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皇的养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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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七章 承诺

    峦峰环绕,突兀的枝头、屋顶上白涔涔一片,一宿的飘雪令周围皆是变得梦幻一般,一切好似罩了一层雪白的外袍,那般洁净而清爽。在山峰的脚下,独立建了一座宅院,院落不大,但却是够整整十人居住。除此以外,山谷间,仅剩下那‘唧唧’鸟的啼鸣之声相伴。

    此时,宅院外侧守卫着两名侍卫,向内而走,亦是站有着四名带刀精锐士卒,随着木门吱呀一声,两名丫鬟和一名小厮手上端着托盘走出,脸上表情凝重。

    屋内,气氛紧张而静谧,我和东方夔的贴身小厮站在床榻两侧,将目光投向那正号脉的神医,据那小厮所,仅有此人是令东方夔信任之人,遂,我们便请了他来。

    那神医眉宇微拧,不停地摇头,又是颔首。

    “大夫,我家主子如何?”小厮上前一躬身问道。

    神医用手捋了捋胡须,半晌,将东方夔的手臂掖回到了被子中,“脉象虚弱,毒已攻入血液,恐是时辰不多矣!”

    我好小厮面容一怔,‘哐当’一声,杯盏从我手上滑落到了地上,顿时粉碎不堪。

    “这……大夫,求求您,要是您救不了我家主子,就没有人救得了了,我家主子说您是神医,什么病皆是可以救起,有起死回生的功力,既是如此,为何独独我家主子救不了?”小厮边是啼哭着,边是跪倒在地上哀求道。

    大夫皱着眉头,环视了下屋内的四周,不由得再次一叹,“倒是有一法子,不知能不能起效了。”

    “您……您说?”小厮激动不已。

    “将你家主子放入那寒彻冰冷的湖水中,利用寒气将他体内的毒液逼出来。”他不甚确定地摇了摇头,“只不过……我亦是难以保证他一定会好,毕竟他的毒已是进入了血液,好与不好,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没有关系,只要有法子,我们就试。”小厮用袖子擦拭着眼泪,又是望着后面的我道,“张军师,麻烦你帮我照料下主子?”

    我征愣的面容这才回过了神,手上的白色巾帕还依旧冒着滚滚热气,想到昨夜的他在奄奄一息之前,那费人思量的话语,我禁不住心潮再次澎湃,赶紧地点了点头。

    说话间,在侍卫的帮衬下,我们便将东方夔的身子放入了那寒彻冰冷的冻湖中,从中间凿开了一个冰洞。两名侍卫找来了粗的绳索,将一端固定在树枝上,另一端让我拉扯住,使得他的身子不至滑落下去。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一个半时辰……

    山谷间的比平地的风来得冷冽,不过才两个时辰,我的双手早已赤红,身子更是不停地打着颤栗,然,我的精神却丝毫不敢松懈,我居高俯视着他已然没有生气的面容,望着他闭上的眸子虽是看不到往日那惑人的眼神,但那狭长的眼形还依旧是那般的美,高挺的鼻梁,越发逼人近乎白纸一样的皮肤,我蹲下身子,试图用手将那下张脸遮盖住,顿时倒吸了一口气,是……真的像是……三爷!

    正待我要进一步探索之时,蓦地他却睁开了眸子。

    我征愣住,伸出的双手僵持在了半空中,双眸仅是与他的相互对视,久久无法回神,“你……”

    他眼眸中散发着一抹淡淡地笑意,嘴角微扯了下,好半晌,才虚弱地喊道,“叫人来!”依旧是带有一股命令的语气。

    “哦……哦!”我慌乱地四下张望着,快速地跑回了小屋,叫两个侍卫追随而去。按照东方夔的吩咐,两名侍卫将他挪回了屋中,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接着又赶紧叫人烧炉子,用热水敷面。

    “张军士,主子叫您呢!”小厮将门打开,一脸地喜色,“主子叫您过去。”

