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秘密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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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秘密的女人第5部分阅读
    秘地眨眨眼。

    对他扮个鬼脸,我在他不知从哪搞来的圆木餐桌上坐下。

    将菜肴放上桌,他看着我双眼发亮、迫不及待举叉进攻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拧了拧我的鼻,语气里是浓浓的怜惜。“你呀,真不知没有我前,你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没有你前……”我的心略略降温。

    没有他前的日子我是怎么过的?

    没有他后的日子我又该怎么过?

    口里的食物突地不再美味,我默默进食,一直拖着不去想的问题清楚地浮在我心底。

    这样真的好吗?

    让自己这么依赖一个人真的好吗?

    夜里,自有荆子衡在身边后,我第一次睡得如此不安稳。

    像手脚被什么给捆锁住,我虽勉力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

    我知道这是那个恶梦即将出现的前兆,那个我压在心底许久,甚至说服自己已经遗忘的恶梦……

    是个无星无月的晚上,我并不很清楚是什么唤醒了自己,是冬夜巷弄里传来的凄凄猫叫?是瑟瑟如鬼呜的寒风?不,是一种十分特殊的感觉,一种让这个夜同时显得又吵又静的诡异感觉。

    我爬起身,不知是哪股冲动让我推开房门往外走去。我不知道我在找什么,直到远远传来细碎的争吵声,我才明白是什么让我醒来。

    慢慢沿着楼梯往下走,我看着由楼下透出的光,心里乍地浮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在楼梯口坐下,我手抓着长型栏杆,眼望向楼下激烈争吵的两人——

    “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街坊邻居传得那么难听,你有没有替我想过啊?”女人散乱着卷发,秀气的眉横着怒气。

    “你有资格说我吗?”男人坐在沙发上,嘴上的烟飘起的烟雾让他的脸显得晦暗不清。

    “我为什么没有资格?再怎么样我也是你老婆。”女人说得理直气壮。

    “我老婆?”男人嗤笑。“给我戴绿帽的老婆!要说我前,先好好反省出自己!偷男人偷到我妹夫身上,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你——”女人哑口,过了好一会儿才双手环胸讽道:“你呢?连自己弟弟的老婆也上,简直比禽兽还不如!”

    男人摘下嘴上的烟,大力地在烟灰缸上捻着:“闲话少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样?我想怎样跟我能怎样是两回事。”女人高涨的气焰一熄,叹口气,她幽幽道:“从来就是如此,你从来不曾尊重过我,到这种时候才来问我我想怎样?我能说什么?你又希望我说什么?”

    男人一脸烦躁。“哪来那么多问题?既然大家都扯破脸了,那除了离婚还能怎样?”

    “离婚?”女人皱起眉。“那小梢呢?她要跟谁?”

    “我一个大男人带着小梢不方便,她就跟你吧!”

    “跟我?我一个女人怎么养她?再说——”女人欲言又止。“我也不大方便带一个小孩……”

    男人以手耙梳头发。“真麻烦……”他叹。

    我抓着长型栏杆的手一紧,额头无力地往楼梯扶手一靠,冰冷的木头熨着我像发烧似的额,却平静不了脑中混乱的思想。

    忽然感觉眼前一片模糊,膝上像有点点凉意,我低头一看,才发现长睡袍上晕出一朵朵水花。

    我在哭吗?

    抬手将干扰视线的泪抹去,我深吸口气,举步往楼下走去。

    我谁也不跟,我不是谁的麻烦,我会自己照顾自己!

    才走到转角处,我又停住脚步。

    “——我不能带着小梢,我真的不能。”女人以双手抹脸。

    “难道我就可以吗?那孩子上高中后就一副阴阳怪气的样,一见到我就给我脸色看,老子是哪里惹到她了?一个今年要考大学的孩子,还一天到晚混学校社团,说也说不听、管也管不了,她要跟我住,没几个月我可能就被她搞疯了。”男人喃喃抱怨。

    “别这样说她,她难道不是你女儿吗?”女人站起身开始在客厅徘徊。

    男人窝在沙发里,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我已经为那孩子牺牲一次,这次我绝不再为那个孩子毁了自己人生!”女人不自觉地喃念出声。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男人又点起烟。

    “什么意思?当年要不是有了小梢,我会嫁给你?要不是你用那种下流方法对我,我会怀孕?”女人口气里满是怨怼。

    “那也不是什么下流方法……”男人回避女人的视线。

    “下药还不是下流手段?”女人的声音扬高。

    我一僵。

    “该死!那时你是我女朋友啊,而且我爱你,我怎么会知道运气这么好,一次就中了……”

    我觉得自己好脏……

    “你们让我觉得好恶心!”

