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爱可以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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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少爱可以再来-第5部分
    ,而她决不再回那套一度被她称为“家”也误以为是“家”的房子,她表示一定要在外面谈,而且离亚太花园越远越好。拗不过她,马大光同意去后海边找家酒吧坐坐。  一周不见,马大光的变化不大,红烧肉一样的脸上似乎更加满面红光了。  为了使他脸上那层红光黯淡下去,汪晓妃破费周折。  坐下要了两听可乐之后,汪晓妃开门见山,说心里话,你是一个好人,而且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你这样对我好,可是我对你有敬意没爱意,有感情没爱情。你知道,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所以,分手对双方都比较公平,分手是最后的也是最大的美满,否则两个人只能双双堕入悲剧。  这一席话,在汪晓妃心里发酵已久,之所以憋着没说,一是碍于面子,虽然她说的全都是事实,但是鉴于人们对于事实的承受能力,这种话不宜当面直说,更不适宜在公众场合说,就像不宜当众说一个人“你长得很丑”一样;二是她生怕万一说得太早反而坏事,现在总算到了无需为真话负责的时候,这些话找到了出头之日。经常说谎的人就像经常吃大鱼大肉的人一样早已败了胃口,一说真话,倒像是吃到了久违的新鲜玉米棒子,汪晓妃一说起来就像上了瘾一样没完没了。如果说她还不够坦诚的话,那就是把甄德晖一节进行了策略性的必要隐瞒。  虽然如此,这些话的杀伤力还是无比巨大的,要是南风听到这样的话,早就引起星球大战了。然而这些话进到马大光耳朵里,就像民间怨言进了官僚耳朵里一样,几乎无声无息。看着马大光圆圆溜溜的耳朵,汪晓妃心里想着“东风灌马耳”这个成语,觉得好笑的同时也为自己的真诚和口才感到惋惜。这种惋惜起初还是淡淡的一笔,但是看马大光一直不愠不火的样子,她越来越失去耐心。看来她应该像对付核桃一样对付他,多使点劲狠狠敲打。  在进行这些心理活动的时候,汪晓妃脸上一直抹着一些笑意,笑意使那个甜甜的酒窝儿更加显眼,更具迷惑性。  在汪晓妃停下来抿一口可乐的时候,马大光开始插话,我尊重你的选择,不过,我坚信你最终是属于我的。  我属于你?岂不可笑?我只属于我自己,不可能属于任何人,尤其不属于你这种人,汪晓妃决定不再放和平的烟幕,她要不宣而战。  你觉得我是哪种人?马大光依然没回过味儿来。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听见他这么问,汪晓妃兴奋得嗓门提高了八度,你是个不错的好男人——你像安全套一样安全,但也像安全套一样没感觉。像武林高手扔出飞镖一样扔出这些话,汪晓妃偷眼环顾左右,到底有多少人在听,有多少人在喝采。  只这出其不意的一句,马大光的骄傲感就分崩离析了。  汪晓妃如愿以偿地发现,在从昏暗中好几张桌子上汇聚的目光下,马大光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好事成双,坏话也成双,见马大光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之功,汪晓妃决定趁胜追击,她冷笑着把刚才那句话大声重复了一遍,你像安全套一样安全,但也像安全套一样没感觉!  说毕,她继续观察着他的表情,令她失望的是,他的脸很快就由刚才的青白相间恢复到了平时的黄里透黑,黑里透红。  紧接着,马大光已经像没事人一样谈笑风生了,他那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似乎比平时流畅了、也标准了,表情也显得比平时更加自以为是。