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必担心,本王自会给他上药!”
凌天一愣,良久缓缓的点了点头,“是,属下告退!”
今日,刚刚好是十五,明亮的月光似一汪清水倾斜而下,映射着原本昏暗的房间恍若白昼般的明亮。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是黑夜却要灿烂如同傍晚的余光,让她将所有的黑暗,所有的无奈和不甘都要看的清清楚楚。
她看到她亲手在他的心口留下了惨不忍睹的伤疤,却又一次次揭开到血流成河,一次次为他上药,一次次看着他慢慢的结痂……
那是她亲自为他调配的药水,淡淡的清香中掺了大量的金银花与薄荷,涂在身上凉凉的,甚是舒服,只是,那滚烫的泪水止不住的沿着晗筠的脸颊缓缓的留下,不小心滴在流血的伤口上,疼的羽飞一颤。
“本王知道你醒了,在本王面前,不必忍着……”
可羽飞只是深深的将头埋进了枕头里,一言不发……
你说红枫是为了谋权篡位,可你就不是吗,你就敢保证等有一天你独自掌管了天机楼,还能留着我这个绊脚石在你面前碍眼吗?
他不说话,晗筠却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其实,是她的不对,她不该如此急切的用这样偏激的方式让他看清事情的真相,让他认清了权力之争的现实,从此不再相信,从此心如死灰……
“赫羽飞,你放心,天机楼既是你的,本王便不会管,从今往后,本王也与其他人一样,交钱付费,价高者得。”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战争结束
羽飞良久沒有说话,晗筠苦涩的笑了笑,“放心,本王说的不是气话。”
凌天倚在门外的长廊中,微微的叹了口气,身上有些隐秘处她不便上药,晗筠只得又将他唤了进來。
“殿下……”
“手下的情绪安慰的怎么样了?”
凌天微一躬身,“回殿下的话,安置的差不多了。”
“那就好!”晗筠笑着点了点头,“看來凌天也并不是别人说的那般一无是处,既然这样,本王就交给你一个任务。”
凌天一愣,“什么任务?”
“从今天起,凡是天机楼的事情,本王统统不管了,你要代替本王照顾好少主,不可有什么闪失,若是有什么困难,大可向本王求助。”
“殿下,这……”凌天有那么一瞬间的不可置信,傻呆呆的望着晗筠,良久,沒有说话。
晗筠似下定了决心一般的抿了抿嘴唇,“本王说得出,做的到,天机楼本就是赫羽飞的,本王也好,红枫叶好,原本就不应该染指,如今你们少主已经十四岁了,该到能够撑起一片天的时候了。”
羽飞的身体微微一动,挣扎着便要坐起。
“少主,小心!”凌天几度想要将他按回去,都沒有成功,晗筠淡淡一笑,竟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
“怎么了?”
羽飞轻轻的低下头,“殿下,谢谢你……”
晗筠微微的勾了勾嘴角,“这天机楼本就应该是你的,不必谢我。”
怎奈,羽飞却是摇了摇头,“这天机楼从來都不是我一个人的,你们给我,它便是我的,你们不给我,管它是谁的,都与我无关,我以为,我这辈子都只能乖巧的做一个傀儡,这辈子都只能看着别人的脸色生活……”
晗筠轻轻的伸出手,替他擦了眼泪,“这可是你的真心话,你真这样想?”
不料,羽飞却是轻轻的摇了摇头,“我以为,红枫是我师父,他至少不会害我,等到我有了足够的能力,也像今日他待我一般待他,只是……”
只是,沒想到,在权力面前,真情却是何等的脆弱……
“赫羽飞……”晗筠轻轻的唤他,“你知道,当初本王为什么救你吗?”
羽飞一愣,轻轻的摇了摇头,“因为本王看重你的英勇,看中了你的果断,至少在危险面前你还是敢于拼搏,敢于尝试,而不是像那几个人一般的坐以待毙,本王看中的就是你的当初那颗敢于抉择的心态。”
赫羽飞缓缓的低下了头,良久沒有说话。
晗筠温柔的对他笑了笑,“所以,今后不管是谁,都不能抢走了你的楼主之位,就算是本王也不行!”
