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妻不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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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妻不归路第24部分阅读
    他看了我一眼,道:“你我都清楚十四弟的脾气。不过眼下,你还是先顾自己吧。”说完就带着他的人跨出门去。这家伙什么意思?是认为新皇帝会拿我出气吗?呵呵,恐怕“陛下”目前还没那个空吧。

    登基大典的事,母子俩来回拉锯了几次,德妃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在梓宫前接受皇帝行礼。

    这之后,虽然德妃不爱听,我还是硬着头皮劝说,请她就算为了心爱的小儿子也好,不要跟皇帝弄得太僵。她也不是不明白其中厉害,冷静之后,对长子倒是温和起来,只是对我更冷淡了。

    但是这种缓和并没有维持几天,当她听说为了避圣讳,皇帝其他兄弟的名字里的“胤”字要改为“允”字,至于十四,因为“祯”字的读音跟皇帝的“禛”字发音相近,还要改成“禵”字,她便不受控制地大发脾气。“他的阿玛给他们兄弟起的名字他也要改!不要祖宗,忘本!”德妃捶床大哭,“我可怜的儿,什么都没了,现在连名字也要叫人夺去了!”

    有宫女劝道:“娘娘,您别哭坏了身子!要不您跟皇上说说,皇上是您亲生,您的话,万岁一准能听。”

    “咣啷啷”,德妃挥臂扫落炕桌上玻璃容镜和白玉盘,瞪着眼恨恨道:“他对那隆科多一口一个‘舅舅’,好不亲热!哪里还当我是他额娘!”说着把紫檀木嵌玉如意也掷了出去。

    至此,我明白这母子二人的结,旁人再无办法。

    我一直等着十四回来,但是直到大行皇帝故去二十七日释服,仍旧没有他的消息。皇帝每天来给德妃请安,她唯一问的就是十四现在在哪里,得到的答案都是在路上。当然,我知道二十多天,快马从西宁到北京,一个来回也够了。德妃没多久也明白了,就不问了,只是每次见皇帝,都要求见她的小儿子。

    一个月,我知道再等下去也不会有结果。所以,我请德妃让我出宫。冬冬暂时还是让她留在宫里,等看看情况再带她出去。

    德妃看着我,道:“你去吧。”

    我恳求道:“请娘娘赐我一道手谕。”没有这个,我恐怕出不了宫门。

    她便叫太监写了,盖上她的金印。

    凭着这张条子,我顺利地出了紫禁城。回到贝子府一瞧,十四也没在府里。府里的三个女人都显得惶惑不安,完颜氏告诉我,弘明打听出来,十四是被软禁在城外某处。十四在觐见先帝梓宫时,不肯向兄长行君臣之礼,公然挑衅新帝的权威。这事在外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只有身处禁宫的我,还一无所闻。

    完颜氏说,为了见十四,已经让弘明和弘春去求过老八,老八的回答是,现在还没办法,再等等。我明白老八的难处,对完颜道:“等明儿,我去找找十三爷,兴许有用。”

    她也没别的办法,只能让我去碰运气。她又向我问道:“对了,你怎么出来了?在宫里有娘娘护着,这一出来就跟我们似的,成了砧板上的肉。”

    我笑道:“要真是满门抄斩还能漏了我?万一只是抄家,我不是还得回来盯着我的值钱东西么?”

    完颜氏苦笑道:“最好是诛九族,那就一了白了,干净了。”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砰砰脚步声,管事太监慌慌张张地奔进来,扑通跪地:“福晋,福晋,不好了,宫里来人把府给围了。”

    完颜氏脸色惨白,跌坐在官帽椅上。我向那管事太监道:“不好什么?我回来连口水也没喝上,叫人泡壶好茶去。顺便问问怎么回事儿。”

    管事太监应了一声,连滚带爬地出了门去。

    不一会儿,一个干瘦的太监进了屋来,向我和完颜氏打了个千,直起身道:“给二位福晋请安了。奴才奉旨,请侧福晋您回宫。”

    我挑眉问:“奉旨?奉谁的旨?”