他就像苹果贩子把好苹果全摆在表面一样,拼命往脸上摆着笑容,至于那笑容底下是什么,她一时无法想象。  很长时间,马大光的话都在从容不迫地作着鬼打墙运动,什么“我从没像爱你一样爱过一个人”啦,什么“你有你选择的自由、我也有我选择的自由”啦,什么“聪明的女人应该找一个爱自己的男人,而不是一个自己爱的男人”啦,什么“在一起是情人,即使不在一起也是亲人”啦……不一而足,这些话他平时一句也说不出来,最近不知他脑子哪个部位出了毛病,一说起来竟然也刹不住车。  汪晓妃简直要让他的这些情话给搞疯了。如果他再坚持一阵,她说不上都会乖乖就范,把分手的念头扔到九霄云外。女人是最怕男人缠的,许多女人跟男人结婚,都不是因为对男人的爱情,而是出于对男人的屈服。难道她特立独行了这么多年也要走上这条道路吗?  就在她快要绝望的关键时刻,突然听见桌子“咣”地一声脆响,上面的酒杯和小碟像皮球一样上下弹跳了几下。马大光呼地站了起来,团团脸也拉成了长长的一条,因为拉的力量太大,刚才的那种自信也被拉断了,惟恐别人听不见,他声嘶力竭地冲着她的脸吼道:“小姐,这里客人这么多,你怎么老盯着我不放?上次那二百块钱,我都一分不少地付给你了,你还缠着我干嘛?”  像扔砖头一样扔下这几句掷地有声的话以后,马大光大步流星地冲出了门外。  此时,正有五六个客人鱼贯而入。他们中女多男少的性别构成,使汪晓妃有一种裙子突然掉了般的羞恼。但是当她稍稍冷静一下之后,这种不良情绪就被一种如释重负的喜悦代替了:早知道甩开他这么容易,她这些日子里何必那么废寝忘食、煞费苦心呢?

    有多少爱可以乱来(三十三)

    马大光斜翘着二郎腿坐在办公室里,一面为单位更新网页,一面玩《万能情书生产线》,心里还盘算着如何向汪晓妃道歉。这些年里,他很少向什么人道歉,特别是对女人。离开前几任女友,他都非常心安理得,好像甩掉她们是对她们的一种恩赐似的。不向任何人道歉,也许是因为他要把所有的“对不起”都省下来,给汪晓妃留着开小灶。上苍也没有辜负他的等待,自跟汪晓妃相识以来,道歉几乎成了他的家常便饭,他错了要道歉,她错了他更得道歉,在跟汪晓妃相处的一年多里,他把上辈子没说和下辈子要说的“对不起”都说了。  道一次歉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道歉;一辈子道歉也不难,难的是一辈子都因为别人对自己的伤害向别人道歉。能做到这一步的人,才算名副其实的上等人,才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这些掏心窝子的话,父亲也不是没有对他说过。  昨天晚上冲出酒吧时,马大光还在暗暗谴责自己在汪晓妃面前的懦弱,要不是怕自打耳光会使他的团团脸更肿,他准会狠狠地给自己几个耳光。现在,咀嚼着父亲的至理名言,他开始心平气和。他像父亲教导他一样循循善诱地对自己说,别泄气,既然是上等人,你的一切都要符合上等人的行为规范,你要不骄不躁、不温不火,让自己心甘情愿地向她道歉。能把事实歪曲成什么样就歪曲成什么样,能把自己作践成什么样就作践成什么样,男人的成败在于最后的盖棺论定,而不在于一时的意气用事。  对自己的说服教育工作进行得相当顺利。今天早晨一醒来,马大光已经心如止水,在上班的路上,他一直在想,以后要拿出比以前更大的耐心跟她周旋。惟一让他忐忑不安的是,汪晓妃到底会不会回心转意?直到现在他仍然无法判断汪晓妃昨天那番话里有几分真、有几分假。如果是真话,这种女人不值得浪费感情,能撒手就赶紧撒手;如果是假话,那也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要对他进行考验,他应该借此机会更多地展示自己的个性。昨天已经让她看到了他不甘受辱的一面,现在他要让她更多地感受自己的宽容、大度与耐心。  在马大光看来,汪晓妃考验他的可能性似乎更大一些,而她事到如今还要考验他,那一定是因为她非常在乎他,越在乎心里就越没有底,不得不采取这种下策。越想马大光越觉得事实就是这样,于是苦恼被他按自己的意愿转换成了欣喜,他在内心里实现了反败为胜、东山再起。  