不是所有的人都愿意用生命去换取一件身外之物,红枫不会,别人更不会,但天机楼却是赫羽飞的生命,晗筠要他比对待生命还要珍惜,还要懂得呵护,楼在人在,楼毁人亡。
这是比红枫的平衡势力更有效的处世之道。
“能做到吗?”
羽飞坚毅的抬起了头,眼底时不时绽放出那般坚定地目光,宛若背水一战的英勇,宛若破釜沉舟的决绝。
“定,不辱使命!”
晗筠轻轻的张开了嘴,笑的仿佛三月的桃花,灼灼绽放,妖妖其华……
“以后有什么事情,就找凌天,这孩子虽然智商较弱,但武功还是好的,为人特讲义气,方才还扑在红枫的坟前哭了很久呢。”
羽飞暗暗的努了努嘴,“等本座好了,要去看看他。”
“嗯,好,凌天将他葬在了皇城的后山,等身子大好了,是该去看看。”
羽飞笑着点了点头。
“好好养伤!”
“嗯!”
“跟着凌天,好好练武。”
“嗯!”
“平时多读些书!”
“好!”
羽飞痛快的答应了晗筠的所有条件,她轻轻的扶了他躺下,便要转身离开,羽飞却轻轻的拉住了她的手。
“怎么?”晗筠有些诧异的回了头。
“殿下说什么,羽飞都能答应,但有一样不行。”
晗筠轻轻的低下了头,羽飞那双澄澈明亮的双眸充满了坚毅的神色,一动不动的望着她。
“哦?”晗筠微微一笑,“你说的是,哪一样?”
“殿下从此以后与天机楼再无关系,这一条,恕羽飞不能同意!”赫羽飞微微的顿了顿,“殿下是我赫羽飞的救命恩人,今天殿下为我上的这一课,并不仅仅的想要我学会看清现实这么简单吧。”
晗筠轻轻的坐回了床边,“那,你想怎样?”
“从此,凡是天机楼得到的消息,殿下想要哪样,我赫羽飞必将双手奉上,而且凡是殿下看上的消息,天机楼永不拍卖!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羽飞以为,她会轻轻的点点头,欣然接受,或是假意的推拖一下,然后微笑着说,“如此甚好!”
可晗筠沒有,她只是有些无奈的望了他一眼,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头。
“第一条可以,本王确实沒有那么多钱來买天机楼的消息,可第二条,恕本王不能同意,有买家上门,岂有不做生意之理,在天机楼面前人人平等,切不可为本王而破了禁忌。”
说实话,今天在大堂晗筠并不是不生气的,自己两次救了赫羽飞的命,在乌拉,自己为了他甚至愿意一命换一命,她从未想过那么多,只是觉得,是她的人就应该由她护着,只是,他却谋和了红枫一同出卖了她自己。
所以,她才刻意的折磨他,所以,她才在他的伤口上撒了那样一大盆的盐水……
只是,此时他这般的服软,令她原本坚硬的心又不由得慢慢的融化,又在设身处地的为他着想。
“算了……”晗筠微微的叹了口气,“就算是你多方输出,本王也未必就不会赶在他们前面,什么百里帝妃,许江徽他们,该卖就卖,钱比之别的人多收一倍就是了,也算是你对本王感恩戴德了。”
站在一旁的凌天终于听不下去,“扑哧!”一声的笑了出來,“殿下,你还真是狠辣,都说女人蛇蝎心肠,今日,可真让我长见识了。”
晗筠也淡淡的笑了笑,“厉害的你还沒见到呢!”
凌天刻意的向后退了几步,暗暗的摇了摇头,露出了一脸惊恐的表情,这女人,真可怕……
良久,凌天才似想起了什么一般的猛地一拍桌子。
“怎么了?”晗筠一脸不悦的望着他,“吓死本王了!”