    那太监笑回道:“回福晋,自然是奉了万岁爷的圣旨。太后她老人家这会子也想您了,召您回去呢。”

    “一派胡言!欺人太甚!”还没等我说话,完颜氏便跳起来。她气得浑身发抖,拿起个珐琅瓶子就掷过去,正好砸中那太监膝盖,痛得他“嗷嗷”直叫。她还不肯就此罢休,抄起地上大瓷瓶里的鸡毛掸子追着他打,边打边骂:“你们这帮狗才,在外头耀武扬威不够,竟还欺上门来!”

    完颜氏这口气大约也是憋得久了,这回找到个口子,就一下全爆发出来。不过她是大家闺秀出身,在骂人这方面恐怕还不如我,比如三字经之类是肯定出不了口的。那太监叫着“救命”满屋子乱窜,最后竟躲到我身后来。我夺了她的掸子,安抚道:“消消气,打死他也不抵用,别浪费那气力。”

    这时弘明和弘映闻讯赶来。弘映将我护在身后,弘明见母亲气喘吁吁,还直掉眼泪,便红了眼,一脚踹倒那太监,道:“狗奴才,跑来这儿撒野,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

    “弘明,行了。”我道。

    弘明对他“哼”了一声,扶母亲坐下。弘映轻问道:“福晋,您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儿。”我摇头笑道。

    倒是那太监鼻青脸肿,一边抹泪一边“哎哟哎哟”地叫着。“鬼嚎什么?还不快滚!”弘明踢他屁股。他也不敢反抗,任小太监扶起,蹒跚着往门口去,刚要跨过门槛,却撞到了一个人。他退后两步,抬头一瞧,惊道:“十七爷……”

    “十七叔。”弘明也叫出来。

    十七阿哥轻应了一声,缓步进了屋来,一脸局促地走到跟前,就是不说话。我看他的表情就明白了七分,道:“胤礼,为了这么点小事,皇上竟还派你走这一趟?”现在该叫“允礼”了,只是我一时没想起来。

    “十四嫂,我……”他尴尬得不敢看我,咬着牙低下头去。

    “十七叔,您不能……”弘明冲上来抓住他的胳膊。

    “弘明,别难为你十七叔。”我拉过弘明,拍了拍他的脸,笑道,“照顾你额娘去。”弘明不情愿地放开十七,走到他母亲身后。弘映还拉着我不肯放,我握住他的手,道:“你阿玛不在,府里就靠你们兄弟了。”他垂着头,轻轻唤了声:“额娘。”

    我笑着拍拍他的脑袋,转身对十七道:“十七爷,走吧。”

    十七阿哥将我又送回了离开还不到一个下午的永和宫,德妃大概早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见到我只是长长叹了口气,挥了挥手道:“你下去歇着吧。”

    我又开始了禁宫中的生活,与以前不同的是,服侍我生活起居的太监宫女全部被撤换。我的活动范围更小了,只局限于永和宫里我自己的院子,除了晨昏定省外,就连去给德妃请安,也要总管太监批准。还好冬冬每天能来陪我说一会儿话,虽然只有那么一个小时,也给我带来不少安慰。

    这天她哭着问我:“为什么四伯伯要欺负我们家?”

    我拍着她道:“不要紧的,过些时候就好了。”

    她抽噎着说:“今天我在小姨那儿见到他了,我讨厌他,不跟他说话!还有弘时哥哥、小五他们,我不要理他们了!”

    我叹气,给她抹眼泪:“那是大人的事,跟他们没关系。”

    “额娘,我要回家,我要见阿玛!”她抱住我的脖子放声大哭。

    我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好,额娘会带你回家……”

    第三十四章 雍正元年

    皇宫不再是一个抽象意义上的牢笼,对我来说,它已经是事实上的监牢。我跟外面的世界,彻底断了联系,每天能见到的人,永远是那几个。如果不是德妃告诉我,我不会知道她拒绝接受“皇太后”的尊号,也不肯从永和宫中搬出,移居皇太后应该居住的宁寿宫,而与此同时,皇帝也不允许十四来见他的母亲。他们对峙着,僵持着,没人肯让步。每天早晨请安的时候,我见到的都只是母亲的无视与儿子例行公事的冷淡。

    两个月过去,我带的书看完了,这回没办法补充。这样大多数时间,我只能发呆。有时会想,也许我一辈子都要这样过下去了。

    “福晋,福晋。”东云唤我。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进来的,她走路怎么没声音,住在这宫里,人人都会开始形似鬼魅。她咬了咬下唇,道:“福晋,我刚才在外面,听说十三爷来给娘娘请安。”

    我坐起来,急问:“他现在在哪?”