    耳朵听到冷淡如冰的声音,眼看到楼下两人不敢置信望向我的眼,我才意识到那声音是出自我的口。

    我真不懂,明明整个人快疯了、快被强烈的情绪逼得崩溃,为何我仍能这么平静地站在这?我不懂为什么在身体里有股力量要冲出的同时,我喉里窜出的声音还能冷淡如昔?

    转身往楼上自己房门奔去,我仍能听到楼下两人争吵及互相推诿的声音。

    为什么没人想到要追上来看看我?

    窝进被里,我咬着手抑住一直要往外溢出的哭声,将脸埋进枕头里。我觉得我原本就摇摇欲坠的世界,在今晚崩毁得几乎一滴不剩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房门开启的声音,颤抖的身子一僵,我竖起耳朵听着门前的动静。

    “小梢?”女人试探性的声音速在夜里听来都显得微小。

    我不敢动。

    “你看,我说她没事的,我们的女儿很坚强的。”男人的声音带着无谓。“老实说,她坚强得让人觉得害怕。”

    “别说了,等等又把她吵醒。”女人压低声音道。

    门又轻轻地合上,我僵直了好一会儿才将盖住自己的被子掀开。

    房里只有我一人。

    为什么只有我一人?为什么没人发现我在哭?为什么连走近看看我都不愿?

    我是什么?对他们而言,我到底是什么呢?

    我知道的,我只是不想承认,我只是不愿成为那样的存在——

    我是个麻烦。

    第二天,我在房间窝到下午三点还不愿下楼。

    我不知该怎么面对我的父母,我不知该怎么去面对或许会与从前完全不同的世界。

    最后是偷偷摸摸溜出了门,在思绪如此复杂时,我唯一想见的人只有一个。

    荆学长。

    我绝不会把昨晚发生的事告诉他,我只是想待在他身旁—想放任自己去对另一个人撒娇;经过昨晚,我迫切地需要感受到被人疼爱。

    我只想得到荆学长,虽然他对我的感情与我对他的不同,但他仍对我很好,像我在他心中仍占有某种地位的。

    我想,我对他该是重要的吧?

    星期六下午,荆学长总会待在音研社的社办,今年已经是大二生的他,常利用这个时间和阿昆社长讨论音乐方面的事。

    早上曾下了一场雨,如今空气里还带着清凉而潮湿的气味,我慢慢走在湿湿的路上,心里有些害怕自己一见到学长就会忍不住哭出来。

    溜出门时忘了带件外套,初冬的凉气渗进衣服里,我以双手环住自己,步履缓慢地走向社办。

    还没走到门口就已经听到阿昆社长的大嗓门。我咬咬唇,迟疑着不知要不要进门。

    除了荆学长,我不想见到任何人。

    我原要转身离开,却在听到自己名字时停下脚步——

    “小梢今天比较晚耶。”阿昆闲聊似的说。

    “嗯。”荆学长的声音混在钢琴声中,显得有些不置可否。

    “她不是几乎每个礼拜六都会来的吗?”阿昆继续说道。

    琴声一停。

    “阿昆,你是不是对小梢有意思?”他的声音添了些兴味。

    “我才没有,小梢喜欢的是你。”阿昆闷道。

    天!我脸一红,没想到自己的心意有这么地昭然若揭。

    “我知道。”

    他知道?

    “那你呢?对小梢有没有意思?”