    我大喜过望,看他们已是皆换好了,这才走了进去,一推开门,都市暖意袭人,我慢慢地挪动着脚步,看向那正躺在床榻之上的男子,此时的他,脸颊上没有了那遮挡住半张面颊的络腮胡,将全部的面容袒露,性感的嘴角微上翘着,棕绿的眸子在望见我的一刹那,变得漆黑如玛瑙,他笑了两下,“小六儿,过来这边。”

    他真的是……真的是……就在所有猜测全部成为现实的一刹那,我的心还是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六儿?”他紧张地看向我,拧起了眉头。

    为了使得他安心,我赶紧地走了过去,拉扯住他伸出的手,“六儿在这儿!”毫无察觉到其自己的嗓音实是发颤。

    他安心地闭上了眸子,“就在这里陪我……”难得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的哀求,他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

    我俯视着他,终于清晰地看到了他的面容,还依旧那般迷人,一切美得好似天子下凡,那般不切实际,曾经好几次我问过自己,有此宠爱还有何求?可人终归是贪婪的,没有了爱情那就亲情,当亲情亦是成为了一种利用之所,那就只剩下了恨意。遂,我就逃离了他,远离了那是非之地。然,看不到他的时日,就将全部的感情寄托于自己的脑海中所有美好的幻想,我以为我们此生将再无机会相见,我以为我们的全部情感都将埋入了泥土,此时此刻,拉着他的手,我还依旧有着丝丝的不确定。

    原来,他一直在我身侧,他一直都在的……

    ‘唧唧’的鸟叫声回绕在山谷见,丝丝缕缕的光线从窗子上打了进来,将屋内的我们照耀得暖洋洋的。这日一早儿,随着‘吱呀’一声,两名丫鬟端着托盘走进来。

    “张军师先用膳吧?”丫鬟小声儿地对我说道。

    我瞥了一眼还依旧躺在床榻上的东方夔,不,确切地说,是三爷,他依旧紧紧地拉扯着我的手,根本无法抽回。遂,我只得先是拒绝。须臾,又有两名侍卫先后进来,他们将三爷的换洗衣物拿了进来,放好了水盆和巾帕,用手势示意我外面已是站了一个人。不用想即知,是那神医。

    我才欲站起了身子,东方夔猛地蘧起了眉头,他睁开了双眸,虚弱不已地想我发问道,“你又要去哪儿?”

    我愣了愣,哭笑不得,‘又要’?没有‘要’,哪里来得‘又要’?一宿,我根本连水顾不上喝,如厕没有去过,就连食物亦是未沾。哎,不由得叹了口气,“神医已是在外面候着了。”

    他漆黑的眸子中照映着我的影子,从未眨过一下,“那就让他一直等着好了。”就是不放开我的手。

    我嘟起了红唇,不禁有些歌懊恼,“可……他是来给你看病的?”有病不医,那不是要自走绝路吗?

    “有你在,我的病就会不药而愈!”

    我错愕了下,与他的双眸再次相撞,仿佛多了一层复杂难懂的感情薄层,那般令人晕眩。

    “咚咚咚”三声敲来,“东方大人,可以进来吗?”神医问道。

    我扭头看向东方夔依旧是不理不睬之状,终究急色道,“那我就在身边,让他过来就诊还不成?”

    东方夔闭上的眸子渐渐睁开,“不许再离开!”

    我点头。

    “还有……往后要以真面目来视我!”

    “好!”我应。

    “不许再背叛我!”

    “……是!”我瞥了一眼门外正等候的身影,“可以了吗?”

    他假意犹豫了下,点了点头,“进来!”命令道。

    那神医走进,手上拿着一个医药匣子,看到东方夔,躬了个身子,然,才欲把脉,却看到他的手正紧紧地攥着我的,“这……”他面露惊讶之色。

    东方夔不以为意,不耐烦地问道,“还看不看?”