此刻,马大光真想马上跟汪晓妃通个电话,但是一看虎视眈眈的章学东,他只得把屁股放了回去,只是用手摸了摸腰间的手机。再一想,汪晓妃以前也跟他说过,她们胜尔康公司上班时间也不让打私人电话,恨得直骂天下老板一般黑。还得再等两个小时才到十二点,才能听到她的声音,马大光只能用“好事多磨”来宽慰自己。  手机在响,是章学东的,马大光用眼睛的余光看了过去,章学东已经掏出手机冲出房门,一定是他的某个情人约他见面——昨天,她发电子邮件说过今天要来电话的。  马大光从窗口望了出去,果然,章学东已经走出单位大院,向一辆出租车招手了。这种情况,是马大光最求之不得的,因为章学东最早也得下午两点才能回来,也许整个下午他都不会露面。  监视者一走,马大光欢快得像刚被主人解开链子的狗,而恰在这时,林冰在qq上出现了。林冰一上线,刚才还占据着马大光心扉的汪晓妃就退居二线了。  林冰对马大光的好感与日俱增,虽然有过一次长达八年的恋爱,但是在马大光心目当中,她还像一张白纸,不像汪晓妃那样世故和老练,让人觉得安全。更何况,她已在北京落地生根,连户口也转成了北京户口,尽管有些美中不足,她不是汪晓妃那样的北京原住民。然而,她也有她的优势,她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假如把她带回老家巡回展览,也许可以制造出更大的轰动效应。  男人对女人的征服,往往取决于开始给女人造成的第一印象,第一次给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就可以为以后的征服打好基础。细细总结跟林冰的相识,马大光觉得,第一次跟她聊天最吃力,他得不停地在《万能情书生产线》里寻找合适的句子,然后复制给她,自己的回答偶尔还有些牛头不对马嘴。随着经验值的积累,他再也不必那么费力了。一方面,《万能情书生产线》中大量的经典妙句他已经倒背如流;一方面,《万能情书生产线》大大地刺激了马大光的幽默细胞,他出口成章的潜力挖掘出来了。  马大光和林冰“老公”、“老婆” 有一搭没一搭地调笑着,时间也过得颇快,他连中饭都没顾上吃,六个小时就已经行云游水地过去了。给汪晓妃打电话道歉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当赵昆刘建国他们收拾回家的时候,他才想起今天还有这么一项重要任务等待自己完成,看看表,已经是下午四点半,再过半小时就要下班了。  下班后,他要跟汪晓妃妃好好谈谈。

    有多少爱可以乱来(三十四)

    马大光慌忙找个借口跟林冰道别,林冰有些不舍,他只好敲了个“主任来了”,赶紧退出qq,抓起电话,拨通了汪晓妃的办公室。对于汪晓妃可能做出的种种反应,马大光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事实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听出他的声音,汪晓妃耳疾手快就把电话挂了。他再按重拨键,她再挂,这样的动作持续了三四个回合,马大光心中的怒火又一次被点燃了。看看周围没有其他同事,马大光把电话像扔手榴弹一样扔了出去。  转眼间,林冰给他带来的好心情荡然无存了。他把拳头捏得咯咯直响,嗓子里像有一堆潮湿的柴禾边烧边冒着浓烟,他到饮水机那儿接了几杯凉水站着喝了,还是无济于事,他又把狂喝了一气,那股强烈的干渴感才算压了下去。  既然人民内部已经转化为敌我矛盾,他也就没有姑息养j的必要了,失恋事小,面子事大,如果这样的侮辱他都可以忍受,那么随便阿狗阿猫都可以在他头上拉屎拉尿了。马大光真想英雄一回,冲到胜尔康把她堵住痛揍一顿。然而越是英雄就越容易遇到苍蝇的哼哼——当英雄主义冲动在他心里山呼海啸的同时,父亲的教诲也在耳边喋喋不休,宰相肚里能撑船,心上再插一把刀……  思前想后足足一个小时,心情才算稍稍平息下来。他拿起手机给汪晓妃发了个短信,除了对昨天发怒的事情作了道歉以外,他又提出了找机会面谈的请求。明知道自己和谈的诚意早已被她气没了,但他还是想迷惑一下她,他并不想让她过得太轻松。  她一个字也没舍得给他回。  