    “哈!”学长笑了一声。

    “哈是代表?”阿昆紧追不舍。

    “小梢只是我的学妹啦,她不是我喜欢的那一型。”琴声又响起。

    “说得也是。”阿昆喃喃:“你喜欢那种长发飘逸、身材又火辣的,小梢跟你喜欢的型刚好相反。”

    “其实外表倒是其次。”他随口道:“小梢根本就还是个小孩子,跟她出门像带小弟弟出门似的。”

    “你不觉得她这样很可爱吗?”阿昆小声道。

    “各花入各眼啦。”他像有些懒得回答。“小梢如果多点女孩子味儿,如果少缠着我些,说不定我会考虑……”

    我没有继续听下去,没有必要再听下去了!没想到我不管到哪儿都是个麻烦,我原以为学长喜欢我的,就算不是像喜欢一个女孩子,但至少是像喜欢一个妹妹、像喜欢一个朋友似的……

    原来他对我说的一切、原来他亲切的笑容都只是应付吗?只是在应付一个死缠着他的烦人学妹?

    无力地蹲在墙角,我将睑埋进膝里。

    我已经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了,所有我曾以为的真实,如今证实全是虚假。情感是什么?爱情是什么?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可以信任的吗?

    环着自己,我缩在角落里,天空又飘起雨,雨丝细细的,落在人身上却冻得吓人;更往角落里缩,我茫茫然不知自己该到哪里去,又有哪里可以去……

    除了自己外,我还剩下什么呢?

    我想不出。

    “我准备好了。”

    午餐时分,坐在公司附近的餐馆里,我一面切着面前的鸡肉,一面语气淡漠地说。

    “准备什么?”珊儿坐在我对面,嘴里啃着苹果,眼询问地朝我一挑。

    “准备好跟荆子衡分手。”将冷鸡肉放进口,我垂着睫道。

    “咳!”险险被喉里的食物噎死,珊儿槌了自己胸膛半晌后,才哑着声音道:“我没听错吧?你说你要——”

    “跟荆子衡分手。”我很有耐性地接。

    “为什么?”惊讶得嘴都开了。珊儿眨眨眼,将方才还四处飘散的心神捉回:“你们最近不是处得好好的吗?”她专心的眉郁成结。“我还以为——”

    “没有为什么,我只是腻了。”我的眼专注于白色餐盘上的玫瑰花绘。“就跟从前那几段感情一样嘛,你知道的——”我无谓地耸肩。“我总是喜新厌旧。”

    “但我以为荆子衡是不同的!”

    “有什么不同?他不也是个男人?”我机械性地切割盘上横躺的蔬菜。“况且我们不是打过赌了吗?芃秀也差不多要回国了吧?就跟你当初说的一样——”我毫无笑意地扬扬唇:“我可不想跟他玩一辈子。”

    “但……这……你……他……”珊儿似乎无法决定该说些什么,结巴了好一会儿后,她才像抓住了什么似的道:“荆学长已经爱上你了吗?”

    我的唇微带讽意。“我不想去管他的感觉,总之,我不想玩了,就这么简单。”

    她看着我,像要说服我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她像放弃似的说:“你要怎么跟他分手?他可不是那种一句不想玩了就可以打发了的男人。”

    “我会让他主动开口。”我微笑,笑里冷冷淡淡。“我或许并不是那么擅长当一个让男人喜欢的女人,但做一个让男人讨厌的女人,还难不倒我。我会让他主动离开我——”握着刀叉的手终究克制不住地一紧,我心愈痛声音却愈显平静。“留着他,只是愈增烦腻罢了。”

    我不要他在我身边了,我不要喜欢一个人、不要爱一个人,如果情感注定是会逝去的,那么与其等待,我宁愿亲手斩断。

    我再不想做被留下来的那个人,再也不想了……

    那夜,我窝在客厅看着荆子冲在厨房忙碌的身影,突如其来地就开了口。

    “衡美是不是快倒了?”

    “嗯?”他轻松自如地将锅里的菜盛进盘里,侧头看被角落阴影拢住的我一眼后,心情愉快地回:“没啊,据我所知衡美还活得不错,再撑个五年应该没问题。怎会这么问?”双手忙着料理砧板上的鱼,他闲聊似的问。

    “否则你一个堂堂公司地下负责人,怎会落到天天待在我家当男佣?”我轻轻刺了一句。

    “我说过我只是打杂苦工嘛。”他嘴角含笑。“老板放打杂苦工假,我就转到你家打杂喽,毕竟这儿的女主人跟咱公司那个大胡子比起来,可是迷人多了。”