    “呃,看,看!”他故意忽略我们二人相握的手掌,直接伸手把向东方夔的脉搏,半晌,他说道,“真是奇迹,未料毒液几个是逆向而出,莫非东方大人有什么神功护体?”一抬头看到东方夔冷着的脸,他赶紧地再次耷拉下脸颊,“呃,只不过……虽是毒液已出,但身子还有虚弱之势,遂,最好还是趁早儿回到京城,到医馆开两副补药!”

    “看完了?”东方夔没有好气地问道。

    我紧咬着双唇,耳畔处听着东方夔的冷语,不禁又是同情那神医,还没有等东方夔再问话,我赶紧插嘴道,“多谢神医,一会儿我们就回去抓药!”

    “呃,好,好!”神医感激地看向我,才欲多说个两句,然,一瞥眼,看到东方夔那炽热如同火焰一般的眸子,登时吓得垂首,“在下还……还有点事儿,就不便久留了。”说完,有些仓皇地逃了出去。

    我怒不可遏,转头看向那正躺在床榻上的东方夔,“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他救了你!”

    “险些把我冻死,这时救命?”他不屑一顾。

    “可……若是没有他,你身体的毒液根本难以排出。”

    东方夔嘴角一个冷哼,“没有他,我或许早一个时辰就醒来了。”

    我蓦地惊了下,听到他的笃定语气,脸上闪过的自信神情,想到刚刚神医所说之话,莫非他当真有神功护体?

    “我不要与你理论了。”我赌气地说道,站起了身子。

    “你去哪儿?”他紧张地抬头看向我。

    我瞪了他一眼,“用膳啊!”真的好饿。

    他凝望着我的双眸不由得淡淡一笑,稍松开了我的手,随着我的身子看向桌面上的食物。我用眼神示意了下他,问他要不要,东方夔摇了摇头,然,他的眸子依旧是一眨不眨,仅是目不转睛地望着我,嘴角噙着一抹难以掩藏的笑意。

    我脸颊变得酡红,这样的场景好似一下子回到了七年前,亦是如此,他不用,而我独享,他仅是盯着我,看着我用膳,偶尔他象征性地用上一些,他说过,我喜欢的食物他不喜,但他看到我吃得如此津津有味,有时会跟着用上一些,莫怪三爷的身材永远是那般的好。

    “小六儿……”

    我夹着菜肴的手一顿,心情不自禁地为那一声熟悉地喊叫震撼住。

    “回来吧!”

    像是在哀求,亦是在命令,就如同我们曾经地每一日每一夜一般,好似我的离开仅是因为我的任性,仅是我的一次短暂的离家出走。然而,在听到这句话的刹那,我的眼眶还是不由得充满了泪水,我没有应声,只是静静地啼哭着,许久许久……

    月亮悄悄爬上了枝头,不知不觉,已是夜深人静,天空中布满了繁星,忽闪忽闪,偌大的山谷间,寂静无常,然却处处充满了光亮,就好似希望一般。

    床榻上,有一男一女,身子上着着中衣,稍有凌乱感,男的从后面将女子搂抱住,不容她拒绝地咬着她的耳朵,侧面的轮廓异常优美,黑长如绸缎一般的发丝几快要拖到了地面之上。

    “还在怨我?”东方夔轻声问道。

    我嘟着嘴,“爷晚上的时候就不该让我伺候您净身,那么多小厮不用,到时说出去,我这军师一职还有何正派之言?”

    东方夔将脸颊扎入我的脖颈中,用唇轻轻磨蹭着我的脸颊,异常痒痒,许久他说道,“你走后,我没有叫过任何人。”

    我启开的唇登时僵住,内心像是受到了鼓动。

    他叹了口气,稍抬起了头,盯向我的面颊,“明日就不要戴那人皮了,看你这肤色,就是成日里不见天日的缘故,那么苍白。”

    我点了点头。

    半晌,他又是嘘了口气,“那夜……我以为你会吓得跑掉,从此不愿再见到我了。”他苦涩地笑了下。

    我瞥了他一眼,猛然间想到了阿毅,想到他那夜说的话语,身子蓦地一冷,才欲起身,却被东方夔更紧地揽入了怀中,“回去后,我便将他放了。”

    我征住,“你……你不是说?”

