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清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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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清梦-第27部分
    免有些担心起来。

    “啪!”一声巨响,胤禛已经一掌掴在弘时脸颊上,在众目睽睽之下。

    “皇阿玛息怒!”

    “皇上息怒!”所有的人都对此举惊骇万分,齐声劝谏。

    我也忍不住靠近胤禛小声道:“他多喝了几杯,要教训也等他酒醒了再说吧。你也多喝了几杯,先回去休息吧。”

    “不用你假惺惺扮好人!”弘时也不知道是真的被酒精冲昏了头,还是借着酒精壮胆,面对这一巴掌,不说害怕退却,竟然再次大喝起来。

    “逆子!你当朕不存在吗?!”胤禛双拳攥紧,额头能见爆起的青筋,声音却依旧寒凉如冰,我知道,他的声音越是低,越代表怒到极点,心里不由扑通扑通跳起来。

    “不知道儿臣说错哪一句?说这个女人不是主子?还是说她不过是奴才?还望皇阿玛示下!”

    我知道弘时是认识我的,我也知道弘时他,是在玩火!但我不知道弘时为什么这样在大庭广众,文武百官面前置胤禛的颜面于不顾,我也不知道这火,会烧成什么样子,烧到什么地步!

    不知道接下来等待弘时,又或者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胤禛会怎么处理儿子对他这个君父的底限得一次次的试探?挥不去得忐忑就这样突然出现,我觉得烦躁不安。

    【第九十三章】

    从御花园回到养心殿后,胤禛屏退宫人,安静得大殿内只有胤禛与弘时父子,还有我。

    我横在这样的场面中,有些局促不安,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总觉得如果很多情况下没有我事情就会简单很多。

    弘时被侍卫带进殿后,大概一路折腾下来酒性消褪了一些,没有适才得疯劲,蔫蔫得跪在地板上。

    胤禛一袭青色的简素常服端坐在御案后,右手轻轻拍着案上的一块纸镇。实际上如果不是他头顶的明黄衮边常服冠昭示了他的身份,基本上这个男人在我眼里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他不像老百姓眼中那样真的天子就是老天的儿子,无所不能,当真以为做了皇帝就真的刀枪不惧,水火不侵?至少现代课本教育过我,也亲身在两个皇帝身边真实体验过,那随便捏两把胡子就解决问题的是神仙!

    皇帝也有七情六欲,有寻常人家中手足不睦,骨肉不亲这样得烦恼,而且这样寻常人家的问题如果放在这个紫禁城里面不旦不会比较容易,反而更加难以处理。对于别人来说是家事,可对于皇帝来说,家便是国,国便是家,于是,教训儿子、惩罚儿子基本上够级别称为——国事。

    “儿子今日多喝了几杯,迷了心智,冲撞了皇阿玛,还请皇阿玛息怒,请皇阿玛责罚。”弘时趴在地上磕了一个头,低声说着,虽然人是萎靡下来,不过我从他的眼中还是读到一丝不甘。

    “你只是冲撞了朕?”胤禛冷冷开口。

    透过殿中明亮的烛光,我隐约能看见弘时紧紧咬住的下唇泛起丝丝血痕,沉默片刻后,声音从他牙关中挤出:“是!”

    “啪!”一块伏兽玉石纸镇摔在弘时身前,纸镇顿时断裂为两段,巨响让弘时和我都不约而同微微一颤。那块纸镇胤禛平时很喜爱,此时就这样毁在顷刻间,我的心不由再次一紧。

    “你一直以来党附阿其那等人,处处与朕作对,朕只当你年少轻狂,隐忍不发。如今他二人已逝,你却依旧行事乖张,身为兄长不但于庙堂之上毫无功勋建树,反而暴戾成性对兄弟手足无半点仁爱之心……”

    “儿子不过今日被酒性所惑,才会对兄弟们不太友善,并没有如皇阿玛所说暴戾成性!”弘时不等胤禛说完,急忙挺直身体打断他的话为自己的行为辩解。

    “酒性所惑?!”胤禛双目微睨,浓浓的肃杀之气萦绕在四周,“昔日弘历出外办差回途,你派人伏袭,又于圆明园中暗推福惠下水,这些也是酒性所惑?!”说到最后胤禛声音猛地提高,拍案而起。

    我除了张大嘴,瞪大眼,简直不知道该对这番话作怎样的反应,难怪我从刚才就一直觉得脑海中有点什么就是想不起来,此刻才发觉,当日福惠落水时我在树林中看见的身影的确很像弘时。他还曾经暗杀弘历?!

