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时，她很感激我。
因为扫黄，我和她们度过了一个晚上，她们喜欢讲她们的故事，个个都很心酸，可她们都笑着讲，一副与己不相干
的泰然神情，她们只计较每天赚的钱是多是少。
她们说只有钱才最可爱，钱最可靠，钱最真实。
第二天，我来到那家迪厅，老板刚好在。我为他们当场跳了许多舞。老板说，这些舞在我这里没多大用处，我只要
领舞女郎，在台上蹦迪就可以了。
我让他们放了音乐，我的腰、手、腿随之舞起来，我十二岁便在各舞厅混，我早已会这种随心所欲的舞。
老板顿时眼睛为之一亮说，晚上八点来上班。
我回到招待所，她们几个人像往常一样躺在床上睡着，她们的白天就是她们的黑夜，她们的夜晚就是她们的白天。
我没有打搅她们的梦，拎着我的包便离开了那家招待所。她们是否还过着她们“夜莺”似的生活，我不得而知，反
正这所城市有太多漂泊的灵魂在游荡。
我是领舞女郎
百无聊赖之下，我当起了戴着金黄|色假发的领舞女郎。在舞厅附近我租了间房。
不断地有人打我的主意。这是个布满鲜花和荆棘的世界，也是一个充满渴望与欲望的世界。
谁叫你是一个漂亮娃娃？谁看到你都会爱上你。许多人都这样对我说。
虎子，你在哪里？为什么你离我那么遥远？
有个姐妹说：“眉儿，有个老板很喜欢你，你意思怎样？”
这是一个与我同台领舞的女孩，她和我个子、身材差不多，每晚也戴着金黄|色假发领舞，脸上露出仿佛是真心的开
心的笑容。
有一天有人为了我，公开地在台下叫着：“眉儿，眉儿，漂亮宝贝。”叫得震天动地的响，也有人为显示他的威力，
不惜与人拳脚相加、拼个鱼死网破。舞厅霎时变得混乱不堪，摔酒杯的，砸椅子的，一场血雨腥风的厮杀已经上演。
我冲到他们中间，跪了下去，地上的碎玻璃把我的双膝扎出血来，血将我的白裤染红了，他们举过头顶的手放下来，
他们把我抱起来，他们不再仇恨相向，他们变得共同关心一个人。
第59节：弄假成真
那晚，我被送进了医院，膝头清洗之后，左膝缝了两针，我在医院躺了一晚之后坚持回来，他们为此内疚，并坚决
要一齐守护我。
他们一个叫大山，一个叫小景。大山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壮实如山，宽肩阔背像座大山；小景和名字一样，秀气得
如同一幅画，如同大山之中一处小景，有着江南水乡似的别致和精细。大山来自北方，小景来自江苏南京。
他们说不打不相识。因为一场打斗，他们倒成了好朋友。
他们每天不是这个送水果，就是那个送鲜花，只要我说要吃什么，他们马上就会满城搜寻，唯恐找不到。他们这样
子紧张令我每天都能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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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厅那边，他两个找到老板，主动承担赔偿损失，但有一个条件就是老板不准炒掉我。
当老板阿强来探我，告诉我可以继续在他那里当领舞女郎时，我拼命忍住没有哭。
阿强走时说，你有这么好的朋友，真难得噢。
可我最终没有坚持在那家舞厅待下去。我喜欢跳舞，喜欢将一支歌用舞姿来诠释，用舞台剧表达，跳舞者既是伴舞
者，又是戏里的男女主角，我喜欢那种创造的快乐。当有个老板对我说，你可以去我那里试一试，我便跳槽去了他的歌
舞厅。
小景
小景是这条街跑腿的，专干弄假文凭、假发票、假证件、假身份证之类的东西。
他理直气壮地说：“没有什么不可以‘弄假成真’。”
他居然在这条街靠做假东西养活自己三年，他现在专做熟客的生意，像什么某人向他要假的营业执照或假的演出证，
他都有办法搞好。过春节时，他又去广州排队买火车票，回东莞来炒票，一个春节他就可以赚它一万块。只要是生意，
没有他不做的。平常除了做这些之外，他便是玩。
这条街三教九流的朋友他都有，小景就有江南人的精明和聪明，小算盘拨得比谁都快，脑袋壳子真是机灵着呢。
小景说：“像我这种人，这座城市大约有100 多人。几乎在汽车站、公交车站、立交桥下、圆形天桥下，都有我这