    “你当真以为我会杀了他?”他扬起了眉宇,伸出手指刮了下我的鼻头,“我的小六儿怎地这样单纯,”话语中满是宠溺的味道,“你皆是说与我,若我杀害了你周边的人,你将会恨我,如何我要自讨苦吃?”

    他笑了两下,又是说道,“再者说来,他不过是个旁人,为了一个不相干之人而令你对我怀恨,那岂不是划不来。”

    我凝望着他的双眸,简直不敢置信,“所以……所以是说,他还活着,阿毅还活着?”

    “恩。”东方夔浅笑了笑。

    “那你会将铺子还给他?”我追问道。

    “你皆是说了,我还有何话要讲?”他用指尖点了下我鼻头。

    “那……你可不可以再给他出点资?”看到他拧起了眉宇,我赶紧解释道,“现下那铺子里的瓷器不过才不到百件,若是能再多添置一些,恐是最好不过。”

    “回去你与管家讲一声,开多少随i。”

    这样好说话?到底是三爷还是东方夔?若是三爷当是没有错,可东方夔的话……是不是太过异常了?

    我转过了身子,正面向他,笑得讨喜,“那,可不可以以后不要杀人了?”

    东方夔眸子变得愈加深度,他拉起我的手,看到被他从新戴上的指环,不禁莞尔一笑,“除非你答应我,不许再逃开。”看我有些个犹豫,他继续说道,“曾经的过往咱们不再追究,就当现下全部从新开始。”

    “从新开始?”我重复道。

    他将头倾靠过来,与我的额头相互碰触,高挺地鼻梁点着我的鼻骨,丝丝凉凉,煞是舒服,他嘴角微翘,“往后,没有三爷,没有赫连翰轩,亦是不再涉及任何的权势,没有了所谓的勾心斗角,没有人再敢随意从我身边将你带走,我亦不会将你交付给任何的人,只有你,只有我,东方夔这一个身份,不会再有其余的人插入,就如我们最初那般。”他顿了下,缓慢地说道,“小六儿……可以吗?”

    轻柔的语音,令人砰动的话语,一切皆是那般的感人,我的泪水夺眶而出,“期限,有多长?”

    东方夔嘴角微扯了下,“一辈子……”漆黑得如同潭水一般的眸子好似要将人溺入其中,难以自拔。

    “这,算承诺吗?”我不甚肯定地哽咽问道。

    “是!”他毫不犹豫地答道,伸出手指轻轻为我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那,不许再仗势欺人了。”我说出条件。

    “好!”他笑了下,“只要他们不惹我。”

    不惹他?那些守法的百姓们都是善良的,干嘛无故去惹他?这……应该算是应了吧。

    “呃,回去后,那些死伤的人要好好给他们安葬,不仅要给安葬费,还要给他们的家属安排后路。”

    东方夔无奈地叹了口气,“好!”他将我身子一搂,俊美的脸颊就要向下压来。

    “还有还有……”我稍稍将他覆上来的身子推了推,“可不可以再给我开个条儿,好让我在这边经商?”