    和我一样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的还有当事人弘时,我们都把眼光投向胤禛,同样都在等着能让胤禛这样言之凿凿的证据,但心情绝对是不同的。

    “皇阿玛!是什么小人在背后这样诬蔑嫁祸儿子?!皇阿玛千万不能相信,儿子就算再糊涂,也断不会对弟兄手足痛下毒手啊!”

    “是……是呀……,有没有查清楚啊?不……不能吧?”我也下意识开口接道,很多年前那个还是幼子的弘时塞满我的脑子。

    “哼!诬蔑你?这些事情已经过去一些日子,朕为何没有追究?不是因为朕没有确凿的证据,而是朕想给你一个机会,看你是否会有所收敛,可你非但不有所醒悟,反而越发咄咄逼人。苏培盛!”胤禛说着突然话锋一转,冲门外大喝一声。

    外面的苏培盛推门走进,手中捧着一个托盘,胤禛取过上面一个布娃娃扔在弘时跟前。

    “这是什么?!”

    顾不上弘时脸色瞬间卡白,我探出上身往地上看去,只是一个用粗布缝制的布娃娃,但是胸前却贴了一张符咒。上面有一行有些眼熟的字,好像是我……不是……是比雅的生辰,这就是传说中的诬蛊之术?!有人要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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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儿子不明白……。”弘时大概被这个娃娃吓坏了,整个人都在微微发颤。

    “这是在园子里面搜出来得,交给朕的人,就是你身边的安义!如果你觉得还不够,朕还可以把你亲笔书写的密函拿给你看!”胤禛一字一句吐出,在他眼中除了愤怒,我还看见了伤心。

    弘时惨白着一张脸,瘫坐在地上一言不发,胤禛也讪讪坐回椅子上,手掌轻轻支撑着额头,显得疲惫不堪。

    “胤禛。”我走到他跟前,我想安慰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弘时,我知道你从小就恨阿玛,恨阿玛冷落你的母亲,恨阿玛对弘历得宠爱。”胤禛握着我的手轻声说着,手掌中的冰凉也不知道来自我还是他,“我……不是一个好父亲,你有今日,我要负上很大的责任。”

    胤禛的眼眶有些红润,安静得殿中传来弘时低低的呜咽声。其实,错都在我吧,是我的出现才打破了他们原本平衡的生活,我才是破坏他们家庭的第三者,可是我爱胤禛,我除了他,在这里什么都没有了。心中很疼,疼得我闭上了眼睛。

    “你已经不再是孩子,我也不能一错再错,你做出种种恶行,必须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承担后果。”胤禛的声音很轻,却像鞭子一样抽在我的心上。

    “再给他一次……”下意识说出的话还没说完,胤禛手上劲道微微加强,紧紧捏住我,打断了我的话。

    雍正五年七月。

    胤禛的长子弘时以年少放纵,行事不谨被黜宗籍,交与胤禛十二弟允祹管教约束。

    八月的一天,内务府匆匆来回,弘时于家中服毒自尽。

    胤禛手中的书卷“啪嗒”一声掉落在地板上,我怔怔的看着跪在地上回话得人。

    弘时死了,被父亲责罚后一个月以这样一种方式宣泄自己的不甘,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也许他自认为解脱了,从此脱离了他对此生的种种不满,却给他的父亲还有我牢牢套上再也解不开的枷锁。

    胤禛是一个大爱大恨的人,他好强,在外人面前从不肯流露自己的感情,但是我知道她是那么愧疚,对这个在弘历出生以前他唯一的独子。我知道他是爱弘时得,曾经对这个孩子寄予了期许和冀望,但可能是这样一种急切的望子成龙心态,这样一种严厉且沉重的爱,让弘时幼小的身心无力承担。

    当胤禛全部的心血付诸东流,是多么的失落与挫败,所以胤禛恼怒,对弘时也愈加严苛,而弘时也对他愈加畏惧,父子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不可弥合!

    恨铁不成钢,一言以蔽之。

    可是为什么要用这样一种方式来结束父子关系呢?

    可怜的弘时,可怜的胤禛,皇家的故事难道注定都要这么惨烈么?