    “很少见到男人不事生产还能这么高兴的。”我冷冷地评论。

    他动作一停,看向我的眼神带了点探究的意味。

    “你……是不是在外面吃了什么怪东西?”不待我回答,他又自顾自道:“别在外面随便捡东西吃呀,吃坏肚子在其次,连心情都搞坏了才麻烦。”

    他停了一会儿,像在等我的反应,久等不至后,他的神情就显得若所有思起来。没有再说话,他默默地忙着手上的杂事。

    直到晚饭都上了桌,他才看看我,眼带询问。

    我懒懒地起身,踱到桌边坐下。

    我们在餐桌上是第一次气氛这么糟,我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盘里的菜肴,就算放进嘴里,也是一副食之无味的神情。

    “好难吃……”见到他一直没反应,我故意喃喃。

    “是吗?”他双手环胸,背往后一靠,隐在镜片后的眼显得莫测高深。我辨不出他心意。

    “难吃到了极点。”我蓄意让声音平平板板。

    他笑了,他居然笑了。“那不错,就算是难吃总也是第一难吃的。”

    我眉一皱,横他一眼。

    “不吃了。”将筷子往桌上一掷,我走进房间,背对着门,开了电视。

    连续剧里的对白高亢而空洞地响着,我视而不见地望着萤光幕,其实全身的细胞都在注意着门外的动静。

    听到他走进房里的脚步声,我握着遥控器的手往音量上使力一压,一时尖锐的笑声充斥了整个房间。

    他站在我身后许久,没有开口、也没有尝试碰我,就好象在比我们两个谁耐性大些似的。

    最后,他长叹口气。

    不知为什么,明明室里全是令人耳膜发疼的噪音,我却仍能听到他无奈的叹息声。

    “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没开口,背对着他的身子动也不动。

    他修长的手突地从我肩上穿过,一把压住我手上的遥控器,电源一熄,室内的喧闹突兀地结束,只馀空间里一片沉重气氛。

    他的手楼上我的肩,我肩一动,脱离他的掌握。

    “别碰我。”我的语气依旧维持一贯的平淡无情绪。

    “梢,你到底在闹什么脾气?”他在我身后坐下,虽然没碰到我,但他的气息却仍溜进了我的世界。

    我挪了挪身子。“我没闹脾气,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人,你要看不过去大可以走人,反正你也不是只有这儿可以待。”

    “你这模样,我怎么放心走?”他的手轻轻耙梳着我的发尾。“我不想跟你吵架,如果你真想自己一个人,大不了我到客厅窝一晚算了。”

    我头一甩,转身看他。“你别这么娘娘腔的好不好?一个大男人嘴里尽是情话绵绵,被人赶了也不走,宁愿窝在客厅里过夜,你又不是我养的小白脸,何必这么委曲求全?”

    他直起身,手将额前的短发往后一拢,黑石似的眼间着幽蓝的光从镜片后看着我。

    “你真想吵架?”他声音凉滑如丝。

    明知道自己唤醒了那只脾气并不太好的豹子,我仍扬高头,冰珠子一串接一串地从嘴里滑出——

    “我怎么敢跟您吵架?您可是衡美的地下负责人,不小心惹火了您,咱们奥伟的案子不就没指望了吗?现在经济不景气,我可不想因为这样被老总踢出公司。工作不好找呢,要知道,并不是每个公司的主管都吃美色这一套的——”

    讽意十足的声音乍然而止,我被他拉跌进怀里,他削瘦而蕴满力量的身躯一转,转眼间,我已经被他压在身下;他的脸贴得离我如此地近,略长的发尾垂在我颊边,深蓝如夜的眸子就在我眼前,而我的鼻端,全是他的气味,那种让人联想到月夜里的森林的气味。

    那种让人想吻上他、想偎入他怀里的气味……

    “那么你要怎么讨好我?”他的声音浓郁如加了双份奶油球的纯咖啡,既香又带着微苦的力道。“要怎么用你的美色诱惑我?要知道,你实在不是个技巧太好的情人……”

    他唇贴向我,接下来的一字一句全吐进我半开的嘴里。

    “老实说,你还需要调教呢!”

    尾音化作如火焚的吻,吻里的情绪强烈如暴风,威胁着要将我卷成碎片。

    这是个惩罚重于柔情的吻,我知道。

    我努力让自己不动、不回应;我努力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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