    东方夔眉宇微皱了下,将我的手抓回,“只要不要太劳累。”

    眼见着又是要覆来,我又是笑着说道,“还有最后一条,可不可以和邹太师化干戈为玉帛?”都好的话,这个也好吧?嘻嘻,我暗自窃喜着。

    他嘴角抽动了两下,好看的狭长双眸微眯了下,“明日再说!”将帘子一扯,彻底将我们两人的身躯遮挡住。还有最后一点啊……大夫说了,现下你身子不太好,不能太剧烈运动啊……可这话根本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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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八章 回京(一)

    冬日的清晨,阳光不似夏日那般耀眼,丝丝缕缕,温度宜人。透过窗子,将屋内的一切照耀得亮堂,没有了往日的寂静,没有了死气的暗沉,多的仅剩下那温馨和旖旎的画面。

    我睁开惺忪的睡眸,还依旧有些迷瞪的脑子此时混沌不堪,红色的窗幔、檀木床榻、金丝被,再探头,却是光棵的身子,还有因抱在自己腰间的那双白净的手臂,修长而纤细的手指,顿时脑海中回忆起了昨夜的星星点点,像是电流从身子穿行而过,脸颊烧得酡红。

    “哪里都打量了,为何独独就不看侧面?”

    随着一声调侃之声,我‘刷’地扭头望向近在咫尺的俊美无涛的面颊,光洁得看不到一丝的斑点,简直就是上天的杰作,宽而饱满的额头,狭长的凤眸此时满含着笑意,性感的嘴角微上翘着,那般邪魅。

    “我……”

    未等我说完,他将头稍倾向我脸颊,在我唇间轻啄了下,柔软而丝丝冰凉,“往后,我要你每日起来睁开眼的刹那,双眸中仅有我的影子!”话语中透露着一丝的霸道与温和,是柔与刚的结合。

    我怔住,仿佛眼前之美景还依旧是梦幻一般,不切实际得令人难以置信。

    “主子,马车已是备好了?”‘吱呀’一声,门框向两侧敞开。

    东方夔迅速地将我身子一压,用被子将我遮盖住,他语气中带着不悦,“谁让你进来的?滚——”

    “呃”小厮看到此情此景,恐是吓住了,实是未想到他家主子亦是会与女子纠缠在床榻之上,好半晌他才回过了神,“是,是!”连忙躬身退出。

    我将被子掀开,长呼了口气,简直真是要被吓死了。要知,现下所有人仅是晓得我是张军师,是个男子,若是让他人知晓我和东方夔一起躺在同一张床榻之上,恐是要谣言四起。

    “还要不要再多歇息会儿?”东方夔侧转过身子,单手托住下巴,俯视着我的脸颊说道。

    我回望了他一眼,笑着摇了摇头,“今儿个不是要回京城吗?”

    他狭长的凤眸收敛了笑意,“早一日晚一日又有何妨?还是你……你想早些看到那小子被释放?”

    那小子?莫非他指的是……我登时喷笑了出来,连摆着手,“不,不是这样的。”他蘧起了眉头,显然对我的表情产生了疑惑,我解释道:“昨日那大夫不是说了,趁早儿要赶回去,开两副补药给你喝喝。”

    他微怒的眸子渐渐恢复了往日的柔和,“若是这般,还不如小六儿亲自为我诊疗得好。”

    “啊?”我楞了下。

    还未待我反应,他即刻又要向我压下身子,“笨小六儿,你就是我的药!吃你就能痊愈,何必要食那苦涩的汤水?”

    ‘嗖’地下,双颊到脖颈处通红不已,就好似喝醉酒的人,双眸亦是现出了迷幻,眼见着东方夔性感的双唇就要覆下,我紧闭上双眸,等待着那砰动的一刻,然,片刻过去了,没有预想的那般香艳之景,亦是没有再感受到醒来时那丝凉的柔软碰触。

    我渐渐睁开了双眼,竟是看到东方夔已然坐起了身子,他快速地穿好了衣裳,动作迅速而敏捷,根本没有看出像是中毒后的人,在系好腰间缎带的刹那,似是注意到了我的注视,他抬起了眸子,不期然间与我的相互对视,他抿紧的双唇带着一丝邪魅的笑意,瞟了一眼床榻旁侧的男装,径自拿起,挨身坐到了我身侧,“要不要……”

    没有等他下句说出,我不害臊地扑上前去,从他的手上抢过了属于我的衣裳,“不要!”斩钉截铁道:“我自己来!”双颊依旧燥热,尤其是被他好看的双眸注视着,愈加地不自在,我迟疑了下,瞥了一眼他,用衣裳将自己裸露的上半身遮挡住,“可不可以背过去?”语调中带着一丝的哀求。

    他轻抬了下眉宇,嘴角的笑容愈加充满了邪气,眼神沿着我的脖颈向下看去,话语中充满了轻佻,“还有必要遮挡吗?经过了昨夜,你身子哪儿,我还不清楚呢?”