    在我们还没走出弘时死亡的阴影时,福惠病倒了。

    病情来得很突然,本来只是小小的感冒,可是反复一个月后却越发严重,发烧不断。这让经历了当年弘晖之死得我变得格外紧张与敏感。福惠不单单是佩瑶托付给我的一个责任,这些年来他已经是我的孩子了。

    几个月过去,太医们诊来诊去都不见什么起色,病情总是反反复复,这让我更加忧郁焦虑,心急如焚。

    我几乎寸步不离的守着福惠,小家伙也变得格外听话懂事,不论是服药还是让太医施针,都不哭不闹。

    “姐姐,你的身子也不大好,也该多休息才是。”又容来看望我,在一旁安慰着。

    “我不要紧,放心不下孩子。”床榻上的福惠已经熟睡,虽然连续很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我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你若病倒了可不让万岁爷又要多担心一份么?”

    “谢谢你又容,我有分寸的。”

    “额娘说的是,姑姑也该保重自己的身体。”弘历在一旁补充。

    拗不过他们一番好意,交待好玉致回到床上躺着,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从身后搂住我。

    “福惠醒了么?”挣扎着准备坐起来。

    “你别动,他刚服了药,已经睡下了。”胤禛按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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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禛,福惠什么时候才会好起来?”窝在他温暖的怀里,我却还是觉得有点冷。

    胤禛的手臂收紧,在我耳边轻声说:“嗯,很快。”

    “为什么我一直都不能有孩子?”曾几何时,我就突然很想再有个孩子,在紫禁城里实在是太寂寞了。可是已经六年了,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身子不大好吧,有福惠就已经够你劳累了。”

    “你天天给我喝补药,怎么会不好呢?”我已经喝了好几年胤禛给我开的补药,那么苦,那么难喝,我都坚持了这么久,皇宫里面的东西应该是最好的,何况我身子并不差呀。

    “别想了,累了好些日子,早点休息吧。”胤禛把我身后的被子压压好,还想再说点什么,发现他的呼吸已经渐渐沉重。

    每天做也做不完的国事,还有无数操心不完的琐碎小事,胤禛大概才需要好好的休息吧。

    【第九十四章】

    这天福惠服了药熟睡后,我正陪胤禛在明殿批阅折子,苏培盛蹑手蹑脚走了进来。

    “万岁爷,怡亲王来了。”

    “嗯。”胤禛抬起头,“传。”

    “嗻。”

    真的如康熙老爷所说,允祥是胤禛的左右臂膀,这些年来朝廷的大小事务大部分都压在这个铁帽子亲王身上。凡事都有两面性,有好也有坏,长期奋斗在工作岗位上,让这位刚不过而立之年的硬汉生生折腾出一身毛病,特别是近两年,他一双腿脚患上了风湿,被病痛折磨得都快不成|人形了。虽然胤禛渐渐的减轻了他的担子,可架不住允祥就是劳碌命,闲不住。

    见他一拐拐的走进殿,我急忙迎了上去。

    “皇上吉祥!”允祥一甩马蹄袖准备请安。

    “免了免了。”胤禛搁下笔疾步从御案后走上前来,“你腿脚不好,以后这些个礼都免去。”说着把允祥托了起来。

    “谢谢四哥,不打紧,不过就是变天时不大利索。”允祥笑了笑。

    “又不年轻了,也该多爱惜着身子才是嘛。”看见他发辫里夹杂着些许白头发,我忍不住开口。

    “你以为都跟你似得,也不知道偷着吃了什么灵药,分明和我同岁这些年却不见你有什么变化。”

    允祥说的话有些夸张,不过我也的确纳闷过,无论别人看还是我自己看,我都不像四十岁的人。别说白头发,就是皱纹也是没有的,要知道我根本就不会保养,而且这个时候保养品……我不是瞧不起哈,只是不习惯而已。最多就是吃点燕窝,再不就是胤禛给我吃的那种补药了。正出神着,后背被人拍了一巴掌,差点没站稳,猛回过神。

    “你要再不说话,老十三就真以为我偷着给你吃什么仙丹了。”胤禛煞有其事的看着我。

    “就是有仙丹也不见得都是好的,否则干嘛就给我一人吃?哦,等改明儿你们都老了,单我一人跟天山童姥似得让你们笑话?”