    “好像刚来一会儿。不过十三爷待不长,这会子可能就要走了。”她回道。

    我穿上鞋就往外跑,东云追出来:“福晋,您往西边小门走,那儿现在只有一个小太监管着。”

    我在她所说的门口推开那个小太监,一路狂奔,绕过一个树丛,终于见到那身着蟒袍的身影。“十三!”我大声喊,脚下却没停,直冲到他跟前。

    十三扶了我一把,我上气不接下气,抓着他的胳膊才能站稳。没等我说话,就听他道:“十四弟现在还好,脾气也跟以前一样躁。”

    他知道我想问什么。我抬头对他笑了笑,放开他站直。

    他又道:“过些日子,送皇阿玛梓宫去遵化的时候,也许你们能见着。”

    “多谢你。”他这么说,便是会帮忙。帮我不知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麻烦,虽然过意不去,我也不会拒绝,因为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必须见十四一次。

    “你的样子看起来不好。不要紧吧?”他望着我,担心地问。

    我笑道:“没事。日子无聊了些而已。我回去了,待得久了会让你为难。”

    “涵儿!”他拉住我。

    我惊讶地回头,他似乎从未这么叫过我。

    他松开手,笑道:“好好照顾自己。”

    我点了点头,笑着向他挥了挥手,便循原路回去。

    京城至遵化景陵约三百里,沉重的梓宫由七千九百六十名杠夫分六十班抬送。一路上,皇帝率诸王大臣护卫灵驾,皇太后则率皇后、妃嫔等女眷走另一条路,傍晚到停宿地会合。途中,每日早晚行朝祭礼、夕祭礼。梓宫过处,百里内的文武官员都必须赶来跪迎。四月初一大队抵达景陵,大行皇帝的梓宫停放于暂安殿。

    皇太后一向有气喘的病,春季发得厉害,一路苦撑,到了遵化便难以支持。她上午到梓宫前叩拜上香,之后才算安顿下来,饭后吃了药,好不容易才入睡。

    出了京城,女眷之间倒不像在宫里那般疏隔,我有时能跟完颜她们说上话,还见到了小妹。这些日子,都是小妹帮我照顾冬冬。想起冬冬,我今天还没见着她,心里难免有些记挂,便想寻去小妹那儿看看她。出了太后暂居的寝宫,却听见阶下有人大声喧哗。

    “十四爷,太后正歇午觉呢。您还是回去吧,免得惊了慈驾。”

    “混帐东西,起开!爷今儿非见着母妃不可,看谁敢拦爷!”这声音,不是十四又是谁!我朝阶下望去,只见殿前空地上十数名侍卫将十四团团围住,只是不敢轻易造次。

    我惊喜交加,没多想便径直奔向他。“福晋,您不能……”一名嬷嬷想拉住我,我侧身避开,又上来一个年轻的太监张开双臂拦在我前面,我抓住他的手臂扭到他背后,猛力一推将他摔出去。冲下台阶时大声喊:“十四!”

    十四惊诧地抬头,看到我便两眼发亮地迎上来,可惜被两名侍卫架住。他一手摔出去一个,无奈又有另外两个冲上去纠缠,被摔出去的也扑回来死死抱住他的腿不放。他一时挣脱不开,我却眨眼就奔下了台阶冲到他们跟前,也不管几个侍卫对他又拉胳膊又抱脚,就猛扑上去搂住他的脖子。他被我撞得气息一窒,接着下巴便紧紧压到我的肩窝里。那些个侍卫终于识趣,逐个退开去,于是他得以腾出手来拥抱我。

    “宝贝……”他呼吸沉重,嘴唇与鼻尖摩挲着我的脸侧耳际,双臂铁箍一样压牢我的背。我抱住他的颈项,闭上眼依在他怀里,让刚才剧烈的心跳慢慢平复。他一手抚上我的脸颊,我睁开眼看到他仍旧紧绷的表情,笑道:“幸好你站得稳。”

    他这才松开些眉头,微笑着望住我:“没事儿,我一定能接着你。”

    那时他说过等他回来,现在时间虽长了点,可终于算等到了吧。听他刚才的声音,仍旧中气十足,可见虽然近几个月被拘了手脚,锐气毕竟没被磨去,还是原来那个好端端的十四。相信德妃会很高兴看到心爱的小儿子一如往昔。

    我们相拥对视,我习惯性地捏他的耳垂,如果不是那些侍卫、太监、宫女、嬷嬷等忽然“扑通扑通”全跪了下去,还真忘了边上有人。

    “万岁金安!”“皇上万安!”