    登时我羞涩地垂首,只感觉脸颊快要灼烧了起来一般,“可……那不一样啊!”我试图找寻着理由。

    他低沉地笑了笑,知晓我不好意思,用手将我散乱地发丝捋到了耳后,摇了下头,“我到外面等你!”说完,起身走出。

    直到听见门虚掩的声音,我这才唏嘘了口气,从来没有感受过这般紧张的气氛。可我和三爷以前亦是同榻而眠啊?况且曾经我的衣裳全部是由三爷一手cāo办,无论是早上的着衣,还是平日里的制衣,三爷对我的身材是了若指掌,根本无需我到那裁键面前。哎,罢了,我低头看到自已食指上的指环,不由得会心地一笑。或许当真是隔得太久了……

    待我出了门,顺着石阶路到了西厢房,越是靠近,那喷香的菜肴味越是扑鼻,我禁不住要流下了口水,根本快要忘记了第一次欢爱所带来的不适感,我脚步不由得加快,脸上布满了喜悦之色。

    “张军师!”两名丫鬟正好从后面走来,她们手上皆是端着托盘,见到我后,恭敬地弯身。

    我扭头颔首,随着地们的步子,推门进入了西厢房。此时不大的屋内摆着一个圆木桌,桌面上摆放着已是不下十盘佳肴,看上去皆是那般令人垂涎三尺,胃口大开。我恨不得即刻就拿起双箸,扑上去皆将他们塞入胃中。

    然,双肩处猛地传来一道力量,不得不让我远离了那些食物,我拧着眉头抬起脸颊,对上东方夔那无奈又宠溺的眼神,他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不是说不要你再戴这副人皮了吗?”

    我回瞥了一眼那令人食指大动的食物,嘟着嘴道:“若是换了妆,我怕别人皆不识得我了。”

    “那有何妨,我一人识得就好。”他用手轻刮了下我鼻头,似是看我领口的衣衫有些个凌乱,他俯首亲自为我屡起。

    二人的亲昵举动登时令四周的小厮和丫鬟们错愕不已,一个个目瞪口呆,简直快要将眼珠子蹦了出来。

    我环视了下周围,赶紧地垂首,故意将自已身子向远处拉开了一些,“那个……我有点饿了。”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头顶,好半晌才笑道,“坐下来尝尝看。”

    简直像是受到了赦免一般,我快速地坐在了椅上,根本未察觉到东方夔又再次近身,紧挨着我而坐,他执起双箸,看我不停地用哪道菜,才会象征性地夹上两口,偶尔看我吃得快要呛食,他又停下来,叫人沏茶,亲自为我吹凉,递到我嘴边,脸上尽是无奈地笑意,“我怎地养了个小馋猫儿……”轻轻地说了句。

    我满口塞着食物,耳畔处只有那‘嘎吱嘎吱’的嚼菜声,我扭过头,呜呜囔囔地询同道:“爷说什么?”