    “天山童姥?”允祥还是那么有求知欲。

    “都多少年了你还对她那些话有兴趣,走,进暖阁里去坐着说话。”胤禛说完拉着允祥抬脚走进东暖阁。

    说了一会儿朝堂上的政事,允祥突然一转话题,“才刚进宫时遇到尹继善,苦着一张脸,我便和他多说了几句,原来是为四哥赐封他母亲的事儿。他老爹知道了把他臭骂了一顿,说是尹继善专程恳求万岁爷讨来的封,为的就是存心用万岁爷来压他。”

    “哼!”听完允祥的话,胤禛不禁冷笑一声。

    雍正元年有一个进士叫做尹继善,入朝以后一直深得胤禛欣赏,前几年放了云贵总督。不久前回京述职,无意中流露自己的母亲因为是妾室,在家中没什么地位,如今自己儿子做了大官。按理是可以请封,但是偏偏尹继善的父亲,大学士尹泰非但不同意,还把自己儿子骂了个狗血淋头,于是尹继善的妈妈只有在家里继续像仆人一般伺候老爷太太。儿子孝顺,可遇到这样的老爹,没办法。

    “之前元长进宫问安,我问到他的家人,方给我说了一些。这个尹泰,若不是我看重他儿子,他只怕也做不成这个大学士,竟如此不讲理。”胤禛说着,扭头看向我,“你不是一直想代笔?今日就让你帮我拟份诏书。”

    这些年来,虽然我的字还是比不上胤禛,但是自认为也算能拿得出手的,所以平时总希望能帮胤禛分担一点简单的事情,比如拟拟折子什么的。可他总觉得这样自己没有办法完全掌握,于是我一直没有机会,今天居然让我起草诏书,这种东西很有可能就是传家之宝啊!保存到我那个年代就是文物啦!

    听到胤禛发了话,兴奋的取过笔墨纸,一本正经得趴在几上准备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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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我要你写什么?”胤禛疑惑的看着我。

    “跟你这么久我基本上就是你肚子里面的蛔虫,瞧好吧您呐!”说完咬着笔杆子打了打腹稿,提笔开始写下我的“圣旨。”

    不一会儿工夫觉得差不多了,拎起来摆在他们面前,允祥小声念了起来:“大学士尹泰你听着,朕如果不是看在你的儿子继善聪慧能干、忠心耿耿的分上,就不会封你为大学士。没有你的小妾徐氏,就不会有继善,现在朕封徐氏为一品夫人,尹泰你要先向你的妻子徐氏三叩头,然后再谢朕……”

    “怎么样?还合心意么?”我得意洋洋得趴在几上瞅着他俩,允祥的眼睛瞪得比较大比较圆。

    “哈哈!”一直不吱声的胤禛突然朗声大笑起来,“写得好!写得好!我看一个字都不用改了,就这么发吧。”

    得到最高领导人的肯定,心里开了一朵大红花,这个就是出自我手的传世之宝哇!

    “苏培盛!”

    “奴才在。”

    “你亲自去一趟,回来把情景告诉朕。”

    “嗻。”

    “等等!”我肚子里的坏心眼部分再次灵机一动,急忙叫住转身要走的苏培盛,“这种封赐内命妇们是不是都该去道贺顺便观礼呢?”说着冲着胤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允祥,看见没?这就是女子啊!”不愧是胤禛,一下就听出我的意思,这道圣旨那个大学士关起门来自家人听也太没有杀伤力了,给他弄成一个满城皆知的“人物”不是更好?

    “瞧你这样夸人家,我都不好意思了。”我装作腼腆的模样在胤禛身上蹭了蹭。

    “苏培盛,就照这个意思,这事儿就交给你去办。”

    “嗻。”苏培盛应了一声,从胤禛手中取过我的“墨宝”躬身退了出去。

    “四哥,那我也去瞧瞧。”允祥傻呵呵一乐,也站了起来。

    “身子又不利索去凑什么热闹?”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其实这只是一部分原因,另外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心里不平衡,我都没得去……。

    胤禛也道:“是呀,你腿脚不便何必专程跑去呢。”

    “呵呵,不打紧,不过顺道而已。”

    最后允祥去“观礼”了,同时去得还有朝中大批的内命妇以及王宫府的格格们。苏培盛回来后一边回禀,一边还掩饰不住脸上的笑意。结果就是那位大学士尹泰当着众多的同僚、学生,以及女眷的面,要丈夫拜妾,却又苦在不能抗旨,规规矩矩磕了三个头,我估计他起码好几个月出门都不敢抬头走路了。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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