样的人。在许多地方，公用电话亭、磁卡电话亭、公交车站的站牌上，都会有许多办证的呼机号码很醒目地写在那里。
人才交流中心附近，做假证件的更是泛滥成灾，有时我去贴自己的号码时，发现已有密密麻麻的号码贴在那里了，有时
去数，竟有96个号码‘趴’在上面，公用电话亭的玻璃板四周也有几十个之多。我们最原始的方法是：将粉红色的卡片
散贴在道路一边的电线杆、电话亭、铁栅栏、广告灯箱上，和治疗各种性病的广告贴在一起，成为和平共处的‘好朋友
’。我们的卡片上正面写着：”为你成才铺大道，为你成功架桥梁‘，另一面则为：“凡是证件都可以办，甚至房地产
证、香港身份证也可以办。没有见过的证件，只要你拿出同类证件的复印件即可。’”
不过他又说，在路边留号码已经有些过时了。
第60节：让人快乐和幸福
对于做身份证，旧版的身份证是200 元，新版的则需280 元，博士生毕业证价格是1000元，硕士毕业证是600 元，
本科毕业证只需200 元。
他说刚开始入这行时，也和其他人一样用最直接的以为是最有效的揽活方法，站在路边“物色”对象，“相中”之
后，就可以做成买卖，平均每天接到三四宗生意，只是这种方式很危险，经常有便衣警察在路边“钓鱼”，一“钓”就
是几十条，每个人又得进局子，损失几千元不说，在局子里也不好受。
他说，通过电话做生意，又简单又方便。大街上能让人看到的呼机的主人，大家都相互认识，有的从属于一个总部，
有的则属于不同的“部落”。
他说，卖假文凭与客人接上头之后，必须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进行生意。对于各校的毕业证，还要做什么年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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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证对应什么样式的内芯，以及时任校长的名字，电脑里都有记录的。
他说，卖了假文凭还得给客人配假档案。
他举例说：“1997年正是过渡时期，这一年毕业证上用的照片是黑白的，钢印是各个高校自己的，内芯防伪标志为
‘一本打开的书形状’。你可以把证书对着阳光一照，果然在内芯上显出一本书的水印。你可以打开档案袋里看看，表
格很齐全，有高等学校毕业生登记表、高等院校新生体格检查表、学生学籍表、学年评语表、学生成绩表，学生学习成
绩总表和新生录取通知书共七张表格，这些表格一共盖‘某某大学’字样的印章5 个。”
他说一般卖完假文凭和假档案之后，心里还特别高兴，以为自己做了好事，积了阴德，毕竟能让人快乐和幸福。
他不知道他这样做传播了欺骗和虚假，这是比抢、打、掠、杀更为恶劣的。
他以他的无知像猪一样很快乐地活着。
大山
大山在一家大型私营企业当保镖，平常难得出来玩玩，只有他老板回家了，他才可以拥有一点自由的属于他自己的
时间。
大山十八岁时就当兵了，七年之后因一场病复员。他虎背熊腰，有位老板在东北谈生意时遇到他，对大山说：“可
否愿意随我去南方，当我的贴身保镖？”
他在特警部队练就了一身好身手，如果不是因为肝炎，他也许会留在部队有着其他的特殊使命，一场病改变了他的
命运。
他随老板一起南下。给老板开车之后，他随时出现在老板身边。他见过老板生意之外的风流，包二奶。老板专门在
时兴花园置了一栋花园别墅给他的小蜜。有时他开车送老板过去之后，他呆在车里一等就是三个钟头。他躺在车里听音
乐，听着听着便睡着了，有时要老板把车门敲得嘭嘭作响，他才醒来。有时老板心情好时，会让他开车带着小蜜一起去
同沙水库游泳和钓鱼。
他习惯了守口如瓶，习惯了这种在老板娘面前也保持缄默的角色。只有老板回到了家，他才得以解放，他可以自由
自在地在外面玩乐。
第61节：又重操旧业了
大山说对于老板的信任和重用，他一直很感激，可对于老板的生活，作为一个从部队回来的大兵，他则很反感。
他常常有或这或那的疑问：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女人心甘情愿当二奶呢？当二奶真的那么好吗？”