    他狭长的眸子中再次一眯,嘴角上翘的弧度越发大了起来,执起边上的绢子为我擦拭着嘴角上的油渍,只是摇头,眼中盈满了无尽的宠溺之色。

    不大的西厢房此时空气变得诡异,所有人大气不敢一喘,皆是抬头望向窗外,看看是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仅是面面相觑,要么即是面露恐慌,以为要有大事发生……

    在我的一再哀求下,东方夔终究是应我今日回去。一过了晌午,我们便乘着马车到了闹腾的集市,此时叫嚷声一片,百姓们皆是挎篮而出,不宽的街面上,川流不息,几快要摩肩擦踵。

    为了防止不被拦车,在回来的路上,我已是让小厮换了一辆普通的马车,毕竟东方夔原来的车舆实是太过招眼,只怕一到着街面上,就被人群埋没得没有了影子,抑或是吓得将此等热闹场景变成一片荒凉之色,不管如何,两种极端皆不是我所愿。遂,我与他约下两则:一,不许他随意露脸;二则是若是有人发现了他,不许他再暴怒。

    一路上,他拥着我的身子,看起来心情甚是不错,坦言之,自从晓得东方夔就是三爷之后,我很难以再去将他完全看作三爷,像是从前那般的敬之,因我隐约猜测到,其东方夔之面目恐实是三爷真面目,他柔和的笑容不过是伪装,曾经那范大人之死亦是令我胆颤,怪只怪我实在后知后觉,然,窃喜之事却是我终究与三爷没有了任何隔阂,终究皆是以真面目来相视。就像他所说,一切从新开始……

    “主子,这里有家药铺,要不要奴才进去看看?”小厮在外面喊道。

    未等东方夔回声,我说道:“等一下,我随你下去。”

    熟料东方夔根本未有打算放开我的架势,他将手臂因紧,眉宇微拧,“他一人过去即可。”

    “不行”,我摇头,“那神医特意嘱托要看看药材是否新鲜,且神医已是与我讲了要怎样辨别,我怕他不晓得。”

    东方夔看我想法坚定,无奈只得松开了手,“快去快回!”

    我露齿而笑,点头道,“好!’,

    才一踏入了药铺,登时一股浓烈的汤药味儿扑鼻而来,我走上前去,正好那药铺老板从后门走出,笑脸相迎,“公子来看病啊?”

    “大夫,麻烦您按照这上面写的药材给抓上两副。”与我来的小厮将一张宣纸递上前去。

    那大夫慢慢敛了笑意,蘧起了眉头,接过纸张看了看,“这……月见草现下在缺货,依老夫看,这药仅是补血补气之用,不如老夫再给公子从开一副?”

    我笑了笑,摇着手道:“若是没有,那就罢了。我们到别家看看。”

    偏那老板手上攥着那宣纸竟是不还给我们了,他谄笑着道:“其功效是一样,仅不过药物不同而已,依照老夫而看,这副药方不过太过罕见,里面的药材实是难寻,照公子这般死性寻法,估摸着全京城亦是找不到。”

    “将药方拿来与我们。”小厮说道。

    那老板身子一闪,又是看向我,“公子,老夫看你面色不佳,不如让老夫从新把脉……”

    “我说你这老头儿还有没有医德?行医者是救人,不是害人。”小厮怒不可遏,登时挥手欲将那方子抢回,不料两人争夺间,却是将一斗子的干药材给撒到了地面之上。

    登时老板变了脸色,从内厅处又是走来了两名壮汉,其腰间皆是围着一个围裙,手上拿着棍杖,模样凶恶。

    我赶紧地赔礼道:“对不起,老板,我们不是有意的!”

    “好啊,你……你这个人,简直不分好歹,”老板指着我和小厮骂道,“我看你是明白人,就好说歹说,看你脸色不好,甚至分文不取地为你就诊,你不领情意就罢了,现下竟还打翻了我的药材,你……你说你,到底居心何意?”

    我不停地摇着手,“老板,您定是误会了,并非是我有病在身,而是……”

    “你还敢狡辩,来人!”

    正待那老板挥手的刹那,忽地一阵风从外面穿堂而过,那般冷冽,登时令屋内紧张的气氛变得凝结,所有人身子一凛。

    “你……有没有感觉后面yīn森森的?”

    “有,有啊!”