“方才,属下的密探來报说,北冥实在打不过,已经准备投降了,只怕是明日就要下降书了,殿下赶紧回宫吧。”
“不是明日吗?”晗筠微微的皱了皱眉头,“你怎这般毛毛躁躁的。”
“那个,是这样……”凌天笑着摊了摊手,“属下是昨天收到的这个消息……”
……
晗筠快马加鞭的赶回宫中时,宫里已是一片的喜气洋洋,南音远在凤天,凌天也做了赫羽飞的帮手,只怕以后都不会再跟在她的身边,此时,这么大的一个事情,竟沒有一个人为她送信。
晗筠思前想后,第一个去找的,竟是沐千楚。
此时,沐千楚房门打开,一个人悠闲的坐在了窗边,一杯黄酒,几盘小菜,自斟自饮,甚是享受。
“怎么样?一起坐下喝一杯?”沐千楚轻轻的抬起头,目光中尽是讽刺之意,“只怕,殿下也和本王一样,这么大的事情,却沒有任何一个人为殿下送信吧。”
晗筠无奈的摇了摇头,金鼎一事,自己虽然沒缺胳膊少腿,可失去的却是比肉体更加残酷的东西。
沒了权利,就好比练兵场上的靶子,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从今以后都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几乎手无缚鸡之力的去反抗,去逃脱。
“所以,你就在这里悠然自在的不问世事?”
“问了又能怎样?”沐千楚暗暗的皱了皱眉头,“大哥虽然战败,可父皇还是愿意听信他的谗言,本王大概只能在这里坐上一辈子的傀儡,一辈子无法出去这个皇宫。”
一朝政变,几人欢喜,几人忧……
晗筠笑笑,“何苦自暴自弃?”
“本王那是说笑!”沐千楚毫不避讳的望着晗筠,“能一辈子困住我沐千楚的人,还不存在,只是,可怜了瑾儿,本王又要迟些才能回去了……”
晗筠很想问问他瑾儿是谁,可终究还是沒有开口,有些事情原本就是心里的伤疤,可有些人却总是认为什么事只有说出來才会好受,所以,那些浅为人知伤疤,便被揭了一遍又一遍,永远也无法愈合……
“人生总有牵挂,你有,本王也有,只是都见不得罢了。”
沐千楚一杯饮尽,遥遥的望向了窗外,天空的那头,是谁在烟云处历尽笙箫,望穿秋水,终是不见伊人归來……
“殿下准备怎么办?”沐千楚不知何时已经轻轻的转过头,一动不动的望着晗筠。
“怎么办?”晗筠无奈的耸了耸肩,“兵來将挡,水來土掩,本王就不信,语岚还那么小,父妃就敢杀了我。”
“你就那么自信?”沐千楚不屑的望了她一眼。
“本王不这样还能怎么样?”自从來到这里,整整被他白了三次,晗筠有些微微的不忿,“那你倒是说说,你想怎么办?”
第一百二十三章 命如杯酒
沐千楚轻轻的拿起了酒壶,为晗筠斟了一杯热腾腾的黄酒,氤氲的热气弥漫在白瓷酒杯上,徐徐而起,盈盈而落,仿佛熏染着整个的世界都昏暗的不见天日……
“殿下尝尝?”
晗筠望着他笑的得意的脸庞,一口闷了下去,随即“哇!”的一声吐了出來,苦涩的味道从舌尖一直漫到心里,呛得晗筠嘴巴里麻麻的,很久都沒有感觉,猛地吃进了几口小菜,硬生生的将你以为本王不会喝咽进了肚子里。
“你怎么喝这么难喝的东西?”晗筠抬起头,有些纳闷的看着他,他有病吗?
沐千楚淡淡的笑了笑,自斟自饮了一杯,晗筠一把抢过了酒壶,掀开了壶盖,以前与明焰在一起呆的久了,晗筠多多少少懂一些药性,这酒里用黄连与枇杷泡过,才能有那般难闻的味道。
晗筠微微的皱了皱眉头,“你这是何苦?”
这般苦涩呛辣的味道,却偏要微笑的饮下,淡淡回味,甘之如饴……
沐千楚苦涩的一笑,“本王在忍……”
他只是怕,怕有一天他忍不住了,偷偷跑出这皇宫,偷偷跑回北冥,偷偷杀了沐千纯,然后囚禁了皇帝,做一辈子六亲不认,心狠手辣的皇帝。
名不正,言不顺,就注定要霸道一生,可他知道他不想,所以,他只能忍,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烧……
人生便如这杯中之酒,苦涩难闻,却是一定要喝下的,因为那是别人的施舍,无论怎样的艰难,都要如饮泉水,甘之如饴……
那是他自从來了暮兰之后才开始泡成的药酒,每当他快要忍不住时,便自斟自饮,难闻的味道火辣的咽下,无论什么样的委屈,什么样的耻辱都随着这淡黄|色的苦酿缓缓的下肚,人生亦是如此。
晗筠也淡淡的笑了笑,壶嘴倾斜,热腾腾的佳酿喷涌而出,直接浇在了晗筠的嘴里,沐千楚一愣,慌忙的一把抢过。
“你干什么!”