“我老板很忙，因之去他二奶那里一星期只去一次，那个二奶才二十岁，长得如花似玉的。这么年轻，为什么喜欢
不劳而获呢？”
小景说：“你有那么多为什么，那你为什么不英雄救美，将你老板那二奶救出来？如花似玉，想必你已春心大动，
钟情于她了，快行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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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景坏坏地笑着，大山则一脸的严肃。
阿玉
后来，大山真的来了一回英雄救美。
当他把那二奶带到我面前时，我都惊呆了，二奶就像《红楼梦》里面出来的林黛玉，樱桃小嘴，“两弯似蹙非蹙笼
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静时如娇花照水，动时似弱柳扶风”，娇美胜过传说中的西施。
大山说她叫阿玉。
“哇噻——”我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今天老板娘不知怎么发现阿玉了，在公司当着许多人的面，老板娘甩了老板一个耳光，并逼着老板带她去时兴花
园别墅，去了后要老板赶走阿玉，并扑上去揍了阿玉一顿，阿玉哭着便跑出来了。”
我一看阿玉，果然她脸上右边红肿了一大块，眼角还有泪痕。
“我那个老板是靠老板娘发家致富的，老板的岳父是某县委书记，很有势力和实权。老板靠着走私小汽车、汽油、
化工产品等发达起来，所以老板一直对老板娘发怵。可他又不能得罪老板娘，只有牺牲阿玉了。我把阿玉交给你，让她
暂时在这里安身吧。”
大山将这个貌赛天仙的阿玉托付我照顾之后，便神秘地失踪了。
阿玉说她来自西安，在金丽华坐台时认识了大山的老板，便让他包了起来，原指望日子不会再像坐台那样每天卖笑
了，不想结果会是这样。
阿玉说话柔声细气，听了很舒服，如果她骂人，对别人来说都是种享受。
阿玉脸上的肿消退后，她的脸光洁照人，问她有什么打算，她说重新去当坐台小姐，别的她做不来，也不想去做。
大山再次出现的时候，阿玉又重操旧业了。
坐台小姐坐满了歌舞厅门口的长凳，一字排开，客人一进门便像进旧社会妓院一样，挑剔的目光扫过环肥燕瘦的小
姐，最后目光停留在他满意的小姐身上，那小姐便跟着他进了包房，里面的窗帘无非是艳情小说里写的那样，坐台小姐
便只有由着客人的喜好，在包房里上演一出一夜浪漫的爱情戏，当戏的高嘲发生之后，坐台小姐便可以说尽职尽责让客
人满意了。
第62节：我喜欢zuo爱
她得的小费和她的表演密切相关，坐台小姐每天在这个染缸里摸爬滚打，几乎每个人都操练了一身好武艺，遇到不
同的客人使用不同的套路，这几乎成了她们的必修课程。
阿玉重操旧业，驾轻就熟，如鱼得水，很快便游刃有余了。
我们这个“四人帮”
小景、大山、阿玉、我几乎成了“四人帮”。
大山换了一个曾是黑社会的老大的老板。我们替大山担心，大山反而说愈是危险的地方愈轻松，不过他两道剑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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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总是紧锁着，一道深痕像刀刻一样一竖划下来，直镶入鼻梁，他内心并不轻松。
阿玉是个没有多少城府的女孩子，从那别墅跑出来时，她两手空空，我的衣服她也可以穿，她穿我的衣服也对付了
一阵。不久，她手上宽余了，便买了两套衣服送我。
这小妮子倒挺会笼络人心的，买的衣服也令我喜欢。
我劝她不要乱花钱，留着自己慢慢用，她却笑了。
“古人不是说‘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赤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我却是今朝有钱今朝花，