    “可……可明明咱们后面放着暖炉啊?”

    “不会是灭了吧?”

    “要不你扭头看看?”

    “不要,还是你看吧?”

    “……”

    那两名壮汉轻声对话着,令在旁侧的我听得一清二楚。

    东方夔小厮挪蹭着脚步到了我身侧,“张……张军师,咱……咱还是快些回去吧,恐是主子发怒了。”

    我错愕住,猛然间想到就在门外的他,瞥了一眼面前已是呆立的大夫,上前一步将他手上的药方拿回,拉扯了下小厮,“快走。”就是向回折返。

    待我掀起了车帘,看到东方夔还依旧看似面色无常地坐在马车内之时,悬着的心登时落了下来,他伸出了手臂,将我纳入了怀中,柔声问道:“怎地了?”

    我将那药方折好,塞入了他的袖口中,“恐是要专人调配了,大夫说里面有些药材难寻。”

    东方夔嘴角微扯,“是吗?”眼眸瞥了一眼那因被风吹起的车帘,正好窥探到药铺内的场景。

    我再次抬头间,他却又是恢复了往常的那般柔美的眼神……

    【番外】

    待马车渐渐行过,亦是又有一名客官走入了药铺。

    “大夫,麻烦您给我看看这腰,这两日儿怎地又是犯起疼来了?”那客官躬着身子迈入了进去,可偏偏半晌却是得不到回应,他纳闷地抬起了头,看到那药铺老板呆立在原地,双眸炯瞪,他再次喊道:“大夫?”依旧是没有反应。又是向前走了两步,用手碰了下那名老板。

    熟料,只听‘砰’的一声,那老板竟是直梆梆的身子向那药柜上砸去,登时上面的账本和算盘掉落了一地,发生了巨响。

    顿时吓得那客官就是张皇失措,他连看亦是不敢再看,仅是慌乱地跑了开去。

    一个时辰后。

    两名壮汉领着一名看似年迈的老者走入了药铺中,“老大夫,您快给我家老板看看,是不是中了什么邪,怎地好端端地就成了这般?”

    那老者满头白发,看似是名睿智之人,他上下检视着那老板,不禁疑惑道:“老夫医人多年,还从未看过这等怪症,实属稀罕。”

    “那……我家老板要怎么办?”

    老者伸出手把向老板的脉搏,许久许久,他叹气道:“明明一切皆是正常,然,就是不省人事,实是怪哉。”摇了下头,“还恕老夫无能为力!”

    “麻烦您再给我家老板看看,不过才一眨眼的功夫儿,当时一阵冷风忽过,老板就是成这样了。”

    “一阵风?”老者疑惑道:“当时可是有谁来过此店?”

    “呃,是一名公子。”壮汉回忆道:“还有一名小厮,看他们的气势,恐不是寻常人家。”

    “外面可有车舆?”老者急问道。

    “这……”两名壮汉面面相觑,“倒没有注意。”

    老者凑上前来,检视着那药铺老板的后颈,再抬眼间,却是手上多了一枚银色暗器,他不由得哀叹了口气,“祸啊……”

    “这是?”

    “哎,你们怎会惹上他啊。”

    “谁啊?”壮汉问道。

    老者不由得锁起了眉头,“东方夔!”

    壮汉猛一听,登时面颊变得苍白不已,他们身子一僵,仿佛即刻快要昏死了过去,只听‘噗通’两声,二人皆跪倒在地,“麻烦您行行好,告诉我们如何才能得救,我……我们还不想就这般地死去嘛……”

    老者皆连摇头,“恕老夫束手无策。”脸上写满了哀伤,“或许你们可以去找找那公子,没准儿他是他出手的理由,祸从他起,亦是该由他身子上找。”

    “可人海茫茫,我们要从何找起啊?”两人吓得一身子冷汗。“罢了,老板皆是已成这样,我们留下来恐亦是受死,不如收拾下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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