨的瞪着江启之,却见后者利落的冲了拐杖,把精致的茶杯捏在两指之间,娴熟的吹散了茶杯上蒸腾的雾气:“把你叫来,当然是想问问你的意见。你说得没错,孩子的身份确实是个问题。现在的年轻人,恐怕已经不如以前那么有担当。年轻年轻人做事总是没轻没重,臭小子自己闯下的烂摊子,现在未必然叫你来,当然是为了问问你的意见。你说得不错,孩子的身份确实是个问题,今天叫你来,也是想问问你的意思。现在的年轻人,不像我们这辈有担当,说撂担子便撂担子。要是依着臭小子胡来,难保他不愿意收了这平白无故冒出来的大胖儿子。你这孩子,有时候太牛脾气了些,心地倒是很不错的。你要是能劝着江哲麟认了那孩子,那就再好不过了。”

    一字一句仿佛蜡烛油般在心口生煎,疼得人仿佛喘不过气来,钟意逆着光影冷冷道:“要是我的牛脾气,全耗在这件事儿上了呢?!”

    江启之不以为杵:“哼,那要看你耗不耗得起!”

    不徐不疾的说完,江启之把一叠厚厚的照片甩在钟意面前。

    照片上记录的是她和谢天重逢以来的点滴,角度刁钻,引人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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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启之笑得笃定:“你要是不肯去劝,到时候.丢脸的可是你!”

    “悉听尊便。”

    好好好,真是太好了!

    钟意看着陷进沙发里的老人,只觉得他周身浮动的全是黑色的羽翼,残忍得这么理所当然:“江老先生,谢谢您的仁慈!谢谢你准备扎死我的同时,还问问我,到底是喜欢用刀砍还是用剑戳!”

    江启之终于动怒,手拍在案上:“不像话!”蛇纹木拐杖像是一条吐着信子的蛇像钟意袭来,钟意此时此刻已经心灰意冷,站在逆光的角落里怨恨的盯着江启之,不言不语,不躲不闪,只是掀起唇角静静微笑。

    江启之年近花甲,除了腿有些跛,依旧身强体健,精神矍铄,这一拐杖下来够钟意喝一壶。

    钟意那点要强全是装给别人看的,究其本质她就是只软脚虾,哪里是什么刘胡兰转世,江姐托生,钟意眼睁睁的看则会拐杖携着呼呼风声席卷而至,浑身一凛,一个没抗住就没志气的闭上了眼睛,只听一声钝响,结结实实的砸在鼓膜上,钟意猛的睁开眼睛,一贴身便闻到江哲麟风尘仆仆的气息,江哲麟双眼已经瞪得赤红,一对父子一人各占一角,目光交接,击打得空气锃然作响。

    “你这个不孝子,为了这么个女人,居然敢冲撞我!”

    江哲麟拖过钟意的手,冰凉的触感让他不由皱了皱眉头,即刻出言不逊道:“父不父,当然子将不子。”

    江启之着胸口像是气到了顶点,连眼珠子都凸了出来,“我可没福气当你这个孽种的爹!你要是再敢向着她,我就和你断绝父子关系!”

    “你说的。”江哲麟表情沉冷下去,反手握着拐杖沿着中心从中间折断,露出尖锐的毛刺,江哲麟看也不看,只是掀唇一笑,把断裂的那头生生劈入掌心,掌纹犹如骤然崩开的冰原碎裂,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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