他又重发了一遍,她还是高挂免战牌。  到太阳落山的时候,马大光已经连续发了二十八遍,他每发一次都在心里记着。二十八是他的年龄,他最多只跟她重复二十八遍和平,假如她继续装聋作哑,他将采取果断措施。  但汪晓妃一个字也没有给他回。  马大光实在忍无可忍了,估计她已经回远望小区了,他真想追到她家里,当着她父母的面把她痛斥一通,但想想老两口对自己还挺客气,马大光再次压下了心头的怒火。  既然短信激怒了他,他就要再用短信把她激怒,第二十九遍,他告诉她,既然已经分手了,亚太花园家门上的钥匙应该物归原主。  这次汪晓妃回音了,钥匙还给你我还可以自己配呀,要是怕我用那把钥匙开你的门偷你家的东西,你可以把防盗门上的锁换了。  这句话更是火上浇油,要不是她能听到他的声音,他准会把那一肚子未达环保标准的话全都倾泄出来。而现在,他只能把这些话进行大量删节后发给她了。  他说,既然已经恩断义绝,我在你身上花的那些钱也有必要收回,我不是一个视金钱如排泄物的人,但是排泄物对厕所也是有选择性的。  汪晓妃回话的速度比宇宙飞船还快,她说你不要觉得自己花了冤枉钱,你那几个小钱用来嫖娼都有些寒碜。  这话让马大光觉得自己挨了一记闷棍,他重重击倒在地,还在他脸上啐了一口浓痰。  恼羞成怒中他只有一个念头,把脸上的这口浓痰擦拭干净,爬起来重新投入战斗。  他在心里大概计算了一下,一年多来,他在汪晓妃身上直接间接花掉的钱,大概有六七万,约等于他三年的工资。跟她作爱的次数大概也在六七十次左右,作六七十次共收六七万元,平均一次一千元,简直是横征暴敛、鱼肉百姓了。  你早都不是chu女了,还他妈的在这儿冒充处级干部?你卖一次哪能挣一千元呀?一次挣个十来八块就不错了!  马大光在手机上摁出这行字,然后点了发送键,想象着自己按下去的是一枚核按钮,望了望窗外那一大片晴朗的天色,他有一种异常的刺激与兴奋。

    有多少爱可以乱来(三十五)

    不出马大光所料,他发射出去的核导弹还真准确无误地命中了目标,而且还像美国的导弹一样,造成了民用建筑的严重破坏和无辜平民的大量伤亡。  甄德晖的出现,虽然引发了汪晓妃对马大光日甚一日的厌恶,然而在内心深处,她还藏着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感激与内疚。不是他的慷慨大度和百依百顺,她无法度过那个迷茫的非常时期。如果能够一帆风顺、和平分手,她本不想跟他反目,甚至当他对她分手的意向所表现出的无动于衷、逼得她“挥泪斩马谡”时,她也不想把话说得太绝。怎奈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再不下决心,分手的事情只能拖到猴年马月了。她只能快刀斩乱麻,在大庭广众下对他恶语相向。  对于过嘴瘾所引起的严重后果,她可没顾上细想,所以当马大光一反常态奋起反抗时,她都愣了。在短暂的恼怒之后,她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他的怒火已经发泄出来了,两个人扯平了,他会像当年的南风那样从她的生活中蒸发掉。哪想到不到二十四小时,马大光就像疯了一样打电话发短信。她有点懊悔,自己当时是太冲动了,对待这种难缠的家伙,应该悄悄离开,甚至连个招呼都不必打。用昨天那种极端的方式把他甩开虽然痛快,但是弊大于利,自己的怒火是发泄出去了,脸皮也按原计划撕破了,但是对方的愤怒也激起来了。从他接二连三发来的短信看,马大光是非要闹个鱼死网破不可了,而她还没有作好奉陪到底的准备。  可恶的浑蛋!昨天还在信誓旦旦,今天就这样恶语相向,其恶毒甚至比南风还有过之无不及,这样的垃圾男人还有什么值得留恋?她当即掏出电话号码本,把马大光的名字狠狠地划掉,并把所有关于他的信息都从手机里删掉,关于这家伙的哪怕一个字,她都不想保留下来。她甚至去美发厅重新剪了头发,马大光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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