明日无钱明日无，现在不花钱留着钱干什么？我在别墅时，钱多得要命，可我不懂得要花钱，结果一离开，钱都留在那
里了。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要花个高兴、花个痛快。”
她对着我那镜墙说，我的房间四壁为镜子，墙壁也就变成镜墙了。
阿玉是腼腆的，却也是极现实的。她会经常问我，“同男人在一起你有高嘲吗？有多久？你喜欢zuo爱吗？你认为阴
蒂的高嘲比荫道的高嘲好吗？还是两者都好？你都体验过吗？你每次都能达到高嘲吗……”
天，这些几乎是很下流的话，出自一位酷似林黛玉的口，真觉脏了《红楼梦》。可阿玉的表情竟很天真无邪，仿佛
她是一位正在求知的学生，她问这么多稀奇古怪的问题，令我不知如何回答。
“我喜欢zuo爱。我的下体总是湿润润的，总是嗳液横流……”
阿玉将这些话告诉我，就像她说“我喜欢时装”那样的语调。
我却笑了，有什么比真实的人告诉你一些真实的思想更让人觉得纯洁呢？
她就像一块晶莹剔透的玉，发出它自身的光芒。
后来，当小景说，他和阿玉睡了，睡的感觉很好时，我一点也不奇怪。阿玉喜欢男人，就像她天性喜欢扮靓喜欢衣
服一样，男人让她觉得她很美丽很有魅力，这样她的自信心会增强。
有一天，阿玉对我说，大山终于和她睡了，我不欠他了，两讫了。
说时嘴角还嫣然一笑。阿玉用睡觉来解决她生活中的问题，她变得懂得用身体为自己去做事，这并不是她的发明创
造，可她懂得使用别人发明的专利了。
第63节：一个俗不可耐的风尘女人
当又有老板要包阿玉时，她专门和那老板在名典咖啡屋坐下来谈条件，她一改清纯的模样，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去赴
约了。
她把自己当作商品——一件精美价值斐然的商品。她开价一百万人民币，并要求每月她的花费要两万元，当然少不
了花园别墅，她要见了存折才会点头的。
那老板从头到脚扫视了她一遍，看着她的樱桃小嘴一翕一开，始终微笑着。
最后他凝视着阿玉说：“我都同意，怎样？”。
阿玉反而不知所措了，手上端着夏威夷新地玻璃杯不停地旋转，她低垂下眼帘，心想：“我已不再是一个浪漫的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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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的女孩了，而是一个俗不可耐的风尘女人。”
从咖啡屋回来的阿玉，将她卖身的细枝末节都说了一遍，包括她自己认为的“我已不再是一个浪漫的做梦的女孩了，
而是一个俗不可耐的风尘女人”。
她那张脸煞是清纯美丽，真的无法想像这样一张脸会变成一张撩人的滛妇的脸，两者相差十万八千里。
世界上愈是不可能的事愈会发生。当阿玉收到那张存折，她马上换了一家银行，重新开户，重新填写新密码，并要
求用密码支取。同时，她很快收到了第一个月两万元的花销费和别墅的钥匙。
老板是香港人，来这里是开家具厂的，产品全部外销，而且公司在香港，所有订单也是香港公司接下来的，大陆这
边只管生产。
老板也还年轻，才三十五岁，他也不是固定地在这里多少天在香港多少天。他给阿玉配了手机。
阿玉也不再傻到专在别墅里等候他。她要交朋友，要逛街，要美容，要健身，要打高尔夫球，要打麻将。
“你不在的时候，我要拥有我自己的生活。”她对她的男人说。
她男人爽快地答应道：“除了不允许找别的男人外，你干什么我都不在乎。”
我笑阿玉：“你自由到家了，很潇洒，不像我，劳碌的命，每个月挣五千块钱，还得绞尽脑汁把舞设计好，还不能
重复，且要出新花样。”
阿玉说：“眉儿，你也可以像我这样挣容易的钱呀！要不要我男人介绍一个老板给你？保证是威武猛男。”说着说
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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