晗筠微微一笑,“本王也学学你那方法,看看好不好用。”
人生何处不相逢,原來,这天底下与她境遇一样的,不止她一个。
“你不必这样!”沐千楚缓缓的摇了摇头,“你还有人可以说,你至少还有凤天明王,至少还有你那些个手下们,而本王,什么都沒有。”
“谁说你什么都沒有!”晗筠想也沒想的脱口而出,“你还有瑾儿,她还在等你回去,就算她现在不在你身边,可你还有我,你有什么事也可以和本王说,本王替你撑着!”
望向她略有些坚定地眼神,沐千楚温柔的一笑,“本王还撑得住!”
晗筠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全当本王自作多情。”
“喂,你就答应的这么痛快!”沐千楚有些不满的望了她一眼。
“你又不是女人!”晗筠无语的撇了撇嘴,“你说不要就是要!”
……
沐千楚正想笑笑,冷不防,背后一阵阴风袭來,冰的他不由得弱弱的打了个寒噤。
晗筠也察觉气氛不对,悠悠的抬起头,眼前,一人红衣如血,一脸冰冷的看着她,无奈的摇了摇头。
“看來,本王几日不在,便有人不自觉的招惹别的男人了……”
晗筠慌忙的站了起來,默默的堵上了他的嘴,不知为何,她特别特别的不想在他面前丢人。
“谁……勾搭男人了?”晗筠有些不满的看着他。
“好,是本王!”明焰一脸邪魅的望着她,身后,传來了沐千楚若有若无的笑声。
晗筠顿时像一只被气炸了的狮子,一把推开了明焰,“谁要你來的,神出鬼沒的,不会打声招呼啊!”
还一声不响的出现在沐千楚住的地方,让她在一个外人面前也如此的难看,不就是说了几句话,至于嫉妒成这样?
明焰明显的一愣,这么久了,还沒有哪个人敢对他做出这般粗鲁的动作,许是晗筠与他混的熟了,他渐渐的在她身前放下了所有的架子,以至于她只是将他看做了一个普通的凡人。
做一个凡人也沒什么不好,明焰微微的抿了抿他那薄如蝉翼的嘴唇,不过,她却是为了别的男生而推了自己……
眼底渐渐的浮上了一层浓浓血意,明焰轻轻的俯下头,一动不动的看着她,一旁的沐千楚暗暗的皱了皱眉头,司马晗筠,这下你可是闹过了。
“不就是推了你一下嘛!”此时的晗筠果然还沒认清事情的严重性,“至于那么看着本王!”
好啊,你个司马晗筠,明焰的嘴角微微的上升了一个弧度,感情是与本王对抗到底了,是吧?
明焰再一次轻轻的低下头,对着她一脸不忿的表情妖娆的一笑,“可你,是第一个敢这么推本王的……”
都说,凤天明王的笑容是最可怕的,可晗筠见得多了,也就渐渐的免疫了,在敌人对你进宫之前要提前一步,先发制人,这是晗筠一向的对敌作风。
所以……
所以,她随手斟了一杯沐千楚亲手配制的药酒,稳稳的端在了明焰的面前,“來,爱妃,喝杯酒,消消气,别和本王一般计较!”
明焰微笑的接过,一饮而尽,苦涩的感觉从舌头一直传到心尖,良久,才缓缓的道了句,“司马晗筠,好,你行!”
此时,望着他双眸中熊熊燃烧的烈火,晗筠才渐渐的意识到,完了,这次闹过了!
愤怒如轩辕明焰自然不会想到那一整壶酒都是那一个味道,他只以为是晗筠单单下了药來害他。
黄酒凑到鼻尖时,他便觉出了黄酒有异,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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