    十四脸上表情冷了下去,将我往怀里搂了搂,却站着不动没行礼的意思。我不用抬头也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反正无能为力,索性任他拥着,安静地靠在他怀里。

    这殿前广场上,地下跪着的、站着的估计不下二三十人,却是鸦雀无声,连大声喘息也无。我思忖着这第一句话会由谁来说,按常理,该是皇帝的内侍或随员提醒十四应遵礼数行君臣礼。但现在又有些不同,总不能由一个太监或者哪个大臣跳出来指责我和十四有伤风化。

    “你素来放肆无状,平常朕也不跟你计较。今日在大行皇帝灵驾安寝之地,你也不知收敛吗?”僵持了两三分钟,终是只有皇帝才敢数落他。听声音平板冷硬,我侧头望去,只见皇帝脸上并无特别表情,大约是受过他多次怠慢,所以如今也见怪不怪了。

    十四从鼻腔里冷哼出声,跨前半步将我护到他身后,道:“儿子要见亲娘,这算哪门子放肆?”

    皇帝抿了抿唇,并未压低声音而嘱咐身边内侍:“送李福晋回去。”

    十四攥紧了双拳就要发作,我拉住他,一手按在他胸口:“别冲动。娘娘也许醒了,我去看看。”

    他戾气消了大半,压住我的手背,低头碰了碰我的唇角。我对他笑了笑,抽回手随内侍和嬷嬷离开。只听身后皇帝冷冷对他道:“你见朕一不跪,二不请安,无礼至此,眼中可还有祖宗家法?”

    十四也回以冷笑:“四哥是指望我磕头吗?”

    我有些担心,回头望了一眼,两人表情都不友善。内侍在一边以眼神与手势催促,我呼出一口气,不再停留,快步往回走。料想不至打起来,就算打起来我也劝不了谁,随他们去吧。

    这一闹,我便没心思去看冬冬,直接回了太后寝殿。没想到竟遇着十三,他迎上来道:“有事与你商量。”他见到我身后的总管太监,有些疑惑,却也没多问,挥手屏退旁人。

    我猜他还不知道十四和皇帝如两只斗鸡似的杵在外头,不能每次都指望他去圆场,所以也不用急着告诉,于是望向他问:“什么事?”

    他侧身将我让至一株大柏树下,低声道:“回京之后,你劝劝娘娘接受皇太后尊号。”

    我皱眉问:“何以见得那是好时机?”

    他回道:“娘娘一直以皇阿玛梓宫大事正在举行,无心他顾为由推延。等明日行礼毕,大丧事了,她便捏不住这借口。娘娘那里现下只有你说得上话,且我看她近来待皇上和气了些,可能劝上一劝,她也就顺水推舟应承下来。”

    我沉吟:“可以试试。不过最好能让皇上允许十四觐见太后,这样娘娘她心气才会顺。”

    十三苦笑:“说动皇上不难。可老十四那脾性你清楚,要是在娘娘那儿闹出什么事来,恐怕适得其反。”

    我心想,也是,万一十四在母亲面前一副跟皇帝势不两立的态度,德妃大概是不会考虑偏向长子的,这样再吵起来,那就无法收拾了。我想了想,道:“嗯,那让我跟十四谈过再说吧。”

    十三蹙眉沉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他应该明白我不是故意刁难,德妃主意太大,旁人的话实在影响有限,只有十四能医她心病。半晌后他点头道:“我知道了。”

    他知道什么?我狐疑看他,却发现他满面忧色,形容憔悴,大约最近操劳烦心的事太多了,且还要夹在他们兄弟和德妃之间,的确非常辛苦!我感激他用心,同情他辛劳,叹道:“唉,我姑且先试一试吧。”

    十三道:“难为你了。”

    我笑着回道:“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如对事情有助益那就最好了。”

    他微笑,而后轻道:“李大人马上要回京述职了。”

    我心惊。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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